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族里?"安杜拉坐下,拉着卡萨依有些颤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想平抚他的不安。"嗯,我们回去吧。我想躺在福朗帝斯的旁边,安眠。"卡萨依的话说得平静,好像在说其他人一般。
安杜拉的心突然有一刹那停止了跳动,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在那一刻脑中出现一处空白。"好,你会永远躺在那里,有一天我也会去陪着你。"安杜拉将卡萨依拉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好凉,你的身体。
这是卡萨依与安杜拉最后一次并列飞行,在若干年后,安杜拉还提及那次让他心痛的飞行时,眼角里还闪着悲痛的光。"我们回来了。"安杜拉没有归家人该有的喜悦,一脸沉痛。
"哟,安杜拉,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你死了老婆。"安由希不适当的出现在家里,说着让人心中不痛快的话。他是知道的,卡萨依的大限,父亲已经告诉他了,却还故意这样说,为何?
"闭嘴。"安杜拉不愿意与和斗嘴,拉过卡萨依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不像你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吸血鬼,要死又不是稀罕的事,你还发那么大的脾气。"卡萨依不怒反而调笑于安杜拉。"卡萨依,我一生得人无数,但最后留在身边却寥寥无几,如今便是失去其中一个,我也是心痛万分。"安杜拉何时将情话说得如此动人,卡萨依闪着泪光的眼望着他。"安杜拉,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值得拥有的人。"拥有的可以有什么,比如爱情,爱人,快乐,悲伤,生死离别等等,所以卡萨依这一句话说的很含蓄,也很模糊,概括的东西很多,很难说得清楚他究竟指的什么,泛泛一个大概......
"卡萨依。"多说无易,将卡萨依紧紧的拥在怀里,这种感觉还能留有多少?两人不知抱了多久。"抱够了就放手吧,我得去我该去的地方了。"生命临近终点,也会弥留,但是卡萨依只能深深的望着血红色的安杜拉,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死前最后为你做一件事。
"卡萨依,不用这么急。"安杜拉还拥着卡萨依,不想松手。
"算了,只能徒增痛苦,我已经快要看不清你了,难道你要让我连路都不能走的时候再痛苦的离开吗?"卡萨依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希望自己变成负担,连路都看不清,对于拥有那一双如此迷人的眼睛的人来说是多大的痛苦。"听我的吧,这是最后为你做的,我知道你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惨然一笑。"就让我的生命在他的意志中延续吧。"最后的要求,你不会拒绝的,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心软的人,你的内心并不如你的外表一样钢硬。
"好。"安杜拉抱着卡萨依来到冰室,放在福朗帝斯的旁边,都是自己珍惜的人,如今却要舍弃一个才能将另一个救活,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面都疼。
"法鲁修大人您来了。"眼睛看到的红色越来越浓,只能凭气味判断来的人是谁了。"由我来给你送葬吧。"法鲁修作为一个长老人物,为卡萨依送葬,是何等荣幸。但是,他比较担心的却是一会是否能靠着卡萨依苏醒的福朗帝斯。
"我的荣幸。安杜拉。"最后叫着安杜拉的名字,安杜拉将身体靠向他,卡萨依一动也不想动了。贴在安杜拉的耳边。"我真的很爱你,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即使你曾经如此疯狂的无视我的身体,也未能终止我对你的眷恋。"临终的话总是让人感动的要哭。
"准备好了吗?卡萨依。"法鲁修询问着卡萨依。
"好了。"卡萨依微笑着闭上他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最美的一刻永远留在自己的心间,在雪山之颠,圣洁的雪洗净了心中的污浊,靠在爱人的身体,幸福包围着自己,将他的心融化~~~
法鲁修用他那高贵的指甲在卡萨依那还留有安杜拉吻迹的胸膛上划开了一条血的痕,卡萨依感觉不到疼痛,脑中曾经的甜美游走在属于他的每一寸感知中,只有快乐在飘荡,没有任何痛苦与不安。当法鲁修默念咒文将他的心脏取出的时候,卡萨依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法鲁修离开了,带着他的希望离开了。但是安杜拉却感觉父亲带走了他的希望一般,面前只有不知多深的黑洞,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卡萨依,亲爱的。"安杜拉哽咽。。。
"我卡萨依/西弗愿终生追随安杜拉/加洛/杰,绝不背叛。"卡萨依最后一遍诉说着自己的誓言。用最后的力气拉下胸前的挂坠,伸向安杜拉,安杜拉伸手接过来。久久~~~
"靠在我的怀里,你就不会觉得冷了。"安杜拉将卡萨抱起,感觉着体温的流走,将准备好的伯爵礼服为卡萨依换好,胸前的血已经凝固,撒上药粉,扣上衣扣,缓慢的放入棺木中,口中默默念着留尸的咒文。当棺盖在阂上的时候,那嘭的声响,安杜拉觉得几乎贯穿了他的耳骨......
