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严冬一声不吭,只是微微低头,垂下了眼帘。
赵鄞又仔细瞧了瞧眼前的人,身为同性恋名人的范思哲所设计的男装一向以性感、妖媚著称,在他去世之後,继任者仍然保留了他的特点,只是又加入了许多飘逸、休闲的元素,这种风格确实很适合谢严冬。
每次谢严冬休假时,他都派了人监视谢严冬,这次自从看了监视录像後,他的心里就一直窝著一把邪火,很想把他狠狠地捆起来,然後拿出所有的器具,用尽一切手段,把他从里到外撕得粉碎,方能消火。不过,等到看见他,赵鄞心里的怒火却奇迹般的消褪了许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一言不发,始终盯著谢严冬,似乎在盘算著要怎麽折腾他才会过瘾。
谢严冬的心颤栗不已,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恐惧。他温顺地站在那儿,安静地等待著赵鄞的吩咐。从少年长到青年,八年的时间里,他在赵鄞面前始终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从来没有试图去反抗,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被赵鄞训练成江湖上的顶尖杀手,却始终不敢起反噬的心思,因为赵鄞告诉过他,自己早已经安排好杀手,一旦赵鄞死亡,那些杀手便会发动,首先杀他妹妹,然後是杀他。赵鄞提到这事的时候,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看著他,冷冷地说:"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我一死,你和妹妹都得给我陪葬。如果你一生郊忠於我,并且死在我的前面,那我绝对保证你的妹妹安全无忧,不会受到来自江湖的任何影响。"
谢严冬当时脸色惨白,驯服地低下了头:"鄞哥,我会一生效忠你的,至死方休,只请你放过我妹妹。"
赵鄞冷漠地道:"如果你确实做到了,我会的。"
从那以後,谢严冬就没有再动过什麽离开的心思,更不敢想凭著自己出色的杀手技巧杀了赵鄞,带著妹妹远走天涯。
他太清楚了。逃不过的。
换个角度,如果赵鄞派他去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杀掉一个人,他都能够办到。如果他带著妹妹逃了,不但从此必须东躲西藏,而且随时会被追杀。他自己这一生早已毁了,却无论如何要保住妹妹如花一般的生命与自由自在的生活。
赵鄞看著他温顺服从的身姿,忽然没来由的有点心乱。他随即抑制住了,淡淡地道:"回来了就好,去房里休息吧。"
谢严冬见他既没辱骂也没动手打人,心里微微一怔,立刻答道:"是。"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赵鄞住在二楼,除了谢严冬外,没人能与他住在同一楼层。赵鄞的卧室奇大无比,位於正中,谢严冬的卧室比较小,面积却比他自己买的房子还要大一倍。两间房当中隔著一个设备齐全的健身房,只供他们两人运动。
谢严冬走进自己房间,脱掉衣服,又仔细地把身体清洗一番,然後做了保养。
这些都是冷月教他的。他说做接受的那一方如果不对身体内外注意保养,一是很快会失去吸引力,二是将来老了会非常难过。谢严冬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活到老,可活著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好过一些。他受的罪实在太多了,只能自己爱惜自己,设法减少一些痛苦。
一切都做好以後,他裸著身子上床,裹著被子看了一会儿电视。
已经是冬天了,室内开始供暖,这让他感觉舒适。与尹暖忻缠绵了大半天,他也觉得有些疲倦,便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27
赵鄞轻轻推开门,走到他的床边时,看见的便是一个安静地沈睡著的天使。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把掀开被子,将他压在身下,而是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脱掉浴袍,慢慢地躺到他身旁。
谢严冬一下就醒了,转身看到赵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立刻变得清醒起来,赶紧支起身,有些胆怯地说:"鄞哥,我不小心睡著了,对不起......"
