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别有用意的在旁问道:"刘太医,那让皇上自然恢复需要多久?十数天,二三个月,还或是一年半载?是不是这期间都不能在皇上面前提及他忘却了的事儿,以免皇上头痛之症复发?"
刘太医微微颌首道:"自然以不提为妙,瞧此番皇上都已头痛的昏橛,只怕若再像此般痛上几次会有损心智!恢复的时间那可真是难以预测,也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忆起来了,也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想起。"
弘远咬破嘴唇,摇摇晃晃的自榻边站起身边,惨笑着对蓝儿道:"蓝儿,你不用再问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会再去试着让皇上回忆往事,你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说罢,一丝鲜血自他的嘴角蜿蜒流下,衬着他那煞白的脸庞欲发的让人触目惊心,让蓝儿都觉得心中有所不忍,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便转头对着晓晓道:"阿晓,皇上此时需要安歇静养,你就扶着你家十一爷先回去吧,好好儿劝慰着他啊。"
弘远此刻痛得几近麻木,便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由着晓晓搀扶着回了天音阁,一路上昏昏沉沉的他整个身子都几乎伏在了晓晓的身上,恨得晓晓一进了寝室便将他重重摔在床榻上,骂道:"你是死人么?这一路都像猪一样压在我身上,脑子残了,身子也残了不成?好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你就当我死了吧,若十三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我还不如死了的好!"弘远眼神空洞,直直望着天青色的轻纱帐顶,泪水止不住的滑落,缓缓的道:"就算我没出息,那又怎样,你懂什么!你知道我和十三这份爱得来多不容易么?你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么?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头的感受么?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向我说教!"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了下来,晓晓此番出手毫不留情,弘远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红肿鲜亮。
弘远那满腔无处发泄的火"蹭"得一下被这一掌煽了起来,抓起床上的一只金丝白羽织缎卧枕便朝着晓晓用力丢了过去,接着腾身而起怒吼道:"好你个小丫头!居然敢对我动手!你看你是在找打!"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臭小子,你跟乾清宫的那位主子看来早就勾搭不清,明里不好在一块儿就娶了我亦霏姐姐做晃子,这主意可打得实在是不错啊!这会子他全忘了才好呢,下辈子都不要记起来!难受啦?我瞧你是活该!"晓晓咬着牙,劈空将那只织缎卧枕撕裂了开来,里头包裹着的鹅毛白羽满天撒花似的飞在空中,晃晃悠悠的旋舞一室。
两个人心里头都有着一股子邪火,这一撕破了脸皮谁也忍不住,当下便拳脚相加怒目相向的打将了起来。一架打的是天昏地暗,从地面儿上直打到书案上,又从书案上直打到窗台子上,再从窗台子上直打到床榻上。晓晓本来功夫要胜过弘远一筹,但此刻两人全然不顾招数,都是近身肉搏,她毕竟是女孩子,不免吃亏力气小些,没多久功夫便被身高力壮的弘远按倒在床上,制住了双手。
窗外的月光丝丝缕缕透过烟罗纱窗间漏了进来,倾泻在晓晓那浮起一抹粉红的脸颊之上,这样子被弘远压在床上的姿势太过暧昧,晓晓咬了咬唇,忍不住又低声骂道:"混蛋,还不放手!"一边说着一边轻喘着气,望向弘远那如秋水般的眸中烈火渐熄,澄澈的眼波里开始荡起涟漪繁繁。
弘远心中一动,晓晓咬牙低声骂他的样子和这朦胧的眼神像极了烟花灿然那晚的弘啸,恍忽中,身下人那模样似乎真的变成了自己那心心念念的人,那勾人的眉眼,那欲拒还迎的双唇微微张着,吐气如兰,浅浅低吟......
弘远心跳开始加剧,头亦俯得越来越来低,颤抖的双唇眼看就要印上那片诱人的红,口中忍不住低喃道:"十三......我的十三......"
"咚!"晓晓突然奋起一脚把魂飞九天的弘远狠狠地踹下了床,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眼,给我看清楚些,谁是你的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