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人马的下山,浩浩荡荡颇为有气势,看见这样的景色,一边的茂密草丛旁,白衣青年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公子,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戏?"应龙在其旁,对于眼前的一幕并非很明白,他本以为是次场面浩大的厮杀,原来不过动了动嘴皮子,还真是无聊。
"看到吴卿士刚才的表情了吗,呵呵,原来逗弄一只老狐狸,是这样有趣,看来琴师在炎帝那边应该是进行得很顺利。"风后一想到吴回将他们风家也列入了此次绑架勒财的计划之中,这样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公子不是说炎帝至少会赏赐龙门寨上百万的银两吗,到头来好像只有龙门寨一方得益,公子这样帮他们,还真是便宜了这帮山匪。"
闻话,风后扬眉望着应龙,便宜山匪?他是个商人,有可能吗,他说:"本公子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这个人情债,迟早得让龙门寨还来。"
"果然与我所想一样,风后你怎会做亏本生意。"
突然传来的声音缥缈在空气中,寻不到方向,让应龙立刻将风后护在了身后,他抬头张望,很明显,那人是躲在某处用腹部使内力发的声音,听这音量也知道他的功力必不会低。
风后笑,即使有些变化,但他还是听出来了,他抬头,尤似在对着苍穹说话:"黄兄,什么时候变得喜欢躲躲藏藏了,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躲我。"
风后本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黄宣真的应了他那话,只听那个声音道:"原来真的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东西先留在我这儿,等下次见面时我再还你。"
那东西?闻言,本能地,风后的手移到了脖间,他的笑容即刻僵在了面上,随身所带的玉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把玉还给我。"他毅然严肃起来,那是他大师兄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他还无法舍弃。
"我说了,我暂时先帮你保管着,下次见面时肯定还你。若你不信,接着,这个给你,到时再与我交换便是。"
一物从茂林里突然飞来,看似暗器,却没有暗器的力量与速度,应龙一把接住,放到风后手中,他看到了物体飞来的方向,正准备纵身朝着那方追去,怎知道风后居然拉住了他,他不解地回头,难道公子不想让他追回随身的玉佩?
应龙愣住了,风后将那东西握在掌中,只是闭着眼对他摇头,他知道,这是让他不要追了。片刻,应龙警戒心松了下来,他能感觉到,黄宣已经不在他们这圈的范围之内,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此时的风后很奇怪,闭眼深深地呼吸,他握着那物的拳头紧得已经在颤抖。老天真像是在戏弄他似的,黄宣扔给他的也是块玉,一块正面雕刻着龙的玉佩,最让他震惊的是那玉的背面竟然还刻了个"姬"字。
龙,谁都知道这是冀州北部轩辕氏的图腾,而"姬",是个姓氏,很罕见的姓氏,却也是名冠九州的姓氏。
在轩辕氏,姓姬的,只有王室。
黄宣,莫非就是那轩辕氏的二世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轩辕王室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姓姬的,存在那么多的可能性,但风后此刻偏偏想到的只有这一个答案, 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更加认定了这个想法。
当所有的碎片组合在了一起,风后现在只觉得百感交集。
