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锦和东的事了,教练便让他们先离开。
二人边聊边往休息室走去,没注意到後面有人远远跟著。
「季後赛首战大原教练有意让清水先发。」
「诶?!不太好吧!」
「当然不好。」
「大原教练不会在开玩笑吧!」
「不是,他说只要清水主动要求,他就排清水。」
「嗯...那真糟糕。」
「现在只能希望清水千万别自动请缨。」
「算了,既然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就别烦恼了。」
虽然只有听到短短几句也够让清水明白了。果然大原教练对他的信心比对东高,也是,凭二人最近的表现,他确实比东可靠多了。
大原之所以顾忌大概因为锦是队长、东是前辈的关系,既然只要自己要求便能拿到季後赛首战先发,那他还有什麽好客气的。
清水嘴角噙著笑,低声说道:「东,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比你强。」
今天这场东先发的比赛,仍然打得辛苦,东的投球有些失准,被击出去的球比例偏高,都靠队友滴水不漏的坚强防守才能安然渡过前几局的乱流。
到了五局上,双方打成三比三平手,东在一人出局,一人在垒的情况下,面对对方的强力打者。
二好三坏满球数,东没有退路,打者同样没有。
盯著捕手手套,东展背、抬腿、挥臂...一记快速球直窜好球带下缘。
打者没有时间犹豫,决定必须在短短零点几秒中做下,棒子猛力一挥,球被击了出去,但在击到球的同时,打者便知道不妙,这球实在超乎想像的重,果然,手中球棒一轻,竟连球棒都从颈部折断。
东看著球往自己的方向滚来,是双杀的好机会,但随著球来的还有一根断棒,要想接球就躲不过去。
连考虑也没有考虑,东接了球迅速抛向二垒,转身之时,腰际也被断棒结结实实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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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考虑也没有考虑,东接了球迅速抛向二垒,转身之时,腰际也被断棒结结实实砸中。
虽然东摇手示意没关系,但锦、山崎、大原、防护员...全都急急奔到投手丘上。
「东,怎麽样?」锦一脸担心。
「没事。」东摇摇头。
「换投。」大原二话不说便下了指示。
「我还能投。」东倔著脸看著大原。
大原狠狠瞪了他一眼,口气严肃:「谁让你处理这个球的? 丢几分和王牌投手受伤,你想哪一样对球队损失比较大?」
东低著头不敢看大原,呐呐说道:「就碰了一下,没什麽事。」
大原突然伸手拍向东的腰际。
「唔...」东轻吟一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下去休息。」大原声音更冷。
东低垂著眼帘没吭声,但也不肯下丘。
「你不想休息就当反省。」大原对换人很是坚持,没有一丝转寰:「好好反省下刚才那球你该不该接!」
东一向遵守教练的指示,再不愿意也不会违背。况且他也明白大原生气的原因,抿抿嘴唇,还是轻不可辨的点下头。
大原之所以不高兴就是因为太爱护东了才会气他轻忽自己安全,这时见他已有反省之意,反倒舍不得见他懊恼难过,拍拍东的肩膀,安慰道:「先让防护员看看伤,就算你认为没事也别轻忽了。」
锦也上前,虽然没说话,眼中的担心和关忧却丝毫瞒不了人。
东给锦一个微笑算是安抚:「真的没事。」
山崎和其他野手也都上前拍拍东的肩膀或臀部,东便随著防护员退场。
投手丘上迎来中继投手一起讨论应战策略,锦的眼睛却一直盯著东走下休息区往休息室的身影,直到山崎拍了下他才回神。
虽然被砸得结实,但还好是在腰侧,东转身的时候也卸掉一些力量,伤处只见瘀血红肿倒不是太过严重,防护员土屋替东冰敷处理後不忘再叨念他一顿才回到场上待命。
东百般无聊的躺著,不一会儿竟然睡著了。
医护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步履非常的轻,像是怕吵到东休息。
那人轻轻走近,发现东已经睡著,轻手轻脚搬过一张椅子便在东床边坐下。
