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所有四十位之后的公子都叫来。"封剑阕看出了吴总管的迟疑。
吴总管一听马上点头去办,要知道他的这个主子可不是好惹的。
不多时,所有四十位后的公子都被拉了过来,众人不知道为何而来,但一见封剑阕便以为自己又有机会重新回到前面的可能,便纷纷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来,看得封剑阕一阵发毛,他冷哼一声:"你们当中谁是四十七公子?"
"我!""我!""我!"众人此起彼伏地应答着,封剑阕脸色一沉:"去把那个侍女叫来,让她来认。"
那晚的那个侍女看了众人半天,结果摇头表示他们谁也不是,这下总管可发怵了:"姑娘啊,你可要看仔细了。你确定他们真的都不是?"
"确定啊!"侍女点头,"我见到的那个四十七公子长得很好看,脾气又好,还老是傻头傻脑地笑呢!"
长得好看还傻头傻脑地笑?封剑阕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吴总管在一边猛地一拍脑袋:"我想起他是谁了,五年前主子曾经抱回来过一个人,您把他交给了我,说是让他以末位公子的名义住在这里,别让别人发现他。当时四十七公子正好去了,我就把四十七这个号给了他,结果时间一长,主子不提起,我也就把他给忘了。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相好又傻傻的。"
五年前?少年?封剑阕极力从自己脑海中找寻这个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哦对了,那个少年好象叫韩非焰。"吴总管继续解释着。
"对!就是他,我干娘都叫阿非。"侍女点头附和着。
韩非焰?封剑阕隐约觉得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道:"吴总管,你带路,我去看看他。"
"主子,还是把他叫来吧,那里脏着呢!"
"不!"封剑阕拒绝,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会让他下这么奇怪的命令。
末位公子们所住的西区是燃情阁最破旧的地方,那里齐集了所有投靠燃情阁的下九流人士,一些年老的下人们也住在那里。所以这个地方是出了名的脏乱,阁中的人一般都不会接近那里的。
封剑阕边皱着眉捂着鼻子,边后悔来这里,好在韩非焰的屋子在西区边缘上,没走多常时间就到了。
屋子破破烂烂地立在那边,禁闭地大门上悬挂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牌匾,匾上写着四十七"彰显"着主人微薄的身份。
吴总管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屋子,然后用袖子裹住手,很不情愿地敲起门来。
韩非焰正被风寒折磨得裹紧被子窝在床上,唉......说起来也惭愧,这韩非焰的记性可真是差到家,一般一件事情发生不过三个小时他便忘得一干二净,记人的本事更不用说,除非是和他天天在一起的人,不然你休想他再记起你来。
这不,那天晚上冒着大雨往回跑的韩非焰没出几步就开始迷路了,他琢磨着那条是离开的路,结果越琢磨越乱,最后只好躲在一处亭子里。
好在第二天一早,园子里的老园丁发现了他,赶紧把他给送了回去。不过这一夜的风雨,韩非焰自然是染上了风寒。
迷迷糊糊间,韩非焰听到了敲门声,不用说肯定又是那个张大婶,说什么生了病就要喝药。切!那么苦的药谁要喝,为什么风寒就不能扎两针就好呢!
嘀咕归嘀咕,可这敲门声还真是烦人,韩非焰咬咬牙,噌得从床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就继续往床上钻去。
不过......他毕竟是个病号,这一窜动作下来,眼前又开始花了。韩非焰不由哀叹:以后生什么病也不生风寒!!
吴总管正敲门敲得郁闷,这谁啊?敲这么大声还不来开,正准备砸门,结果门开了,吴总管一时止不住力,扑腾一下扑了进去。
惹封剑阕那正经八百的脸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吴总管狠狠瞪了屋子里不知在何处的主人一眼,然后马上转了笑脸迎向封剑阕,毕竟主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封剑阕仔细打量着这个屋子,总体一句话:破!屋顶是破的,桌椅是破的,床也是破的,帐子更不用说,用和不用一个样。封剑阕不由白了吴总管一眼,这么烂的地方早说啊,我就不来了。
吴总管一看顿时下了跳,赶紧用袖子掸干劲了屋子里一条比较象样地凳子,然后哈腰点头地请封剑阕坐下。
封剑阕见自己站着快挨到天花板上的蜘蛛网了,也就只好坐下了。然后前前后后找寻着屋子主人的踪迹。
韩非焰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见过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张大婶唠叨的声音,心里不由暗暗高兴起来,今儿终于能逃过一劫了。于是扭了扭身子继续睡去。
吴总管见他们坐了半天,这屋子的主人还没有起来,顿时来了气,吭吭地走到床边,撤开嗓门吼了起来:"喂!你这家伙食相不食相啊,我们家主子亲自来看你,你倒好!窝在床里就不出来了。"
一听着陌生的声音,韩非焰就纳闷了,这谁啊,这么大嗓门。于是勉强撑起身子,从被窝里冒出个小脑袋来凑了吴总管一眼。
这人谁啊?韩非焰抓了抓脑瓜子,随手拿去床边的一个本子翻了翻,没记录啊?于是道:"你谁啊?"
