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充丛

"恩，我知道，今天我打算睡儿子房间里，有什么不对我就准备去医院打针的。"停了下，我笑笑，"冯冰，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就怕你又要省什么医药费~~"冯冰二胡音又冒出来，"小佳也是我半个儿子，他难受我也难受~"
我在电话这头翻翻白眼，"冯冰，小佳要是难受，我肯定比你更难受。"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那么较真干什么~"冯冰笑笑，"哦，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我后天下午4点多的飞机，到家大概正好可以吃晚饭。"
"哦，机票已经定好了啊。"我算算时间，后天是星期五，早点下班回家应该也没有问题。
"恩，所以打电话来告诉你啊~呵呵~"
"好，我知道了~我会让阿姨多烧点你喜欢吃的菜。"想到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点，"那我先挂了，我去吃点晚饭然后陪陪儿子。"
"啊？！那么晚还没吃饭，快去快去，我这就挂了。"冯冰有些生气的声音，"临江你就是这样子，看你现在胃肯定又疼了吧？！"
我停下按压着胃的手，背上莫名其妙的出了点冷汗。
"还、还好......那我挂了，byebye。"
怕他再罗嗦下去，我赶快挂了电话去吃饭，胃是有点难受。
当天晚上我就陪着儿子，我依着床睡，怕睡的太实了晚上会没注意到儿子的体温。
就这样睡睡醒醒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不怎么好，但是摸摸儿子的头发现烧似乎已经退了，心里也轻松了一点。
怕今天体温还会回升，下楼关照了下阿姨等会儿儿子醒来给他再量个体温，要是不行的话给我打电话，阿姨把包递给我让我放心，我便上了车去公司。
听说以前冯冰上班从来不准时，不过他是总经理，似乎不准时出现才比较正常，可是多年小职员的生活让我已经不习惯晚到公司了，早九晚五的生活让我觉得很规律。
不过对于公司里偶尔上班迟到的小青年我也不是盯得很紧，所以职员也都习惯了我这个上班总是挺准时的总经理，对我的态度也比两个星期前要和善许多。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把各部门经理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让他们汇报了下工作情况，以及当前工作中碰到了些什么问题，各部门经理的年纪和我的年纪都差得不多，大家都很有经验，在汇报过程中让我又学到不少，同时也发现一些问题，不过都是小问题，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在实际工作中克服。
会议结束后我先到走廊上打了个电话回家，问问小佳的病怎么样了，阿姨说没问题，已经退烧了，于是我也放下了心，回到办公室做了下总结，快做完的时候前台电话说有位先生又急事要见我，说是我以前的好朋友。
当听见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还是纳闷了一下，以前我有过什么很好的朋友吗？
疑惑归疑惑，看看时间也已经是四点半了，见就见一下吧。
透过玻璃门，我看着会客室里坐着的背影，愣了愣，一些不好的回忆又冒了出来。
"你只猪，怎么做事的！""你会不会做啊，怎么做成这样，难怪老婆不要你！"
......
我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微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对方看见我进来，站了起来。
"临江，你来啦。"
看着负责人一张阿谀奉承的脸，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原来是老王，你坐啊。"
"呵呵呵呵，你先坐，你先坐。"
看他一定要我先坐他才坐的样子，我咳了一声，干脆的坐下了。
"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指教吗？"
很想对着他好好说话，可是对着他那张脸以前那些不甘又都会冒出来，口气也变得冲了点。
"怎么敢怎么敢，呃......"负责人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刚才我听前台电话叫你总经理？"
"是啊，现在这家公司是我的。"
我点点头，好笑得看着他的脸部各种特色表情一一闪过。
"哈哈..."对方尴尬的笑着，"恭喜你啊，你现在很厉害嘛。"
我没有接话，反问了一句，"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差不多该下班了。"
厉害不厉害的话我不想听，在这个位置也是冯冰给我的，出于他对我的信任。
我自己也清楚以我现在的实力，要胜任这个位置其实还不够。
更何况我不想跟他这样的人多说些什么。
"我想......"对方的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可还是很勉强的笑着，"你大概也听说了，现在我们公司那边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我想......是不是......？"
骄傲的负责人，你也终于低头了吗？
可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现在的要求呢？
凭我们以前那种破裂、被你辱骂到没有尊严的"好朋友"关系？
我会吗？会吗？

