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兮不由对韩非焰的记性感到奇怪起来,见过记性不好的,也没见过记性这么不好的。
韩非焰见林一兮沉默不语,他轻轻拉了拉对方的衣角:"阿兮,我知道我脑袋不好使,你不要讨厌我。"
望着韩非焰那快要哭出来的脸蛋,林一兮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笑道:"我不会嫌弃你的。"
"阿兮真好!"韩非焰带着哭腔道,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珠。
林一兮白天的疑问再次浮了上来,为什么韩非焰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却记住了他的名字。不过想的结果还是和白天一样,林一兮也说不出个结果来,反正暂时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必要,林一兮也就不再想了,摇了摇韩非焰道:"该睡了,去梳洗下吧。秋茗,给非焰准备个房间。"
韩非焰一听马上拉住林一兮的衣服,小声道:"我可以和阿兮一起睡么?"
想到晚上他的床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林一兮当然是拒绝了。
韩非焰见状顿时吧嗒起脸蛋来,跟着秋茗走一步回头一步,撅着嘴委委屈屈地看着林一兮。
林一兮故意无视着韩非焰的委屈,他知道他这样做是为韩非焰好,于是便转身消失在韩非焰的视线里。
韩非焰呆呆得看着早已不见林一兮影子的屋子,心底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语的心痛,如刀割一般。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阿兮............韩非焰在内心大喊。
"公子,奴婢带你去你的屋子。"苓儿见韩非焰久久不说话,便出声道。
"我不走......我不走!"韩非焰根本没有听到苓儿的话,只一个人喃喃地念叨着。
苓儿以为韩非焰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便哄道:"公子听话,主子的屋子晚上不方便别人待着。"
"为什么?"韩非焰有点带着怨念地看着苓儿。
苓儿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林一兮的屋子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她是清楚的,可面对单纯的韩非焰,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韩非焰见苓儿不回答,心中便怀疑起来:"我不管阿兮的屋子晚上会发生什么,反正我要和他在一起。"说罢便向林一兮离开的方向走去。
苓儿正想拉住他,可已经晚了,韩非焰似乎是用一瞬间的速度就消失在她面前。苓儿不由惊慌起来,可一人却拉住了她。
"让他去吧!"
"秋姐姐?"苓儿吃惊地看着秋茗。
秋茗方才在一边看了他们很久,她知道林一兮不让韩非焰去的原因,但是她心底却希望这个救回林一兮性命的人能给林一兮一个不同的人生。
林一兮梳洗了一翻正准备睡觉,忽然听见门开的声音,他知道准是封剑阕来了,便冷冷道:"怎么?来算白天的帐了?"
然而过了很久,封剑阕都没有回话,林一兮有点奇怪,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径直望床上走去:"你不就是又想找借口做那种事情么?我现在反抗不了你,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的。"
"阿兮......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身后传来了韩非焰唯唯诺诺的声音,林一兮便知他搞错说话对象了,可他的心底却更加恼火,大声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来么,你怎么又来了?"
阿兮......韩非焰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兮,一种痛彻心扉的酸楚顿时涌了上来,他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马上走!"
韩非焰的声音显然已经带了哭腔,可他坚持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小心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听着韩非焰那声音,林一兮的心底忽然涌出了一丝不舍,他迟疑着要不要开门去把韩非焰追回来,可理智告诉他,追回来的后果会很严重。
于是林一兮便强迫自己不去想韩非焰,坐到床边思索对付封剑阕的方法,可无论怎么做他的脑海依旧被韩非焰所占据着,他狠狠一叹气道:"秋茗。"
"主子!"秋茗推门走了进来。
"非焰呢?"林一兮故意淡淡道。
秋茗却看出了主子的变化,刻意望了望屋子外然后道:"他......"
