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昕悠听了他的话,头更低了,脸红得就像烫熟的的虾子。他支支吾吾地辩解说:"不、不是......我是......喝醉了。"才不是,他是因为从来没和他一起洗过澡啊!席昕悠无奈地想。
终于,在高破钧检查过没有酒臭味了之后,席昕悠终于得以回房间换衣服了,而高破钧因为经常在这过夜,也有几套衣服在,换了一件比较舒服的,他敲敲门,走进席昕悠的房间,完全没防备的他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他颤着声音问。
"你才是,在发什么呆?换好衣服也不出来。"高破钧皱皱眉,他想起刚才他的模样,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连他敲门也没听见,才会被他吓到。
"没......没什么的。"怕被看穿,席昕悠习惯地低首。
"真的吗?"高破钧不相信,"不会是在想心上人吧?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告诉我。"奇怪,怎么一想到这事,心里就好象有点不舒服?他甩甩他,忽略这想法。
"不、不是的!"席昕悠连忙辩解,"像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说着,习惯性地爬爬他那过长的浏海。
"你又来了,"他有点无奈,"对了,我早想问你了,你额头上......"
席昕悠反射性地用手掩住额头,瞪大眼睛看着他:"我额头上怎么了?"
"我是想问你那道疤是怎么回事?我们关系那么好,你不会不告诉我吧?"
席昕悠咬咬牙,勉强才挤出笑容,抖着声音说:"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不小心弄伤的......"
"可是那疤痕像是被利物弄伤的啊!"高破钧盯着他,对于他瞒着自己这件事有点不满。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不满啊?真是奇怪。
"恩......就是,就是我小时候玩刀子时不小心弄到的......"席昕悠被盯得不好意思,越说头越低。
他在骗自己,高破钧非常肯定。不知道高中之后还算不算"小时侯"?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前不久才看过他们的毕业照,那时他还没留那么长的浏海,当然也没那道疤了。
"是吗?"高破钧眯起眼,口气有点危险。
"是......是的......"
"算了,这并不重要。"他难道不会自己查吗?人的过去无论怎么抹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比如这个又破又小的公寓,收回心念,他可没忘今晚来他的目的:"你知道1月9日是什么日子吗?"
第 5 章
今天,是1月9日,星期六,今天是高破钧的生日。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从高中时起,这个日子他念了一年又一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已经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也不敢跟他说话,只好每一年,在心底默默对他说:"生日快乐。"
"唉!"叹口气,席昕悠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他今天......不会来了吧?自从那天晚上他走后,已经过了十天了。学校的学生都开始放寒假了,他每天都有空得紧,他却没再来找过自己。
是不是,他厌倦和自己做朋友了呢?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便想针刺似的。席昕悠自嘲地苦笑,有什么好伤心的?这是早就想过的时不是吗?早就想过......有一日他会厌倦自己,有一日他会讨厌自己,有一日他会永远地忘记自己......等到那一天,他就会永远离开高破军,这一天,大概到了吧?
一想到这里,席昕悠不由得红了眼眶,他慌忙跑到浴室,拿下眼镜。"哭什么?真没出息!"看到镜中落泪的自己,冷冷自嘲,不想却让眼镜落得更凶。
"你哭什么?"高破钧突然出现在浴室门口。看到席昕悠落泪,不知为何让他的心有一点刺痛,一点一点地痛,让人无法忽视。
"喝!"席昕悠吓一跳,连忙转头看向他,一边拭泪一边说:"没......没什么!"然后转身掬水洗脸,用毛巾擦干脸后,便拿起眼镜想戴上。
"不用戴了。"
"咦?"席昕悠不解地望着高破钧。
"看,"高破钧从西装拿出一个小盒子,"前一阵子不是和你去配过隐形眼镜吗?你那副眼镜太重了。我就是去拿眼镜晚了点。过来,我给你戴上。"
"不,不用了,我......"席昕悠想拿过眼镜自己戴上。
"不行,你这是第一次戴隐形眼镜,还是我帮你吧!"高破钧瞧他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不相信我技术?"
"不,不是的,我只是......"
"不是就行了,来来来,坐下。"高破钧拉过他,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熟练地取出隐形眼镜,用专门的消毒液清洗。
"你的动作......好熟练啊,可你不是没近视吗?"席昕悠忍不住奇怪地问。
"是啊,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应绍天那一家字难服侍得紧,简直是拿我当菲佣了,幺子应翔天非常任性,硬是让我帮他换隐形眼镜,不许他人替手,麻烦死了!"很难得地,高破钧有点抱怨,可他在说这些话时眼睛分明在笑,席昕悠想,他一定很喜欢应绍天那一家人吧。
"我是很喜欢他们,毕竟他们帮了我不少。"高破钧笑笑地说。
"你怎么....."