48．

我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也不急着接话，直到他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
"你...这边需要人吗？"
终于说出口了啊，我看着他，心里其实觉得挺过瘾的，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不、不、不......以前我不会这样的。
难道就这么大半年里已经让我产生那么大的变化了吗？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帮忙的。
问题在于......这个人值得我帮吗？是他先对不起我的吧。
他不仁，我不义，为什么一定要帮他？
他看我不说话，更加紧张起来，"临江，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知道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如果你是因为那时候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
他不知道我脑中强烈的思想斗争，还在兀自往下说，"我孩子上学需要钱，随着孩子长大学费越来越贵，家庭负担也越来越重，我实在是觉得力不从心了......"
孩子吗......
是啊，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也有孩子，也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要不是冯冰帮我的话，恐怕我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在社会的最底层劳碌的奔波着。
我和对面的负责人年纪都已经大了，没有什么从头再来过的机会了，也不敢。
他会变得那么势利大部分原因也是社会压力造成的，不能全怪他吧。
当一个人的权利没有大到可以改变周围环境的时候，他就会被环境所改变，这大概也是在所难免的吧，要坚持自我实在太困难了。
将心比心的说，事情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现在也过得很好，他现在那么落魄也算是糟报应了，如果能帮忙的话......
"你让我想想。"
"好好好，谢谢......"
听着他感激的声音，我托着下巴想着刚才会议上人事经理给我的岗位调动表，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如果要硬插一个位置进去的话，也只可以勉强按一个人事助理什么的，操作那边以他的工作经验要他从单证开始也不可能，主管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人事助理......你看怎么样？"我看看他，犹豫的开了口，"公司里进出口部门的经理和主管都很不错，也都很塌实，没有空缺，要是你觉得行的话就先做着，有机会再换。"
大概是没想我会那么爽快，他一直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低头咳了声，"老王，你怎么说？"
"啊，好啊好啊。"看他有点无措的样子，肯定是没想到我会帮他吧。
我算是败给我自己了。
"找了好多人，都没有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
"别说了，这也没什么。"我赶忙打断他，最怕他煽情，鸡皮疙瘩都会掉下来，"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就来上班吧，工资的话先一个月3500，做得好的话再加。"
"恩，我下个星期就来报道。"负责人搓了搓手，"临江，以前的事情......很抱歉。"
"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忘记了，"我摆摆手，"道歉我收下了，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下班了。"
"好、好。那不打扰你了，我下星期就来报道，谢谢你啊。"
看着伸出来的一只苍老的手，我伸手过去握了握，"欢迎你来。"
等他走了，我又到人事经理那里打了个招呼，人事经理谅解的表示他明白了。
平时下班都会让司机送，可是今天我是走回家的。
人来人往的街上，谁都不知道谁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没有太明显的高低贵贱。
后悔吗？或许有点吧，明明是有机会可以报复的，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做。
坐在麦当劳门口的凳子上，打了个电话给冯冰，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临江啊......我也不说什么了，说到底你还是心软，那些事情你也做不来，你也不用勉强了。"冯冰爽朗的笑声从那边传过来，"不过你要学会拒绝，不然以后要是你原先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恐怕都会来找你，你不可能把以前一个公司的人都招来吧。"
"恩，我知道，我会再检讨一下的，其实我是觉得老王他也不错，脾气是坏了点，不过工作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所以才会用他。"我停了停，"再说，你给我机会，我也很想能给别人一些机会，或许这也可以让他重新来过，要是以后发现他工作有问题我一样不会留他的。"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就好，以后坏事还是留给我来做吧，不要坐在路边了，快回家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我有些奇怪的问道，随即一抬头就看见周围车水马龙的，刚想开口就听见冯冰大吼的二胡音。
"你当我傻子啊~~周围那么吵~~~"
我揉揉耳朵，"那我回去了，反正明天你也该回来了，呵呵~~"
挂了电话心情又变得舒畅起来，回到家去房间看看儿子，他已经吃过了饭，正在玩电脑。
"病好了就开始玩电脑了啊。"摸摸儿子的头，儿子冲我笑笑又转过头去看电脑。
见他玩得那么专心，我也不好打扰，干脆下楼去热了饭菜来吃。
想到冯冰明天要回来，心里竟然会有种挺期待的感觉。
这种期待一直延续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东想西的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他在那边有没有跟叶敏君道歉？也不知道叶敏君有没有原谅他。
以至于到最后就好象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已经天亮了，看看时间，打理了一下出了门。
连着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等冯冰今天晚上回来了一定要早点睡。
上午在公司里东忙西忙了一阵子，吃了中饭后就彻底闲下来了，我想了想，出办公室跟助理说了声，要他有什么事的话就打我电话就回家了。
偶尔也要放松下偷个闲嘛。
回到家的时候儿子还没有回来，今天他去学校报道听成绩，小家伙走之前还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和当年的自己特别像。
跑去院子里给盆栽散散水，顺便又看了看那颗草，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颗蒲公英了。
回到屋子里，又走到厨房去看看阿姨今天烧什么菜，聊了两句，阿姨知道冯冰今天要回来也挺开心的样子，他见我要帮忙也很干脆的把色拉推给我，就这样时间到也是过得很快。
"爸爸~！"听见儿子兴奋的叫声，我擦了擦手走出去。
"嘿嘿~猜猜第几名？"儿子扬起笑脸看着我。
"第三？"我的心情也受到感染，笑得更开了。
"哈哈~第二哦~离第一就差三分，太可惜了。"儿子又低下了头。
"呵呵~这已经很好了啊，下次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第一了，还有的是机会嘛~"我又摸摸儿子的头。
"恩，那也是。"儿子笑笑，"冯叔叔今天要回来了吧~嘿嘿~他该给我买游戏了~~"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乖，自己玩会儿去。"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冯叔叔一定会给你礼物的。"
儿子跑上楼，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冯冰也该差不多到了吧。
"到XX方向的机场线在行驶到XX路段的时候突然起火，现已造成人员伤亡，其中有部分乘客有严重烧伤，已送往第一医院，据悉在起火后由于车门无法正常打开而延误了逃亡的时间......"
机场线着火？！我急忙转头看着电视。
不会是冯冰那辆吧，今天司机没有去接他，他说可以乘机场线很方便的。
算算时间和路段差不多，我脑子一下子空白一片，等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手指哆嗦的拨了两遍才拨对冯冰的电话却是已关机。
再拨了一遍还是关机。
我拿起外套就往门外冲，第一医院！
好不容易就要回来，怎么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在我觉得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在一起的时候......
我都这把年纪了，那么辛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找到了可以相伴在一起的人。
难道是我之前倒的霉还不够多吗。
就不能让我走走运吗？
如果冯冰真的有什么的话......
我坐在出租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不断翻涌着。
"司机大哥，麻烦你再快些！"
冯冰......求你了，千万不要出事！

