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到近处,就可见马上乘客穿的都是御前侍卫服色。远远瞧见我,十六人便都翻身下马,列队走近,当先二人正是老相识,张康年和赵齐贤。
张康年急走几步,大声道:"都......都......大人,你老人家好!"他本想叫"都统大人",但见我身穿僧袍,这一句称呼只好含糊过去。当下十六人齐向我拜了下去。
我猜想大约是小皇帝等不及要叫我去五台山了。果然,张康年几步跨前与我并肩而行,低声道:"皇上有秘旨。"
我带着他们来到大雄宝殿,张康年取出圣旨宣读,却只是句句官样文章,皇帝赐了五千两银子给少林寺,修建僧舍,重修佛像金身,又册封我为"辅国奉圣禅师"。
张康年道:"皇上吩咐,要辅国奉圣禅师克日启程,前往五台山。"这事早在我的意料之中,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奉过茶后,我邀过张康年、赵齐贤二人到自己禅房中叙话。张康年从怀中取出一道密旨,双手奉上,说道:"皇上另有旨意。"
我取过一看,正是原著中小玄子画给小宝的四幅图。这四幅图画说得再也明白不过,是要他到清凉寺去做住持,侍奉老皇帝。
众侍卫辞去后,我去见了方丈,告诉他我要去清凉寺赴任,希望能带些能干的僧人陪同前往。
晦聪方丈道:"师弟具宿慧,妙悟佛义,可惜相聚之日无多,又须分别,未能多有切磋,同参正法,想是缘尽于此。不知师弟要带同哪些僧侣去?"
我道:"般若堂首座澄观师侄是要的,罗汉堂的十八罗汉师侄是要的。"此外又点了十多名和他说得来的僧侣,一共凑齐了三十六名。
别的大和尚师兄二话不说,痛快地答应了,但一说到他自己的宝贝徒弟澄观,他的恋徒癖就又发作了,恩恩啊啊地大打太极拳,一会儿说什么少林寺走了这么多武僧,再走了澄观,安全大成问题,又一会儿说什么他年老昏迈,需要澄观在寺里打点。
我靠,少林寺就算走了十八罗汉,那108伏魔大阵是摆着好看的吗?要澄观打点寺务?他木头木脑的,摆在那里也就是武功高强卖相好看的一招牌,最多做做少林寺形象代言人,要真让他管,不出三天,少林寺就得关门。
好说歹说,都把皇上搬出来了,还答应了种种不平等条件,比如给大殿的一百零八罗汉重塑金身,把正殿的如来宝相做大一倍,粉刷藏经阁等等。最后也最重要的是,澄观只出借三个月,三个月后,若不放澄观回少林寺,拖得一天就要付一天违约金,按每天一百两计算。这才把澄观要到手。
看着一张张付出去的银票,我那个叫心疼啊~~~但为了自己和老皇帝的小命着想,这少林第一高手是一定要买到手的。虽说有效期只有三个月,但我这方丈的任期最多也只有三个月,一但小皇帝忍耐不住,亲自来五台山见老皇帝,我就可以解放了。
拿到了足额的银票,又要我写下契约书并恩了手印之后(我怎么觉得自己象杨白劳似的),晦聪师兄终于再无异言,将这三十六名少林僧召来,说道晦明禅师要去住持五台山清凉寺,叮嘱他们随同前去,护法修持,所由晦明禅师吩咐差遣,不可有违。
于是,带着一干人等下了山,接了双儿,便浩浩荡荡向五台山出发。
自澄光回归少林寺,清凉寺由老僧法胜住持。小皇帝另行差人颁了密旨给法胜,派他去长安慈云寺作住持,一等少林僧来,便即交接。长安慈云寺比清凉寺大行多,法胜甚是欣喜,派了四僧在五台山下迎接。
我等来到清凉寺中,与法胜行了交接之礼。众僧俱来参见。老皇帝和他师傅玉林还有从旁侍卫的武僧却不亲至,只由玉林写了个参见新住持的疏文。
法胜次日下山,西去长安,我便是清凉寺的一寺之主了。好在种种仪节规矩都有澄光等僧随时指点,我这小和尚做起方丈来,倒也似模似样,并无差错。
知道喇嘛随时会攻来,我也不敢让双儿远离。变在后寺找间僻静柴房住下,好在他并不是正牌女生,换了小和尚袍,将云笄拆散在脑后松松一扎,倒象个带发修行的小头陀,也不是很扎眼了。
这一天,我带着双儿在山上找了个平地,让他教我些防身的简单功夫,也算是临时恶补,万一遇到危险,至少也能抵挡个一招半式。
双儿只要不是在床上,便会非常听话,教功夫更是有耐心。想到不久以后的喇嘛大乱,我也学得分外用心,以山道边柳树为假想敌,手上一招一式地使出,噗噗两声,双手各自抓住一根柳枝,将吃奶的力气也用了出来,牢牢握住。忽听得一人粗声粗气的道:"你瞧这小和尚在发颠!"
