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外面找了几个侍卫,让他们帮忙把老人家抬出来埋了,老人家已经咽了气。幸好在路上我早给他们都服了防传染到球花病的药,不过他们个个脸还上是有些晦气的表情。我怕他们受不了这个味道,让他们都捂上了帕子去抬人,我知道,这两个村子里,以後他们要抬的人还很多。
熬了三天,这两个村子里的尸体都叫给火烧了,虽然对他们的家人来说多少都觉得不好,可是为了防止疫情扩散也只能这样。我让他们把骨灰都送了回去,没想到第二天拿到骨灰的人家,只要能动的都很艰难的跑来跪谢。
三天里,我怕来不及看病人,只得让张公公和那个御医先帮著煎药挨户送。我就一家家的看,没两天送药的侍卫个个不满,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只能红著脸低声请他们继续帮忙。每到一户人家,家里总是乱糟糟的,看完病了,我忍不住就会帮他们把家里收拾干净,打开一点窗通通风。
後来张公公发现了,很不高兴,把侍卫全部叫来,让他们跟著我一天,我怕生,不敢抬头,也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了,只能做和平时一样的事。
进了屋给一个老婆婆和她的小孙子小孙女喂了药,帮她打扫,又煮了些稀饭,他们家只剩这三个了。小孙子因为发著的烧退不下来,喝著喝著稀饭就吐了我一身。我看著他那红扑扑的脸就想哭,但是不能哭。我是来帮他们的,我要坚强。帮他洗了澡换了衣裳,又擦了地。老婆婆挣扎著起来要谢我,我说没关系的,他们好了才是谢我最好的方式。
告别了老婆婆准备去下一家,回过头才发现那些侍卫个个眼睛红的好象那兔子一样。我很害怕,又低下头,不敢移步。
张公公跑了出来,对著那群侍卫大喝,看看你们这群人,人高马大的,让你们送点药就委屈了你们。你们自己跟著染尘主子跑了一家,看看他这三天是怎麽做的,心里怎麽想的啊?人家染尘主子又要给人看病又要服侍这些百姓,他三天没合过眼没叫过累,你们这些兔崽子倒好,送个药抬个人让你们死了啊?
我这才明白他们原来是因为这个闹别扭了。不知道怎麽接话,只能眼瞪瞪的看著自己的鞋子。
张公公又囔囔到,看看人家染尘主子,闹过脾气麽?做了事都不吱一声的,想明白该怎麽做了吧?
那群侍卫马上跪倒在我面前。"主子,以後兄弟们就听您的,您就吩咐吧,兄弟们绝对不会有怨言的。"
我想了想这几天确实是没安排好,他们闹情绪也是正常的。"那,那个你们先起来。张公公,你,你把他们分三组吧,一组专门负责买菜煮饭,我看这里的人要恢复到能起身做事还要半个月,饭我们就帮著做吧。一组就专门负责送饭煎药送药,还有一组就帮著做点收拾的活,三组轮换,这样大家都能休息到,煮饭送药不会太累的。行不行?"
