透过你的眼看到了我自己————见独

她的声音此时明显带着几分苍凉，她吸吸鼻翼继续说"从感情上李颉以为他被姐姐抛弃了，变得不信任人，孤立自己很少交朋友。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是和他一同长大的阿穆，所以他即使在乎一个人也不懂得怎么样向对方表达。我看得出李颉他在乎你，你是李颉这些年唯一重视过的人，当然你也值得他重视。你善良、单纯，只有你把他当成李颉本人。所以就当我请求你，就算李颉对你言辞或行为上有些过激也请你原谅他，因为他真的不善于，也不懂得如何关心和爱护一个人......"她重新紧握住我的手，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的，像是期盼更像是请求。
我能拒绝吗？李颉他高傲，他精明能干，他冷酷，他甚至落寞，他可怜......他似乎什么都有，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这样一个人我该如何对待？即使如她所说李颉并不讨厌我，可我又能做些什么？无助的回望老夫人乞盼而苍老的目光希望能找出答案......
"小远，试着了解他，对他好些。我想他会从你身上慢慢学会如何体谅别人，学会关心人，学会和人相处......可以吗？"她的嗓音温柔而和缓。
"好，我会努力做他的朋友"我已无法拒绝。
也许李颉只是单纯的需要份最简单的感情填补内心的缺失，也许背着过去的包袱不肯放下的他造就了他内心的孤寂与落寞及冷酷。也许......
我想下次要是和李颉见面我一定会笑着主动和他打招呼，可惜他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他一直没回家，倒是那天在楼梯口碰到阿穆，当时他正从李颉的房间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套西装。
"穆天，你最近都很忙吗？好几天都没见到你，我试探着想问出李颉的情况。""你手里拿的好像是李颉的西装。"我控制着表情和语调显得尽量轻松，做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
他对我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端正而沉稳的脸依旧冷着。只是在经过我身旁时瞟了我一眼，带着冷漠。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人还真是难做。以往被无原无故冷漠对待的记忆刹时浮现在眼前，即使被人讨厌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穆天，你从最开始是不是就讨厌我？"我直截了当。
他停下脚步侧过脸转向我，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虽然很生硬。"我只是想保护你"他若有所思又饱含深意的望着我的面孔"你做得很好，阿颉好象不再对你感兴趣，如果没有别的事你还是尽早离开李家，这样对你更好！"
他的话让我心惊，是为了保护我？可为什么尽早离开李家会比较好？我正想说什么却被他抢先"知道得越多未必是件好事，记住我的话！"说完这番我似懂非懂的话，他用一种我以为永远不可能在他眼中看到的近乎温柔的目光瞟了我一眼，但我感觉他不是在看我，好象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他毅然的离开，没回头。我想叫住他问个究竟，却只是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李颉、老夫人、穆天，好奇怪，好复杂的三个人。好像从进入李家开始我就陷入了一个谜一样的漩涡。以我的智慧实在无法理解，我该如何处理？又该听谁的？

第十二章
我把我的烦恼告诉了阿程。那天在门口见到他，他背上背了个超大的背包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那个背包递给了我
"你有时候还真傻的可以！"我拎着手中沉甸甸的背包，掂量着它的重量。
阿程一脸的迷惑，我叹气"你站这儿多么久，难道就不知道将背包放在地上？"
"这我倒忘了，我一直在想和你见面的事儿！"他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晕。
"你这包里都装的什么？带这么多东西？"
"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一脸神秘。"我带你到一个特好的地儿，保你喜欢。"
是吗？会有这种地方，斩且不急看他葫芦里装得什么药。幸运的是我不用再坐二等，不幸的是我们挤上了辆拥挤的大客车。车上连坐的位置都没有，我站在前端的横栏那里借此保持平衡，阿程很体贴的用双手握住横栏支撑在我身体两侧，替我阻挡因晃动和拥挤带来的巅簸。透过车窗我们渐渐远离了都市的豪华，不知多久，客车行驶到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我们在那里下了车。
"你究竟要带我到哪儿？"我不满，要不是他带着我，我会以为被拐带了呢。
"跟着走就对了，马上就到。"他像是在哄小孩。
我叹口气。已经到这儿了，不跟着他走又能怎样？
等到了地方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眼前依山傍水的景色立即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值！的确是个好去处。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我问
"学校组织来过一次，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可不，"我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如果和阿远住在这里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无聊！"阿程望着平静的水面若有所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
"阿程你又胡说了。"虽然他的初衷是善意的可是这毕竟不现实"阿程早晚是要结婚的。和你生活一辈子应该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我只是从容的说出了事实，没想到阿程居然一声不吭用近乎受伤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嘴角微扬拉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慢慢瞌下眼皮，不再理我。他背对着我自顾自的打开背包支起了帐蓬，我顿觉无趣，终于在另一个背包中发现了几个苹果，抄起一个又红又大的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咀嚼起来。
