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邪————琰汜

作者:琰汜  录入:01-12

幸而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正往下滑的身子,"君房?!"唤他却没有反应,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季怀措隐隐不安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对方表情愈发痛苦,接着一缕细细的血丝自嘴角蜿蜒而下。
季怀措顿时背脊一寒,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手指搭脉,只觉他脉象紊乱,身体里气息纷杂四处奔走,显然是急火攻心以至气血逆行。

什么叫报应?
堂堂北原狼王这会终于有了切身体会,而且这个教训估计永生难忘。
暖阁内,一盏金猊香烟如云。
两人盘膝于榻上相对而坐,张君房手指捏印,静气凝神,但凭季怀措的真气在体内游走。过了一刻,额上沁出点点汗珠,然羽睫颤了颤,而后眼睛缓缓睁开,墨玉般的瞳仁静如止水,漾着冰寒。
见他气息渐稳,脸色恢复润红,季怀措这才将真气导回真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起身下榻,自己却是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地上,听见张君房在身后问他要不要紧,他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转身出了暖阁。
一出暖阁正遇上杨义,还不待开口,杨义已经上前一把扯住他胳膊,"去我房里。"
真元耗损的过于厉害,没有办法用法力一直维持季怀措的样子,故而后来,狼再没有去过暖阁,又加上那日的事情,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再见到张君房时,该如何面对他。
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甚至半推半就下还和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但是之后呢?从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一刻起,就已经看清了结局......或者根本没有结局,这份感情于他,看不到终点,也永远不会有终点。
倚着窗,夜风沁凉。那天杨义告诉他君房准备在三日后启程返回太清观,问他要不要在走之前再见他一面,一头银发散落于肩的狼王不觉露出一丝苦笑,绯色的眸子蒙了一层雾霭,怎么见?以现在这样子么?估计还没开口就先被他雷霆号令给劈死了......让我考虑考虑吧......
这一考虑就是几天。
"三天后......"
也就是......明天。
不禁想起第一次以季怀措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情景,当时只是疑惑他来京城做什么,直到后来在宰相府里再遇到他时,才知道原来那位帮忙驱除妖邪的高人就是他。
忍不住就想要逗他,打算一报在太清观被他雷劈的仇,只是自己也没料想到,竟会渐渐被他吸引,乃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后来又假扮成季怀措跟着他来到北疆,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为了那颗紫魂珠,只是,真正的原因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
他喜欢他,喜欢他的淡,喜欢他的清冷,喜欢他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抿嘴一笑,也心动不已。
抬头,云烟飘过,皓月如飞,彻骨清寒不觉落寞怅惘。
而此时,庭院里立了一人,衣袂轻曳,瘦骨清风。
想着自己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张君房觉得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处于其它的都应该去和季怀措道别一声,只是走到庭院里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厢房。
月色很好,柔和的光芒散落倾泻,地上仿佛铺了一层银色的雪。一个人在庭院里慢无目的地踱着,心绪翻涌,从来没有过的烦杂。
竭力想要将那日所发生的事忘却掉,但事实上是就好像陷入藤蔓纠缠的荆棘丛中,越想逃越逃不开,越挣扎缠得越紧......那天的事情,仿佛印刻在脑海里,一闭眼便历历在目,而那阵颤粟的余韵,像是被下了咒一般盘踞在自己身体里,久久未消,而在之后几日的魂梦初醒时,便挟着来势汹涌的情潮,将其淹没,将其吞噬。
他说,这就叫做"情"......
身后枝丛耸动、细梭作响,一声"君房"沉柔温润。
转身
隔着一片枝繁叶茂,那人一身玉白照雪......
宛若初见。

