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生子）————撒旦的小柠檬

"常年的战乱、血场的厮杀，"旁侧，炎漾颔首瞧他，"人类有史以来做尽想象力所不能及的残忍之事......在无边混乱之後，唯独一件事物能够保持它最初的纯真──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呵，回响，屠戮无数的暴徒、冷漠狡诈的阴谋家、精神错乱的疯子，在那个形象之前都会热泪盈眶的。那就是──母亲啊。"

7、

炎漾等人到来的第四天，新消息乍现。──另一战场目前占优，政治家们又开始讲话，胜利之光不再微弱，现在需要更多士兵加入。
炎漾知道，只要战事未结，自己必然会重返杀场。虽上司下属大多已死。但他仍可被派往支援其他军团。

不久之後，众官员果然来了。
据称，炎漾是此处最高军衔者，经验丰富，有能力和责任带飞行队赶赴前线。这些人神圣庄严的将委任书交付他，而他故作放松状接下。
临行前，炎漾把回响托给曙硕及营内其他人。他叮嘱了许多，且也晓得是多余，如有意外回响知道该怎麽办，这不消说的。

然而那些个热心傻瓜们非常认真的接下，果然将此看作使命。
离去後，炎漾好比备受期待的将军。
而回响仿若变成悲秋怀春的思妇，竟日怀抱婴儿发呆，用超时空探测系统分析男人是否已死。
他不想炎漾消亡，他希望这与自己相通的人类也可以跟自己同在──"同行"於思维空间。
陪那单纯家夥同去前线的确万无一失。然而小机器人知道不可行，一来，这会在让他计划之外参与进人类内部纠葛；二来，考虑到某些事如若被暴露，炎漾所将承受的，莫不如让他就这麽战死。

时间慢慢流逝，营中人类也在等待。不同於战争初期的沮丧，捷报屡屡出现。
不觉间，婴儿成长著。
逐渐的，它已可以像小狗儿一样稳稳爬来爬去，在女人们指导下学会喊"妈咪"。
它最喜欢一边叫一边撒娇，要回响抱它、玩它的圆滚滚四肢并挠它肚皮。
另一方面，回响感觉自己真变成了"妈咪"，一点儿不错。不单单是用仿真身体喂婴儿奶水、拥抱它，或给它换尿布洗澡这类琐事。他们在情感上建立了联结，很奇怪，虽然它是人类，但这跟生存需求关系并不大。
一日，他们正玩著，忽有人闯入。

那天後来被此族人定为纪念日。而当时回响只觉得传报者在疯狂张牙舞爪。
"结束了！"──来人大喊。
"什麽？"难民问。
"──敌人宣布投降。我们摧毁了他们的四颗主要居住行星，所在居民全灭！我们报仇了。报仇了！报──"
"战争结束了？"
"也不定什麽时候又重新开始，这种事情，谁能预测呢？但眼下是结束了，对於这一时──这一场──......"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
"四颗行星上人全死了？好极了──总算让他们体验到了──这些不识相的下贱种猪......"
"还不够，四颗行星算什麽。那些垃圾都消失於宇宙才好。"
"说得是──"
他们在笑。
将之称为"正义的奸笑"再合适不过了。──回响歪过头，天真瞧著。

头昏脑热的舞蹈持续许久，大家才逐渐趋於冷静。
一些人去打探新消息，另些年轻体壮者被召集参加重建，至於完蛋的，直接便给搬走了（长久的疾病、虚弱、饥饿，加之这突如其来的精神振动，拥挤营房内一下子死过去的比前几个月加起来还多）。

