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充丛

"哇~~~辣死了！"我把舌头伸出来使劲用手扇，一旁的冯冰在旁边看笑话一样看我。
我抓过啤酒，喝了一大口，啤酒虽然苦，可是啤酒没有那么刺激。
"你眼泪都出来了。"冯冰一直在笑，"所以我说你不行，让你喝淡一点吧。"
男人骨子里都是争强好胜的，最讨厌人家说他不行。
我也是。
"拿来，拿来，我喝给你看。"
我一把拿过酒瓶就往自己杯子里倒，一大杯纯酒就这样被我一口一口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后就觉得全身都在烧，头也越来越晕，冯冰的头竟然变成了七、八个。
"为什么那么热？"我问冯冰。
对方好象还在笑，"这是高度数的酒啊，哪里是你这样喝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往前坐点，结果重心不稳往下倒，幸好他眼明手快接住了我。
他的手臂很有力，好象以前就是这样。
"负责人他TMD是猪头~~~"我靠在他身上不想起来，"他还骂我是猪头，你说好不好笑~~~？"
他没有接话。
"我帮他作牛作马，他TM还嫌我反映慢~~~！"
"我回去求他他不肯要我~~~~~"
越想越窝囊，越想越委屈。
"我家里被贼偷了，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我开始哭。
"我老婆和孩子也不要我~~~"
越来越伤心。
"我一直那么努力，都一把年纪了~~~"我抽了抽鼻子，"你们都那么好，我还是一个人，一个人~~~"
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让我想到小时候妈妈常常那么安慰我，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
冯冰的声音好象挺温暖的，有点像我爸爸。
"妈妈......爸爸......呜呜呜呜......"
我知道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一定很奇怪，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好难受。
一只手，一直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让我觉得好安心。
"好了，好了，你站好。"
"咦咦咦~~~冯冰~哈哈哈哈~~~~你的脸怎么变成那么多个了？"
"没想到你喝醉了和白天差那么多。"
冯冰的脸继续在我眼前晃，看得我头晕，"冯冰你别晃啊，我看着头晕~~~"
然后看见他皱了下眉头。
"你家住哪里？"
"我不要回家。"我低下头，"那里冷啊~~~我不要回去~~~"
扶着我的手松了一下，我顺势就滑到地上。
"哈哈哈哈~~~~~睡大街啊~~~~~我是垃圾~~~~~"
"别闹了，快起来。"冯冰用力把我拽起来。
"疼啊~~"
"妈的，你还知道疼啊。"冯冰摇了下头，"算了，去我家吧。"
我似乎记得我笑了，然后跟着他上了车。
结果，我的后半生从此改变。
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我努力睁了睁眼睛，然后觉得头痛欲裂，微微动了下，身后好象有人，很宽阔的身体。
我一吓醒了大半，发现自己赤裸着没有穿衣服，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似的，而且下面某个部位好象有什么东西插在里面。
微微侧过头，看见身后的人是冯冰。
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彻底吓到了，突然意识到下面部位里还插着的是......
我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结果弄醒他，他动了动，却让我通过被子的缝隙看清了我们连在一起的下体。
我的脑袋顿时比刚才痛了好多倍，像是要炸开了。
把身体使劲动了动，想把那个东西从身体里弄出去，我简直要哭出来。
天知道昨天我是怎么了，我明明在喝酒啊。
"恩......"听见他发出一声呢喃，我立刻不动了，紧张的看着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看清了是我，竟然笑了，"早啊。"
"你，你，你......"我颤抖的说不出一句整话，我40多的人了受不了这样大的刺激，"你解释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你说喜欢我才做的。"冯冰眨眨眼。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冲着他喊。
"你不是？！"冯冰同样吃惊的看着我，"不是你去GAY吧喝酒干什么？你不是还说偶尔会去放松下的吗？"
顿时吃鳖。
天知道那是GAY吧，没有人告诉我，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啊。
这下真的欲哭无泪了。
"就算去GAY吧喝酒，也不一定就是GAY啊，"我非常激动，"你，你，你......"
"我不知道你不是啊。"冯冰也一脸无辜看着我，"你喝醉了，我问你要不要回家，你说不要回家，那我只好带你回我家。"顿了顿看看我的脸色，"而且昨天你赖在我身上不肯下去，说什么喜欢，我推你上床的时候，你也没有反抗，还拽着我不肯放手。而且我才刚摸上来，你就有反映了......"
"你胡说！"
我慌忙打断他，这怎么可能，我前面40年一直是正常的男人，我有老婆有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对男人有反映。
"对不起。"冯冰跟着我坐起来，从后面把我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你不是GAY，而且你又去GAY吧，又说喜欢，我真的......临江，你知道吗？其实我昨天很开心，因为我一直很喜欢你，大学里就是，但是怕你会觉得我变态不能接受，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又一个晴天霹雳。
"不要开玩笑......"由于太震惊了，我忘记挣开他的手。
"不要开玩笑了......"
眼前的电视机一直在转一直在转。
"冯冰，我......"
我好晕。
在我还有意识的最后，我听见冯冰的叫声，"临江！临江！"
我觉得上天对我实在太苛刻了，我只不过是想好好过普通人的日子，然后力争上游而已。
可是，竟然那么难。

