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回归线————雪之心

稻草人：那你刚才说姜彦和他家里作的协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丑人树：那是因为我在敌人内部安插了眼线！
眼线？还是在敌人内部的？我恍然大悟。
稻草人：你和刘娅勾搭上了？
丑人树：请称呼她为胖嫂......
我"噗"的一口水喷到了屏幕上，他还真敢说！
稻草人：那么请问一下胖嫂没有无意中向敌人透露我的行踪吧？
丑人树：放心，你胖嫂也就才知道你和姜彦的关系，虽然有埋怨当初被你欺骗事实的真相，害她成了你和姜彦分手的导火索，但还是表现出来了很高的革命觉悟。
我有些发愣，是啊，我和姜彦都已经分手了......
稻草人：那你现在给我说这些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啊，你知道的，我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
丑人树：第一，刚才是你自己选择的要我把姜彦的事情告诉你，所以接下来怎么样跟我没关系。第二，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说不能而不是不会？
稻草人：你都把我绕晕了，不能和不会有区别吗？s
丑人树：当然有区别。"不能"就代表有那个意思但是没有那个条件，"不会"则代表根本没那个意思。
稻草人：......
那天扯到最后，我都下线了才想起我本来想问小胖关于工作的事情结果一个字都没提。可再上线我又有点怕再被小胖拉着讨论姜彦的事情，我现在一想起那个名字就会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算了，工作的事情还是自己再考虑一下吧。
不过还没把乱糟糟的思路理清楚，老Paul很快又找我谈话。他说其实是明年的亚太三年展主办方正好需要一个该领域的中国工作人员，以前的那个中国地区负责人跳槽了，新来的那个又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现在决定再招一个，然后一个留在布里斯班做会场设计，另外一个去中国跟艺术家接洽。
这次我很果断地直接打电话跟Dennis"商量"。放下电话，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Dennis会不高兴我是预料到了的，但我也同样预料到了以他的作风一定会从如何对我最有利来出发考虑问题。我没有跟他说我想去，我所做的更加恶劣，我逼他替我做出了去的决定。
我想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Dennis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当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是Dennis。可问题在于当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很少会主动想起他，甚至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呆着也不会陪他去打一场网球。Dennis对我好的没话说，但是我逐渐开始有一种被他的好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在电话里对Dennis说"I love you"，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骗的是他还是我自己？
手上的事情又多了一样，我开始跟布里斯班那边联系，熟悉他们的工作内容，撰写工作计划和设计提纲。到我们快要离开爱丽丝泉城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帮他们往国内发邮件联系、邀请国内的当代艺术家。
在某一次上网的时候我告诉了小胖因为工作关系我会在元旦之后回国内待一两个月，当时我们俩在聊语音，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机里传来一声冷笑，然后说："你是回来见姜彦的吧？"