我感到炎漾还活著，却不知其何时能回来，亦或会不会回来。──他抱婴儿踱来走去，不时的亲亲。
正这会儿，曙硕找到他。
"您在等长官的消息吗？据说他状态很好。"伤兵表情天真烂漫。
很好？──回响微启俏唇，疑惑的。
"太厉害了，那四颗行星──刚刚你们也听到了吧？其中两颗是炎漾长官的纵队处理的！"曙硕说。
你是说他和他手下用毁灭性武器消除了敌人两颗行星上所有居民啊，倘如此，他的状态一定非常不好。──回响思索。
"您怎麽了？"曙硕受不了那目光，"不要紧吧？您不高兴吗？我以为您是爱他的。我是说──那天我看到你们在......。"
爱。──回响弯起唇。
曙硕忽发觉他很可怕，不过这微妙感受很快被对"上司之妻"的尊重掩盖。
考虑到战事结束，长久呆在这儿对孩子也不好，他在城郊找了座小空屋暂且让他们住。
回响也不想多呆。与营中朋友们一一道别後，便和曙硕一块离开。

曙硕十分崇拜炎漾，这会儿後者一跃成为大众英雄，他更是巴不得能为其做事。因此，安顿好他们後，他又叫来做工程师的死党为小机器人检查，想修好其发声系统，以便给长官惊喜。
这工程师是某军团高级技术人员，祖辈曾是机器人专家。虽未亲身碰过，但他对前人制造的东西懂得颇多。工作起初还顺利，随著时间推移，他眉越皱越紧。
"你这台机器......不是我们制造的。"很久以後，他拿出手帕，擦擦额角汗水。
"不是我们？难道敌人......"曙硕惊恐道。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一台机器人，无论硬件抑或程式，皆远远超出人类的理解范围。"
"我仍然不明白......"曙硕问。
"曙硕，人类的大脑绝不足以创造这样的东西。"
"如果不是人类......那......"
"很可能，就像传说中。机器人的机器人，程式产生的更复杂的程式，抽象一点的话──是一个灵魂分化出的另一个灵魂。"

"那麽，简单来说，回响是──机器人‘生出'的孩子。"

8、

"回响是──机器人‘生出'的孩子。"曙硕喃喃，他仍不敢相信。

不远处，接受过检查的回响好像全然不懂他们所谈，重又抱起婴儿。它该吃东西了。
小宝宝已不必完全依靠乳头喂养。机器人此刻拿著羹匙哄其进食。它吃得尚好，可时时不忘撒娇，每抿下一口便把嘴巴撅起，待回响亲过再继续。
唔，回响，你这样娇惯小孩子是不成的。──少年思索。

此时，只听曙硕有在叫："这怎麽可能？"
"是啊，非常不可思议，但其周身感应及中枢系统的复杂程度绝不亚於人，不，甚至可以说──他比我们还复杂啊！"工程师道。

复杂的人类，复杂的机器人。──回响目光不离婴儿，却暗暗在笑。
"嗷......唔......咪唔......"婴儿合拢嘴巴，摇头，不接受送来的羹匙。
不是亲过了？──回响眨眼睛。
"唔......么......哟唔......"它得意的合上眼，努唇，小脑袋狡猾晃著。
哦？刚刚吻得不够吗？──回响俯身，又朝那小嫩家夥大大亲了一口。
"......嘎嘎......"婴儿满足了，开始吃。
看来小宝宝们最复杂了。──回响思索。

一旁，工程师继续："曙硕，不知你有否听过那传说──当机器人不只是对人类认知的模拟，而拥有了自我意识、情绪和创造力时，他们也会开始恋爱。高度发达的思维让他们有能力‘生育'灵魂。──与对方的交流深入持续到一定程度後，这个新的灵魂就会诞生。届时，他们只要用非凡的智慧给它制造出物质载体便可以了。"
"事实上，我完全无法理解。"曙硕继续茫然。

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头脑哟，工程师。──回响用细腻毛巾轻擦婴儿嘴角。
"哈......嘎......咕咕......咯咯......"婴儿快乐掰回响胳膊，抓毛巾撕咬。
嘿，宝宝，毛巾好吃吗？──回响温和的将它从婴儿嘴里夺出。
"......呼嘎......要......咪......"它蹭他。
要什麽？──回响溺爱的拍那肉嫩嫩小屁股。
"......咪......沐咪......妈咪......薄......抛抛......"它咯咯笑。
抱抱？好。抱抱，抱抱，抱抱。──回响搂它。
他们蹭。

