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仪式结束,沈轻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小玲。
一直笑得幸福的妹妹,竟然在见到自己的瞬间寒下脸来!这让沈轻的心也跟著跌落下来。
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去道一声恭喜,沈玲也有意忽略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所以一直等到婚礼结束,一一把客人送走,沈轻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恭喜你们!玲玲,真没想到你这麽快就结婚了。"假装看不到沈玲不欢迎的表情,沈轻给他们作为哥哥的祝福。
"玲玲,这位是......"新郎没有见过沈轻,甚至没在沈玲口中听说过有这麽个人的存在,自然要问。
可沈玲此刻却无意回答他的疑问,见到自己这位哥哥,她更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斗士!
"会吗?正常人都是在这种时候结婚的,什麽叫‘这麽快'?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沈轻被她击中要害,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玲玲!"没见过沈玲发这麽大脾气,新郎多少能了解到他的妻子与眼前这人有著非比寻常的纠结。"对不起,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沈轻,玲玲的哥哥。"沈轻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周子期......"虽然有些莫名,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
"别碰他!他是个该死的同性恋!"沈玲突然就激动了起来,阻止丈夫与沈轻的任何一点接触!"我没有你这种哥哥!你是个杀人犯!你害死了爸爸妈妈!是谁叫你过来参加我的婚礼的!"
周子期吃惊地望著如此歇斯底里的新娘,更吃惊於她的这位文质彬彬的大哥!
同性恋?!
"玲玲......我是你哥哥,这一点改变不了!"就算你把我当作病毒......
"怎麽?那个男人不要你了?你回来找我们了又?!当初是谁说的好好的,还欺骗我们说以後就我们三个人,好好生活!结果呢?!为了一个男人!把我和小信都丢给外婆!你以为这些年你给我们寄点生活费就要我们感恩戴德了?我们才不稀罕!今天我结婚,是谁要你来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给我滚!"
沈玲哭得声嘶力竭,周子期唯有将他的新娘纳入怀中细声安慰。
虽然不明白为什麽他们兄妹之间会有如此大的隔阂,可多少能从沈玲的话里揣测出一二来。只是......
眼前这个男人都有她说的那麽不堪吗?又或者只是他们兄妹间误会太深......
为什麽看进那双眼眸里,竟有比沈玲更深的伤痛......
"......对不起,我没想造成你们的不快......我先走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颤抖,可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如果不是沈玲,眼前这个男人,他真想安慰他......
礼物......终究是没有送出去,沈轻带去了酒吧,送给了那位已经算是熟识的酒保。
"行了!你已经喝太多了!我想你不需要酒精,你应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这或许是个好主意,总之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沈轻那天晚上说了好多好多,也不管没头没脑的,人家有听没有懂。
直到他醉到实在没有办法回家,好心的酒保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给了他一整晚。
他太累了......如果不是第二天中午他赶来开店,沈轻或许还要继续睡下去!
"天啊!都这麽晚了?!"抓起手边衣服,连声招呼也来不及打,他就往公司冲!
今天有个会议,要讨论派驻中东地区新公司的代表名单!
赶过去,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站在门外,秘书小姐好心提醒著他,老板今天的火气有多大!而原因正是因为自己!逃无可逃之下,沈轻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
"对不起......费先生,出了点状况所以我今天......"
"过来!"费凡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终於把头抬了出来,把一堆文件丢在了一边。
在沈轻距离自己可攻击范围之内,他把人猛拉了过去!
沈轻一个踉跄,跌进费凡怀里。
只嗅了一下,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昨天上哪里去鬼混了?一身的酒气!"
"对不起......昨天多喝了几杯......"
"多喝了几杯?让我整整等了你一个晚上?!而且还一直温存到了现在才来上班!"费凡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头的筋在跳了!
"昨天我喝醉了,所以酒保把休息室借给了我......"沈轻知道费凡或许是误会了什麽,正试图解释。
"哈哈!你要我相信你的鬼话?昨天你是去参加妹妹的婚礼的吧!怎麽又跑去酒吧喝酒了?难道你妹妹连杯酒也没赏给你喝?!"
他无法向他解释自己昨天是以什麽样的心情跑去酒吧买醉的,也无意去解释。他累了......随他去怎麽想吧,反正,自己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算了,我们别再说这些了好吗?我们从来没在公司里讨论过这些。"
"你可别忘了谁才是你的老板!如果你真是这麽敬业的话,怎麽会和男人幽会到连上班都忘掉!"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依不饶的很没风度,但他是真的气坏了,昨天等了他一个晚上,甚至把他所能联系到的人都问了个遍,结果一个都不知道!