张公公不讲话,冷眼看著那群跪著的人。那些侍卫很坚定的回答,一切都听主子的。
郁染尘 涅盘14
在这里已经有十天了。这些天我都没有好好休息,坡的腿疼的要死,天冷了,这条腿总会抽,以前和爹在一起的时候,天冷下雨爹就会给我点香,说能安神,里面还有些散痛的方子,我怎麽调都调不出,爹笑我,说那是祖师留下的香,是从西域弄来的,有些草药这里没有当然配不出方子。现在没有香只能咬牙忍了。
腿抽的厉害,我实在跑不出去,但又不能放著病患不去看,叫张公公找了个棒子撑著就往病患的家里去了。几个侍卫看不过眼过来要背我去,我怕,直摇头。张公公知道我是怕人的,没办法只好扶著我去。看了几乎人家,病患恢复的情况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我又去看了看带来的草药。草药不多了,只剩一车了,带来的钱本来挺多的,可是给这些百姓买了菜做了饭,确实也没剩多少。
我想了想这样不行,要找爹和死鬼爹爹帮忙了。写了封信飞了鸽回去。带来的东西只够撑五天了,都怪自己太笨,只管著治病全然忘记了这里病号比我们知道的要多的情况。希望这鸽子能飞的快些,爹和死鬼爹爹能想到办法解决。找了张公公和他说这两天饭和菜需要减少些,让送饭菜的侍卫和百姓们说一声,让他们撑两天,过些天就好了。
张公公有些感动的说,染尘主子你做的够多了,这里的百姓都缓过来了,您尽到本分了。我只是笑笑。他们真的好了就好了。
在这里的十天里我很忙碌,来的前三天是一直没有合眼,後来几天都是上了床便睡著了,起来继续看病。现在他们好些了我才空了下来,一空了,就又开始想东想西了,我很想念爹和死鬼爹爹,我没有在信里说我很想他们,我怕他们会惦记我更多。想著小顺子、小季子和小环子他们,没有他们嘻嘻哈哈的闹腾多少有些落寞。还想著我太医院里的小屋,那里的榻我最喜欢了,我累了就躺,小环子会很乖的给我盖被子。
第二天鸽子就飞回来了,死鬼爹爹回信说爹病了,但是不是大病没有关系叫我自己也注意身体,他已经找人运粮食和草药来了,过五天就可以到了。我偷偷笑,爹病了才怪了,我煎的药他天天喝要有病那也是死鬼爹爹干的好事。有了死鬼爹爹的回信,我放心了许多。
但是一根弦绷的太紧是会断的,在收到爹的回信後我就倒了。这个死鬼爹爹真是乌鸦嘴,叫我注意,这下真的要注意了。跟著来的御医说我是操劳过度,腿上的经脉因为没有保暖淤到了血,要给我扎针扎一天。我虽然不太怕针扎的疼,可是这条腿要扎针,那我可是怕死的,爹以前给我扎过,扎了才三根我就痛的晕了过去。後来爹也不忍心再扎我了,只要天一冷或是一下雨就做好一切防护措施,又是点香又是泡药的。
我不肯给他扎,他说不扎这腿就彻底废了,我也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只好让他扎。他才扎了一根我就在床上疼的到处扭了,他怕找不准穴,只好让张公公找来侍卫压著我的手腿。
第二根针一扎,我叫的外面全部听见了,疼的直想咬舌头了。他又让张公公找来木条给我咬著,我哭,眼泪不停,这简直是要我的命,想想都怪他们不好,害的我现在落成这鬼样,没扎到第五根我很配合的晕了过去,也不管疼不疼了。
左腿很热,挣扎著张开眼张公公卧在床头,一个送药的大内侍卫看见我醒了赶紧推醒张公公又去叫御医。张公公激动的直叫,主子啊,你总算醒了,你都晕了三天了,你再不醒,小张子可要把老命给赔了你了。
张公公扶我坐起,我看了看原来张公公找了东西装热水来给我暖腿。谢了张公公问了他现在村子里的情况。张公公直瞪眼睛。"染尘主子你才醒就问别人,自己也不管了啊?"