我吃了一惊,抬头看时,见有三个红衣喇嘛,正在向着我指指点点的说笑。说喇嘛,喇嘛就到。我老脸一红,心中大骂,没见过新手练武啊。也不和他们计较,悻悻地带着双儿赶紧回寺。
回到清凉寺,只见澄通候在山门口,一见到我,立即迎了上来,低声道:"师叔,我看情形有些不大对头。"我见他脸色郑重,忙问:"怎么?"
澄通领我沿着石级,走上寺侧的一个小峰。我一瞥眼间,只见南边一团团的无数黄点,凝神看去,那些黄点原来都是身穿黄衣的喇嘛,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三五成群,分布于树丛山石之间。我心道:果然来了,表面却装惊讶道:"这许多喇嘛,干什么哪?"澄通向西一指,道:"那边还有。"我转眼向西,果然也是成千喇嘛,一堆堆的或坐或立。日光自东向西照来,白光闪烁,众喇嘛身上都带着兵刃。
虽然原著里有提到喇嘛会来很多人,但真的亲眼看到,心底还是忍不住森森寒意涌上来。这么多喇嘛,我们真能坚持到小皇帝赶到吗?为今之计,只有按原著所说,等天黑了,让三十六僧一齐冲出去,抓些喇嘛进来,换了喇嘛服,带上老皇帝,浑水摸鱼,混到山下去。如果金大师不晃点我,那我应该会在山脚下碰到护送小皇帝来五台山的侍卫营兄弟。
想到这里,才略微安定些,我让澄通召集了众武僧,将定下的计策细细与众人一说,众人均无异议。单等天一黑,便可行动。
安排妥当之后,我带着双儿来到老皇帝所住的后院,立在门口,看着两扇紧闭的破旧木门发呆。
院门里的,是这个身体的亲身父亲,虽然不是我的,可是此刻心潮翻滚起伏,那难以割舍,难以忽视的血脉相连之情,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抬手想要扣门,不知怎地,小玄子的面容突然显现在脑海里,那听闻老皇帝还在世时,抱拥着我,泪如泉涌的样子,难道我真的要与他抢夺唯一的父亲吗?
他从小在深宫挣扎,步步惊心,我对他已是处处欺瞒,背着他加入天地会,私吞了属于他的宝藏,我已经太对不起他了,这个父亲,我无论如何不能再和他争了。
不顾身体内的叫嚣,我一步一步退出,离那木门越来越远,心里百般滋味交杂。忽觉掌心一暖,却是双儿将自己的手伸在我的掌心中,我朝他微微一笑,心中再无半丝寒冷。我还有双儿,还有远在神龙岛等我的刘师兄和剑声哥哥,还有一心疼我爱的师傅和海公公,舍一却得五,上天待我,何其幸也,我又何必钻在这牛角尖里不放。此时的我下意识将一个人排除在外,也许我自己心底从最先开始便再明白不过,那个人终究不能由我独占,我与他只会越行越远。(对了,我怎么好象还少算一个人?是谁?某人在黑暗的角落里阴森森地笑,"敢把我忘了,哼哼......")浑身一抖,抖落许多鸡皮疙瘩,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我赶紧多念几遍哦米陀佛,拉起双儿到前殿准备晚上的突围。
天色渐渐黑了,山下燃起了不少火把,蜿蜒的火龙从山脚一直延伸至清凉寺的山门不远,夜色中看起了分外触目惊心。
我走到寺门口,深吸一口气,大声喝令众武僧冲出寺去。过不多时,只听得山腰里喊声大作,我站上鼓楼观看,见三十六名少林僧冲入喇嘛群中,刀光闪动,打了起来。
4-5谁父谁子
天色渐渐黑了,山下燃起了不少火把,蜿蜒的火龙从山脚一直延伸至清凉寺的山门不远,夜色中看起了分外触目惊心。