饱满的额线、闭著眼更显细长古典的眼线、挺直的鼻梁、略微丰润的嘴唇、尖削的下巴...这张脸真的好漂亮,精致的好像雕刻出来的一般,并不是女人那种柔美的细致,也不属於太过华丽或秀美的中性长相,是完完全全的男性刚毅线条,却又清爽流畅的过了份,反而美的让人转不开眼睛。
并不是第一次这麽仔细的看著这面容,那次超商抢案时,新闻长时间的定格大特写,足以让人仔仔细细看个够。虽然那时蒙著眼睛,但紧抿的坚毅唇线、沈静的不屈姿态,仍是那样撼动人心。
经过这些时间,清水想透了,他喜欢东,并不只是他救了自己的姐姐所以崇敬、所以想亲近。
在那天不小心看到锦亲腻的亲吻著东的时候、在知道自己敬若天神的人也能被那样对待的时候,清水终於明白,对於东,他不只是憧憬,而是从来不敢想的...独占和拥有。
被压抑著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绮思和欲望在那一天、被那一个画面给捅破了,然後是不受控的快速滋生蔓延。
只要比他强就能拥有他、就能独占他...就像锦织队长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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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的手轻轻抚上东的脸颊,来回摩挲,是出料乎意料之外的细滑触感。
原本平和的睡脸此刻竟漾起一抹微笑,双唇轻绽,低声软呢:「锦...」
清水的手指不由自主滑到那微启的丰润唇瓣,难以想像的柔软,轻呼出来的湿润气息拂过指端,温温热热的牵引出心底深处一阵异样快感。
如果他喊的是自己名字该有多动听...清水忍不住俯下身,吻住那双美丽的唇...
「你在做什麽?」门口传来一句沈冷的喝问。
清水抬起头来,有些被抓住错处的狼狈,看清门口的人,更加显得慌乱:「锦...织队长?!」
他不是应该还在场上吗? 自己离开时球赛还有三局半才结束,他怎麽会这麽快就下来了。
原来川上教练看胜负差不多底定,知道锦担心东,便提前让他退场休息,锦连球衣都没换就直奔医护室,却不料看到这景像。
「你这麽做经过本人同意吗?」锦慢慢踱近,每近一歩就给清水形成极大的压力。
随著锦的进逼,清水一步步让出东身边的位置。
虽然被那锐利的双眼盯得背脊发冷,清水还是虚张声势的说道:「我...我现在也有资格...」
「资格?」锦嘴角泛起嘲讽的冷笑,话声冰寒:「趁他睡著时对他做出这种下流举动,这就是你所谓的资格?」
清水脸颊浮上羞赦,声音稍嫌虚心:「我已经有足够实力...」
「你的实力是指什麽?」清水的话再度被锦打断,他冷冷问道:「先发轮值排在东前面? 胜场比他多? 还是更受教练重视?」
「这已经是事实了。」清水抬头挺胸:「只要我要求,季後赛的首战先发就是我。这表示教练团已经肯定这些事。」
锦冷笑一声:「那又怎样? 你以为东是奖牌还是奖杯? 谁最厉害就归谁?」
清水哪敢对视锦的目光,微微撇开头没有答话。
「你真以为大原教练让你当首战先发就是肯定你了?」锦低低笑了起来,轻蔑而嘲讽:「最好你赶快去争取,就能彻底认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实力。」
清水虽然对自己信心十足,但也听得明白锦话里讽意,不由问道:「锦织队长这话什麽意思? 我明明听到东和你的谈话,他怕我去向教练争取,怕我夺了他的位置。」
「你一点儿也不了解他,还谈什麽爱?」锦不掩鄙夷:「他不愿意让你首战出场是不想你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毁於一旦。季後赛首战投手哪一个不是牛鬼蛇神,凭你能应付得了? 你现在成绩好一方面是手风顺,另一方面是你的对战投手都是二轮先发,真正的硬仗都是东在扛。」
「你...」"胡说"二个字,清水怎麽也说不出口。现在仔细想想,来到西野队後,确实遇上的大多是对手後段先发。
锦丝毫不放松,接著又说:「你想过东今天都受伤了为什麽还不愿意下场? 为什麽他手指破皮还坚持要投到七局以上? 因为他先发的隔天是你,而你,说好听点是强力的三振型投手,实际上就是只能投五局得靠牛棚撑的投手,东这麽辛苦全是为了把牛棚留给你用。」