"你怎么就吃起来了？"
"我饿了--"这还用解释？走了那么远的路。
阿程叹气。r
等他支好帐蓬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做了午饭，下午还游了泳，玩得不易乐乎。这的确是个好去处没错，可到了傍晚蚊子多得可以把人吸干。我们早早便钻进了帐蓬"阿程，这可能是我在这里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我郑重道。
"为什么？不是说要呆两个月吗？"阿程微微皱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我把我的近况和烦恼告诉了阿程。"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程怜惜轻轻抚过我的眼角，像要抚尽我的所有不快。"阿远，李颉是个比我们还要大的成年人，不是吗？快乐或不快乐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关键在于他是否愿意打开锁住他心灵的那扇窗。钥匙在他哪里旁人即使再想帮他也是惘然。你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是正事儿。"我点头，"倒是那个叫穆天的，他说的话我觉得很对"阿程沉默片刻继续道："你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早点回山上我会比较放心。"
"为什么？"我迷惑。
他摇摇头轻笑道"总之听我的话没错，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继续点头。阿程说得有道理，李颉的事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我确实帮不上忙，于其住在那里冷战还不如早点儿回去。
"你走的时候我送你！"阿程很担心的样子
"放心了，我又不是小孩，还按老规矩谁也别送谁"
"真的可以吗？"
"你还真是啰嗦！"
他傻傻的笑了。
入夜，天气转冷。我下意识的缩起身子。阿程很自然的探出手放在我腰间帮我取暖。我安心的往他怀里蹭了蹭，想从他那里掠夺更多的温度。他却猛的一把把我推开，奇怪的背过身去。
被他狠狠一推我顿时倦意渐消，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你怎么回事，你？干嘛睡的好了的推我？"
"你还是一个人睡好了--"
说完他没看我一眼起身走出帐蓬。他又哪根筋搭错了？我随即跟了出去。四下一望，他正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抽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朦胧的月光照在他紧皱的眉头上，竞显露出了他的惆怅。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走向他。
他没有看我，继续朝天空吐着烟圈"从我明白一件事开始！"
"什么事？"我好奇
"相信我，你不想知道！"他突然回望我的眼睛，目光炯炯透着深意。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接受吗？"从没见过他的眼神如此忧郁，似乎又在期待着什么。他把烟掐灭，扔到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走入帐蓬。
整夜，他没再多说一句话，整夜，我无法入眠。他到底有什么心事？又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想问，又怕问。他炯炯的目光莫名让我退怯。自从下山以来好像一切事情都不再好玩了！

第十三章
阿程是个习惯早起的人，一大早便在帐蓬外面乒乒乓乓一阵鼓噪。被吵醒的我只好睁着眼死赖在‘床上'。
"阿远，我早餐都准备好了，快起来，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日出"他在外面吆喝着。
"如果佛祖有意要人们起床看日出，就应该延缓日出的时间"我懒懒的回答。
昨晚本身就没睡好，挣扎着抬抬眼皮又缓缓闭上。
"你在李家每天也象这样赖床吗"阿程的声音带着不满。
"那怎么可能？会很丢脸的！"我不假思索的坦言道："做做样子也要早起，所以今天让我多睡会，别吵了！"
"没想到你也会觉得丢脸？"语调明显带着戏谑。
"连跳骚都有脸，我怎么会感觉不到丢脸？"
外面传来熟悉而无奈的笑声。
我弩弩嘴继续睡，这一觉睡得迷糊，醒来时感觉不到外面一丝动静，我探出头，一楼强光袭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为什么大家总喜欢看日出，中午的阳光也很灿烂呀！
"你睡醒了吗？如果你再多睡两小时，我就可以省顿午饭，到时直接打包回家就好了！"
阿程光着脊背，浑身湿嗒嗒的，像是刚从水里游泳回来。
他似乎又强壮了不少，小麦色的肌肤匀称而紧制，无处不张显着他的健康与活力。
我乍舌，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早就习惯了彼此无恶的攻击，具奋了相当的抵抗力。
"有吃的吗？我饿了！"我捂着肚皮，满眼寻找可以裹腹的东西。
他叹气，我知道他已忍耐到了极限。我识趣的自己去寻找食物。
"午饭在那，用报纸盖着呢！"身后传来的话着实救了我的肚皮。我转身朝他笑笑，继而扑向食物。
虽然是简单的素食，味道却不错。
不曾发现阿程何时已坐在我的对面，呆呆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我眨眨眼，停止咀嚼。
"不，没什么！"他不安的将脸侧向一旁
"如果没事一起吃吧！"我边吃边观察他的反应。
"我吃过了你好好吃你的就是！"平淡的语调让我无从判断他的心情。
我把手放在他肩上"阿程，下次我们再一起看日出好吗？我保证！"
他终于转过头，淡淡一笑，目光却带着一丝惆怅"好呀！这样也不错"
自昨晚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微笑，原本沉重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阿远，你想一直做和尚吗？"他低下头犹豫着"有没有想过还俗?"