"看破你的心思?呵,只能说你太好懂了。"高破钧得意地看着席昕悠,而后者却有点赌气地撇过头不理他。
"好了好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来,我替你换眼镜。"说着,他硬是把席昕悠的头扳过来,"来,睁大眼睛,好,就这样,行了。你眨眨眼睛看看?"走远两步,高破钧上下打量着换了眼镜的席昕悠。
"好看吗?"席昕悠忍不住问他意见。
"当然好看了,比你之前戴的眼镜好看多了,又重又没活力,以后再把浏海剪了吧。"高破钧提议。
"不!我不要剪!"席昕悠尖声叫道,同时手还重重捂组伤疤的地方。
高破钧沉默地看着他,看来伤疤的事内有乾坤呢,而且对他的伤害也很大,所以才那么紧张吧。
"你不想剪就不剪吧,没关系。"
"对不起......"席昕悠低头道歉。只有这件事,他不能听他的。
"无妨,过来这边,"高破钧从带来的袋子里取出一套西装,"拿着,把它换上吧。"
"这......"席昕悠抚摸着西装舒服的料子,这恐怕价值不菲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怎么是你送我东西呢?"
"只要你能陪我就行了,"高破钧邪笑说:"今天有好戏上场啊!"
"好戏?"
"没错,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希望你能陪着我,这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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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什么意思?席昕悠并不了解高破钧的过去,当然不清楚了。但是,他仍暗暗觉得今晚一定有事发生。
待到他俩回到高家,果然不出所料。高家内虽然布置得富丽堂皇,但气氛却是冷到了冰点,还有一大堆不认识的人正在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俩,不,正确点说是在盯着高破钧。
"高破钧,这......"席昕悠不禁有点担心。
"没关系,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高破钧朝他微笑,要他安心。说完,他走到大厅的正中央,毫不畏惧地面对众人。
"钧儿,不知你叫我那么多人来是干什么?我想不单单是为你庆生吧?"一位显得十分精明的中年妇女率先打破沉默。
"高若兰,我们是什么关系不用我挑明了吧?这句‘钧儿'也是你能叫的吗?"高破钧冷眼看着她,语气更是不客气。
"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敬邦叫嚣道。
"这里轮到你说话吗?给我退下!"高若兰训斥道。转过头,她对着高破钧怒问:"你到底是想怎样?"
"哈,高若兰,我想怎样你心知肚明,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十五年前,不过是十三岁的我对你说的话吧?"高破钧痛恨地说。
"你是说......"高若兰不禁回忆起十五年前,才十三岁的少年用着严厉的语气说的话:"高若兰,你害死我爸爸妈妈,还夺走他们为我留下的东西。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姑姑。我告诉你,现在我是无能为力,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喝!高若兰倒吸一口气,颤抖着用手指着高破钧:"你......你就是那个收购了高氏55%的股份的人?"
"没错!我说过,我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而你,就等着破产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高若兰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想她一生荣华富贵,心机算尽,没想到却落得个破产结局,莫非真是报应?
没错!!
谁?
我是谁?不就是你害死的哥哥高若剑吗?
"不!这不可能!!"高若兰瞪大眼睛望向四周,"你不可能还活着,是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还有我,就是你害死我们夫妇的,快纳命来!!
高若兰忽然望向大门,死死地盯着。高破军不禁好奇,那儿有什么吗?
"啊!!"高若兰突然大叫一声,吓到了全场的人,"鬼啊!鬼!快救救我!!敬邦敬邦!快救我--"因惊吓过度,高若兰昏倒在地,而在场的人则在惊恐地望着四周。,惟恐真有鬼魂出现。
陈敬邦把高若兰扶到沙发上,一脸愤恨地瞪着高破钧,突然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直直地指着他。
席昕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眼,高破钧却临危不惧,他给了个眼神给暗处的人,他立即明白了意思,悄悄地溜到角落报了警。
"你站在那!"陈敬邦喝止了席昕悠,原来他想悄悄上前来,见他没再动,又把视线调回高破钧身上,"你说我抢了你的东西?哼,要不是你们,我爸又怎么会死?如果,如果当初你们要是肯替我爸换那笔债,他就不会死了,是你们害我家家破人亡的!"
"那笔债我们早替他还了,那些追债的人是高若兰派去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嫌他碍手碍脚的,让她无法得到高家的财产吧。"高破钧冷冷地嘲笑:"而且,她和你二叔的关系也不寻常,只有你,想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你说谎!!妈才不会这么做!!"陈敬邦不相信地摇头,他望向四周,发现一个想逃的身影:"二叔,你站住!!"