第32章

我有点不知道自己是想做给谁看，也多半是被小胖那天那句话给刺激了，所以在结束了爱丽丝泉城的工作要回悉尼的时候，我还是很费了点心思给Dennis买礼物。土著居民的雕刻品（用骆驼骨头雕的）--可以放Dennis房间的柜子上和他那个印度雕塑做伴，一种叫做"Sutteeyanont"的蓝紫色花的花种--正好书房外窗台外空了一个大花盆出来，一张长长的手工编绣的毛毯--放我们客厅的沙发上效果很不错。于是老Paul刚发给我最后一周的工资就被派上了用场。
回去的时候自然是Dennis来机场接我，说不想他是不可能的，但是自上次在中部和他分开之后突然得知了姜彦的消息，再加上又马上要去布里斯班，所以面对他总是有点心虚。以至于面对Dennis的拥抱和热吻我都一点没有反抗就乖乖接受了，引起周围一片口哨声。
悉尼已经开始到处弥漫着圣诞的气氛，所有商店开始大减价，街面上的店铺也是装饰得五彩缤纷。布里斯班那边也很人性的没有让我现在就过去，只是说我在元旦之后去那边签约然后参加一周培训和会议再回中国就好。说起来我的运气真的蛮好，刚毕业就能得到这么棒的工作，真的是很感谢老Paul。就连Dennis这个喜欢抱怨老Paul压榨我的人也不只一次说过老Paul对我就像对他儿子一样。当然我也很感谢Dennis，不仅在平时的学习上帮了我很大的忙，而且每次假期都把我弄去Sotheby打工，也增加了我不少的工作经验。
圣诞节不仅出门逛街的人很多，来这里旅游的外国人也很多，City里走到哪里都是一幅人满为患的样子，跟平时比热闹了大概有五六倍。我和Dennis赶在圣诞前的一个工作日上街采购了一些吃食和要送给朋友的礼物，就没有再踏进City一步。
后来想也许是两个人都对之后要发生的事情有那么一些预感，所以才会那么不由自主地珍惜这个圣诞。
平安夜和圣诞当天我和Dennis都是在他姐姐家过的。他的姐姐姐夫都是大款，他们家在Darling Harbour那片有名的富人区那边有一栋舒适的别墅，连院子整个有六七百平米，但房子有三层，还外带了阁楼和露台......我曾经很郁闷地和Dennis一起计算了一下按照我和他的水平，起码还要一起再奋斗二三十年才能买得起这么一栋豪宅，但实际上Dennis的姐姐姐夫都只比我们大了不到十五岁。不过他们待人都是极好的，而且Dennis的那小侄子和小侄女都很可爱，让我和Dennis这两个平时都比较怕小孩的大男人都忍不住一人抱了一个逗着玩儿。于是被Dennis的姐姐取笑了，还问要不要她再生一个我们抱回家养，结果被我和Dennis一致对外喊了一句"没门"！
从Dennis他姐姐家回来，我们两人开始自由活动。Dennis去他朋友家参加party，我则去和当初出国前那些同学的同学以及朋友的朋友聚餐，然后再两个人一起去两人共同的朋友家里做客顺便蹭吃蹭喝。元旦那天本来我和Dennis计划两人在家里窝一天，一起看看电影，再一起做顿大餐吃。结果一大早我们俩还准备来一次"晨运"的时候，就被门铃声给打断了--前两天被我们蹭吃蹭喝的家伙伙同另外三四个人一起来搅局，还美其名曰来给我送行。最可恶的是他们来就来，还指定了要吃正宗的中餐，差点没把我气的直接把他们踢出门。Dennis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帮我，站在旁边笑嘻嘻地说他也好久没有吃过我炒的菜了，正好一饱口福。于是连带着Dennis一起，一大帮人被我赶去买食料和打扫卫生。正宗的中餐？说实话自己做饭都是我来了之后才开始事情，以前就是在国内自己租房子住的时候都是要么和姜彦去饭店吃要么就自己在楼下的小馆子吃，他们要愿意把我做的菜当正宗的中餐那我也没有办法。
总的来说，整个十多天的假期过的很是温馨，就像Dennis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一样--温暖，而且是如家人般的温暖。我被这种和谐的气氛所蛊惑了，以至于在Dennis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要不我还是申请留在这边吧，让另外一个人回中国，这样我每个周末还能回来，或者你也可以去布里斯班。"

第33章

我一直任性地以为，Dennis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我在想什么然后提前半拍把所有事情都替我安排好。可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了解我到那种程度。
我当时说完那句话就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惴惴不安地看向Dennis，没想到他也是一脸震撼的样子。Dennis那天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我能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探究、疑惑和惊讶。然后他把手上的衣服放下，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又走到了客厅。我跟着他走出房间，坐到沙发上。
"Kevin，我本来想等你从爱丽丝泉城回来就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的，可等你回来了，我又想和你再过一次圣诞--"
"Dennis！"我突然就慌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说什么？！"Dennis，我明天的飞机，我得去把东西收拾完，有什么事情等我从布里斯班回来再说，行不行？我就去两个星期就回来了。"
"不，Kevin，你安安静静听我说。"Dennis一把把已经站起来的我又拉回到沙发上。
"Kevin，你最近四五个月都在下意识地回避我。虽然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或者至少每天有通电话，但是一旦我和你过于亲密了，你就会变得紧张甚至慌乱。"Dennis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我给你压力太大了吧？"
"没有，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本能地否定，脸上却止不住地烧了起来。
"这样，我们来做一个选择题。A选项，一个喜欢你的人；B选项，一个你喜欢的人。你的答案是A还是B？"
我看着Dennis没有说话，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Dennis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可我一直都以为如果我们要分手也一定会是我提出来的，我也一直觉得Dennis对我那么好、那么喜欢我，我要说分手就是伤害他，就是对不起他......
"你选了A对吧？"Dennis见我没有说话，又自己往下接着说。"可是当你和A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发现你还是忘不掉B，你发现你当初就那么放弃B了，很不甘心，是吗？"
"我没有不甘心！当时本来就是他不对！提出分手的人是我！我怎么会不甘心？"我一吼完，就懊恼地垂下头，没敢往Dennis那边看。
"OK，那你说你为什么还把他保留在你的联系人名单上？那天你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怕他找到你对吧，那至少是说他还在找你对吧？如果不是不甘心，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和他赌气？"
"Dennis！"我有些烦躁，"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赌气那么幼稚！他结婚了！他有妻子的！"
Dennis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么一个局面。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说话。
"Kevin，如果我是你，我会不甘心。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没有争取就放弃，我会很不甘心。"半晌，Dennis缓缓地说。"就像我和你，我努力争取过了。现在决定放弃，是因为我发现我和你都清楚，你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所以我才能够决定放手，因为我知道这种时候争取也是没有用的。"
我没有再说话，其实我很想说："Dennis，我再怎么争取他也是不可能离婚的。"可是我忍住了，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虽然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分开，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也就不应该霸道地占住Dennis，尽管不能说是完全地欺骗了他的感情，但的确这样继续和他在一起对他来说真的很不公平。和Dennis认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两年，一直都是我自私地从他那里汲取温暖和关怀，利用他的拥抱来让自己不至于沉溺于过去。是时候放开他了，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禁锢他了。
"那我们这算和平分手吧？"我抬起头看向Dennis，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毕竟这不是因为没有感情了才选择分开。也许没有当初离开姜彦时那种失望的悲哀，但也是一种沉闷的心痛。
看着Dennis冲我点点头，我默默地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Dennis跟过来站在我屋子门口。"房子的事情你别担心，等你从中国回来了再说。如果要继续住下去也挺好的，反正我很喜欢这个房子，但是如果你搬出去了我自己就不会租这么大的房子，房租我一个人可承担不了。"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从朋友发展来的，那么要再回到朋友，也应该可以接受吧？"