活者寻迹
这面悲痛那面喜,法鲁修在送走那匕首的时候使向那匕首要了它那黑血,留在日后使用,可谓他的良苦用心了。当福朗帝斯的双眼从红色转回到本色的时候,法鲁修的喜悦刹时湮灭了安杜拉的悲伤。安杜拉依旧沉浸在失去卡萨依的思绪中,对于那面的复活式,不那么关心了,因为有父亲在,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法鲁修大人,您回来了。"福朗帝斯向法鲁修低低含首,表示尊敬,既然是一个辈份的,不必要鞠躬。
"我的表亲,你能回来真让人高兴,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啊!"法鲁修话突然多了,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难以想象。
"万分感谢您为我做的,此刻,我想我应该去慰问一下我的侍奉主人。"福朗帝斯缓缓的走向坐在那里一脸悲状的安杜拉。
"亲爱的,你竟然如此悲伤,看了真让我心疼。"福朗帝斯靠向安杜拉,在他的耳边低诉。
"福朗帝斯。"安杜拉没有扑进父亲的怀里痛哭,却扑在了福朗帝斯的怀里,作为一个贵族,这样的举止会令族人耻笑,但四下都是家人,谁会耻笑他,他心的悲痛早就应该找一个地方释放。"尼奥也离开我了,卡萨依也离开我了,我好孤独。"安杜拉像小的时候一样偎在福朗帝斯的怀里。
"还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啊。"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我能用我的生命来替你换取千年封杀,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你做的呢?
"嗯。"安杜拉抽泣着,悲伤几乎吞灭了他,只留给他一丝缝隙,他伸出手便抓住了一缕阳光,温暖了他那冰冷的身躯,干涸的心。
"阳光射进我空荡荡的房间里,再没有熟悉的声音与身影,无助与孤独笼罩着我,让我不知所措,抬头望而却步,天际是多么蔚蓝睛朗,我的空间却是如此的寒冷,一丝轻风都让我觉得透骨的痛。"安杜拉在清晨醒来,对着满屋的回忆,与摸不到的空气,自言自语~~~
多久不曾用过的铃,如今又能将之按落,一个在背后长久伫望自己的坚实,此时已经如往昔一样来到门口。"你找我?"福朗帝斯恭敬的站在门外。
"进来吧。"安杜拉立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某个地方。"留在父亲的身边,好好照顾他。"安杜拉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他不能错过上苍给的机会,一定要找到安列尼奥。有得便有失,他不能再如此的生活,家族中的事就交于父亲,他要抽离,去寻找他的宝贝,不在松手,不再多情。
"你已经决定了。"那个孩子还是比我重要,安杜拉为何你总让人这般心痛。福朗帝斯走近安杜拉,将安杜拉搂在自己的怀里,感触~~~
"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放心。"福朗帝斯未被安杜拉纳入,他的血统比安杜拉还要纯正,至少他不是一个人与鬼而生的。"从现在开始,我将恢复我的原族姓氏,请您以后也称呼我本名。"不留在你和身边,就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原名原血族,此时更适合我。
"法鲁西大人。"安杜拉知道法鲁西的地位比自己高,以前留在自己的身边实是委屈了他,如今也算是放他自由,将心敞开,正视自己。"您竟如此的高贵。"安杜拉望着他,心中感叹,千年留在自己的身边,如今令你离开,是否恨我?
