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争啦!"老爷子终于受不了,瞪着两人吼道,"水镜哪都不去,就住我的‘天风苑'!"
说完,拉了水镜走了,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
"表妹,你瞧瞧,何必跟我争?如今咱们谁都争不到!"
"哼!如果不是表哥居心不良,我何必跟你争?"
说完,冷冬霜拂袖气呼呼的走了。
冷残月凑到贺秭非眼前,眼睛直眨;"表哥,你怎么居心不良啦?"
贺秭非瞪了冷残月一眼:"回去睡觉!"
说完,也气呼呼的走了。
冷残月摸了摸鼻子:"我招谁惹谁了?简直莫名其妙!你们说是吧,大哥,二哥?"
冷秋凌苦笑:"今天这两人都挺怪的。"
冷冰煜则是一脸的奇怪:"先不谈这个,冷月堡戒备森严,这水镜倒底是怎么出去的?"
冷残月和冷秋凌对视一眼,同时扭看向水镜离开的方向。
对啊,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呢?
第六章 白虎印
水镜在冷月堡的日子过的很舒心,锦衣玉食,华服美屋,逍遥自在,唯一麻烦的是有时候冷老爷子,冷冬霜和贺秭非会为了独占他进行一系列的明争暗斗,唇枪舌战,当然最后多半是老爷子以家长身份赢得战争,拉着他去研究那些花花草草,而冷冬霜和贺秭非则是跟在后头干瞪眼。其实水镜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冷冬霜和他不过是初次见面,为何她会表现的仿佛早就认识他一般,甚至他的一些小习惯她都了如指掌。水镜也曾当面问过,但冷冬霜总是含笑沉默,只是,他却能在那冰澈的眼中看到太多的感情,不是情爱,不是怜悯,而是仿佛堆积的千年的尘埃一般看不到底的思念。还有贺秭非,自从那晚将他从乞天楼带出来后,便禁止他再去,而叶纵轩却一改往常避而不见的态度,有事没事就往冷月堡跑,面对贺秭非凌厉的眼神是面不改色,惬意自如。
水镜知道,不管是冷冬霜,贺秭非还是叶纵轩,他们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可却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为什么?明明他才是最有资格知道的人不是吗?
"水镜......水镜!"
水镜身子一颤,眼色迷惘的扭头,贺秭非那总是带着淡淡轻愁的俊秀面容便落入了眼里。
"没事吗?发什么呆?"很自然的将手抚上水镜的额头,贺秭非的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宠爱与幸福。
水镜眨了眨眼,总算回过神了。
对了,他今天一大早就被贺秭非,冷冬霜,冷秋凌和冷残月拖出来,说是要去踏青,其实说穿了也就是游山玩水啦,如今他和贺秭非正在一个小亭子休息,而冷残月他们则聚在不远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水镜摸了摸乖巧的伏在他膝上的小黑豹,那是叶纵轩送他的礼物,他可是喜欢的紧,总觉得那明亮的眼睛仿佛有人性一般会说话。
"我没事......"
水镜摸着小豹子的手忽然顿住,头微偏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那是......声音......呼唤我的声音......
仿如夜色的眼眸中泛起淡淡的银光,水镜慢慢站起来,小黑豹被摔落下来,扭了个身轻巧的落在地上,金色的眼直直的盯着那眼色迷蒙的人。
"水镜,你怎么了?"
......在叫我......我灵魂的一部分......
"白虎......"
低低的喃呢还飘散在空中未散去,水镜已从亭子里消失,小豹子低吼一身,朝前边的林子里跃去,贺秭非来不及惊讶,急忙追了上去,另一边的三人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同样的追了上去。
水镜的身影出现在林子深处的空中,在那一小片空地上,几个穿着道服的人持剑将中间同样着道服的受伤男子团团围住,在那男子的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
"师弟,"一男子越众而出,拿着剑挑起受伤男子的下巴,"逃够了吧?如果逃够了就将东西交出来,看在同门的份上,我让你死个痛快。"
受伤男子露出凄寒中带着彻骨寒意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做梦!"
话音刚落,剑已深深的刺入受伤男子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前胸。
水镜神色一凛,一挥袖,受伤男子衣服内泛起淡淡白光,一颗拇指大小的纯白明珠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缓缓升起。
"你们要打架可以,但别污了我的白虎。"
这一句话来的莫名其妙,众人惊讶的抬头看去,待看到漂浮在半空衣袂翻飞直如仙童的水镜,一个个都张着嘴愣在原地。
"舞轻尘!"
舞轻尘?
水镜疑惑的看向那露出欣喜表情的受伤男子:"你认识我?"
"轻尘,我是锦玉啊!你不认识我了?莫寒天呢?夜鸾呢?还有那豹精,他们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莫寒天?夜鸾?豹精?他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轻尘,我的小轻尘......
是谁?是谁轻轻的拥着我,用那低沉的爱语呼唤我的名?
......轻尘大人......
是谁?是谁孤独的站在天地间,用爱恋的眼神凝望着我?
......神君......