这话一出愣是把吴总管给气晕过去了,想他吴总管在燃情阁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名人,这家伙居然不认识。
吴总管这一倒,封剑阕的眼前就没有了障碍,一见韩非焰,他不由倒吸了口气,好一个美人儿啊!
林一兮的美是精致中带着英气,世人绝对不会把他当作是女人看。可韩非焰却不同,少年般的样貌完全游走于男女之间,有着女性的柔美,也不缺乏男子的英秀。
封剑阕不由纳闷起来,照理说对这么个美人儿他不会下这个奇怪的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子盯着自己不言不语,韩非焰顿时红起脸来,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准备找工具给那人烧水泡茶。
结果......
"张大婶啊~~~~~你把我那茶壶放哪了?"
用如此优美的声线说着这样的话,封剑阕顿时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阿非啊!茶壶在灶头旁边呢!"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韩非焰瞅了灶头半天才找到,可是......
"张大婶啊~~~~~水呢?哪有水啊?"
"门后面的水缸里!我说阿非啊,你身子还没好,要喝水我给你倒来!"
"不用了~~~呃!............张大婶,茶叶在哪儿啊?"
"唉!我说阿非啊,你还是好好待到床上去,要什么我帮你找!"说话间,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一见韩非焰没穿鞋子站在地上,顿时心疼起来,忙将手上的鸡蛋塞到他手上,"大冷天的不穿鞋子,快去床上躺着。"
韩非焰拿过鸡蛋,正要乐滋滋地跑回床上去,结果被张大婶一声大喊给吓了跳。
"拜见阁主!拜见阁主!奴婢不知阁主到来,失礼之处望阁主见谅。"张大婶早年也是在燃情阁里的,对这些规矩还是懂的。
韩非焰就不懂了,他走到张大婶面前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张大婶,阁主是什么啊?"
这话一出,吓得张大婶赶紧拉起韩非焰跪下了:"阁主别生气,阿非的脑子不太好使,记不住东西,阁主千万不要怪他,他可是个好人。"
张大婶的话让封剑阕多少明白了韩非焰的奇怪之处,他也就不再介意韩非焰的举动了:"他一直是这样么?"
"也不是一直,五年前阿非来的时候脑子还好使,后来慢慢变成这样了的。"张大婶如实地说着。
五年前?又是五年前?五年前他做了这个奇怪地决定,五年前韩非焰还不是这个样子,那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韩非焰忽然一拍脑袋兴奋道:"我记起来了,我好象认识你。"他飞快跑到床边,拿起床上的一个本子,翻到第一页,指着这页道,"你看,我有记着你。"
望这那第一页上一个圆圆的大圈,封剑阕顿时黑线无语起来,想他堂堂的风流潇洒的燃情阁主在韩非焰心中居然是居然是一个大饼的形象= =!
第三章
最终韩非焰还是被黑线无比地封剑阕给送到了林一兮的屋子里,在他看来,韩非焰到目前为止的唯一用途是帮他讨好林一兮。
林一兮照例没有给封剑阕什么好脸色,可见到封剑阕怀里因为不肯吃药发高烧而迷糊睡着的韩非焰时,林一兮的脸色有点好转起来。
他还是记得那个雨夜将他从死亡线上救起来的那个少年,以及少年那张绝美的脸和那一口让他苦笑不得地土话。
林一兮从封剑阕手中接过了韩非焰,韩非焰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这个人好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不过算了......
于是韩非焰便在林一兮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住他甜甜得睡去了,林一兮微微一愣,继而回抱住了韩非焰,惹得封剑阕在一旁暗暗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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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韩非焰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着满屋子的精致摆设,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是吧!这么快就到极乐世界向佛主报道了?
侍女们都是认识韩非焰的,一见他醒了便笑着上前来为他梳洗。
韩非焰自然是不记得她们了,见她们一上来就为他宽衣解带得,他顿时发毛起来,可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又躲进被窝里去。
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起来!这小哥还真是害羞,于是道:"公子你不记得我们了么?"
韩非焰瞅了他们半天,摇了摇头。
侍女们顿时失望起来,以为这才几天的时间,韩非焰就开始看不起他们,不和他们认了。
只有张大婶的干女儿知道韩非焰的实际情况,她忙出声道:"公子得过病,记性不太好。各位姐姐不要生气。"
见那侍女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不再生气,毕竟韩非焰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于是道:"那我们服侍公子更衣吧!"说罢便要来扯韩非焰的被子。
韩非焰吓得更加抓紧了被子,口上还不住念叨:"各位姐姐行行好,放了我吧!"
这话说得侍女们更是一笑,好生道:"你身上还穿着睡衣呢,我们这是要帮你换衣服。"
韩非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从原先的粗布麻衣变成了雪白的丝绸,他傻傻一笑:"各位姐姐啊,这衣服已经比我那衣服强多了,我们就不要换了吧!"