"我的心,永远归属于你。"法鲁西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转身离去,大家都是有身份,有睿智思维的人,没有必要在同样的问题上盘旋不去。
"谢谢你。"安杜拉在法鲁西转过门时说道。诚心诚意的谢你,谢你千年伴我,谢你为我弃命,谢你默认着我的任性,一切一切,谢你~~~
"父亲,法鲁西大人,我要离开家族。"不是争求意见,只是通告大家他的想法。
"去吧。"法鲁修看了看这个被他宠坏了的孩子,摇摇头,多情这一点还与自己真像,但那份执着却如此的像蕾。"要与哥哥告别吗?"法鲁修问。
"我来了~~~父亲大人,法鲁西大人。"安由希还是那副让安杜拉看了就想狠扁他的嘴脸。"真是报歉曾经对你们做的不敬之事。"安由希将他换得的控尸之笛放在父亲的面前,安杜拉也想起,便将千年封杀之剑,这把曾用福朗帝斯的心脏换得剑,一并放于父亲面前。
"我亲爱的弟弟,这个送你。"安由希将一本日记状的东西放到安杜拉的手上。"桑撒那个小鬼不如过继给我算了,那孩子的性情与我真是像呢。"兄弟两人未大打出手,也未出言不逊的相处,像这样,还真是少。
"我没意见。"自己反正也要离开,没时间理会那孩子,有人愿意揽这个烂差,他乐之不及呢,怎会拒绝呢。
安杜拉回自己的房间打开安由希给自己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从安列尼奥消失的那一天及这一年内已经出生的叫安列尼奥,或是与尼奥同音的孩子,甚至还还未出生的,打算取名为尼奥的孩子全都列了出来,哥哥还真是用心啊。在心里面第一次感觉安由希像个哥哥。
安杜拉将他的财富大半留下,带走的也足够富足一个国家了。脖子上多挂了两条吊坠,那是纪念,也是他一生抹不去的记忆。
午夜,钟声响起。
哥特式的尖顶突然刺破夜色。
是谁?
在暗淡的琉璃窗前,
看不到的面孔,等--
四处游荡的魂,
借着夜莺缓而尖的声线,
循循而来。
孤单的十字架,
象土地里蜿蜒出的手臂,
牵引出夜的舞台。
冷却的枯枝在摇摆,
露湿的蛛网怎么吹也吹不断。
不用挣扎也没有了忧虑,
日昼的情绪在这里是那么无力,
只有尘土的气息随夜风而散。
他还在,冷冷相望,
悄无声息,
风吹动他黑色的羽翼,
俯视来回穿梭的夜影,
直至--在追逐中,湮没。
选自友人渔苗的散文《守望》,觉得很美,有一丝凄凉,道不尽的无望,幻灭。
找寻爱人的踪迹
时间就像吹在耳边的风,稍纵即逝,安杜拉对照着安由希留给自己的名单,一个一个逐一寻找,十年,未寻着一个结果。即便是你转世为人,我也定会在千万的人群中认出你。不能放弃,不放弃才有寻着你的希望啊!