秋茗的话还没说完,林一兮早已走了出去。
屋外,韩非焰抱着身子缩在墙角,紧紧咬着嘴唇,一副想哭却压抑着不哭的样子。
微微地心痛顿时涌上了林一兮的心头,他走过去正要准备拉起韩非焰,可一想到自己此时的心软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便又狠下心不去拉。
秋茗见状忙道:"公子,起风了,小心着凉。"
眼下已经是秋天,这秋风刮一阵便凉一阵,眼见着韩非焰才穿那么点衣服,林一兮便也不顾什么了,忙去拉韩非焰。
可谁知韩非焰却不肯起来,挣脱林一兮的手继续窝在墙角里。
这下林一兮开始急了,便蹲下好生道:"非焰啊,外面冷,我们去屋子里吧?"
韩非焰一听,泪珠子便噙在了眼眶里,委屈着脸摇了摇头。
林一兮见状更加心痛了,忙抱起韩非焰望屋子里走。
韩非焰一见立刻挣扎起来,不愿跟林一兮走,林一兮知道他是在生气他刚才说的话,便道歉道:"刚才是我不对,非焰乖,不生气,啊!"
韩非焰一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林一兮,见对方不再是方才那副生气的样子,他才放心地眨了眨眼。
这一眨,方才含在眼眶中的眼泪便掉了下来,林一兮赶紧为他擦了去。
第六章
醉昙华是楚悠然的院子,这一夜他照例在院门口挂上了一盏淡紫色的灯笼。自从林一兮来了之后,他的院子前就很少再挂起粉红色的灯笼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要进屋的那瞬间,他却看到一点粉红的灯光,楚悠然诧异,转身一看,便见侍女提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笼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封剑阕。
这个时候封剑阕该是在林一兮的屋子里,却为何来这里?楚悠然低头想了想原因,断定八成是在林一兮那里碰钉子了,于是刚才微微有点跳动的心顿时冷了下来。他默默接过灯笼,命人挂在屋檐上,然后请封剑阕进了屋子。
封剑阕白天被林一兮郁闷到了,原本是想直接去潋月西风找林一兮的,可思及他的伤势刚好,不宜激烈运动,便决定先在楚悠然这里泄泄火,于是一进屋子便扯过楚悠然,将他压在了床上。
望着眼前这个让他爱到惨的男人,楚悠然只觉得心中有万千滋味却无从说起,爱上了,便是输家。
封剑阕并没有注意楚悠然的眼神,他只一味地扯开对方的衣服发泄起来。
痛刺激着楚悠然早已麻木的心,他苦笑,在那暧昧的喘息声伴随下,心一点一点碎了。
封剑阕你夺走了我一颗完整的心,却还给了我一颗破碎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酷刑般的凌虐终于结束了,封剑阕有点累得躺在了床上,楚悠然动了动身子挣扎着想爬起来。
可毕竟身子早已撑不住了,他尝试了好多回也爬不起来。
封剑阕瞥了瞥楚悠然那无谓的举动,淡淡道:"爬不起来就不要爬,你不累,我可累着。"
这话顿时刺激到了楚悠然,他狠狠咬了咬牙,憋着一股气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封剑阕看了楚悠然一眼,心底涌起了一丝怜悯,正想出声唤住楚悠然,却想起了楚悠然对林一兮的所作所为,便也不再出声。
楚悠然方走出屋子便再也支撑不住要往地上倒去,好在门外守侯的侍女手快,赶忙拉住了他。
"主子!您撑着点,奴婢带你去沐浴。"侍女早已见惯了封剑阕对楚悠然的凌虐,心疼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却那么被折磨。自从林一兮来了之后,楚悠然每次和封剑阕行完房事之后都要去沐浴,侍女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问,只默默地把一切打点好。
浸泡在热水中,楚悠然浑身的伤痛才稍稍缓解了些,望着自己苍白无力的手,楚悠然忽然露出了一个看丝苦笑却含着欣慰的笑容。
侍女奇怪了,便问道:"主子既然这么累,为何每次都要先沐浴呢。"
楚悠然看了侍女一眼,沉默了下,然后道:"因为他不喜欢别人脏兮兮的。"
"可......"侍女原本是想说,当初楚悠然受宠爱的时候,封剑阕可没有嫌弃他脏,可转念一想,这话要是说出来了,那就更刺激楚悠然了,她便不再吱声。
