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里的故事————沐希枫

第一章
H市的市中心，有一家名叫KK的宠物店，朝街的一面全是透明的玻璃墙，让人们能很轻易地看到店内简洁大法的暖色装簧和一只只乖巧可爱的宠物。
欧阳凡第一次走进这家宠物店，是为LILA挑选一只可爱的吉娃娃，店主是一个帅气的大男孩，年轻得让他有些意外。
第二次走进这里，却是来应聘的，迎着大男孩怪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想起店门前那张公告。
--本店因业务需要，招收女店员一名。
"我有兽医执照。"
推了推眼镜，欧阳凡笑着解释。
就这样，他得到了这份工作。
宠物店的工作很简单，但称不上轻松，毕竟若大的店面只有欧阳凡和那个名叫韩斌的男孩店长打理，繁忙些是正常的，却有着他很久没有的轻松与快乐。
"斌斌，你多大了？应该还是学生吧？"抓着起名豆豆的萨摩耶犬的前爪，让韩斌刷洗他的长发，欧阳凡有些好奇地问。
"你问这作什么？我已经二十三了，早不是学生了，还有，不许叫我斌斌，没大没小，要叫我韩店长！"
"二十三了？！！"欧阳凡一惊，手松了一下没按住豆豆的爪子，早被那身水气惹烦了的豆豆立即做出了落水狗最常手的招数--甩毛。
"哎！你就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招数啊！"韩斌狼狈地抹着脸上的水珠，不满地低喊。
欧阳凡回以无奈的笑容--你就知足吧，没见我除了一身的水，还多了一只涎着舌头直往我身上趴的落水狗？
韩斌兴灾乐祸地笑着，根本没过去帮忙的准备，等欧阳好不容易把豆豆哄好，他才跑过来一个爆粟敲在豆豆的脑袋上。
"死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想想谁把你抱回来，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居然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么快就给我叛变......"
欧阳重重地叹一口气，擦掉眼镜上的水渍，再看看身上几近湿透的衣物："你们两慢慢玩，我先去换下衣服。"
"你有带衣服来？"韩斌报以怀疑的眼光。
欧阳扬眉："这里是市区，隔壁不就是家服装店？"
"G·I......你还真有钱......"韩斌语气怪异的感叹着，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样不怕被赶出来？"
眯了眯眼，嘴角勾起浅笑："那你说怎么办？"
"到楼上吧，我拿件我的衣服给你......我俩身形差不多，应该没问题的。"
"有浴室吗？"
韩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还有内衣也要换哦。"欧阳凡带着浓重的笑意提醒，百分百的得寸进尺。
"你还是去隔壁吧。"
"店长，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我可是因为工作而弄成这样的，你不能这样剥削你的员工啊，要知道每月就......"
"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韩斌满脸黑线，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竟然是这样的性格...真是人不可貌相......呐...给，你的衣服就放洗衣机里，我晚上回来一起洗了。"
"谢谢店长！"欧阳凡灿笑，大力搂了一下韩斌，然后迅速钻进了浴室。
"欧阳凡！你给我出来！！！"
"乖，你先和豆豆玩去，我很快就下去。"
"你......你居然把我和豆豆划在一级，我要扣你工资......"
"哈哈......"

第二章
"张小姐，皮皮只是热得燥了，并没有生病，多给他消暑就可了。"欧阳凡笑着将手中的小白猫递还给眼前这位衣着时尚的女郎手中，温声提醒："不过别让他喝冰水了，而且猫咪是不可以频烦洗澡的，会伤害它们的皮肤。"
"另外，猫在成长阶段的板要与牙龈也和婴孩一样会发痒，从而喜欢在磨牙练爪，如果担心损坏财物，就在窝边放一些木块或纸盒，请不要再减掉它的爪子了。"推了推眼镜，笑容微冷。
"你什么意思？家养的猫不剪掉爪子，如果抓伤了人怎么办？"陈小姐一脸愤慨，描绘精致的双眼不悦地瞪着他。
欧阳凡耸耸肩，收拾着桌上的工具："我只是分例行性的提醒，张小姐不必在意，猫是一种敏感而胆小的生物，如果不去主动招惹它，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所以张小姐尽管放心伺养。"
"哼！"女郎轻哼一声，抱起宠物，昂着高傲的姿态转身离去。
欧阳凡转过头，朝另一边的韩斌耸耸肩，走到旁边洗手去了。
时代在发展，宠物已经成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可很多人并不是因为喜爱而去收养它们，有的是一时心血来潮，更有的仅是为了炫耀，与别人比较，他们往往不会真正用心去伺养照料这些小家伙，生气郁闷时，拿宠物作出气桶也不会少见。
"这次又怎么了？"韩斌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张小姐是这里的老客户了，她待宠物是相当不错的啊。"
伸手拍开他的爪子，取下毛巾擦净手，欧阳微微一笑："所以她是脸色正常 地走出去的。"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再这样下去，店里的客户会被你得罪光的......"托着腮，韩斌一脸的苦恼。
欧阳失笑，二十三？怎么看都像十八九的大男孩儿。
谈笑间，门口清脆的风铃声再次响起。居然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
"叔叔，你们能不能救救大白？"
软软的童音在耳边响起，见多了都市男女，这种真挚的证据让人心情轻松不少。不过......