曙硕无奈看著："我们怎麽办，向政府报告吗？"
"报告？"工程师大笑，"别傻了。回响的主人如今是英雄，军衔被连升四级已成为中将，无论实权或声望都很了得，我们得罪他做作什麽？此外......"他声音低沈，"更重要的，对上一代机器，人类已不能掌控。而此台构造和智能远超出那些，如若真有何麻烦，我们这‘汇报'能解决吗？"
"的确，那无非会让你我生命更短暂。"曙硕叹息。

聪明！呵，只可惜，还没聪明到能将我的传出系统修复。──回响怀内，婴儿吮著他下巴，几乎睡著。
好一副温馨场面！──曙硕凝视。
回响抬首，单纯的回笑。那不谙世事眸中，隐约滑过诡异狡诈光芒。
曙硕感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炎漾回来了。
他已不同於以往。
从前他是普通军官，如今他是英雄。
从前他名不见经传，如今他广为人知。
当他的战舰滑过鲜花广场，无数少女激动尖叫。
男孩子们跑去抢拍他与战舰的照片，准备每日看几眼，作为今後的努力动力。
当他走下飞行器，无数记者迎面扑过。他被政客私车拉走，四周是高价保镖。
公众面前，他有魅力的歪嘴唇笑。坚定深邃目光如圣人。

如曾经所想，他复仇了──以千百倍鲜血眼泪祭奠死去亲人。并且，大家都在为他欢呼叫好。
战争後他受政府委托，仍从事军队方面工作，职位薪水不用说，生活有保障且得到不错的地产作为被毁家园的补偿。
他似乎记不得回响跟婴儿了......

直至某日，曙硕前来拜访，想托老上司给自己谋个好职，另外告知其回响的下落。
炎漾欣然答应，但对小机器人却不甚关心，只叫下属捎钱过去，别无他话。

"您不想再见见他吗？我本以为你们......"
此言一出，炎漾却大发雷霆。
"我才交了点儿好运，你们这些人便通通来了。不管什麽八杆子打不著的亲戚都想套套热乎，意图有所获。至於那许多自称我的情人的，更是连得到钱和职务也不满足，女人们一个个吵著要‘正式身份'，现在连一台机器也希望我娶他？！"

"长官，他没说要嫁给您。"曙硕本是被回响威胁笑容所迫而至，如今想想倒可怜起这机器。
炎漾显然已被地位冲昏头脑，完全忘记他了。

曙硕黯然返回，编了借口安慰回响。
小机器人笑吟吟，看那脸色便知其在说谎。适才发生过什麽他可想而知。

曙硕满带同情的离开後。
回响开开心心喂起婴儿，宝宝蠕动的嘴叼著自己乳头。这仍然让他满足。
婴儿虽充满活力，却必须要睡且睡得足够。e
夜晚来临，小机器人独自趴在窗台望四颗卫星，回忆那天晚上丘陵顶，和炎漾手握手互相亲吻。当时这人类说："这就像......"话语未结风吹来，发丝飘动凄凉万分。

歪过头，回响甜甜笑。

吱嘎──
感受系统发觉另一个生命体步入房间。

回响当然认得出那是谁──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门旁，炎漾微笑问。

9~12（男男生子，慎）

9、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门旁，炎漾微笑问。
我尚好，你呢？──回响笑盈盈扑上，努起嘴向那脸颊。
男子一躲，小机器人亲在他肩上。
"婴儿呢？"
回响指内间，双手合拢在脸庞，形象生动做睡眠状。
"睡了啊，你一直在照顾它？......可真够执著啊。"
嗯，要不要去看看？轻一点没问题哦。──回响眨著纯良的姜色眸子，向上瞧，似乎一点未体验到对方语气中那冷漠。
"算了，我不想，我是来看你的，回响。"炎漾冷笑。
是吗？太好了呢。你特地来看我的啊，回响很感动。──少年拉了炎漾的腕，带他走入另间空屋。
此处很小很冷，孤零零单人床上──曙硕原为少年准备的，而小机器人根本不需要睡──已有些许灰尘。
男子凝视很久，而後从牙缝挤出："......我恨你......"
爱之深恨之切。──少年蹭他。