清水从来没想过这些,他看到的只有自己不断累积的胜场,这时听锦这麽说,虽然知道是事实,还是难以接受。
「可是...红白对抗,我的表现比东好多了。」
锦又是连声低笑:「你以为东被打出这麽多分是他投不好? 你错了,是教练团指示他帮忙测试打者的实力。为什麽你没接到这个指示,很简单,因为东的实力已经得到教练团的肯定,而你,还必须被测试!」
这番话在给清水很大的冲击,他看看锦、再看看东,张著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清水,你确实有潜力,大家也都想保护你。」锦说完这句话,接著脸色一冷,语带警告:「但有些人愈挫愈勇,有些人则是一蹶难振,在你还不确定自己是哪种人时,千万别得意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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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你确实有潜力,大家也都想保护你。」锦说完这句话,接著脸色一冷,语带警告:「但有些人愈挫愈勇,有些人则是一蹶难振,在你还不确定自己是哪种人时,千万别得意忘了形!」
「我...我会证明我的实力的...」虽然这麽宣誓著,清水的话声却有些虚浮。
锦丝毫不以为意:「随你的便!」随即盯著清水,认真说道:「还有,你喜欢东就光明正大的追求他,别再做出会伤害他的事。」
虽然锦的话声一样冷淡,清水却能自其中感觉到温柔,那是锦提及身後人时不由自主便会有的温柔。
很羡慕也好忌妒...
「谢谢锦织队长让我更了解东,也更让我确定自己没爱错人。」清水回视著锦,说道:「从今天起,我要和你公平竞争、光明正大的追求东。」
冷冷看著清水离去的背影,锦心里却不由懊恼,没事干嘛叫那小子光明正大的追求啊! 刚才一时冲动,该不会又替自己找了一个情敌吧?!
转身看著还在沈睡中的人,太过嫣红的双唇提醒著锦,刚进门时看到的景像...清水那混蛋! 不赶快消毒消毒怎麽行!
锦俯下身,贴上那诱人双唇...
「你经过本人同意了吗?」东突然张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睇著锦。
鼻子碰著鼻子,锦眼睛眯得如一弯新月,水色流转、柔光潋灧:「本人我当然同意。」
一阵温存缠绵,直到二人微喘著不得不分开。
「什麽时候醒的?」锦的问话里带著一丝委屈埋怨:「怎麽就让那小混蛋占去便宜?」
「被某人进门的大喝声吓醒的。」东微微笑道:「既然有人出面讨公道,我就再多休息一会儿。」
「我表现得还不错吧!」锦贴著东的脸,邀功道。
「你说呢?!指望你打发呢! 结果招来更大的麻烦。」东凝眉假做不悦:「公开追求...原来锦织队长这麽大方。」
「我这是对自己有信心。」锦都已经悔恨死了,但是面子无论如何也要撑住:「难道我堂堂锦织队长还会输给那只小猴子! 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你,笨得没半点心眼,傻傻的又好骗,我宁愿你应付十个清水也不想你对付半个堀江。」
「怎麽到最後又扯上我呢?!」东简直哭笑不得,不过锦提起堀江,他也关心,顺势问道:「堀江的手术还顺利吗? 复建进度还好吗?」
锦不愿意谈,但还是淡淡说道:「很顺利也很好。」
他当然不会告诉东,就算现在再顺利、再好,堀江也不可能再回到一军。而现在的顺利也是刻意给堀江的希望,让他千方百计想著往上,才不会空出心思再来害人。
但看著东明亮善良的脸庞,锦也不禁想著,只要堀江真心悔过,或许过往的仇怨,他会放下。
「佐治说他心情蛮低落的,」知道下面的话锦不爱听,东顿了一下,才接著:「锦,你...」
「我不可能去安慰他的。」虽然有原谅堀江的想法,但看著东明目张胆替前情敌求情,锦还是不爽快,沈下脸来:「有人把爱人推向情敌的吗? 你这可是比"公开追求"更大方。」
「我也对你有信心啊!」东特意讨好的笑,锦最喜欢的那种,笑到眼睛都眯起来的甜甜的笑。
锦捏著他的脸颊,恶声恶气:「不准你为了别人对我这麽笑,我一点儿也不会高兴。」
「痛...好痛...」东动了一下,忽然紧皱著眉,呼痛不已。
「我才用多大力!」锦实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东哼出一句:「我说腰...」