楚悠然见状却苦笑,其实这不过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封剑阕身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毒,这种毒时隐时现的,暂时对封剑阕也没有什么伤害,可等这毒积累到一定的时候,便可以彻底废了封剑阕的武功。
开始楚悠然也说不上这到底是什么毒,可他毕竟是江南药王楚家这一代中最杰出的弟子,不多日子他便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只可惜这是个损己利人的法子,通过交脔把毒渡到自己身上。只是楚悠然的内力明显没有封剑阕厉害,这毒他已经开始抗不住了。所以为今之计,他只有去查找真凶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封剑阕在床上躺了很久也不见楚悠然回来,原本不在意的心忽然有了丝担忧,于是他便爬了起来去找楚悠然。
然而手还没有触及门框,门已经自动开了,楚悠然带着一群侍女抬了一大桶水进来,然后淡淡道:"请阁主沐浴更衣。"
楚悠然的细心向来是封剑阕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但是此时见到这情景,封剑阕不由有一种被驱赶的感觉。于是他道:"我可没有说我要沐浴更衣,你抬着大桶水进来干嘛!"
楚悠然并不知道封剑阕内心的真实感受,听到着刺激人心的话,他不由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内心的愤恨道:"阁主不是习惯在......那个之后沐浴么?况且......"
楚悠然没有再说下去,封剑阕却趁机抓住了机会:"况且什么?"
楚悠然原本以为封剑阕会明白他故意不说的是什么事情,可见着对方点了出来,他心底一阵恼火,也不再顺从起来,淡淡道:"阁主真正想去的地方不是潋月西风么?我这里不过是让你来发泄地方而已。"
楚悠然的话说到了封剑阕心中的痛处,他狠狠扇了对方一个巴掌,冷笑道:"就你聪明,把我想的都给想到了,你那么喜欢我走,那我走给你看!"
楚悠然愣愣看着封剑阕的离去,那最后的话让他觉得有点想不透,这明明是要走,怎么说得跟赌气似的?难道封剑阕原本是不想走的?想到此楚悠然立刻苦笑起来,一定是他想对方想太久了,连这种假设也想出来了。
封剑阕从醉昙华一出来便往潋月西风走去。潋月西风里的人早已睡下,只留着零星几个守夜的人还没有睡,一见封剑阕来,他们赶忙行礼。
封剑阕却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便独自一人走进了林一兮的屋子。
林一兮早已失去武功,所以对封剑阕的潜入不太察觉得到。
为什么说是不太察觉的到呢?那是因为在平时林一兮这会是不睡的,一个不睡的人自然是能察觉到有人进来。
但今天林一兮却意外地睡得相当香。封剑阕不由奇怪了,走进一看,他顿时生气了起来。
林一兮微笑地抱着韩非焰安然入睡,韩非焰则窝在林一兮怀里紧紧抱着他,似乎生怕林一兮会跑掉一样。
这样亲密的动作应该是他和林一兮才有的,凭什么一个小小的韩非焰也可以这么做?封剑阕愈加生气起来,再回想平时林一兮对他的冷言冷语,又看看此时林一兮对韩非焰的温柔,他不由下意识得举起掌向韩非焰打去。
然而就在这时,韩非焰忽然睁开了眼睛,以封剑阕难以想象地速度挡住了他的攻击。
封剑阕一愣,他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迷糊的傻瓜蛋挡住。再看韩非焰,那美丽的眼睛早已没有了平时的迷糊,一种极端的犀利和占有欲充满了他的眼睛。
封剑阕一惊,尘封的记忆顿时浮了出来。这个眼神他看到过,在五年前,在扬州城外的土地庙中。
他记起了韩非焰,记起了那个充满危险和情欲的夜晚,更记起了他与韩非焰之间那个奇怪的约定。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的话,就给我一个安静不会让人找到我的地方,我要好好修养以待时机。"
这是当初韩非焰对他提的要求,他居然以让韩非焰成为末位公子的方式藏了他那么多年。
就在封剑阕回忆的时候,强势中的韩非焰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起来,熟睡中的林一兮顿时醒了过来。
眼见着韩非焰如此痛苦,林一兮只觉自己的心也随之痛了起来,他边抱住韩非焰边转头呼唤侍女。
然而一转头,他便看到了封剑阕,林一兮顿时将事情想到一块,他冷冷道:"你对非焰做了什么?"