第34章

那天晚上我躺了很久才睡着，幸好当初和Dennis一起搬进来的时候是一人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尽管大多数时候总会有一间是空的，但是放到现在则是不得不庆幸两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第二天早上哈欠连天地走出房门，Dennis也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我以为两个人之间会变得很尴尬，但Dennis仍然跟平时一样跟我说早安，两个人依旧一起坐下吃早饭，然后他去上班我去机场，只是再也不会有"Morning Kiss"和"Kiss Goodbye"。
在布里斯班的两个星期让我想起了两年前还在国内电视台卖苦力的日子，天天干活干得昏天黑地不说，还附带了一大堆资料需要记忆，原来组织一次展会是如此劳心劳力的事情。这个时候老Paul打电话过来通知我我毕业答辩通过了，回国之前可以先去领毕业证。之后他吞吞吐吐地问我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才和Dennis分手。他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可是真正的原因却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于是我只得模模糊糊地说是我和Dennis自己的问题，跟在哪儿工作没有关系。这个含糊解释的结果就是我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都在听他劝说我和Dennis和好。我在电话这头苦笑，如果没有姜彦，我一定会和Dennis在一起，因为我想也许我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像Dennis这样爱我的人。
回国的行程很快安排了下来，我会先去江西和"新××计划"的组员会合，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北京；把他们送上飞机到澳大利亚之后，我再去见艾××，一个略有反政府主义倾向的先锋艺术家，然后帮他把挑出来大件艺术品海运到澳大利亚。基本上来说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和这些艺术家们一起确定展出的作品，再把这些作品的详细资料和我对展厅设计的意见传回到布里斯班，所以其实整个过程还算轻松，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的老板秘书给我订的是一个月的往返机票，也就是说我在干完这些事情之后正好可以回家过了春节再走。要知道我为了给家里省钱，这两年都没有回去过。虽然作为一个男人有恋家情节很奇怪，但是我绝不会因为承认这个事实而感到丢脸。
从布里斯班回悉尼乘飞机，Dennis任我好说歹说还是去了机场送我。安检口外，他突然拉住我给了一个紧紧的拥抱，力气大的仿佛要把我压碎然后摁到他身体里去。我有些害怕这样的Dennis，但最终还是双手回抱了他，轻轻说："我一个月就回来啦，到时候还要继续和你合租呢。"Dennis这才放开我，笑了笑，说："Bye，Kevin！"完美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很久之后，Dennis对我说："如果你不回国，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但是你要回国了，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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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说是第一站江西，但其实我还是先飞到北京再转机。坐了十四个小时的飞机，很有些疲劳，看看时间到南昌的飞机还有五个小时，但自己又不想折腾，于是干脆打电话叫小胖来机场"见驾"。
小胖当时正在被他的导师"蹂躏"（他的硕士是三年，我的是两年，所以此时他还有半年才毕业），所以我那个电话简直是救他于水火之中--他的导师听说是他两年未见的海外归国挚友，很爽快地就放了行。
两年不见，小胖其实已经不能算胖了，看来是减肥比较成功。两个大男人在机场里互看了几秒钟然后大笑着冲上前抱在一起，引起了周围颇多人的关注。我是真的很想念这个讲义气的家伙，总是一副随时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说真的，虽然我在澳大利亚也交了不少朋友，但是没有一个朋友像小胖这样让我觉得可以完全无所谓地"交底"。对他的信赖和对Dennis的信赖还不一样，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感觉Dennis对我宠过头了，而小胖则是会毫不客气地对我进行指正。
"怎么样？几号你再回北京？把柯良和简易他们叫出来撮一顿。"虽然是坐在放着轻音乐的酒吧里，小胖还是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