这可吓著锦了,连忙查看他的伤处,红肿瘀青蔓延了一大片,看著还能不心疼。
「那个球你真不该接!」出口又是一句充满关心的指责。
「我反射神经好嘛,」东嘟嘟囔囔:「大原教练都骂过一顿了,土屋先生也罗唆了好几句,你该不会还要唠叨吧! 我现在觉得比较痛的是头和耳朵。」
锦没奈何的摇头,捏了东一下鼻子:「又不是孙悟空,头上有紧箍圈吗? 要是真有用,我一天念个十次八次,非念到你听话不可!」
「你先把自己打得满头包,说不定我就听话了。」东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笑。
看那淘气笑脸,锦也知道东想到什麽,没好气的说道:「就算我成了如来佛也是最帅的满头包帅哥。」
「是,最帅的满头包帅哥,可以劳你扶最帅的伤兵小猴子一把吗?」东嘻嘻笑道,刻意夸张的讨好模样还真像一只可爱的猴子。
锦实在拿他没奈何,这辈子就注定栽在眼前这张笑脸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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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起,东的小跟班又回来了。不同的是,清水仍旧喊"东",也不再像从前懦怯,反而更加殷勤体贴。
在医护室里该听到的话东都听到了,自然明白清水的心意,他不想承受这好意,直接了当的告诉清水不可能接受。
清水自然也早有准备。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不能阻止我对你付出感情"... 这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煽情对白听得东既无奈又想笑,这小子真是看太多偶像剧了!
几次拒绝都没用,东也只能随清水去了。
「喂...」
东趴在栏杆上看著场内的战况,植草踱近了,用肩膀顶顶他,神秘兮兮的。
「干嘛?」东头也没回,懒洋洋的。
「我...嘿嘿...」才说了一个字就傻笑出来,植草摸摸头:「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麽事?」东显然没被提起半点兴趣。
「那个...」植草笑得那叫灿烂啊! 像朵儿太阳底下的花一样:「我...呵呵...要结婚了。」
「喔!」淡淡一声。
「喂,你这是什麽反应啊!」植草明显不悦,推了东一把。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东突然冒出来一句。
「当然不是!」植草吼了一声:「我干嘛向你求婚啊!」
睨了植草一眼,东理所当然的回道:「既然不是向我求婚,我要有什麽反应?」
咦?!好像也是喔! 植草摸摸头,有点苦恼。
「可是...那个...」植草终於想到哪里不对,问道:「你不是应该恭禧我吗?」
「你是将要结婚又不是现在结婚,我现在恭禧你干嘛?」东冷冷又是一瞥。
嗯...东这麽说好像也没错! 植草抓抓额头,想了又想,说道:「但是,你也太冷淡了吧! 应该替我高兴的嘛!」
「想到又多一个人能享受欺负你的乐趣就高兴不起来。」东满脸的遗憾。
「...」等等,这麽什麽意思? 小克差点没揪起东,骂道:「原来你是以欺负我为乐啊!」
「嗯,」东点点头,十分自然的说道:「那可是我生活的最大乐趣。」
植草先是一楞,然後气的大喊:「喂...」
「你不是有事找我帮忙吗?」东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和善笑容:「什麽事呢?」
「喔...」这一岔把植草刚才的气全给岔掉了,乖乖说道:「想请你当我的伴郎。」
东用著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睛盯著植草:「你要我当你伴郎?」
「是...是啊...」植草给东瞅著全身发麻。
「你不怕我在婚礼上抢了你全部光采?」东閒閒凉凉的问。
「呸!」植草骂道:「真正的男人才不是靠一张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