我走到寺门口,深吸一口气,大声喝令众武僧冲出寺去。过不多时,只听得山腰里喊声大作,我站上鼓楼观看,见三十六名少林僧冲入喇嘛群中,刀光闪动,打了起来。
这三十六名僧人都是少林寺高手,寻常喇嘛自然不是敌手,冲出数十丈后,挡路的喇嘛愈聚愈多。澄观等拳打足踢,掌劈指戳,顷刻间打倒了数十人。众僧或双手各抓一名喇嘛,或肩上扛了一名,转身入寺。澄心与澄光断后,又点倒数人。但听得喇嘛阵后有人以藏语传令。众喇嘛呐喊叫骂,却不追来。
等大家进了寺门,双儿立刻将寺门关上,众僧一齐上阵,将被擒获的喇嘛剥得赤条条的,又脱下自己的僧袍,换上喇嘛衣衫。众僧平生谨读戒律,端严庄重,这时却跟着我做此胡闹之事,眼见穿上喇嘛衣衫之后形相古怪,人人忍不住好笑。
我又叫上澄观、澄心等几人,拿了几件衣服来到那个小院。我自己是不敢进去的,让双儿带着他们冲进去。小院里立刻传来三人的惊呼,但老皇帝和他师傅都不会武功,唯一一个会的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消片刻,三人便被点了穴道,换了衣服,在众僧的搀扶下出来。我故意转过头不看三人,指挥大家将小院放火点燃。然后一干人等大开寺门往山下齐冲。
只奔出数十丈,小庙中黑烟与火光冲起。山腰间众喇嘛见到火起,大声惊叫,登时四下大乱。领头的喇嘛派人上来救火。火把光下见到我们,都道是自己人,混乱之中,又有谁来盘问阻挡?
一路下走,甚是顺利,忽听得迎面山道上脚步声响,大队人群快步奔来。山坳里冲出一股人来,手执灯笼火把,却不是喇嘛,都是朝山进香的香客,颈中挂了黄布袋,袋上写着"虔诚进香"等等大字。我抢先一步上前观看,领头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熟得不能再熟了。正是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小皇帝果然来了。金大师诚不欺我。
这一日,从遇见喇嘛开始,我就精神高度紧张,又在小院门口思想斗争良久,再加刚才一路冲逃,如今终于得以松口气,心神一下泻垮,只喊了声"多大哥!"便眼前一黑,很丢脸了晕倒了。
我原以为晕了很久,其实不过就是几柱香的工夫,堪堪让多隆将我们一行人安排到附近山上的金阁寺中。迷迷糊糊醒来,眼前烛火昏暗,照得床头所坐之人的影子长长地拖曳到窗棂处。乍一看,我以为是澄观,再细瞧却不是。澄观习武,眼前人的身子却单薄不少。更何况,那喃喃地低颂着经文的嗓音,我只听过一次,此生便再也不会认错。
我明明已经小心地躲着他了,他也明明答应过他师傅,放下世间一切红尘俗事,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局面。我张了张口,却硬生生又把声音咽回去,只能偷偷地把被子再掩上些,装作没醒。我睡我睡,最好明日起来,我与他桥归桥,路归路,他做他的太上皇,我做我的小臣子。
可老天偏偏爱作弄人,没等我梦会周公,外边却闹将起来。
乱哄哄的,有请安的,有磕头的,还有小皇帝急切切的问话:"是这间吗?"
又听得多隆回道:"回皇上,韦大人就在里间休息,还有皇上要见的大师也在。"
小皇帝突然不吭声,半晌,才道:"都退下吧!"