自从知道沈轻曾被人强暴的事之後,他始终就没有释怀过,更别提现在这样彻夜不归,又联系不上,得让人多担心啊!
"......"
"怎麽了?说话呀!还是默认了!"他要是敢的话......!
"你为什麽非要让我解释?我该向你解释些什麽?解释我弟弟妹妹是怎麽的看不起我,甚至连邀请我出席婚宴都觉得是一种侮辱?!还是解释我有多爱你,多麽忠诚於你,即便我在你的床上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这种解释有什麽意义啊?!"为什麽要逼他!为什麽一个个都来逼他!他们不知道吗,把人逼急了,是要崩溃的......
费凡从来没见到过沈轻这麽激烈的反应,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无法反驳。
是啊,自己是以什麽立场来训斥他?老板?情人?还是真如自己所说的仅仅是个床伴?一直知道他对自己爱的有多执著,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可却总是蒙起眼睛,当做看不见!有想过结束这样的关系,却总是自欺欺人地找出一些理由来否定,是不是从某种角度来看,自己才是那个无法放手的人呢......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说话不过脑子......"沈轻啊沈轻,你真是个蠢材!真想离开他吗?为什麽这麽点压力都会让自己失控!
"你还知道自己姓什麽吗?!"或许是沈轻惯性的示弱,费凡找回了自己的位置,谁都能看出来,因为沈轻少有的反抗,他现在有多麽的生气!
"你现在还是我的人!工作也好,身体也好都是我的!我有要你自律一点,不要到外面打野食对不对!你呢?三番两次挑战我的容忍度!沈轻!你是不介意结束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还是在向我示威!证明我无法满足你淫荡的身体,嗯?!"
沈轻被费凡拉扯过去,面对不断逼近的费凡,唯有双手向後撑在书桌桌面上。
"你别这样!这里是办公室!"他想做什麽?!沈轻不敢想象费凡真敢在自己办公室对他做什麽!
"你不就是希望能和我在任何场合亲热吗!怎麽?害怕了?当初进公司也好,过来帮我也好,不就是为了这天吗?!"现在你终於做到了!该死的!竟让我觉得面对舒童和小琴的时候都有说不出的愧疚!
"我求你了!别在这儿!"沈轻伸手阻止正在解开他衣扣的费凡,急得眼都红了。
"哈!为什麽?因为没有床?或者你也感觉太良好了,怎麽就以为我会要在这里上你?只是老规矩,好歹要检查一下我的所有物吧!"
意识到他要做什麽,沈轻不禁开始挣扎起来。
开玩笑!门可没有锁!随时会有人进来这里!
"你是要转过去快点完事,还是就这样继续耗著?我是一点不介意一会儿什麽人闯进来的,看到你这副表情一定很精彩!"当然他这是在吓唬他的,他可不希望自己与沈轻的关系以这种方式曝光!
"......"有选择吗?在他的面前,自己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被强行按压住并反转过身的沈轻终於背对著这个男人,淌下了委屈的眼泪......
为什麽要在这里......他最後的一丝尊严都撕毁了......
费凡现在承认了,自己就是在渴望这副身体!什麽检查,什麽等他一夜都是假的!
在沈轻下体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费凡终究还是屈从了欲望,让自己的身体先得到满足......
"呜......!你真是疯子!这样不行!快停下!"太大的冲击力和久违的疼痛感清楚地让他知道了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麽。
他居然敢在办公室里做这种事!这太疯狂了!
可惜费凡怎麽会听从他呢,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时候......
所以沈轻唯有忍耐,尽一切力量去克制呻吟出声。
他太了解费凡了,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哪怕是最轻微的一丝呻吟,都可能换来他最原始的兴奋!
那结果......太可怕了,他不敢想象。
如果忍耐可以度过一切痛苦和不幸,沈轻相信自己应该能得到幸福了才对。
可惜......自他十五岁认识费凡的那一天起,上帝就始终没有忘记要开他的玩笑!
这世上,还有什麽比被人家老婆捉奸在床更叫人难堪的事?如果有的话,那一定就是现在!
面对目瞪口呆的秘书和轮椅上同样震惊的妻子,费凡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愚蠢的、自作主张的秘书立即轰走!可他却明白,一旦他这麽做了,就真再没有任何办法去控制这女人了,到时候面对那样的流言,不知道他身下的这位会不会比现在还要......
他现在的表情已经是一副恨不得死了算了的样子了......
"好了,小琴,有什麽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好吗?让我们先整理一下。"
"......"秦小琴很快反应了过来,退都来不及!
两个女人都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们看到了什麽?!自己的丈夫(老板)正在和他的下属(沈特助)在办公室的书桌上......做爱?!
这算什麽?!