"叔叔？？！！！我很老吗？"欧阳危险地眯眼，俯视着身前不大的小男孩。韩斌也微微抽了抽嘴角，笑得不自然起来。
"那......大哥哥，你们能救大白吗？"男孩非常聪明，一下子就改了称呼。
"这还差不多，记住，以后要叫叔叔，叫他就可以了。"聪明的小孩，欧阳凡满意地点点头，不忘提醒男孩儿。
"喂，明明是你起来比较像叔叔才对吧？"韩斌怒视反驳。
"嘿嘿，事实上却是你比较大吧，爱装幼稚的大叔！"扬扬眉，欧阳笑嘻嘻地反击。
"切，你看上去哪像二十二岁？未老先衰。"
"你......"
"哇，两位大哥哥不要吵了，大白它......它快要死了......呜呜......"
"？！"
"！？"
"那你怎么不直接把它带来？"欧阳皱起了眉，而且这里似乎也不是兽医诊所......
"哥哥不让我动它，说那会让大白更痛苦，还说大白已经太老了......呜呜，他骗人，他明明说过大白会和我一起长大的......他一定是骗我......大哥哥，你们一定能救大白的对不对？"
欧阳皱了皱眉，这要他怎么说？没见到"患者"，甚至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能胡乱点点头。
"大白是生病了还是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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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是一只萨摩耶犬，是雷其一岁时的生日礼物，当时的大白还是只小小白，两个小家伙是一起长大的， 同进同出，同床睡，同桌食，对大白比他父母兄弟都要亲了。
今天中午，雷其的哥哥带着大白出去散步，却遇到了车祸，他哥哥没什么事，大白却受了重任，流了很多血。
韩斌看了下天色，干脆关了店门和我一起"出诊"去了。
"到了，就是这里。"
并没有走多久，男孩便停在一座相当豪华的别墅前，欧阳和韩斌相视皱了皱眉，男孩身上的服饰和表情出来的气质，显然不是佣人家的孩子，若是此宅的主人，应该不至于自己跑来找兽医（还找到他们店去了）才是......
"小少爷，小祖宗，你终于回来了，大少爷发了半天脾气了......"
雷其方站住没多久，花园铁门便从内打了开来，一个满走大汗的老人一把抱住雷其。
"管家爷爷，对不起，雷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找能救大白的人去了......"
雷其非常乖巧地道歉，小手还轻轻地给老人擦了擦汗，然后拉起欧阳的手，迅速向铁门内跑了去，老管家拉也拉不住。
"小其，回来也不告诉哥哥一声就要往哪去？"一道有些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很轻柔，却让人在大热天感觉到丝丝凉气，比空调还有效啊！
"对不起哥哥，我是要去看大白，我已经找到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了，一定能治好大白的......上次月月家的小狗就是他治好的。"雷其满脸坚定。
欧阳凡暗自擦把汗，感情是宣传的作用啊！果然技术好，不想出名也没办法呀......
"哦？！那能不能让哥哥也跟去看看？"
随着声音，一道人影慢从暗处走了出来。
嘁！听他说话的口气还以为是多大的人，看了才知道，原来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鬼，欧阳瞄了韩斌一眼。
--见到了没？这才叫未老先衰
韩斌翻翻白眼，人家老的是心，你老的是人
转过头当作没看见，欧阳跟着雷其走进一个房间，一个简单的有点过分的房间。一张小床，一个书桌和一排合成书架衣柜，再没有别的东西，墙上没有画报，书架上也没有玩具，唯一的装饰便是床头那张接受真人大小的巨幅相片，相片的主角便是这个漂亮的男孩--雷其，和一只体形庞大的萨摩耶。
雷其直接走到床边："大白，我回来了，你好点了没有？我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就又能和我一起玩了......对不对？大哥哥？"
欧阳笑了笑，没有说话。萨摩耶漂亮的深棕色眼睛已经泛出了死寂的灰色，只有在看到雷其的时候才有彩光闪过。欧阳凡走过去，示意雷其安抚性地摸着他的下巴，转开他的注意力，他则用双手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摸索起来，好几次，大白都燥动地昂起头，伸着前爪发出轻唔声，却在雷其的安抚下平静下来，直到他作完简单的检查。
韩斌眼带疑问地看向欧阳，欧阳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大白身上的伤虽都作了及时准确的处理，可它毕竟不再年轻了，而且胸脊椎都断了，不光严重破坏了内藏，增加了治疗的难度，即使活了下来，也不能在站立奔跑了，这对它来说，或许比死亡更痛苦。
"大哥哥，一定能救好大白的，对吗？"雷其擦了擦泪水，满脸的希冀。
韩斌一脸爱莫能助地模样，雷其的哥哥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对不起。"摇摇头，欧阳只好实话实说："大白受得伤太重了，继续医治只是增加它的痛苦......"
