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神————樱庭千树

"这就是你的觉悟么？人类......"奇怪的声音又开始在肖晓的脑内回响。一些无法言表的思维正在被强制的灌输进肖晓的立场，虽然本能的去抗拒，却没有一点用处。就像每次企图拒绝"我是神"这个概念的时候，都会莫名的失神一样，对于这些东西也无法抵抗。
岁差？什么意思？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是社会学名词么？不对......是天文学的。
玛雅，卓尔金历，亚特兰迪斯......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代？2007......终点是？2012。
金字塔，磁场，圆周率，微波共振，方舟，人......
这些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还有一些画面和声音都浮现在肖晓的脑中。那感觉就和他在网上查阅资料还有在学习那些根本就不适合他的大学教材时一样。有时甚至觉得一些材料只要读了第一句话，整篇材料就都已经在脑中出现。不过，至今为止都只是比较强的即视感而已，像这样根本就是直接出现一些没见过的幻觉还是第一次。
"毁灭之王的演出，或许会在终点之前落幕也说不定。"
什么？这算是预言么......
"这是什么东西啊？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勉强从混乱的意识入侵中抽出一点自我的肖晓从水里站了起来，对着浴室的镜子怒吼。
"你就是我，我就是创世神......"肖晓睁大了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平静的说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紧闭的嘴。
"你不是我！如果你那么想做神的话，那你自己去做好了！我才不要做什么‘神'呢！"肖晓歇斯底里的对着镜子狂吼。
"精神已经崩溃了么......"镜中的肖晓轻蔑的看着镜外的肖晓，"你这么说是会后悔的......"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的肖晓，呆呆坐在浴缸里。
"梦......么？"m
好讨厌的感觉，明明那么真实。
好冷......
为什么会觉得更加难受了，不只是被李林骂那样，也不只是哥哥变成那样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刚才做了对不起神明的事情的感觉。
这么说我不是神咯？肖晓更加混乱了，现在才意识到有什么用啊。
"这样的人生我受够了......"当肖晓回过神来的时候，右腕的位置上已经切开了一条细细的划痕，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湿润的皮肤流入浴缸，染血的弑神散发出异常的光芒。
就这样......睡下去吧。肖晓这么想着靠在浴缸的边上，闭上疲惫的眼睛。
....................................
"到底怎么回事？"李林没好气的问坐在椅子上的院长，"说什么病人都出现了‘我是神妄想症'那样的事情......"
院长看着急躁的李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李林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考虑到李林本身似乎也有精神障碍史，院长并不急于直入主题："小李，你先坐下......"
"先不说那个......你也是心理医生，也学过这方面课程的。对于精神病......会传染这种说法你会不会相信？"虽然避开了那个话题，但是很显然的，院长抛出了一个让李林更难以接受的理论。
"那是不可能的......精神病又不是普通的疾病，患病原理上决定精神病不是由细菌、病毒感染等原因引起的。怎么可能有传染精神病这么一说的？"李林反驳道。
"那么......精神病患病原理是什么呢？"
"思维器官的器质性病变。"
"你是说大脑内部的神经或是递质存在问题么？"院长微笑的补充道。
"是......"
"但是，为什么同样是病变，每一个神经病人都会有不同的现象呢？"
"这......"李林一时答不上来。
"拿感冒来说，患病的部位相同的患者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出现相同的症状......"
"这倒是没错。"
"但是精神疾病患者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某些精神上的刺激导致思维方面的一些障碍，而这些障碍的区域又因为不同的人而有不同，也就导致精神疾病虽然是大脑一个器官的问题却会导致那么多种分类，对吧？"
"是这么说......"
"现代医学显然对于精神病似乎仍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不管是药物还是电极治疗，都是企图将损坏的神经回路彻底击碎或者恢复正常这样的原理而发明出来的。"
李林无言以对。
"所以才会治不好吧？也许精神病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相比起大脑这个精神的容器来说，或许精神病真正值得就精神上的疾病。如果这么说的话，传染性精神病也就轻易成立了，它的病因不一定是我们所知道的病毒、细菌或者其它什么，而且它的媒介也不只我们所知道的飞沫、体液、接触等等。想象一下，如果这种观点成立，或者这种疾病出现了，一种以纯粹的精神形式传播的疾病流行起来的话，我们人类要怎么做才能防范呢？"
李林愣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然后说："如果你只是叫我来说这种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不不不~这之前一直只是我的设想而已，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和任何研究可以证明，"院长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不过，现在......就在我的医院里，有40多个被你带来的病人传染了的病人呢......"