"为什么？"我迷惑，阿程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这样的日子不是很顺畅的过了18年么，我早就习惯了。
"你难道不想更自由，更快乐的生活吗？"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神闪着光"我......我们可以更自由的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是也很自由？"他的话让我更加迷惑。
他蹙眉"不是的，我要的不是这种自由，对我来说阿远的幸福很重要，我希望那个能带给你幸福的人是我，你能明白吗？"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因激动而发颤的声音。
"对我来说阿程的幸福一直也是我的心愿，所以我一直在心里默默祈求佛祖保佑你，保佑你平安、健康，将来拥有一份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家庭......"
"你闭嘴！我有没有美满的家庭关你什么事？"他低吼着，像是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你根本不懂，不懂我的心！"他摇着头，背过身不再理我。
我是不懂，不懂他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发这么大火？我又哪句话说错了？无法原谅他的无理，更不想为这起因不详的莫名之火争吵。
看看到色也不早了，收拾好部分行李，我转身朝树林外走去。
阿程呆呆的看着我行动的全过程。没有一句话，我知道他已经后悔了，可自尊心让我们都不想先开口。
这局面一直维持到李颉家门口。那时已经晚上八九点了，一路上他一直跟着我，却没说一句话。
"原谅我的口不择言阿远，好么？"最终还是阿程示了软。
"你回去吧，我想我们都需要调整一下情绪！"望着一直跟在身后迟迟不肯离去的阿程我异常的冷静"到底为什么最近我们动不动就口角......？"
"我知道为什么......"他将手放在裤兜里，望着我的目光闪烁着，充满不安和紧张"那都是我的原因，因为我心里一直有很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你，我想改变一些东西，又怕你无法接受，怕你不再当我是朋友，所以我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原谅我好吗？"
他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像个等待救赎的罪犯。
"到底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呀！"我鼓起勇气，决定倾听那个秘密，那个隐约让我觉得害怕的秘密，可我不想再逃避，不管它是好是坏。它已在我和阿程间造成了太大隔阂，我想消除它。
他迅速抬头，目光迫切而温柔。我等待着他的脱口而出，可他没有，他还是在压抑。
"阿远，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保证下次见面我一定告诉你......到时我一定会更坚强......但我想让你明白，我说想让你幸福的话是真的，这一直是我的心愿，最重要的心愿......"
"我知道。"我的鼻翼酸酸的"因为我也一样"
阿程的眼睛立即浮上一层水雾"阿远，让我抱你一下可以吗？"
他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我无法拒绝，无言成为默许。
他紧紧将我搂入怀中，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不欺然大颗的泪水滴到我的后颈上，我一时无法抵制因激动而无法平静的心情抚上他的肩头，眼泪随之哗然而下。
我们就这样互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一切矛盾化为乌有。
阿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管下次他将告诉我的是什么，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接受......
直到不再流泪我们才彼此分开。e
"快点回去吧？回去晚了岂不是又要爬墙？"
"嗨！早就习惯了。"他故做轻松，却依然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记住，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写信......"
"知道了，知道了，你每次来信都只是这几句，不会腻吗？"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可这些都是我每次心里最想说的......"
我顿时无言以对，凝望着他黑而亮的眸子就像看着自己的"回吧！不早了这就当是告别了"
"好！"淡定而温和的声音从他喉间发出。
昏暗的灯光映在他柔和的笑容上，也映出了他的不舍与无奈，我又何尝不是？
他走了，在朦胧的月光下，可我依然能闻到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好温暖。

第十四章
客厅内李颉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领教过他酒品，我不打算停留，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他一声指责被迫停下脚步。
"昨晚夜不归宿，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他斜视我一眼，继而转向他手中血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