"我?"封剑阕一时也说不出个理由来,他也不知道韩非焰为何忽然变成这样。
封剑阕的支吾让林一兮更加落实了他的想法,他冷冷道:"你可以对我做什么,但你绝对不可以对非焰做什么,你我都是那种肮脏到极点的人,可非焰却是个干净的孩子。"
干净?封剑阕回想起他遇见韩非焰之时所做的事情,他不由指着韩非焰大笑:"你以为他干净么?你可知道他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我们做过什么。"
林一兮闻言冷笑:"做过什么?你的脑子里除了那些东西,还能做什么?即便非焰真的和你做过,那也是你逼他的。"
听着林一兮的话,封剑阕顿时有种说不出苦笑:"我对他做?那可是他倒贴上来的。"
"可笑,堂堂的燃情阁主说这样的话。"林一兮显然不相信封剑阕说的话。
"好、好、好!你不相信是不是?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做给你看!"眼林一兮如此态度,封剑阕早已忍耐到极点的态度顿时爆发起来,他指韩非焰说着。
"你敢?"林一兮厉声道。
"有什么不敢?"封剑阕凑进了林一兮,钳制住他的下颔,"我才不要他这种倒贴的货色,我忍了你好多天了,我要你!"
"你......"林一兮但觉怒气已经无法遏制。
韩非焰的头痛渐渐好起来,一见封剑阕这样钳制着林一兮,他赶忙拉住封剑阕道:"你干什么?你要对阿兮做什么?"
"阿兮?"封剑阕显然对这个称呼很不高兴,他对韩非焰狠狠挥了一掌,韩非焰便如断线的风筝般摔了出去。
"非焰......"林一兮焦急道,他想下床去查看韩非焰的伤势,然而他还没下去便已经被封剑阕压在床上。
"你用不着去疼惜那小子,他的功夫厉害着呢!"回想起韩非焰方才的那一挡,封剑阕对林一兮冷笑道。
"你混蛋!"林一兮没有看到方才的那一幕,自然不相信封剑阕的话,他愈加挣扎起来。
可越是挣扎,封剑阕的欲望便越是被挑逗起来,他撕开林一兮的衣服......
潋月西风一夜痛苦的呻吟......
第七章
叶茯苓是燃情阁里一个负责熬药的平凡药师,每天早起晚睡就是守着个药罐子不放,其他药师暗地里叫他药呆子。
可这药呆子有个怪癖,只要潋月西风的林一兮一生病他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他看病。要知道给林一兮看病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得罪了阁里其他公子不说,治不好还随时回掉命。可偏偏只要是叶茯苓去了,林一兮的病一定是治好了的。
说到这儿估计有人会问:那韩非焰给林一兮看病的那天,这叶茯苓去哪了?
据同屋子的人说,每年的这一天叶茯苓都会去一个地方彻夜不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命运就是这么一个爱开玩笑的东西,没有这个巧合,也就没有故事的开始了。
这天早晨,叶茯苓刚起床准备去熬药,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几个侍卫侍女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进门边喊:"阁主传昭药师去潋月西风。"
叶茯苓一听便知道林一兮又出事了,于是赶忙拿起屋子里的药箱走了出去,反正这苦差事也只有他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