屋里的两个人一样没有什麽动静,只是机械地整理著自己的衣物,直到费凡开口:"沈轻......"他想说些抱歉的话,可却被打断了。
"对不起,今天我先回去了......"沈轻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可他想放纵自己一次,哪怕是一小会儿......别那麽残忍,让他喘口气吧,别立刻把他推向暴风雨的中央......
看不出情绪变化的沈轻最叫人害怕,连费凡也没能阻止,这一次......自己或许是太过分了......
离开这个房间也需要勇气,是的,门外面是两个看尽自己丑态的女人,从今天开始,要怎样面对她们......
"......"想对这个女人说句抱歉的话,却又觉得自己太没立场,好吧,那就安静的离开!
如果有一天,被嘲笑被鄙夷被伤害,那也没什麽,沈轻,别忘了,那是你自己选择的路,而你,早知道,早晚会有那麽一天......
"费凡......我们好好谈谈。"等沈轻离开,秦小琴才又进来,遣退了秘书,她给了彼此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必须现在谈吗?"费凡一点心情也没有,不是因为被撞破了什麽,而是沈轻离开时灰心丧志的表情,说起来,就是形容为绝望也不过份!
"是的,我想现在谈。"没有责怪的语气,秦小琴只是想趁著今天,把她想知道的,想问的通通问个明白。
费凡不置可否,不过还是带著她去了边上的沙发那里。
"想谈什麽?"
"谈你和沈轻,你和我,还有......你和舒小姐。"
"......小琴,这些结婚之前你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真够头痛的,女人,总是得寸进尺!
"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费凡......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三个人在你心里的比重已经严重失衡了。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会成为那个最可有可无的人......"
费凡答不上话了,他的妻子很聪明,心思也很缜密,如果今天是她察觉到了什麽的话,那麽,承认吧,沈轻对自己而言,已经变地越来越重要了......
"你在说些什麽啊,不要去瞎想。"
"我没有瞎想,凡,你得承认,你现在摇摆不定了,舒小姐一直是占据你心里最重要位置的人,那麽沈轻呢?如果你不能给他想要的,就放开他吧,他不像我,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的,不应该像我这样执著......"
"......小琴,你今天是怎麽了......"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并没有想要干涉你什麽,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哪一天,你觉得真有哪个人值得你一心一意去对待,那麽我一定会放手的,即使,再舍不得......"
"你......你认为那个人是沈轻?!"这太荒唐了!可是他却笑不出来,连表现出的震惊都那麽没有底气。
"至少不是我,而且也不会是舒小姐。"如果是她们的话,我们四个,又怎麽会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摇摆不定......
"小琴,快别乱想了,把你刚才看到了事都忘了吧!"嫌他还不够乱吗?那个家夥......
"那我不打搅你了,我先回去了。"不肯承认吗,到现在还是......
到头来,谁都没想起来秦小琴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等她一离开,费凡忙把秘书叫了进来。
"Lisa,沈轻回去了吗?"
"是的,他刚才说先回去了。"她现在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呢!虽然总觉得沈特助和总经理关系非同一般,可是......怎麽会是这种不一般法!
"是嘛,真回去了......"
"如果没什麽事,我先出去干活了。"
"好的,你先出去吧,不过Lisa,"下面才是他把她叫进来的真正目的,"我不希望因为今天的事,在公司里听到是什麽不好的传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费先生,我什麽也没看到,什麽也不知道。"这份工作还是很不错的,她可不想为此失去它!
原本以为这样以後,沈轻没有理由再有顾虑,没想到他竟会......
"这是什麽?沈轻,你疯了吗?!"手里拿著沈轻递上来的调职申请,费凡气得当场把信纸撕了个粉碎!
"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知道在阿富汗的开发案至今你们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我觉得或许由我出面过去主持会是个好的建议。"
"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Lisa不会跟自己的工作开玩笑的!你有什麽可担心的!"
沈轻看著他,没有多余的解释了。
他不可能告诉费凡,自己想了一整夜,就是想不明白!
他沈轻这十几年来,搞得众叛亲离,弄得弟妹怨恨,为了紧紧跟随他的脚步,刻意逼著自己付出更多的努力!这种种的种种,到底意味著什麽!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包括自己......
所以他累了,他需要冷静一会儿,尝试一下,离开他......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难......
"这就是你的好建议?想去那里送死是不是!别指望我会同意!"如果他觉得每天和Lisa见面难免尴尬,他甚至可以考虑把人换掉!只要处理一下,外面也不会有任何流言蜚语的!
"费凡......给我一个机会吧,如果你给不了我要的,那麽至少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吧!"
费凡突然感觉很生气,听他的口气,好象是自己逼著他留在自己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