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陷英伦之切斯特往事————轻风过眼

"传言说，格兰特先生是野心勃勃的男人，用了非法手段逼迫养父退位，还有..."
"不法手段？你们不了解内情吧。"爱德华烦躁地打断露西，听到威尔史密斯的名字让他不自觉回想起瑞恩身上的疤痕。
"呵呵，这个我是不太了解。我只是对另一个传言比较担心。"
"什么？"
"据说，格兰特先生在当上总经理以前，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同事，后来这个人更得上司赏识，正准备升职为总经理，却被格兰特先生揭发，说他向其他公司透露内部资料，最终自然是被开除了，于是，格兰特先生就坐上了今天的位置。"露西一边说一边盯着爱德华的眼睛。
"这些传言都是听谁说的？"爱德华低头想了想，并不太相信。
"父亲的老朋友。父亲和他聊天时我无意中听到的。"
"博德先生怎么看？"
"父亲说年轻人有野心挺好，不过用卑劣手段就不值得褒扬了。"
"没有调查清楚就下定论不太好吧。"
"呵呵，你不也是没有调查就一口咬定格兰特先生是无辜的吗？如果你不信就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听父亲说你在公司已是锋芒毕露，想起那个凯文的下场，有些担心。"
爱德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待会儿能陪我去附近逛逛吗？这里有几家不错的服装店。"露西满脸期待的样子让爱德华没办法拒绝。
爱德华陪在露西身边，不自觉回想她说的话。没错，他知道瑞恩是一个有些野心的人，要说心计，似乎也多少有一些，但是，瑞恩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对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爱德华，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们。"露西频频回头，向爱德华皱了皱眉。
"跟踪？呵呵，小姐，你电影看多了？"
"拜托，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绑匪的阴影下度过的，自然要敏感一些。"
爱德华这才想起身边站的不是普通的20岁少女，猛地回过头，竟然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瑞恩？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PIZZA店应该在对面吧。而且刚才那一瞥，明显看出他是才转身的样子。爱德华略有所思，眉头越皱越紧。
□□□自□由□自□在□□□
一波又起
爱德华回到家时，瑞恩已经坐在书房里看文件了。
没有敲门就径直走进去，"怎么样？PIZZA好吃吗？"
瑞恩有些诧异地瞥了眼爱德华难掩怒气的脸，"还行。你又怎么了？和博德小姐闹了不愉快？"
"瑞恩，凯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凯文？哪个凯文？"瑞恩不自觉睁大眼睛。
"你曾经的好朋友，凯文。"爱德华满脸冰霜，声音有些沉。
"博德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吧。这件事情我不想解释了，你可以直接去问阿兰。"瑞恩有些疲惫地继续埋头看文件。
"刚才为什么跟踪我们？"爱德华声音更沉，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去问是不是，只需要问为什么。
"跟踪你们？"瑞恩的语气瞬间冰冷，抬头望着爱德华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是你，我看到了。瑞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你总是把自己的东西看得太重，抓得太紧。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少心计才得到总经理的位置，总之，我保证我不会威胁到你。但是，在我们的感情问题上，请你多尊重我一些。"爱德华皱着眉头，这番话说得真诚而无奈。
瑞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爱德华的眼睛。
"如果我的话说得太重，我很抱歉。我明白你经历过孤独的童年，在史密斯家里也过得不太愉快，也许是这些让你对一些东西看得很重，但是..."
瑞恩突然笑了笑，"爱德华，你什么时候成了心理医生？或者BIBLE看得太多，当自己是上帝的使者了？你以为自己是传教士吗？一边传福音一边说--罪孽深重的人，请求神的宽恕吧。"
爱德华看着瑞恩微笑的眼睛，愣了愣，"刚才finch找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直到门被"砰"地关上，瑞恩才彻底回过神。默默走到厨房，拿起特地去另一条街买的PIZZA，不知道是该扔掉还是干脆当自己的晚餐。在爱德华介绍的那家店吃完后，瑞恩突然想起曾经非常喜欢的一家PIZZA店，于是急急忙忙跑过去买了一份带回家，结果却被怀疑，不，是被肯定地当作跟踪别人的卑劣小人，真是个戏剧化的周末。
不询问，不解释，是瑞恩无法改变的习惯。瑞恩非常清楚地明白，如果一个人打从心里不信任你，再解释也是没有用的--即便他这次相信了，以后也还是会怀疑；同样，如果一个人打从心里想要欺骗你，再询问也没有意义。瑞恩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就只剩下这么一点自尊，再怎样也不能割舍。他只是有些悲哀地发现，他与爱德华都选择了本能地怀疑对方。
那天之后，两人默契地进入冷战。爱德华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出去，瑞恩只知道，他的应酬对象中常常有前女友finch。不能多问，问了爱德华会心烦，又无法控制自己不要多想，所以每天都假寐直到爱德华归来。还好，两人没有到分床而眠的地步。可是，也不再有亲密的举动。瑞恩感觉到爱德华轻轻地躺下，背对着他，慢慢平缓了气息，逐渐呼吸变得深沉，才静静凑过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脸贴着爱德华的后背，睡去。他在等，爱德华说过，很快就能回到从前。现在，他要的是自由，那就给他自由。