49.

从口袋摸出一把钱看看大约够了就塞到司机手里，打开车门往医院里面奔。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把年纪了还可以跑这样快，甚至不觉得喘不觉得累。
"护士护士！！！"我一把拉住走过身边的年轻护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刚才机场线的人送到哪里了？！"
护士小姐瞪大着眼睛看着我，做了个五的手势，我放开她就往楼上跑，电梯也不等了，冲到五楼大厅的时候看见里面有许多人，我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推开一个个病房去看。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难道不在这里？！！
看走廊底的手术灯还亮着，我心跟着一跳，不会是还在里面吧。
"这位大婶，里面那个是男的还是女的？年纪多大？"我强压下心里乱拉人的冲动，尽量礼貌的开口道。
"中年男人哎，好象挺严重的，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中年男人......中年男人！！！
"多高？穿什么衣服？"我激动的拉着她不放手，直到对方的家属都跑了过来。
"我没看清楚，没看清楚......"
看对方连连摆手，我赶忙松开抓着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对方看看我走开了，我对着手术室还亮着的灯，有些茫然。
冯冰......冯冰。
会是冯冰在里面吗？
万一不是他呢？或许他没上那班车？我摸摸口袋，想拿手机拨个电话回家，刚才跑得太急，也没关照小佳和阿姨。
从上到下把口袋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摸到手机，我气愤的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头，一定是刚才打完电话抓了外套随手就把手机忘茶几上了。
刚想问别人借个手机打，就看见手术灯灭了。
我也不管电话不电话了，之前的都看过了，现在只剩下这个了，只要去看一看......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脚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很短的一段路，我走了两分钟才走到床前。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问。
"我不知道......"开口才发现连声音都是抖啊抖的。
"不知道？"医生疑惑的看着我一步步走到病床的床头。
不是，不是，不是......千万不要是啊！
深呼吸了两口，鼓起勇气瞄了一眼。
恩？！
又瞄了一眼那张烧毁的脸，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真想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