"那种事情谁会相信啊？"李林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对院长的狂言毫不在意。
"确实，"院长的语气变回了平静的状态，"如果不看见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你跟我来吧......"
院长领着李林走出办公室，走到一个病房的门前："你先看看这个女孩好了。"
李林走进病房，看见一个长发的女孩坐在窗前，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分外的美丽和庄严。
"晴美，原本是自闭症，之后变成妄想症。"院长小声的在李林身边说，却不料还是被那个叫晴美的女孩听见了："很过分唉，院长大叔，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精神疾病，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什......什么身份？"李林问道。
"月亮女神啊~"不知为何，这种奇妙的对白令李林觉得自己身处于少女漫画。
"好吧......你不可能是那个什么月亮女神......对不对？而且，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李林辩解道，这个症状还真是和肖晓有几分相似。
"什么叫认为？这是事实嘛......"女孩显得有些生气，"不过，如果不是创世神大人来提醒的话。我自己确实已经忘记了......"
创世神......是指肖晓么？
"你为什么要听那家伙的话？而且，你之前不是已经......呃，已经在这里自闭了两年了，怎么会突然说话的？"李林现在也完全顾不得什么对病人说话要回避一些东西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快精神错乱了。
"真是无礼呢~人类！"女孩撅着嘴回答，"我之前只不过是在睡觉而已！"
"睡觉？"院长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论调，之前在说的似乎都是："逃避家长。"
"对啊......因为这个世界很无聊，而且马上就要到尽头了，本想一睡到底的。"女孩随意的说着。院长轻轻拽了拽李林的衣角，在他耳边悄悄的说："和之前说的都不一样。"
"你是在撒谎吧？"李林直戳底线，让院长显得很尴尬。
"很吵唉，大叔......"女孩对这院长说，"能不能请你出去，你在这个世界里担任的重量连一根羽毛都不到，没有资格继续听下去。"
两个大人很显然都被这毒舌女震到，李林几欲上前教训那个女孩："你这丫头......"
"没关系，我出去就是了......"院长微微一笑，"这人是跨国集团总裁的女儿......"
嘁，又是一个像肖晓那样出身贵族家庭的孩子么。富贵人家的孩子还真是麻烦啊，李林不屑的重新打量着晴美。
"怎么样？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女孩笑着说，"今晚的话，额外特例，你问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哦。"
"你是司什么的？"
"历史。"
"什么意思？"
"就是世界上所有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对于预言也有一点点研究。"在李林看来，女孩就是在面不改色的说瞎话，是该夸富人家的孩子都比较有社交经验还是该说这难道也是传染的？
"你不会也说你的能力是不能证明的吧？"
"啊拉，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那个样子啦。因为我所说出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如果硬说是我之前使用正常手段知道的也可以啦。"
"你是说......所有的你都知道？"李林狡猾的看着晴美。
晴美看着李林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说道："不......不可以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啦......"
"那~我问你......上期上上期，上上上期的东京都彩票，医疗振兴彩票头奖号码是什么？"
"东京都的是：163742、173462、327455。医疗振兴是115283、226354、347465"晴美很平静的念出这些数字。
"这......没想到真的知道。"李林有些动摇的看着晴美，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这些数字，只是随口问来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李林盯着晴美那纯净的眼睛看了半天，没想出下一步要问什么。
"说谎的......"晴美说，纯洁的大眼睛仍然一眨不眨。
"什么？"
"谁会知道那种琐碎的事情啊，我是神唉，没工夫去关心彩票好不好......"晴美说着用手动了动自己的头发，那样子好像对李林的问题十分的藐视。
"你这臭丫头，竟然敢骗我......"如果眼前的是肖晓的话，李林相信自己早就拳脚相加了。
"哪里有骗你啊？分明是你自己问的问题不好嘛......"晴美辩解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历史上的大事件的话我全都知道哦！"
"那么，有没有史前文明！"李林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样的问题你又不知道正确答案，我就算告诉你了你又怎么确实啊？"晴美一脸嘲笑的看着挠头的李林，"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创世神大人会喜欢你这种木头......"