五月份，爱德华的生日到了。想到又要和瑞恩大眼瞪小眼地度过，爱德华叹了口气，打了finch的电话。他们现在是非常不错的朋友，爱德华向来有这种本事--不做情人，也同样能做朋友。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生日，请你吃饭吧？"
手机里传来finch略带哭腔的声音，"不行，我得忙着找下一份工作了。"
"出什么事了？你辞职了？"爱德华有些意外，这个聪明的女人一向工作出色，总不可能是被辞退的。
"被辞了，原因不明，你的好朋友--格兰特经理给了我一个自动辞职的暗示。"
"什么？你没问原因吗？"爱德华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需要问原因吗？他一向不喜欢我，最近更是明显，算了，反正我又不是没公司要的人。不多说了，先挂了。"
爱德华怔了怔，觉得自己的猜测简直不可思议。凯文的事情，史密斯的事情，跟踪事件，所有的事情突然涌上心头，再回想最近瑞恩对自己出去的事情不闻不问，答案似乎清晰可见了。
正准备回家找瑞恩理论，爱德华就接到了瑞恩的电话，"爱德华，今天你生日，回来过吧？"
"你等着。"刻意忽略瑞恩语气中难得的主动妥协，怒火让他几乎失去理智。这怒火不是出于什么义气，什么为朋友打抱不平，而是单纯出于愤慨。对于爱德华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他讨厌这种束缚感，被一个人操控，被一个人盯梢，同样让他不能忍受。
到了家门口，爱德华甚至不开门，直接拼命地按门铃。瑞恩急忙将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
爱德华看见瑞恩有些欣喜的脸，怒火更胜，直接把门用力关上，将瑞恩翻转按在门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凭什么操控我的一切？凭什么因为我辞退finch？我他妈的最讨厌别人这样！你...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阴狠毒辣的人！"直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声音，爱德华才本能地放开瑞恩的肩膀。
灯突然被人打开，每个房间门口都站了几个同事朋友，显然是躲在房间里听见声响才出来的。桌上摆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蜡烛放在一边还没有点上，同事的脸上都是不可思议又有些尴尬的神情，不知道该走该留。
瑞恩透过灯光看着爱德华怔怔的神情，对周围同事说了句"没事，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推开爱德华便走出去了。
"那个，爱德华...经理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的房子大，就让我们一起过来给你开个PARTY。他说你爱玩嘛，他人太闷，怕扫了你的兴，就自己出去转转，晚点再回来。"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他追回来？你们好朋友嘛，不用闹这么严重吧。"
"finch的事情你们知道吗？"爱德华有些愣愣地开口，不忍心去想瑞恩现在的心情。
"只知道她今天递了辞呈，估计是有什么好地方去了呗。这关经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按照你们的计划，下个节目是什么？"爱德华勉强扬起嘴角。
瑞恩开着汽车四处乱转。胃部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痉挛。瑞恩本想过了今天再跟爱德华解释finch的事情，没想到让这个女人先说了。不过，现在再去解释是不是根本没用了？爱德华会相信"凯文事件"再次发生吗？不，他根本连凯文的事情都不相信。
瑞恩胃疼得开不了车，只好停在路边。他开始不自觉地想，为什么爱德华始终不能够相信他。问题还是出在小时候的"背叛"吗？似乎从那时候起，瑞恩格兰特在爱德华的心中就是一个"充满野心，不择手段，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阴狠毒辣的人"。瑞恩趴在方向盘上冷笑出声，"阴狠毒辣"这两个词在心中不断翻滚。疼到最后有些萎靡，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一觉醒来，胃微微好受，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爱德华竟然没有给他打电话，估计气还没消，瑞恩苦涩地撇了撇嘴角，将车开回去。
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同事们都走光了。刚想打开灯，踢倒了地上的酒瓶，发出清脆的响声。
"瑞恩，你回来了。"爱德华带着迷糊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充满酒气的身体靠了过来。
"爱德华，你喝醉了？等等，我扶你到卧室。"
爱德华扑上去激烈地吻他，几乎让瑞恩惊叫出声。野兽般的喘息声里几乎带着惩罚似的愤怒。
"我想跟你分开，瑞恩，你让我很痛苦，我想跟你分开！"爱德华一边怒吼一边疯狂地撕扯瑞恩的衣服。
瑞恩突然怔住，在黑暗中紧紧盯着爱德华的眼睛，想在这醉意朦胧的眼睛中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惜，没有，他只看到红红的血丝。
"别这样看着我，瑞恩。我爱过你，爱得不得了，你让我心疼，让我崇拜，让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爱德华怯懦地低头亲吻瑞恩的锁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现在呢？...不爱了？"瑞恩轻轻仰起头，任凭爱德华噬咬。心里空荡荡的，连悲伤都没有。
"我喜欢你看着我，但是我不喜欢你总是盯着我。哦，不，瑞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爱不爱你。我讨厌你什么都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讨厌你跟踪我，我讨厌你折磨自己，折磨我..."爱德华语无伦次，慢慢把瑞恩往卧室里推。