一干人片刻退得干干净净。
我越发不敢睁眼,恨不得转个身,背朝外,脸朝里,睡他个昏天黑地,好让他父子俩一吐所快。
小皇帝终于忍不住,在禅房门上轻击两下,说道:"父皇,儿臣求见。"
过了好一会儿,老皇帝也没应声,仍是低低地颂着经文。外间扑通一声,小皇帝竟是在门口跪下了。父子俩隔着一扇门,一个跪着,一个坐着,比起耐性来了。
说到底,还是我耐性最差,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装睡,实在是很难受,浑身象是有小蚂蚁在爬,正寻思着怎么才能既不惊动那两人,自己又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脸颊忽然一紧,却是被人轻轻捏了一把。我大惊之下,忘了装睡,双目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正好看见老皇帝收回刚作案的凶器--他的右手。
要不是还有小皇帝跪在门外,我定会跳起来,狠狠抓住老皇帝的衣领,晃晃他的脑袋,让他清醒清醒。你亲儿子正跪在门外,你不去叫他起来,居然有工夫来捏老子、呃,好吧,我不是老子,你才是,捏小子我的脸,你那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啊!我看看门外,又努力瞪他一眼,以示被无故捏脸愤慨。老皇帝却这时慢吞吞站起来,去开门了。
我连忙重新躺好,把被子再拉紧些,只留条缝盯着门口。
只听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小皇帝悲喜交集,直冲进房,抱住;老皇帝双脚,放声大哭。 老皇帝轻轻换摸他头,说道:"痴儿,痴儿。"眼泪也滚滚而下。
小皇帝又哭着叫道:"父皇,这可想死孩儿了。"老皇帝轻声说了几句,其后小皇帝止了哭声,两人说话都是极轻,我隔着被子也听不清楚。
听了一会儿,始终是嗡嗡一片,我也不敢掀开被子,只好自己生闷气,他们父子真情流露,我又算哪颗葱,干嘛一定要听明白。
再过了一会,听得老皇帝声音大了些:"今日你我一会,已是非份,误我修为不小。此后可不能再来了。"小皇帝没有作声。
老皇帝又道:"你派人侍奉我,虽是你的一番孝心,可是出家人历练魔劫,乃是应有之义,侍奉我太过周到,也是不宜......"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不知道说到什么,老皇帝忽然转过身,走到床边来了。我连忙闭上眼睛,这下连条缝也不敢留了。
只听老皇帝道:"你带他去罢,好好保重身子,也好好待他,便是向我尽孝了。"
我听得这一句,犹如青天霹雳,喀嚓一声生生把我劈傻了。老皇帝向小皇帝摊牌了?小皇帝知道了?
大脑一片混乱,也不知什么时候,人就被小皇帝抱出了禅院,到了另一间房。
"小宝?小宝,你醒醒啊!"小皇帝拍拍我,见我双目似睁非睁,神色迷乱的样子,决定换种方法叫我。
热乎乎地肉刃捅进久违的甬道的同时,我终于回过神来了。
"小玄子?"不会吧?他不是知道我跟他是亲兄弟了吗?难道他比较萌兄弟乱伦,他比我大,那算年上攻了?
小皇帝见我醒了,更兴奋了,架起我两条腿,干得更起劲了。
长夜漫漫,肠液漫漫,我开始还会想想要是明天负责打扫的小沙弥看到湿答答粘呼呼的床单怎么办之类的问题,后来就全情投入床战了。
这一交媾直至天蒙蒙亮。小皇帝得见亲生父亲,心情舒畅,做起来分外神勇,我也是久旷逢甘露,婉转承欢,刻意趋奉。说到底,还是怕他知道我是他亲弟弟,心生间隙,找个碴把我给喀嚓了。
自古天威难测,皇家难有兄弟情谊。我与他连枕畔情人都做得如履薄冰,若让他知道我是最得他父皇疼爱,差点就得封太子的荣亲王,可能会危及他皇位,还不立刻把我给灭了。
等他发泄完毕,心满意足之际,我小心旁敲侧击地套他刚才与老皇帝的谈话。小皇帝搂着我,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我的后脊梁,道:"父皇叮嘱我要好好待百姓,牢记永不加赋这四个字。还说这次救驾,你功不可没,嘱咐我要好好赏你呢!"
我想抬头看看小皇帝的表情,他似有所觉,也不知有意无意,就是不松手。他又摸摸我的光头,语带笑意道:"看你这光溜溜的脑袋,不若派你去做西藏活佛好了。"我贴在他胸口,闷闷道:"小宝什么赏也不要,一当这活佛,再见皇上就不知道是何年岁了,我宁可在你身边做侍卫。"说这句话里有几分是真情谊,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小皇帝却很受用的模样,呵呵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