陈国礼吓得赶紧停住。
"你说,高破钧说的都是假的,是吧?二叔。"
"这......"陈国礼看了看高若兰,又看了看高破钧,一脸的恐慌。
看到陈国礼的态度,陈敬邦一下子就明白了:"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恨了那么多年,竟然是恨错了?"他的眼神由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变成了狠戾。"没想到妈竟然骗了我十五年......哈哈哈......呵呵呵......嘻嘻......"陈敬邦不禁苦笑了起来,到后来这笑却变得疯狂了。他举着枪定定地指着高破钧:"即使如此,你也要死!"
子弹直直四射了过去!
"小心!"一道人影挡在了高破钧的身前
"啊!"好痛......这是席昕悠的第一感觉,之后他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了。
高破钧看到席昕悠缓缓倒下的身体,下意识地接住,扶着他的右肩,手变得好黏湿,一看,全是血......好痛......突然左胸一阵刺痛袭来。
这是怎么了?没来得及细想,警察便闯了进来,叫了高破钧没来得及反应的救护车,当然还有逮捕了高若兰母子。
第 6 章
恐惧......一点点地蔓延,一想到那不断流出来的血以及席昕悠苍白的脸色,他就不由得害怕。
害怕?没错,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高破钧,在当年那么小的年纪就面对父母的死亡的时候,在面对自己的仇人的时候,在被陈敬邦用枪指着的时候。他都从未害怕过。而现在,他却在医院的急救室外无能为力地发着抖。
害怕到发抖......对于认识高破钧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因此,也不能怪闻风而来的应家人看得瞪直了眼。
"那个......破钧,你很冷吗?"应翔天笨笨地问出口。
拜托!应家其他兄弟们一脸的受不了,也只有应翔天回问这种问题。
"方婶,你说,悠他不会有事吧?"高破钧不理会他们,望着同样一脸担忧的方婶。
"放心吧少爷,席先生他救了你,上天不会让好人死的,别太担心。"方婶拍了拍高破钧的手安慰道。
"就是嘛,也相信一下‘二嫂'的技术好不好,若不是你,二哥才不舍得让他那么累呢!"应翔天不满地说,他们连夜从北京飞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在哪儿演苦情戏的。
"闭嘴!翔天!"真是汗颜啊,应黎天用手擦擦那根本不存在的汗,他怎么有那么笨的弟弟,他没看见破钧正处于异常状态吗?
瞪了二哥一眼,应翔天躲回亲亲爱人邵华的怀里,接受他不舍的哄劝。
高破钧死死地盯着急诊室,对,周世凡是世界顶尖的外科医生,一定没问题!
看他紧张的样子,应家老大应绍天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走过去,说:"方婶,你先回去准备些好消化的食物吧,别饿着你家少爷了,还有,"他面向高破钧,"我想,该和你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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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什么好呢?这个时候谈过去的事未免不妥。眯起眼,应绍天看着高破钧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要下重药才行。
"你喜欢他吗?"语不惊人死不休。
缓缓地,他点了点头,这种心脏紧缩的痛苦,这种手足无措的紧张,这种悲伤,这种害怕,不是爱是什么?
"既然如此,又何必有所担忧?尽管去爱就是了,什么事还能难得了你?"他为他指明方向,"就像我和二弟、三弟一样,真心去爱他不就行了?我看他也不是对你无情,否则他又怎会舍命救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高破钧握紧双拳,用力得指关节都泛白了,"我害怕......我害怕他会像爸妈一样,就这么离开我......"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哽咽。
唉!果真是放了真感情啊,不然也逼不出他的眼泪。难道真是应了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吗?
"放心吧,席昕悠一定不会有事的。"笃定地许下诺言。
"真的吗?"
"当然!我以黎天下半辈子的幸福起誓。"偷偷吐了吐舌头,黎天知道的话应该会气得吐血吧?不过,谁让主刀的是他的亲亲爱人呢?这也怪不了他这个大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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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地睁开眼,有点不适应直接射进来的刺眼的阳光,眨了几下眼睛才没那么难受。这里是......哪里?环顾四周,应该是医院没错。
感觉到右手被握住,转头一看,是高破钧。天,他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凌乱的头发,明显的黑眼圈说明了他睡眠不足,满脸的胡渣,以及皱折不堪的衣服。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干干净净,英俊帅气的高破钧吗?
席昕悠动了动手,想从高破钧的手中挣脱出来,却不料牵动到右肩上的伤,痛得他呻吟了一声。尽管他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吵醒了浅眠的高破钧。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沙哑的声音正是疲累的证明,然而,他眼中的担忧却是真得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