"如果...如果我说，我没有跟踪你，没有无故辞退finch，没有无故开除凯文...你信不信我？"任凭爱德华用蛮力把他按在床上，瑞恩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噢，不，瑞恩，不要试图迷惑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爱德华撕开瑞恩的衬衣，将他的肌肤暴露在夜里寒冷的空气中。
瑞恩忽略胃部传来揪心般的疼痛，抓住爱德华四处滑动的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说说看。"
"你...聪明，我知道你从小就比我聪明，还有，你总是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从你说想喝努瓦克咖啡开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切斯特不会是你想生活的地方...无论是我还是父亲，都无法改变你...还有，你太深沉，你什么都不说，却暗地里布置好了一切，算计好了一切，你，你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爱德华看着瑞恩盯着他的一双棕绿色的眼睛，明明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却仿佛有大片大片的悲伤不断溢出来，几乎让爱德华说不出话来。
"还有呢？...还有没有？"
"还有，我唯一确定的一点...我知道，你爱我，爱得很深很深。"
瑞恩突然笑了，似乎是满意了。还好，起码，他明白这一点。
"你笑什么？...瑞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也很痛苦。我觉得自己掌握不了你，始终被你操控着。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的爱太重了，瑞恩...你的爱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爱德华几乎完全误会了瑞恩，起码这一点，他没有说错。瑞恩忽然觉得，爱德华确实不够聪明，所以他不懂得用心去感受一个人，只能看到事情的表面。但是，爱德华的本能却敏感地感受到真实的威胁--爱的威胁，事实上，确实有一种爱可以折磨自己，折磨别人。瑞恩抬手揉了揉爱德华的头发，他的，单纯的爱德华，终于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
爱德华伏在瑞恩身上沉默了一会，酒性又上扬，嗅着瑞恩身上的味道，又开始激烈的亲吻，动作粗暴而激烈，仿佛要把以后一辈子的激情都宣泄完。直到腰被托起，瑞恩才回过神来有些微的抗拒，想了想，又放弃了，任凭身后的醉汉拼命的索取。最后一次了，就让他再纵容一下他的，亲爱的，爱德华。

再见,永不相见
爱德华在自己的新房子里醒来，习惯性地摸向旁边，还在混沌中的大脑本能地以为会有一个暖暖的身体靠过来，然后便能看见那双淡然而温柔的大眼睛里透着笑意，轻轻说一句，"早上好，爱德华"。只可惜，又一次落空了。
爱德华怔怔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真见鬼，又想起瑞恩了。
宿醉的第二天，瑞恩微笑着和他说再见。没有挽留，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悲伤。这样的瑞恩是爱德华所熟悉的，却又分明让他不堪忍受。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愤愤不平地掉头就走，连一句再见都说不出口。他开始怀疑瑞恩对他是否像自己所想象得那么情深意重，为什么连分手时都可以维持他的淡然，他的彬彬有礼。爱德华回想起十二岁那年，瑞恩和史密斯先生一起离开时也是那么淡地微笑，淡得让人以为他们之前相处的两年就像是一场虚无的梦，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还有15岁那年，瑞恩微笑看着他和凯瑟琳，淡淡地说再见，挥挥手，就像对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爱德华不断询问自己是否真的了解瑞恩。
离开瑞恩的日子是自由的，自由到爱德华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自己的方向，目的地。每天晚上和不同的人约会，露西，finch，以及许多对他仰慕已久的女人，
"爱德华，听说格兰特先生辞职了？"露西挽过他的手臂，似乎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感到非常满意。
"嗯。"真见鬼，又是瑞恩。爱德华烦躁地想要转移话题，他想起那天公司里就像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对瑞恩的离开感到不敢相信。那些参加生日PARTY的同事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甚至一口咬定瑞恩的离开是因为他。哦，上帝，他们说的没错，的确是因为他。爱德华并不清楚瑞恩为什么要辞职，他以为不做情人还可以是朋友，如果是瑞恩的话，做兄弟也不错。所以他去找阿兰，因为瑞恩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很不幸，出乎爱德华的意料，阿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直接一拳打在他形状姣好的鼻梁上。"噢，真见鬼，你这是做什么？"爱德华摸着自己流血的鼻子，感到火气冲到了脑门，"你凭什么打我？""噢，我感到很抱歉--我下手太轻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以后别在我面前提瑞恩的名字，不然我就直接辞了你！"阿兰的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星，竟让爱德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