"你到底在想什麽，回响，为何还不走？"
少年抓起男子的手，捏玩儿，好像根本没听见。
"从一开始，你便可离开，却一直一直跟著我......即使是喂养婴儿之事，你交给任一个收养者，凡人类都会游刃有余──战争中失去孩子的太多，这不难找到，是不是？"炎漾漠然的扳住回响肩，抬起他下巴让其直视自己，"而你却在这儿，装成一副孤儿寡妇的可怜样儿遭人同情，要我被唾弃，甚至还派那该死的曙硕来不停烦我！你为什麽要赖著？这里根本不属於你──"
不属於？──回响歪头。
"......不属於，"炎漾垂下眼睛，生硬道，"不单是这人类世界，我也一样。"
嗯......你在说什麽？你讨厌我？──回响思索。
"对。"炎漾推开他，"我喜欢过你，但当那夜吻过你後，我又想过许多。关於我们的关系，我认为我不能接纳这样的男人。"
噢，你是说......──回响思索。
"我是说──你让一个男人吻你，像抚摸妇女一样抚摸你。你喜欢如此的麽？一点儿都不觉得耻辱？不觉得这有损你的尊严？"男子冷笑著。

噢！当然不啦！虽然我的外形被设计为男性，然而做女人也没什麽不好。为何有人会觉得这有失尊严呢？──回响歪头，甜美的笑。
"是吗？你果真无可救药了。"

我的模样是男性的，我的心理性别是什麽我还没想过。你的模样是男性的，你的心理也是男性的。这不要紧啊，最大不过是做同性恋呗。我可是极品小受哦！──回响思索。
"你这也想得出来？！"炎漾快被气晕。
你既然可听到一个机器的心声，那麽他能想出此也并没什麽奇怪。──回响耸肩，不屑的。
"回响，走吧......"
嗯？──回响思索。
"走吧。"炎漾背过身，欲离开。当他行至门边，回响一步跃上合拢，挡在他跟前微笑著。
小机器人慢慢抬额头，踮脚，嘴唇接近那脸，小心翼翼的，吻男人。
人类的吻，我一直非常非常喜欢。──少年缩回颈部。

他们安静的注视彼此。
回响高度发达的系统当然推理得出，男子双眸中并没有厌恶，更不仅是愤怒──那里包含著太多──痛苦和悲伤，丝丝必须逃避的甜美......
只是随时间推移，其中怒意增加，其余则被掩盖了。
"好......如果你一定要......"炎漾忽大笑，其中满含恶意。
他抓过少年小脑袋，狠狠贴上那嘴唇。
收刮、啃噬、撕咬，肆虐的──
少年身体在变热，随著进攻不安微微晃动，哦，他想喘息吗？这个不需要氧气的非生物体在喘息吗？──

拉开，少许间隙，再次吻。
男子手伸向少年锁骨，稍稍打开他上衣，滑入其中。
回响虽是机器，周身仿真皮肤却遍布感受点──这相当於人类神经末梢，不，甚至比那更为敏感。
他摇摆，随男子狂野动作丧失自身......

好容易推开炎漾。少年头发因刚刚纠缠凌乱不堪，一丝丝毫无规律搭在敞开领口前。
"哼，真性感嘛。"炎漾戏谑道，扑过去咬少年颈部，他感到那小东西在晃头，他可不管这些，抓过来抛到床上。
床垫，那麽柔软。
少年的身体，无比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