或许他该笑,他一直好奇那位自小便分离的二世子是个怎样的人,若真是黄宣,尤似惊喜一般,应了他之前所想,他的兄长,并不是个蠢人。
或许他是苦笑,若真是黄宣,他又觉得周身有些不自在,想到当时在那黑屋里缠绵无声的吻,有种被棍棒敲击的感觉,他的兄长竟然会吻他。
实在太可笑,只要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思考,便能得知黄宣必是一直知道与他之间的关系,知道了,为何还要吻他。
风后静静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他是那样期盼着能与久别的哥哥相遇,而那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将这一切看得如此轻佻。
逗他,接近他,护着他,最后却是吻了他。黄宣将他当作了什么,有人会亲吻自己的兄弟吗。
风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还以为那位二世子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
难怪风后提问,黄宣会说一年之后再答,难怪拿走了他的玉佩,黄宣会说下次见面时再还。
黄宣什么都知道,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性情,还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总会再次相见。
不知道的只有他,那个每日在头脑中想象描绘的人,就近在自己身边,他还成天琢磨着怎样去轩辕氏才是最妥善的做法,殊不知他是在自找累事,一切早已有人安排了妥当。
自从隶首告诉了他,他还有个兄长后,这位唯一的血亲几乎占据了他整个思考空间,容不进其他的人,他再没为那位一天师落过一滴眼泪。
而刚才,当他发现他的玉佩失了后,他的心再一次感到了痛,可是知道黄宣透露给他的身份后,乏力感掩盖了那初起苗头的心痛。
他一直在想,有时黄宣和他好像,总能想到一处去,好可怕的联系,血脉之间的联系似网般纵横交错,由不得他不信。
中毒那时,黄宣先失去意识却紧握他的手不放,这两日,他少有地认可了一个只接触了短短时间的人,换言之,他该是庆幸的,他的哥哥是他认可的,就算替爹娘倾尽一切去还那笔生前孽债,他也对得起老天,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有那个吻,尤似亵渎一般。
"公子,是否身体不舒服。"看着蹙眉的风后,应龙起了担忧,见到黄宣前,风后本还是盈盈笑颜。
风后不答他,只是闷着头往山上走,他答应过卫鸿在山上等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他主动提出成为卫鸿手里最后一个人质,若他的计划不能成功,风家会弥补龙门的损失。
还是清晨,他却又想入睡,这几日原来如此劳累,龙门寨上都听到吩咐要将风公子当作上宾对待,瑶姬的房间暂时成了他的卧房。
睡一会儿吧,总好过急着干等卫鸿。
"睡一会儿吧,公子。"
耳边传来那没有起伏的声音,他在瑶姬的床上躺下,他知道应龙在担心他,但他此刻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什么,相反的,他在等待回到府上隶首给他的解释。
沉乏的眼睑搭下,他侧卧,朝着墙壁一面,他是真的倦了,在这个时候,他总是注意不到其他人的心情,或许该说注意到了也不想去操心。
旁边的黑眸青年比他还要累,应龙心里,让风后皱皱眉头都是不可的,他总是就这样站在一旁,好笨,为何不去抬张椅子坐在床边守候,那样,还可以更近地看着他的公子。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敢,他怕太近会让他迷了心神,他的工作是保护风后的安全,无法集中注意,他怕,怕让人有机可趁,他从来没想过,风后是否有那么重要,是否有那么多人会来对风后不利,他只知道经过论述大会这件事,他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降到最低。