 

4．
看着瓶子里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通过细细的管子，流进手背里。
印象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挂过水了，血管太细，能吃药打针的尽量避免挂水。眼睛瞄了瞄手背，已经青了起来。
全身都很难受。
心里觉得很惆怅，我闭了闭眼睛，就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细细回想，一个个片段就在脑海里映出来，顿时倍受打击。
--"好想要人陪我~~~好寂寞~~~"我嘟囔着扒在冯冰身上。
--"你别动，别扭了。"眼前的男人想把我放到床上。
--"不要~~你不要走啊~~~"
--"叶临江，再不放手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我后悔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乐呵呵的笑，"不差这一件~~~"
我叹了口气，之后发生的事情渐渐也有点回想起来，顿时觉得颜面尽失。
男人最主要的三样东西：事业，爱情，自尊。
我已经失去了前面两样，现在竟然连最后一样东西也要失去。
"临江，你今天好点了没？"
最不想看见的人出现在面前，我又开始头晕。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额头上，我烦躁的皱眉，然后睁开眼睛，"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下。"
冯冰听着我口气不善，笑了笑，"你病了，要人照顾啊，等你病好了我就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削苹果，然后切片放到盘子里，打开床头的小柜子，拿出一根牙签，插在苹果上面。
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还糟糕吗？40多岁的人了，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本来有老婆有儿子......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伤心。
"吃点苹果吧。"看着送到眼前的苹果，我抿了抿嘴唇，还是张开了嘴，我不是想他照顾，我只是口有点渴。
"你放下吧，我没有废，自己来。"
他也不坚持，把苹果放在我前面，在旁边坐下来，然后我一块一块的塞进嘴里。
苹果真的挺脆，挺好吃的。
以前回家吃了饭，老婆都会替我削一个，然后我又会给儿子削一个。
吃着吃着，就吃不下去了。
眼睛有点热，我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抬头看看天花板。
"你怎么了？"冯冰看着我抬头，急忙站起来。
"我眼睛有点酸。"我拼命眨眼睛，让眼泪流回去。
"过会儿你儿子会来看你。"
"什么？！"我转过头看他，顶着一张吃惊的脸面。
"你昏迷的时候，你儿子打电话来，我告诉他你生病了在医院，他说他下了课来看你。"冯冰一口气说完，然后看见我逐渐露出笑容，接着又越来越僵硬。
"怎么了？不想见你儿子啊？"
你TM到底是不是在装傻，我到底是为什么住院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这种发病原因，让我怎么面对我儿子啊。
"爸爸！"
我僵硬的笑着，看着开门进来的儿子，又看了看手表，原来已经是傍晚了。
"小佳！你一个人来的啊？妈妈呢？"儿子靠在我的床边，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认识路，自己过来的。"儿子得意的看着我。
"你叫小佳？多少岁啦？"冯冰蹲下来，和儿子平视。
"我念小初一。"儿子看看他，"我叫叶佳。"
我拉过儿子的手，"快叫冯叔叔。"
儿子乖巧的叫了一声，转身问我，"爸爸，你怎么会生病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问的还是会问。
我笑咪咪的刚想开口，就听见冯冰说，"小佳别担心，爸爸一个人在家晚上着凉感冒了，马上就会好的。"
"哦，谢谢叔叔。"儿子冲着冯冰笑了。
小孩子真是天真，那么容易就混过去了，看着儿子对着罪魁祸首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小佳早点回家吧，别让妈妈担心了。"我又摸摸儿子的头，"爸爸有时间就来看你。"
爸爸真没用，爸爸那么大了都照顾不好自己，爸爸真的很没用，不能照顾好你和妈妈。
"妈妈和叔叔一起住，我不是很喜欢。"
叔叔？
"小佳，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家吃饭了，"冯冰看我脸色不对，急忙拉开小佳，"叔叔开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有车坐啊？"小佳仰起脸笑开了，"谢谢叔叔。"
"小佳，那个叔叔什么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呀？"我从冯冰手里拉过小佳，"爸爸认识吗？"
"以前来过家里啊，"小佳想了想，"爸爸不在的时候。"
"哦。这样啊。"我摸了摸儿子的脸，心里又开始难过。
"不过和叔叔比，我更喜欢爸爸。"小佳看着我，然后嘟了嘟嘴，"虽然爸爸总是很罗嗦。"
"小佳，我们走！"冯冰拉起儿子，转身跟我说，"临江，你先休息下，我送完他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
"爸爸再见。"儿子朝我挥手，我笑着朝儿子挥手。
门关上，我又躺下来。
婚都已经离了，还那么计较干什么，徒增悲伤罢了。
这么大年纪，还是想开点吧。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着黑下来的天，终究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也终于明白，得到后再失去，比原本就不曾拥有更痛苦，尤其是你报着很大期望的时候。
我又闭上眼睛，身体好象也不疼了，头也不疼了。
也不能怪老婆欺骗我出墙，谁让我那么没出息。幸好她没有跟着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能给她幸福，既然她现在能找到幸福，那么我也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瞎想些什么，却是睡着了。
还有意识前，最后想到的人竟然是冯冰。
冯冰？冯冰？
对了，他说很快回来的。
我挣扎了下睁开眼睛，窗帘已经拉了起来，日光灯也已经关了，病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弄来个台灯，很温暖。
转头，看见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捧着吃了一半的盒饭，还有一个饭盒包得好好的，放在台灯下面。
一瞬间，有点感动。