"不会的，大白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它还要和我一起长大的，你们都在骗我......一定是你们骗我...大白它才不会死的......"雷其紧紧抱住大白的脖子，不愿再看其它三人。
韩斌拉了拉欧阳凡的衣袖，欧阳却有些发征地看着那紧贴在一起的一人一犬，大白温柔地舔着雷其脸上的泪水，逞着死灰气息的眼睛中，泛着浅浅的泪光，流露浓浓的不舍之意。抿了抿嘴唇，欧阳凡才走了出来，没有告诉雷其，他正压在大白的断骨处，因为那一瞬，他似乎明白了大白的眼神。
--让我再感受一下这样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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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请先到客厅休息一下，我会让张管家去给你们取来佣金，虽然你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不是？"雷其的哥哥笑嘻嘻地说，眼神很不友善。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们是白跑一趟？"微笑着，摇摇手指，欧阳眼带戏谑地看着雷小鬼：
"见到了一只在慢车道上被撞死的，经过训练的萨摩，已经非常难值了。"
"你上什么意思？！"小鬼果然是小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唉！唉！唉！"欧阳非常假地连连叹息，顺便踩一脚已经勾着嘴角偷笑的韩斌的脚面，成功止住了他的笑意："海德高中的高材生，居然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居然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现在的教育实在让人担心呀......"
"你......！"
--哼，臭小鬼，和我斗？你还差得远了！不过......死韩斌，你也不用下这么重的狠手......不对，是狠脚吧，腿要瘸了......
"哥哥，还有两位大哥哥。"雷其还带着哭腔的童音在身后响起："对不起，这件事明明不怪你们，我还向你们发火......对不起。"
小雷其说着鞠了个躬，眼泪却再次流了出来，懂事的让人心疼。
韩斌走过去抱住雷其小小的身子，很温柔地帮他擦着眼泪："小其不手难过，大白走的时候一定很开心的，因为他已经完成它的责任了，他已经看到小其长大了......对不对？"
呃！真没想到韩斌还有不幼稚的一面啊......欧阳有些意外的托住了下巴。
"是啊是啊，如果忘不了大白，就让你面前这个大叔送你一只一模一样的宠物......"反正会找雷小鬼要钱的，欧阳不怀好意地瞄了还僵坐在沙发上的雷小鬼一眼。
"不用了，大白只有一个，它会永远陪伴我的，我不需要别的宠物了。"雷其摇摇头，突然一脸关心："大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欧阳邪笑，摇摇头："被一条走路不注意的狗踩到的。"
"那狗一定很大，能踩得大哥哥都不能好好走路了......哥哥，家里有这样的狗吗？"雷其好奇地望向他的哥哥："那要不要我让司机伯伯开车送你们回去？毕竟......"
"不用不用，小斌斌会送我回去的，对吗？"某大尾巴犬科动物亲昵地伸手搭到韩斌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对，我会负责把他完完整整地送回去的。"韩狗狗咬牙切齿。
欧阳凡摸摸雷其的短发，突然低头在他粉嫩的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招摇离去......除了一歪一扭的步伐不那么潇洒......
"那只大白真的是雷其的哥哥故意害死的？"
"应该没错。"欧阳舒服地勾着韩斌的脖子，身体大半的重量全移到他肩上去了："不过，他只是害伤，并没有害死，不要说错喽......"
"你是说，他原本并没有真正害死大白的意思？"韩斌动动脖子，把他的手往外拉了拉。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欧阳耸肩，不在意的回答。
"可你好象并不在意这件事，这不大合你的性格。"韩斌皱了下眉，停住了脚步。
"我的性格？什么性格，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扶着真舒服，欧阳迷迷糊糊地应着，昏昏欲睡。
"欧阳，你能不能认真点？"韩斌拉下他的手臂，作势要丢下他。
欧阳无奈叹气，自己又趴回韩斌的肩上："那只狗已经有了灵性，但它看小鬼的眼神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这只有两种可能--我猜错了，他的伤与雷小鬼没有关系；再就是，它自己并不怪雷小鬼，既然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见韩斌还不大满意的模样，欧阳拍拍他的脸颊："再说，我们都只是第一次见着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乱下定论可不是好习惯呀......"
韩斌皱眉拉开他的爪："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已经很晚啦，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孩子要早睡才体才能身体健康......"
"欧阳凡，你去死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小？"
"我有说你吗？自己对号入座可别推到我身上来......"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呀？"
"谁知道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