是谁?是谁跪在我的跟前,发誓永世效忠,直至魂飞魄散?
谁?谁在叫我?那是谁?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头好痛!头好痛啊!我究竟忘了什么!究竟忘了什么!
看着水镜痛苦的抱着头,那持剑的男子眼中狠色一闪,起身跃起想去抓悬浮在空中的白虎印。水镜猛的抬起头,眼中银光仿佛青锋剑芒,冷冷一笑,那白虎印中忽然射出一道风刃,将那男子的手腕整个切断。
白色的衣衫在空中翻飞起舞,印着那绝世容颜似冰般寒冷,看着那人抱着手腕哀嚎着落在地上,水镜的嘴角泛起嘲讽的笑,高傲的俯视着脚下的人,眼中杀意弥漫。
"就凭你,也配碰我的白虎!"
不甘的瞪着水镜,男子低喝:"上!"
原本严阵以待的几人听到号令,挺剑朝水镜袭去,水镜轻笑,刚想给这些胆大包天的人些教训,一只小黑豹越过他的眼前,身体逐渐抽长然后化为人形,尖利的爪破开空气,转瞬间已抹上几人的脖颈,在众人跌落的尸体和喷射的鲜血中,凌凡轻巧的落在地上,单膝跪下,朝水镜深深埋下头。
"神君。"
"你......"
水镜愣住,仿佛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逝,却怎么都抓不住。
"遁!"
趁水镜一时疏忽,唯一活着的领头男子低喝一声,身影消失在林子里。
"想跑!"
水镜不再理会凌凡,朝那男子追去,看那男子在自己脚下仓慌逃窜,水镜心里竟起了几分戏弄的念头,也不去抓他,只这样不近不远的跟着,倒像是猫捉老鼠。
忽然,水镜身体猛的一重,加持在身体上的凌空术竟忽然失了效果。只见水镜的身体在空中顿住,然后便开始直线往下落,树枝刮的他脸生疼,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体便像无根的浮萍,水镜惊慌之下竟然忘了呼唤玄武,吓的闭着眼一边大叫一边四肢乱舞,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水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落到一半就被人一把抱住,也顾不上是谁,一把抱住那人的脖子将脸深深的埋到那人肩上,身体不住的打颤。
他知道那种疼痛,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头晕目眩,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从外头一直痛到心里,很疼!很疼!
是什么时候的事?
......似乎,那时的他很小,站在房顶上兴奋的大叫,然后,一失足便摔到了地上。
......似乎,有人在惊呼,将他抱到怀里,焦急的呼唤他,怒吼着说‘快去找大夫!'
那是......那是......我的......
"大哥......"
水镜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那人的衣服。
"我可不是你的大哥,小轻尘。"
水镜抬起头,泪眼迷蒙中,金色的发在阳光下闪着碎光,飞扬的眉上染上淡淡金晕,衬的那金色的眼瞳仿佛初升的太阳般,柔和的让人的想要落泪。
"水镜?"
水镜扭头,就看到叶纵轩一脸惊讶的瞅着他,再掉头看抱着他的人,明明是黑发黑眼!只是那笑容却同样温柔平和,满心满眼的爱怜!再看看脚下,草地上铺着墨色的锦缎,上面摆着点心和茶具,看样子也是来踏青游玩的。
水镜面上一红,挣扎着想下来,那人却偏偏不放手。
"你......"水镜有些恼了。
"莫寒天,我叫莫寒天。"莫寒天轻笑,凑到水镜耳边轻轻的说道,惹的水镜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莫寒天?是刚才那个人提到的......
"水镜!"
贺秭非等人终于赶到,看到抱着水镜的莫寒天,贺秭非脸色忽变,心里竟升出一分绝望。而冷冬霜眼中也掠过一抹寒意,双手死死绞住了绢帕。
水镜见人都来了,红着脸死命的挣扎,莫寒天笑了笑,将他放了下来,视线扫过眼前几人,在冷冬霜身上微微顿了顿,然后又回到水镜身上。
冷秋凌冲上去,一把将水镜拉过来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
"二公子,这是我的朋友,本来今日也是来踏青的,不想竟能遇到几位,当真有缘呐。"
朋友?冷秋凌冷冷的看着莫寒天,掌心却开始出汗,身体不自觉的紧绷。他知道,眼前的人,很强!他甚至有种错觉,这儿所有的人加起来也绝过不了他十招!
"水镜,天色已晚,我们早些回去吧。" 贺秭非走上前,拉住水镜的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莫寒天。
"我......"水镜犹豫着,瞅着莫寒天心里有些酸酸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告辞了。"
见对方不怎么想看到他们,叶纵轩拱了拱手,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莫寒天看了一眼水镜,然后伸出手。
"轻尘。"
水镜身子震了震,傻愣愣的看着莫寒天,贺秭非脸色阴沉,握着水镜的手又紧了紧。
"轻尘。"
水镜的脚往前挪了挪,贺秭非心里一慌,一把扯住他,大吼。
"轻尘!"