我不语,他给我喂药,我乖乖的喝完。御医进来看了看,说没事了,侍卫都进来看我,我一个个谢过。他们比我还别扭,说著都在做自己本分的事。让我好好休息。
没想到的是,村子里的人能走的能跑的都来看我,都谢我救了他们的命,说我病了都怪他们。我摇摇头,学著那些侍卫说是在做自己本分的事。
我起来後就到处忙著帮他们弄东西,张公公直骂我不要命,我笑笑说,没事都睡了三天了。我很高兴他们没有因为我的脸而吓到,也很高兴他们因为我的医术都好了。他们好的人都在帮著其他还没好的人,看见我就打招呼,那些病好的小孩子就喜欢缠著我,问这问那,我总是幻想著去回答他们。可是药就快没了,我和村长商量了下,那些好了的人药就减少些,喝一碗的先喝半碗,剩下的给那些还没好的,村长爽快的答应,村人也都很配合,说好了就不该再占著病著的人的药了,或许他们天性就这样淳朴。
死鬼爹爹说的五天已经到了,我很担心,怕他们送粮食和草药的队伍出事。到了晚上村长和张公公就到我在的病患家门口叫我,我赶快出来。他们和我说粮食和草药到了。因为我是负责的,我要去接应。
我搭著张公公一拐一拐就急著去了村口接应。f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可以说把我吓的半死。
郁染尘 囚心序
我起来後就到处忙著帮他们弄东西,张公公直骂我不要命,我笑笑说,没事都睡了三天了。我很高兴他们没有因为我的脸而吓到,也很高兴他们因为我的医术都好了。他们好的人都在帮著其他还没好的人,看见我就打招呼,那些病好的小孩子就喜欢缠著我,问这问那,我总是幻想著去回答他们。可是药就快没了,我和村长商量了下,那些好了的人药就减少些,喝一碗的先喝半碗,剩下的给那些还没好的,村长爽快的答应,村人也都很配合,说好了就不该再占著病著的人的药了,或许他们天性就这样淳朴。
死鬼爹爹说的五天已经到了,我很担心,怕他们送粮食和草药的队伍出事。到了晚上村长和张公公就到我在的病患家门口叫我,我赶快出来。他们和我说粮食和草药到了。因为我是负责的,我要去接应。
我搭著张公公一拐一拐就急著去了村口接应。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可以说把我吓的半死。
当我兴高采烈一坡一坡的走到村口,看到押粮草来的人的时候,我的心喀!一下落到了谷底。我没想到死鬼爹爹居然会叫他来送粮草,在这里我除了来的第一天是带帽子的,後来就再也没带帽子了。他现在就看著这张脸,这张满是疤痕的脸,这张他喜欢的人代替品的脸,这张他让人干的脸,这张他丢出府怕弄脏他府的脸。
就好象在冰天雪地里,又被浇了桶冰水一样,我拉著张公公的衣服不停的抖。我害怕,很害怕,怕他会冲过来打我,害怕他会当著所有人的面说,被干烂的小倌也会替人治病。张公公以为我是激动,拉著我就要跪。
跟著来的公公拿出圣旨,说,传皇上口谕公子免跪。
我害怕,不敢再看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低著头。
那公公就在那里宣旨,我楞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张公公拉了我才知道那公公已经把圣旨宣完让我接旨,我接过,抬头谢过皇恩,又谢那位公公。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表情古怪的打量我。我赶快转身,和张公公说不舒服要先回去了,让村长卸东西。张公公怕我身体吃不消,赶紧叫来三个大内侍卫扶我回去,自己留著感谢凝王亲自送押粮草又帮著村长卸东西。
□□□自□由□自□在□□□
回到屋里,我呆呆的坐了很久,思绪很乱,抽不出哪里是头,也不知道怎麽整理自己的情绪。怎麽想也想不出什麽,徒徒浪费时间。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血色的红,或许根本就不是红,只是我想著它是血色的红。拍了拍脸,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好好安排新运来的粮草和病患调理的方子了。这些天除了几个严重的,还需要服先前的方子,其他的基本都可以下地做些零散的活了。如今也不需要那些侍卫去帮著煮饭,收拾东西了。明天都要重新安排了。
想到这里我才稍稍安心,欣慰了些,自己不是那个没用只会被人干的小倌了。我是个能救人的大夫!终於把心情给平抚了下来。
打了些水,想先把哭花的脸洗干净。撩起盆里的巾,挤了挤,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想了想时间,应该是张公公他们卸完了东西了,是回来和我回报的吧。
"张公公,东西弄好了吧?您也早些休息吧,明天我,我要换方子给他们调理了,您让卸东西的兄弟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人都能干活了,不需要我们再帮忙了,可以让这些侍卫好好休息休息了。"