舞姬总爱说他呆子,他呆吗?他怎么可能呆,他有独到的洞察力,有紧密的心思,有俊挺的外貌,有高强的武艺,有颗杀尽千人也不加速跳动的冰冷心,他唯一的缺点,或者该说弱点,就是那认死理的性子,也有人说那是优点。
他的心中有一条比任何人都要清晰的道路,他的眼里绝对找不到半点迷茫,信念,徘徊不前的人缺的是信念,胆小自卑的人缺的也是信念,他比任何人都有着强烈的信念,对或错在他那里很好分辨,只需风后点点头或摇摇头,他眼中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人,他的路从不会出现分岔点,公子就是他的信念。
第三十七章 平息了
吴回带着的千人精兵,再加上卫鸿带领的龙门寨一众,那只隔了个山头的虎口寨,被攻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怜白白做了龙门寨的替死鬼,甚至没有等到个解释的机会。
卫鸿与吴回,彼此都知道些对方的秘密,经过这次后,只希望以后不会再有打交道的一天。吴回赶着回到蒲阪见炎帝,而卫鸿则是想着自己还欠了风后一句谢谢,神农书院其他学子他都放了回去,至于风后,是主动提出要留下的,没想到一切真的如此顺利,细想想这段时间的筹划究竟是为了什么。
攻打虎口寨,卫鸿亲眼目睹了神农那千人精兵的实力,都在说神农氏很弱,连兵马都招不够。但现在卫鸿不敢称他们弱,原来经过长时间系统训练的士兵,与他们这样因为饥饿因为愤怒而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比,仍是有天地之距。
待卫鸿回到龙门寨不久,风后便离开了山上,两人前前后后交谈不过十余句话,他最先说的是那句谢谢,他记得风后的回答是:别谢,这次算是大当家欠我一次。
他从不欠人情,可今次他确确实实欠下了,还是一笔不小的债。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想问风后,包括这次阻止神农的详尽,怎么利用瑶姬与炎帝谈判,可他没问,正如风后所言,对于君主来讲,一句"七天师"足矣。
风后还对他说了件事,话中示出他对龙门寨想要反抗神农氏的心领神会,风后说:"大当家,一时的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机会是靠等出来的,并且自古以来,有人是帅才之命,有人是将才之命,有人是文才之命,将才若是一意孤行,非要去做帅才,那便是行偏道,可若是将才投靠真正的帅才,那则是如虎添翼。是将是帅,大当家可以掂量一下。"
这话困扰了他许久,明显的,风后是说他乃将才而非帅才,反神农不该由他来挑起,若以卵击石,只有死路一条。那好,他就等,等待风后所说的良机。
隔日,炎帝果然送来了一百万两纹银的赏赐,还特别传了口谕,若卫鸿什么时候仍想入闹市,他神农氏随时为他留着大学士的位置。几乎是同时,又有一批送货车拉上龙门山,那是比银两更直接的救命稻草,风后没给他承诺过,他也没说过如今的窘迫,但是风家却在隔日一早就为他送来了可够全山寨的饥民吃一年的粮食。他欣然接受了,他知道自此,他龙门寨欠风后的不轻。
他仍记得风后下山时突然回头对他说:"大当家,连睿儿都曾将我认作你,你说我俩真有这么像。"
不,他两一点也不像,他这身打扮不过是为了配合吴回,假扮作七天师的模样,吴回曾对他说过,他有办法得到些天师的信息。
风后这最后一句话,似乎在向他透露一个秘密,他困惑着风后到底是什么人,若真是他现在所猜想之人,那一切的一切都能想通。吴回总认为自己智冠天下,可是他一开始就计算错了,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吴回从来没考虑过,那位下山的玄女门七天师,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卫鸿目送风后离开,深深鞠了一躬,从那天起,卫鸿再未着过白衣,龙门寨也似销声匿迹一般在那幽幽"梅山"上安分守己,作为山匪,他们是第一个被炎帝所照顾的山寨。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位玄女门的七天师所赐。
............
风后回到府上,那是一肚子的火气,他推开大门,直接冲着里面大吼了一声:"隶首,给我出来!"