47.
"这么晚了还不睡?"对方说着绕过枝丛向他走了过去。
"正想去找季公子,但是......"似察觉到什么不对,张君房眉头一皱,眼神谨慎地看着他,"季公子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季怀措嘴角一弧,神秘兮兮地将藏于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来,手里正抓着只兔子,还是活蹦乱跳的,见张君房眼睛一亮,面露欢喜之色,季怀措却将兔子护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抚着它的背脊,"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人家好不容易成了精,不准毁了它的修为......指不准几年后就能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
张君房不禁好笑,便讽道,"不愧是季公子,这样也懂得怜香惜玉,还料到它日后定会化身为美人。"
对方脸色一沉,"你在嘲笑我?"
"君房不敢。"
将兔子放在庭院的石桌上,指了指他腿上的伤,"它是掉进猎户的陷阱里被抓后又被膳房的人买下的,我恰好路过膳房,见它可怜便讨了下来。"
张君房走上前手指捏决,在兔子受伤的那条腿那里划了下,一道白光弧过,那伤口自己愈合了,"君房还不曾忘记季公子说过的,就算是妖精也是一条命,也会有感情的......"嘴角含笑看着那还在瑟瑟发抖的兔子,觉得它实在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它的毛,不想两人的手无意中触到一起,张君房的手指缩了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去。
"杨义说你明天就要回去。"季怀措低着头,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是。"他只应了一声没有接下去说什么,原本想好要感谢要道别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吐不出来。
两个人四只眼对着只兔子布登布登地瞧,就差没把兔子给瞅成光秃秃的。夜已深,周遭一片静寂如喑,轻风掠过,暗香浮动。
"那天的事......"静默了一阵,还是季怀措率先开口,见张君房垂着眸子不出声,便继续道,"明知你是清修之人,却屡屡挟你于浊世浮沉,是我私心作祟,是我不该......往昔之事逝无影踪,回去以后便把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都忘了罢。你身如莲华,不为泥污,而世间情长最为纠葛,想你是体会不来的......"顿了一顿复又叹了一声,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也没有必要去体会......"
张君房缓缓抬头,眸子清澈清亮,映着月华如水仿佛漾着淡淡的波纹,薄唇翕动正欲开口,只是季怀措没有注意到,断然打断,"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从庭院到暖阁,两人沉默不语缓缓而行,不长的一条的走廊,竟仿佛走了一世那么长久。他不时侧首去看季怀措,只见他抱着兔子眼神直直地落在身前地上,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这样去注意一个人。从京城到北疆,将近三个多月的共处,百日的朝夕相对,就像已经养成了习惯一般,只要看到他,听听他的声音,便觉安心。
其实方才他是想告诉他,那日之事他不曾悔过,会气血逆行只是因为自己初尝情欲心绪难平而已,并非气他也不曾责怪于他......甚至心里还有一丝欢喜。
"你早些休息。"季怀措的声音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暖阁的雕花木门吱嘎一声被他推开,屋内一盏烛火,跳了两跳。
"重伤初愈又要长路奔波,到时候路上支撑不住可没人来救你......"季怀措的语气里半带着玩笑,他喜欢逗他,连张君房自己都清楚,但往往都是嘴上在逗,另一头却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护着宠着。
走进暖阁,转身阖门,不想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门扉。有些不解地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沉柔......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只记得很多次,很多次......他就是这样望着自己,邃如深潭的瞳孔里,只有他的身影。
"季公子?"
"最后一次......"
季怀措把着门凑下头去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轻柔一如蜻蜓点水,张君房只觉心里微微一颤,仿佛有涟漪淡淡化开,四散而去。
阖上门,背脊靠着门扉,听愈行愈远的脚步声,心里似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舍,怅惘,暗暗的失落。闭上眼,眼前挥之不去的竟全是那个欣长挺拔的身影,眉峰微扬,一笑悠然。
沉了口气,转身,敞开阁门,就见他已快走到长廊尽头。
"季公子!"
那人,止步,转身。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他走下台阶,站在那里问他道,"那日你问君房,若是一日,你将我拉下俗世,和我共度情殇......我会否恨你?会否后悔?"
季怀措神色一怔,随即眼神灼灼地看向他。
"不会......"张君房说着垂了下眸子,而后抬头,一笑,山清水澈,云淡风清......
"君房绝不后悔!"
风起,青丝共衣裾翻飞,水绕山回,淡月帘栊,恰有春潮涌动。