"这怎么成,这可是睡衣,穿出去不合礼仪。主子可是要怪罪我们的。"众人拒绝道。
"那、那、那把你们主子请来,我和他说。"韩非焰折中道。
"这怎么行?万一主子先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说罢,众人也不管韩非焰的抗议,将他从床上扯了下来,吓得韩非焰不由大叫起来。
"吵什么吵?主子不在,你们就这样了?"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人叫秋茗,是林一兮的贴身侍女,也就是那天晚上坐在林一兮床边的那个人。眼见着被子的一端被众侍女们拉着,韩非焰可怜兮兮地拉着另一端,她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于是道:"苓儿留下,你们其他人都下去吧。"
苓儿就是张大婶的那个干女儿,见众人离去了,她便走到韩非焰跟前道:"阿非啊,下来换衣服吧。"
由于苓儿不常去张大婶那里,韩非焰自然对她没有什么印象,见来人只留下她便奇怪地看着秋茗。
秋茗见状一笑:"苓儿是张大婶的干女儿,让她来服侍你,你总不会再害羞了吧!"
一句害羞让韩非焰的脸又红了红,他低下头小声道:"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换。"
"自己换?"秋茗笑指着桌上一堆衣服,"如果公子觉得一个人会穿得话,那我就不叫苓儿帮你了。"
看着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繁杂衣服,韩非焰泄气得摇了摇头,无奈得任人宰割去了。
苓儿高兴地为韩非焰穿衣梳头起来,不说话乖乖站着的韩非焰就像是一个精美的木偶,怎么摆弄怎么好看,甚至比他那个真正主子还要好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苓儿终于把一起给弄好了,韩非焰动了动手脚,耶!不错耶!这么繁的穿在身上一点也不累赘。
韩非焰是随手甩了甩衣服,可在旁人看来却是那么动人的一幅画面,那种好奇仿佛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子打量人间万物时所显露出来的一般。
苓儿不由看呆了,秋茗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主子快回来了,你带公子去后院凉亭等他。"
燃情阁的后院是个花园,是公共的,每个公子都可以去那里。因而韩非焰在那里一出现,便第一时间在大伙间传了开去。
韩非焰长得相当不错,人看起来又比较稚嫩,的确是封剑阕会喜欢的类型,众人不由在心底一笑,又多了个封剑阕的玩物,不知道这个玩物能持续多久!
看来在这个玩物没有被丢弃之前,该先过去教教他规矩,提点提点!
韩非焰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这花园里一走所掀起的截然大波,花园里的很多东西是他没有看到过的,他的心思早被那些东西吸引了过去。
不过以韩非焰的记性来说,一朵牡丹过了一个冬天他就不会再认识了,所以可想而知,苓儿跟在他身后的无语黑线程度。
"啊~~~这花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字?"
看着韩非焰一脸期待的样子,苓儿一笑:"这是芍药。"
"芍药!"韩非焰郑重地点点头,然后疑惑地看着苓儿,"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不是刚说过么?苓儿想到韩非焰的病便耐下了性子道:"我叫苓儿。"
"苓儿!"韩非焰又点了点头,掏出怀里的一本书,然后画了个圈,又在正中偏上的地方点了一下代表苓儿眉心地那颗美人痣。
然后他看了看芍药,皱了皱眉:"苓儿啊,这花叫什么名字?"
"芍药!"
"哦!那那个呢?"
"月季!"
"哦!这么呢?"
............"不是说了是芍药么?"
"啊!芍儿!不好意思,我忘了!"
......"我、不、叫芍儿,我要苓儿!"
"啊~~~~~~不好意思!"
说话间几位公子已经围住了韩非焰,为首的一位公子一笑:"好笨的脑袋瓜子啊!配这张脸还真是可惜。"
韩非焰听着对方充满讽刺地话,努力在自己的本子里搜索说话之人是谁,结果当然是找不到,于是他道:"你是谁啊?"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那人一个冷笑,瞥了韩非焰一眼,后面跟着的公子知道那人生气了,便磨拳差掌准备教训教训韩非焰。
苓儿知道来人是燃情阁中臭名昭著的五公子,起先他不过是封剑阕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小被寄养在这里,后来喜欢上了封剑阕便成了五公子,仗着封剑阕永远不会对他怎么样,就在燃情阁中作威作福起来。
见五公子这么讽刺韩非焰,苓儿便道:"请五公子自重,公子可是主人的救命恩人。"
一见苓儿抬出了林一兮,五公子更是生气,想这些年,先是来个了楚悠然,后有来了个林一兮,害得他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于是他冷笑道:"大胆奴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来人,给我掌嘴!"
后面的公子一听他的话,便上前要打苓儿,他们早就看林一兮那边的人不顺眼了。
这些公子心中倒也不是说是女子的那种妒忌,而是燃情阁残酷的淘汰方式让他们不得不想方设法把前面的人挤下去,否则新人一来,死的就是他们。
韩非焰见众人要打苓儿,赶忙把苓儿来到了身后:"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害不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