半天张公公没有回话,我也没多想继续擦脸和他说。"张公公,这些天您也辛苦了,等回去了,我让齐君放您几天休息。"想著回去了爹看见我肯定会大呼小叫的说我瘦了说我不听话。
"哼,我道是你怎麽没死,会医了,原来是勾搭上了齐君神医。"
啪,听到这声音,盆被我打翻,水溅了我一身。虽然背对著门,但是我感觉到了,来人的怒意,听到他这一番话,比杀了我更觉得恐怖。我不敢回头,知道自己浑身在打颤,即便我敢回头也没有力气。
郁染尘 囚心01
"怎麽了?那麽怕见到我?"声音好象渐渐进了,不一会我听见他拉椅子坐下。背後好象被他凌冽的眼神深深的撕开一样。见我半天没理他,他用不重不轻的力道拍上了桌子,我被吓的跳了起来。
"哼,没胆啊?勾引齐君倒有胆。怎麽?从我这里得不到好处,神医齐君就能给你好处了?齐君一定很满足你的後面了吧。这齐君倒好,自己勾引皇上做了齐君,还包养个被人干烂的小倌啊。"
听不下去了,他怎麽可以这样说,怎麽可以这样说爹和死鬼爹爹呢?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只会凭著自己的想象乱说。
好象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我拣起地上的盆,转身就砸他。
"你,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你,我不许你这麽侮辱他们。你,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凭,你凭什麽这样说他们。你走,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第一次这麽生气,第一次这样对著别人咆哮。我知道自己很没用,连生气骂人都带著哭腔,可是,他太过分了,肯定不是爹和死鬼爹爹让他来的。
他也楞在那里没有动,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我这样。以前我不能言,也很乖,除了拿筷子扎他那次,或许这次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看到我生气的样子。我看见他头上肿了个包,有些害怕,但是,他太过分了,不能心软。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请你出去,出去啊!"水珠滴到了地上,我不知道是身上被撒到的水还是眼角滴出来的东西,落在地上那滩污水里,容入消失。
外面的人听见我的吵嚷声後,都围到屋子这里来了。张公公在我第一次叫他离开的时候进来,看到这尴尬的一幕。他也不知道发生什麽,只好先拉著凝王赔笑著走。
"凝王啊,您别生气,染尘主子他啊,他来这里都快半个月了,都没好好休息过。又是替人看病又是替人收拾,比下人还下人的伺候著这儿的百姓。这里的那些侍卫先前来的时候颇多怨言。後来看他做这样做那样都不吱一声,打心底就佩服染尘主子。都个个帮著忙,这染尘主子啊,前阵子操劳过度都倒了三天,起来第一句就问这里百姓的情况。您别介意啊,我看他是因为粮草一直没到心里急了,所以对您失了分寸。您别往心里去。他,他人可好著了。"
听著张公公在外面这样和凝王解释,我越想越难受。张公公你又何必和他这样的人说这些呢?他始终只当我是个下贱的小倌,只会用後面伺候人而已。
扑倒在桌上就开始大声的哭。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把所有的委屈都用眼泪来诉说了。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完整的宣泄,这一次,是真的发泄。
三个大内侍卫看到我满身的水,搬来桶倒了热水,随後进来的张公公就帮我更衣沐浴,我一直都没有停止哭泣,我想我忍不了,我怕眼睛会哭坏了,可是就是停不了。第一次被人彻底的服侍沐浴,没有一丝的反抗和害羞,只知道哭。张公公帮我擦干了身子,什麽也没问,找了侍卫把我放到了床上,把侍卫都赶回去睡觉。轻轻的拍著我的肚子,哼著歌谣哄我入睡。
很像娘小时候哄小昭,娘从来没有哄过我。我很羡慕小昭,也很想娘哄我一次,可是没有过,从来没有过。现在却要一个外人这样哄我,我更觉得难受,哭不动,只能抽泣,一直一直,直到天亮,我才迷离的昏睡过去。
郁染尘 囚心02
起来时,已经过了午时,张公公似乎一直在旁边没有离开过,我看他红红的眼睛心里也过意不去,告诉他叫他去休息,他笑著说好,然後告诉我,凝王早上已经离开了,我彻底的放下了心,不用再害怕见到他了。
我找到了三个大内侍卫和村长重新安排了一下。告诉村长,现在这两个村子的情况都已经进入平稳了,只要好好服用调理的方子不出五天,那些已经可以做体力活的人就可以重新恢复正常。现在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两个村长感激的点头,说我们做的够多的了,他们很多人早已经重新开始了生活,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