48.
就见他一脸的不敢置信,接着眉目渐展,嘴角轻撇,随手将兔子放在地上,而后施施然地走回到他面前。
"真的不悔?"他沉声问道,脉脉含情地看着他。张君房点了点头,浅笑以对,任他双臂一展将他揽入怀中,炙热而长久的吻,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却是被他抱了起来缓缓走进暖阁......
星落烟寒,云移山寂,阶前细月铺花影。云母屏低,流苏帐小,一室旖旎悱恻。
被轻置于榻上,任由四肢舒展,他一边吻他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解他的衣服又一边问他,"动了情,二十年的清修可就白费了,你可想清楚?"
他一怔,意识恢复了一线清明,继而想,自己是要受天劫的人,生死由天谁也无从做主,若是挨过了那一劫,此一生就潜心修道再不问世事,情长难却也就只当是俗梦一场,寥寥云烟,人醒,梦止,烟消云散;若是挨不过......
此生便也无憾了!
遂伸手绕上他的背脊,"季公子曾说人生在世,短短不过数十载,当及时以行乐......"肌肤相贴,情潮汹涌,肆虐的情欲于四肢百骸间朔流回转。
季怀措低下头在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霎时血气弥漫,"季公子......季公子......我听到这三个字就恨不得把你撕碎了吞了!"凑到他颈边,舌尖舐过他线条优美的锁骨,感觉到他轻微的颤粟,不觉有些恶意地笑,"叫我怀措......"说着,手指已经顺着他紧实流畅的腰线滑了下去......
一股真气被注入体内,情窍撩动,引起阵阵酥麻,张君房一双欲眼氤氲,似蒙了一层雾霭又好像真的能滴出水来,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上染上淡淡的粉,映着朵朵如桃花绽开的啮痕,竟是说不出的媚,伸手推拒却仍是阻不了身上那人的恶意捉弄。那人叼着他的耳垂,语气促狭,"你现在不叫......待会可别向我求饶......"
张君房一愣,接着便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腿被分开,而后被一举贯穿,私密而紧窄的地方被粗热的凶器撑开填满,如被撕裂一般的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见他脸色惨白冷汗泠泠,紧拽着床单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尽显。炙热的欲望被他湿润火热的内壁紧裹着,季怀措咬了咬牙竭力忍下想要驱驰的冲动,就这样深埋在他体内,静待他适应。
室内静得出奇,红烛轻燃,灯花炸响,被利刃贯穿的地方炙热胀痛,还能感觉他的脉动,绵密的吻细细的落在胸口,颈脖,濡湿而又柔软的碰触一点点往上挪去,最后停在眼角,轻柔地嘬去泪水。睁眼,便见他忍得甚为辛苦的表情,却仍是那样温柔的看着他,眼神隐隐含着担忧。
汗水滴下来,正好落在他脸颊上,灼热一如他进入他身体的那一部分,其实此刻他也是如此,如置身炽火之中,仿佛就要化为灰烬,仿佛就此灰飞烟灭。人生在世,短短不过数十载......他攀住他的肩膀,淡淡开口,"难道这样......就是要让我求饶......?"
"你别嘴硬......"被激之人嘴角一撇,缓缓抽送。
只觉肠道内有如被刀刮过,鲜明的痛楚之后又带起一阵莫名的酥麻,下身肿胀炙热却是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羞于自己的反应便闭上眼别过脸去。
身下那人墨发披散,眉头紧蹙,羽睫轻颤在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而在自己动作间身体起伏,两颊绯红,气息微喘,季怀措心里不禁一热,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是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人......顾不得其它,狠狠得一挺腰,再次撞入他身体深处,那人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他已经倾身压下他的抵抗急速抽送起来。
随着季怀措的律动,神志渐渐模糊起来,细如啜泣的呻吟自紧咬的齿缝间断断续续逸漏出来,季怀措伸手拨开他的唇,"叫出来,我要听!"
越来越激烈的耸动,已经承受不住地如溃堤一般的情潮汹涌,似要将他吞噬。肿胀的硬挺摩擦着他的腹部,在他一次用力的挺进摩擦过某个敏感的部位后颤了颤喷薄而出,白液粘湿两人的腹部,高潮中花径一阵剧烈收缩,季怀措架起他一条腿在这种极致的享受中狠命抽送,最后一次深深得顶入,而后将欲望释放在他体内。
暖阁内,弥漫着一阵情欲的味道,淡淡的粟花的味道,情色霏糜。
张君房喘着气有些失神,手紧紧攀着他的背脊,好像一松手就会被欲海湮没以至溺死,手指摩挲着他细腻光滑的背脊,却在无意中触到一道粗糙的肌肤,在他的左腰上,"那是......?"他点了点头,那是刚到这里时,他为他挡箭时留下的箭伤。
往日种种又涌上心头,垂着眸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伤痕,蓦得惊觉尚还埋于体内的硕物复又硬挺起来,怒目一嗔,"你?!"
对方笑笑,就这相连的姿势将他猛地反转身去,柔嫩的内壁紧紧咬住他的欲望这一扭不禁让张君房脱口叫出声。季怀措伏下身将他压在床榻上再次用力地抽送起来,张君房被弄得浑身无力,最后只能呜呜咽咽地哭着求饶。
"怀......怀措......不行了......"
"我说过......求饶也没用!"
"不要......我......啊!"
"还不行......"
淫靡的交合之声宛如一曲天籁,和着断断续续的呻吟,绕梁而上,久久不散。这一晚,流苏帐内春风暖,合卺杯中琥珀浓。