"呃？什么？创世神是指肖晓么？"李林明知故问。
"啊，不好，说漏嘴了，这个不能随便乱说的。喂，人类，你就当作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我是没有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好像说肖晓喜欢谁来着。
"什......什么都没说......"没听清楚啊，晴美安心了不少。
"拿破仑被正式任命为法兰西共和国意大利军总司令是哪一天？"
"1796年3月2日"c
本想突然转变话题打她个措手不及的李林没想到晴美真的回答上来了。
"中途岛是在哪一年被发现的？"
"1859年"
又答上来了。
"死海古卷的作者是哪个民族的人？"
"我想想......释迦摩尼。不对，你们认为是犹太族的马加比家族写的？这个不太清楚......因为你所知道的历史可能和我知道的真相不符。"
李林稍稍叹了一口气，虽然最后一个问题有一点点出入，但是也说出了"正确"的答案，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摆脱自闭症情节，不过这的确已经到了妄想症的程度了："结果，你也是不可证伪型的神？"李林说道。
"那是什么？"晴美疑惑的看着李林。
"就是说，虽然你自己说自己是神。但是你没法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嘛，然而根据你刚才所说的我也没法证明你不是神啊~"
"我就是月亮女神了啦~"晴美大声喊道。
"你要真是神的话就告诉我世界末日是什么时候啊？"
李林得意的看着话被堵住的晴美难过的低下头。啊，没错，肖晓被触及到自己完全无法掩饰的失败点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如果这真的是传染病的话，说不定在感染初期像这样给予精神刺激能够让那所谓精"神上的病毒"死掉也说不定。不过，李林仍然认为传染精神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2012年，"晴美低声地说，"这个世界的终点，至少对你们来说......2012年，不过......你和肖晓的演出可能更早就谢幕了也说不定......"
"什么？"李林看着似乎在认真思索着的晴美："你是说世界末日是2012年？"
"2012年，五星连珠，有太阳......电场什么的？所以......我也不太明白，但是......确实应该是那样的......"
"这算什么？你说了连创世神都没说过的惊世骇俗的话呢~月亮小姐......"李林讽刺道。
"不是月亮小姐，是月亮女神啦！说实话，也许创世神真还没有我清楚也说不定，毕竟我是专司历史的。虽然未来的历史会改变，但是终点是早已设定好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早就约定了的类似于设定那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些即使是创世神也不见得知道......"
"设定？那是什么？"李林嘲笑的问，"你该不会说我们都活在小说里吧？"
"也许是也说不定，这是无法判断的事情。不过，设定确实是存在的，比如我可以肯定，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权重比那个院长要高好几倍~"晴美说的话在李林看来越来越不靠谱了。
"请你不要再说慌了好么？"李林平静的说。
这都是什么啊？李林的思维越来越乱了，从那个房间里出来，院长上前问了问情况，都被李林三句两句应付掉了。
"这里，像这样自称是什么什么神的孩子还有40多个。李先生还要不要再看呢？"
"不了，够了......如果，你认为那是传染的话，你就做你的研究好了......"
"我想......再把肖晓请来院里一下......"院长说出让这次让李林来的真正目的。
"那和我没关系......他已经不是我的病人了......我也不会把任何他的资料给你的......"李林当即拒绝了这个请求。
"那可真是遗憾，本来如果获得了诺贝尔奖的话可能还有李先生的份呢......"
"我对那些没兴趣......"
"李先生还真是清高呢~现在要回去么？"
"恩......"
走到前厅，丽花上前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天知道那个该死的肖晓对他们做了什么......"李林捏了捏拳，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爆捶那小子一顿，肖晓最好永远都不要被他撞见。
"那个......我说啊......"丽花想劝劝李林。
却被李林一句话闷了回去："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前厅内又是一片寂静，车子还没有到门口......
"人类......！"清脆的少女声音从走廊里传了出来，晴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口，冲着李林说：
"按照历史的设定，肖晓现在正在危险当中，如果想救他的话，就给他打电话。"
"什么？"
"如果你不想救他就算了，如果他死了，创世神还是会去找别的人的......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晴美说完这些又静静的沿着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