舞姬和楚儿,本还似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看到风后回来正是一颗心放了下来,可公子这么生气的模样,把两人的话全梗在了喉咙里。
只有提前回到府上的琴师还算冷静,他对风后道:"公子,隶掌柜到邻县谈生意去了。"
闻言,风后似乎更气了,他冷笑道:"又是邻县谈生意,蒲阪邻县还真多,风家生意真是红火,本公子被俘,他还有心思去谈生意。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早。"
呵,好家伙,今天一早走的,风后想多半是隶首知道了他已经清楚黄宣的身份,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质问。不过这也证实了,黄宣与隶首早就有联系,什么找到冀州最大的粮商杜家,怕是也早就搭好了桥梁。
可恶的隶首,所有的事都将他蒙在鼓里,他风后什么时候像个猴子似的被人捉弄过,他就让隶首躲,他就不信能躲一辈子。
其他四人挤在堂屋里面,没人敢发一言,他们实在想不通,隶掌柜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严重到还要打着谈生意的幌子去避难。
"本公子累了,要去休息,吃饭时再叫我。"风后扔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进了内屋,留下两男两女八目相望。
"箫某也累了。"应龙也想随风后去歇息,他怕是最累的,经历一场打斗,又是一夜未眠,他不是铁人。
只是刚转了个身,便听到一尖声大叫:"姓箫的,给我站住,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舞姬愤愤走到应龙面前,本来还想算了的,可是一看到公子的样子不光疲倦,还带着怨气,她就是舒畅不起来。
打一开始她就只能将气出在应龙的身上,今天怕又是没完没了了。
"那疯丫头你想怎样。"应龙是认为理亏在先,他这事上本来就是个罪人,也无颜理直气壮与舞姬争吵。
"哼,想怎样,当然是想让你付出些代价。"舞姬几乎是媚笑,换作其他男人想必已被她勾去了半条魂,可应龙却是好无所动,甚至不怎担心她想出什么方法来罚他,疯丫头做事,就那两招,不是硬打硬拼,便是美人计,莫不是要拿出鞭子抽他两下吧,也好,简单快当。
可是,应龙想错了,出谋划策的并非粗线条的舞姬,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楚儿却在这时开口了,甚为冷淡,她道:"公子这几天怕是累得不行,楚儿恐怕得花全部心思伺候公子,没时间管你们了,今天开始府上的饭菜都由应龙你来准备,一直到什么时候公子不累了再说。"
应龙大惊,没开玩笑吧,要他做饭,他舞刀弄枪是杀人的,要他拿把菜刀,他还真不怎么会,他说:"丫头,这也太强人所难,而且关系到公子的饭菜问题,箫某自知没这个能力,饿着公子了怎办。"
"扑哧。"舞姬又是忍不住笑,开始听到楚儿这主意时,还以为应龙会当成玩笑,一笑抿之,事实是他却这么认真,难得难得,楚儿整人果然比她有办法。
"饿着公子那就是你罪加一等,总之你自己去想办法,公子嘴挑,这里有个册子,有公子喜欢和讨厌的食物,应龙你不是号称习武天才吗,做饭这等小事,也难你不住,这几天就别来打扰本姑娘了,没时间跟你耗。"
话中可听出这个楚儿丫头也是真的生气了,一家子人的伙食交给他,如此重担,他有些承担不起。
应龙突然望向舞姬,本想咧嘴微笑一下,可那嘴角怎么也提不上来,还未等他开口,舞姬便一声推道:"别看我,我也没法子,反正以后就拜托你了,呆子。"
好,好得很,他变成一屋子公敌了,不就是做饭吗,能难成怎样,认了,他认了,他算是发现女人那可怕的小心眼。
应龙一直没有向琴师求助,他想过的,可是他注意到了一旁琴师的心不在焉,公子说了,琴师带着瑶姬去面见了炎帝,在龙门寨与炎帝间穿针引线,结果看来,琴师是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可是,他很少看到琴师会将自己的破绽暴露在别人面前,应龙很肯定,他有心事,因为此刻的琴师满身都是破绽,他若是敌人想要偷袭,机会超过百次。
这时,也许琴师才是最该去休息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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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虚景卷算是结束了,就这样拉着写下来,没有修改过,以后可能会慢慢修修,本来是想写应龙番外的,但还是算了,以后再补,先码下一卷再说,谢谢支持......
第零卷总结及第一卷预告
第零卷终于结束了,总共82000字(word计数),比预定多一点,俺更新速度算是比较慢的,先道个歉,以后尽量快一点(一天一更行不?周六偶尔来个两更?),能有存稿最好。
盛世虚景卷,情节发展很慢,写得也很平淡,很多事情感觉就是娓娓道来,无法让人激动,情字有提,却没有深入描写,自己回头一看,也在问,这真是耽美文?怕是很难引起读者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