水镜扭头,惊讶的看着因为失言而显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贺秭非,眼中闪过悲伤与愤怒。
"你终于肯叫我轻尘了?"
"我......"贺秭非挪开视线,不敢看那清澈的仿佛明镜一般的眼。
"我叫舞轻尘,对不对?"
"......"
"你,还有冬霜姐都知道,对不对?"
"......"
"可是你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水镜用力甩开贺秭非的手,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们明明知道我想恢复记忆,可你们却全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肯告诉我!你们对我好,疼我,爱我,却永远都不给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这样的好,我不想要!我不想要!"
"轻尘,我没有!" 贺秭非惊慌的拉住水镜
"没有什么?没有瞒着我,还是没有欺骗我!"
贺秭非无话可说,他不想伤害轻尘,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轻尘一旦恢复记忆就会离他而去!所以不管轻尘怎么问,他总是避而不答,他只希望他是水镜,什么都不知道的水镜,只属于他的水镜。
看着眼前一脸痛苦的贺秭非,水镜咬了咬唇,一把甩开贺秭非扑到莫寒天怀里,心里,竟是隐隐作痛。
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要骗他?他其实......其实很喜欢贺秭非,很喜欢啊!
看着水镜投入莫寒天的怀里,贺秭非脸色惨白,心里就像开了个洞一样空落落的!他看到莫寒天抱着水镜朝他露出嘲讽的笑,那低沉的冷漠嗓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你永远得不到他,即使他失去记忆!'
而他能做的,只有攥紧双手,看着眼前的马车越驰越远,连他的心一起带走!
第七章 暗伤
轻尘跟着莫寒天回了乞天楼。在马车上,莫寒天将所有的过往都告诉了轻尘,包括他是创神的事。然而,知道了所有的轻尘却没有一丝兴奋感,总觉得,那些都不过是个故事,而原本应该是主人翁的他却仿佛是一个旁观者,冷静的看着故事里的人分分合合,或喜或悲。此时他心里在意的,却是临走前对贺秭非说的那些话,那忧伤的面容仿佛烙在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金乌西沉,晚霞如缎,将半个天空染成火色,丝丝缕缕,掺杂着碎金,仿佛火焰中绽放的美丽花朵。
轻尘挑起车帘,那如火的霞光便晕染了他的眉眼,纤眉如柳,凝着三分烦忧,黑眸似星,蕴着两分迷惘,白皙的脸庞犹如上好的温润古玉,冰清玉洁,仿如凝脂,艳红的唇轻轻咬合,明明没有半分媚意,却让人心头直颤的想要一亲芳泽。
莫寒天轻轻的叹息。
这样的人儿,如最纯净的水般能让人一眼看到心里,却又圣洁高贵的仿佛永远无法乞及。
竟然是他的啊!竟然是只属于他的啊!
他莫寒天,何其有幸!
抚上那娇嫩的面颊,细细的感受指上传来的体温和丝般的滑润感,看着对方好奇的转过头在黑亮的眼中印上他的面容,莫寒天的心里升起仿佛喝了最醇香的酒般的陶然感,飘飘若仙,只愿长醉其中。
"在想什么?"
手指顺着娇美的脸部轮廓缓缓向上,然后轻轻拈起一缕黑发引到鼻端,细细的嗅。那小脸上果然露出羞涩的红晕,贝齿轻轻的咬了咬唇,然后垂下头。
"我......我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贺秭非?"莫寒天的手顿了顿,放开轻尘的发,眼神深沉莫测。
"虽然他瞒着我,但贺大哥真的对我很好!我想......我想他一定不是有意的......但我竟然对他说了那样的话!走的时候,贺大哥似乎很难过......"
"......喜欢他吗?"
轻尘猛的抬起头,因为,他听出了莫寒天声音中的怒意。眼前的人,桀傲的眉微微挑起,却显尽了狂傲与不羁,寒冰似的眼中平静而宁和,轻尘却仿佛能看到掩藏在那黑色光芒下的凄绝锋芒,心念转间,即能毁天灭地,傲视天下!
轻尘心中一凛,眼神却渐渐坚定,毫不畏惧的与莫寒天对视。
"喜欢!但只是对兄长一般的喜欢。所以,不准你动他!"
莫寒天微微一愣,然后哧笑出声,眼神瞬间便柔了下来,一把将轻尘拉到怀里,宠溺的轻了轻他的额头。
"小轻尘,敢这样和我说话的,这世上可只有你一个。"
轻尘被他亲的面红耳赤,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没用,只得不满的撅着嘴任由莫寒天抱着。
"因为你刚才想杀他。"
"......不除他,终究是个祸患!"
"喂!"
轻尘不满的扬起头,莫寒天低头看那撅着的红唇,心里一动,直直的吻了下去。那濡湿的感觉让轻尘猛的一惊,想惊呼却反倒被对方长驱直入,挑起他羞涩的舌戏弄一般轻轻吸吮,慢慢搅动,唇与唇亲腻的粘合,辗转,舌与舌舞蹈般贴合,仿佛想借由这种方式将对方所有的一切纳入灵魂之中,着迷,入醉,直至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