 

5．
手上的消炎针已经挂好了，手背一片淤青，看上去挺吓人的，手下面是个小小的热手炉。温温的正好，不冷也不热。
我看着睡着的男人，面容还是很年轻的样子，不像我看上去那么苍老。
其实那天我也有错，不该喝那么多酒。
古人说，酒后乱性。
真是一点都没错，亏我年纪那么大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还亲自体会实践了一下。
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因为我很长时间没有自己解决过了，所以才会......
我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接二连三的出事，谁还会有那种心情呢。
"恩......临江，你睡醒啦？"冯冰揉了揉眼睛，然后盒饭掉在地上。
他愣了愣，然后我也愣了愣。
然后他"嘿嘿嘿"的笑了，站起来，跑出去问护士要了扫帚和畚箕。
去洗手间洗完手，他又拿着盒饭跑了出去，过了几分钟把热得盒饭送到我手里。
"小佳我已经安全送回家了，你先吃点饭吧。"
冯冰又把筷子递给我，我接过来，的确是有点饿了。
我挖了两口，菜的口味正好，也挺清淡的，吃着正合适。
"冯冰，那事算了。"我吃着吃着开了口，"那天我喝醉了，我也有错。"
"临江，你先吃饭吧，那事以后再说。"冯冰打开小盒子，里面是番茄蛋汤，"趁热的吃，冷了不好吃，而且对胃不好，医生说你昏过去没有吃饭也有一部分原因。"
我点点头，接过汤。
那天我失业了，没有心情吃饭，又去喝酒，结果又喝得一塌糊涂。
"临江，我那边要人，你要不要去我那边上班？"冯冰拿了纸巾给我，我擦了擦嘴。
"不太好吧，太麻烦了。"我摇摇头。
"没关系啊，正好缺人嘛，你先做着试试，不行再说。"
"冯冰，"我看着他，然后又拉了拉被子，"你帮我我也不可能接受你，我不是GAY。"
"我们是朋友嘛，那个以后再说吧。"冯冰转身替我又压了压被子。
不能怪我话说的那么绝，在社会上滚了那么多年，我从没有碰到过做事不要回报的好事。
"等你好了就来我这边吧。"
我看看他，"你在你们公司做什么？"
"哦~~~人事部经理嘛，公司招人基本上都通过我。"冯冰在椅子上坐下来。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人事经理的位置很不容易啊，我爬了那么多年，还只是个小职员而已，结果还被开除了。
"你很厉害啊。"我有点不甘道，"不像我，一点出息都没有。"
"怎么会啊，那个时候你在学校多厉害，什么都是第一，做事又认真，老师都很喜欢你。"冯冰笑着看着台灯，"那个时候我多羡慕你啊，你可以做什么事都那么认真，而我呢，什么事都是虎头蛇尾的。"
"现在还讲这些也没用啊，"我笑得有点落寞，"那个时候总觉得有用不玩的精力，只要得到别人的肯定就觉得很值得，很满足。"
我停了停，"可是上了社会才知道自己多傻，拼命的做，也得到了肯定，可还是不尽人意。"叹口气，"这个世界终究是钱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