"倪奥,快点吃饭,上学要迟到了。"倪芹芹催着儿子,如果再不快一些,母子两人都要迟到了。
"妈妈,您还没在家长签名栏中签字呢。"倪奥提着妈妈,妈妈也是一个糊涂虫,不提醒永远也记不起来。
"妈妈忘了。"抓了笔,看到儿子百分的成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就儿子这个成绩,将来保送重点高中绝对没问题。迅速的签上自己的大名,替儿子塞回书包里。
"妈妈,我们化学老师想约您吃饭。"一边吃饭,一边传达着化学老师私下交给自己的任务。
"告诉他,妈妈没时间,妈妈忙。"忙得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倪芹芹想想自己三十的年纪,不算老,却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了,在中国,她这样年轻的未婚妈妈是遭到大家排斥的,毕竟未成年就怀孕生子是不对的,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太爱那个男人了呢?女人爱到最后便会想要为男人生孩子,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是十分爱这个男人的,这绝对错不了。
"妈妈,您才三十岁,为什么浪费掉大把的青春呢?"倪奥都觉得为妈妈惋惜,自己的妈妈长得漂亮,工作还努力,可就是不找男人,如果有一个男人陪着妈妈,那么妈妈也不会那么孤单了,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有个肩膀可以让她靠一下,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小屁孩,你懂什么,吃饱了快走!"催促着儿子,十五年了,已经十五年了,用手拢了一下散乱在额头的发,感慨着时间真快啊!如轻一缕轻烟一般,稍纵即逝!
"妈妈再见。"倪奥放下碗筷,背上书包,出门前在妈妈妈额头留下一个安吻,嬉笑一下,骑着自己的山地车出发了。一路上哼着歌,年级考试每次都是第一名,大家都认为他很用功,其实他看过一遍就记住了,根本没多看过书,有时间他还要去送报纸和外卖,贴补家用。正想着放学后要去一个新的餐馆做零工,据说那个老板很苛刻,自己第一天去可千万别惹到他,毕竟那里的薪水还是很诱人的。在一个转弯的地方与前面逆向行驶的漂亮车子撞个正着,还好对方速度不快,只是撞到车轮上,看来开车的人也是心不在焉。
"你没事吧?"安杜拉从车中下来,询问被撞的孩子,自己这两天总是精神恍惚,感觉要有什么大事来临一般,惶惶不安。
"我是没事,可是我的车子不能骑子,我上学要迟到了,这个责任你要付。"地上的孩子扬起脸来,一双秀眉下的莹亮双眸稍有些气恼,细长的手指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所有的动作在安杜拉的眼里都是那么的轻美。安杜拉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思维也停了,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盯着眼前的孩子。感谢上帝,您的仁慈与博爱让我重新找到了深爱的人!
倪奥觉得这个男人很没有礼貌,撞坏了一辆自行车,有必要装傻吗?哎,这年头的人,都是钱的奴隶。推着自己的车子,再看看那个依旧楞在那里像被石化了发傻的男人,摇了摇头。就算今天自己出门不利好了!长叹一口气便要离开。
"尼奥,别走!"安杜拉上前拉住要离开的倪奥,没错,这个俊美丽的男孩绝对就是他的尼奥,一模一样,分毫未差。
"先生!首先,请您松开手,我的胳膊感到疼了。其次,我叫倪奥,您为什么会知道?再次,请送我去学校,不然我真的要迟到了。"说完将自行车交到男人的手中,自己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安杜拉将尼奥的自行车放入后备箱中,坐回到车上。"去哪里,怎么走?"在中国,这里是最后一站了,一个小城市,如果这里的尼奥都不是,那么就要排到下一个国家了,老天有眼,让他一早出来散心便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向左转,靠路左侧停就行。"倪奥在安杜拉将车子停好后,自己先下了车。走到安杜拉的车旁。"先生,您要将车子修好后,再还回来。我下午四点五十放学。"说完还瞄了一眼车牌号,不再理会车上的男人,便背着他的大书包随着同学们的身影消失在安杜拉的眼前。找到了就好,接近你,易于反掌。。。
"倪奥,今天送你来的车是谁的呀,真眩啊!"同学甲问道。
"陌生人。"倪奥如实的回答。
"撒谎,陌生人会让你坐他的车?"同学乙也不信。
"不信算啦!一早上学就被他撞,车子撞坏了,只能让他送我来学校了,不然迟到了可是很严重的。"倪奥大着声音说话。今天的早课是班主任的,谁敢迟到,放学就要去他那里听说教,就算是他这个优等生也不能例外,反而会说得更多,那他下午打工的事就会被耽搁,那后果可没法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