以前谢严冬动辄得咎,常常被赵鄞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得死去活来,然後就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无论自己有没有错,凡事都先道歉。赵鄞过去对他的驯顺十分满意,今天却有些不快。他一言不发,翻身过去,压住了他。
谢严冬不敢怠慢,脸上本能地挂上温顺的微笑,两腿分开,让他可以方便地进入。
赵鄞一时没动,只是深深地看著他,心里觉得他的笑脸刺眼极了。这笑容应该也是冷月训练出来的,十分完美,无懈可击,让人看著赏心悦目。然而,他想著今天早上在屏幕上看到的那种开朗的张扬的笑,顿时觉得现在的这个笑容实在太像一张华丽的面具。
谢严冬休了半个月假,他就有十五天没有做过爱,这时虽然不满,还是很快涌起了欲望。他顶进谢严冬的身体,一边激烈地律动一边轻轻地问:"最近在外面有跟人上床吗?"
谢严冬略一犹豫,赵鄞顿时怒火上冲,动作大变,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谢严冬的脸一下便白了,痛得全身颤抖,呻吟声变成了惨哼。
赵鄞继续轻轻地问:"最近在做什麽?"
谢严冬不敢再迟疑,立刻说道:"是......跟别的人......上过床......"
赵鄞这才稍稍放缓了动作,让他喘过一口气,随即又问:"那人叫什麽?"
"尹......尹暖......忻......"谢严冬被他狠狠地一阵猛撞,差点说不出话来。
赵鄞重重地掐住他的乳头,声音仍然很轻:"他是做什麽的?"
谢严冬痛得双手紧紧攥住床单,用了全身力气才能出声:"医生......他是......医生......"
赵鄞大怒,重重一耳光打过去,冷冷地说:"医生?是吗?"
"是......是......"谢严冬只觉得眼前发黑,痛得无法思考。
赵鄞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剧烈痉挛,激烈地按摩著自己的性器,强烈的刺激令他再也忍耐不住,很快射了出来。
谢严冬的神智有些模糊,只本能地紧缩身体,绞紧了涨满後穴的欲望,不敢稍稍松懈。
赵鄞微微皱眉,隐约觉得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好像越来越差。以前他从来没把这个人的身体好坏放在心上,更以恣意蹂躏他为乐。今夜不知怎麽的,却不想再折腾他。他抽出分身,下床去浴室洗澡,边洗边想,也许是因为明天要分派给谢严冬的事情,这才手下留情的吧。
出了浴室,他看著无意识地蜷曲了身子的谢严冬,略想了想,便顺手把被子扔到他身上,然後走出去,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上午,谢严冬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时,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神情依然平静,步履也还是很稳。
程一泯等在客厅里,对他温和地笑道:"身体怎麽样?"
谢严冬恭敬地回答:"还好。"
程一泯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平淡地说:"今天白天你好好休息。晚上八点,你到凯宾斯基去,一八二六房间,有位意大利来的科蒂先生,是我们很重要的客人。你去见他,听从他的安排。"
谢严冬神色不变,平静地答道:"是。"
科蒂有五十多岁了,瘦小的个子,花白的头发,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教父,旗下有著名的赌博公司,主要经营赌球业。
赵鄞花了相当多的时间,搭了许多线,这才把他约来,主要是想与他合作,在国内从事赌球的行业。这里面的利润数以亿计,但如果没有来自欧洲的强力支持,他就只不过是一个三流的下线,一个地区终端经营商,利润并不大。这次科蒂答应前来与他洽谈合作事宜,实在让他兴奋不已。
事先他们已经有所了解,科蒂是个同性恋者,尤其喜欢漂亮的东方男孩,这也是他愿意走这一趟的原因。赵鄞自然毫不吝啬,把他手上最极品的王牌派了出去。
谢严冬准时在晚上八点按响了凯宾斯基一八二六房间的门铃。
28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意大利人,有著这个国家的男子特有的英俊。他穿著黑色西装,眼神机警,行动迅速,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出色的保镖。他看了谢言冬一眼,动作麻利地细细搜了他的身,确认没有任何武器或者能伤人的工具,这才放他进去。
这是一间豪华套房,谢严冬走进客厅,沈默地站在那里。
科蒂手中拿著一杯酒,正对著电脑看资料,这时抬头看过来,不由得怔住,满脸都写著"惊豔"两个字。