49.
晨曦薄暮,自镂格疏窗轻泻而进,照醒了一室的暧昧与静憩。
狼自榻上坐起身,竟有一瞬的茫然。
一头银丝散洒于肩,婉转如水泻一般,侧首,身边那人还睡得很熟,依稀还记他在自己身下情欲迷乱、辗转呻吟时的魅惑,只是他初涉情事又有伤在身,撑不过几次便一头晕了过去陷入昏沉。知是被自己折腾得疲累到了极点,便点了他的睡穴,之后自己也无力再维持季怀措的模样,一头倒了下来。
手指轻滑过他的面颊,那一张素颜如雪依旧清冷如故,裸露在被褥外的白玉肌肤上,是如桃花点点的欢爱的痕迹。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会相信,清冷无欲如他也会流露出那般媚惑诱人的表情,仿佛能将人从骨子里化开一般。
忍不住凑下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一夜的十指相扣,流连悱恻的琴瑟合鸣,而在情潮褪却时却都化作了无尽的萧然惆怅。
君房,纵使对你这般的情意深切,然只能以他人之貌来疼你爱你,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苦?但仅仅是这样,我也愿了......
只是......若让你知道季怀措就是北原狼王时,你还会说"不悔"么?
狼起身下榻,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又默默替昏睡不醒的张君房清理擦拭并换上干净的底衫,因着身上清爽舒适了于是蹙紧的眉头也舒展而开,气息平和一脸的恬静,狼看着他熟睡的容颜,不觉嘴角轻弧,露出一丝宠溺的浅笑。
其实他一点都没变,还是和十年前一样,脾气,喜好,乃至一言一笑......变了的是自己的心吧......?不知何时,他的身影便在自己记忆里留下了一道刻痕,挥之不去,抹也抹不掉,每一次回眸,那痕迹便又重上几分,最后直至烙进心里。

推书 20234-01-12 :快意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