这种神情谢严冬看得太多了,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他恭敬地微微躬身,说道:"科蒂先生,鄞哥让我过来,一切听您的安排。"
科蒂带来的翻译立刻用意大利讲给他听。科蒂哈哈大笑,显然非常高兴,用意大利语说了两句话。那个翻译也笑了,却没有翻给谢严冬听。
谢严冬睁著天真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科蒂。要伪装成不懂事的孩子,他也是很拿手的。
科蒂一直看著眼前这个美妙动人的东方男孩,在他眼里,这人很稚气,相貌非常美,气质很干净,很像是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他迫不及待地关掉电脑,对翻译挥了挥手,便上前拥住谢严冬,走进了卧室。
显然这个孩子在床上很令他满意,当赵鄞带著程一泯在第二天一早过来拜访时,便看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意大利教父满面春风,就像老朋友一样与他们热烈握手。
赵鄞微笑著问:"怎麽样?科蒂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很好。"科蒂呵呵笑道。"谢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我很喜欢他。"
"那就太好了。"赵鄞笑得很愉快。
科蒂斯文地说:"谢累了,还在睡觉,我们别吵他,到隔壁房间去谈吧。"
赵鄞当然没有意见。
科蒂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返身推门,进了卧室。
赵鄞和程一泯侧头看过去。谢严冬躺在床上,正在沈睡。他的头发散乱地披垂下来,有的落在枕上,有的贴在脸上,看上去确实是筋疲力尽的模样。
科蒂上前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然後替他掖紧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与他们到了隔壁房间。
谈判很顺利。
科蒂对亚洲市场很看好,也希望在这边发展一个有实力的帮派作为代理人。而赵鄞能够与科蒂合作,那就意味著在这一行里已经立於不败之地。最後,双方却在利润的分成比例上有了分歧。
心平气和地争了一会儿後,科蒂笑道:"这样吧,赵先生,你把谢送给我,我让两成给你。"
赵鄞似乎料到有此一招,笑著温和地说:"科蒂先生,我只要你让给我一成。我答应你,只要你来这里,我就让谢一直陪著你。如果你一直没时间来,那麽我每年都会带谢去意大利做客。你看怎麽样?"
科蒂朗声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好吧,赵先生,就按你说的办。"
赵鄞和程一泯都是喜出望外。科蒂多让出一成来,他们每年的利润就会多出几千万,甚至上亿。没想到科蒂竟然会为了谢严冬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其後,科蒂到处看了看,主要是考察赵鄞为进入这一行所做的准备工作,并对他进行技术方面的指导。
他常常把谢严冬带在身边,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又为他买这买那,送他的东西从名牌衣饰到名表、钻戒,看得人眼花缭乱。谢严冬开始坚持不要,後来科蒂笑著对赵鄞说了,赵鄞告诉谢严冬可以收下,他才收了,却只是柔顺地说"谢谢",并不见得有多快乐。
程一泯每天都会见到科蒂以及跟在他身後的谢严冬,看著那孩子苍白疲惫的脸,他总在想,这个意大利教父明明年过半百了,在床上还这麽厉害,真是不可思议。
科蒂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显然过得很开心。他非常喜欢谢严冬,但还是按期离开,并未为他乐不思蜀。
赵鄞和程一泯亲自前来送行,以示郑重。科蒂与他们在酒店吃了饭,然後表示他们不必多礼,却坚持要谢严冬送到机场。两人自然没有意见,只吩咐谢严冬好好送客人离开。
谢严冬立刻点头:"是。"
他的神情始终很柔和,带了一点微笑,那模样看上去纯真无邪,惹人喜爱,可程一泯却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微笑中看到过真正的快乐。
29
从酒店到机场要一个小时,科蒂在车上一手抱著谢严冬细细地吻著,一手伸进他的衣服把玩著,嘴里念念有词。他说的是意大利语,偶尔夹杂法语,谢严冬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从语气中听出大概是赞美自己。不需要对话是很好的一件事,因为知道他听不懂,因此在与科蒂的性事中他不需要主动,只需要顺从就行了。就像现在,他回应著科蒂的亲吻,在科蒂的抚摩中轻轻地呻吟,就已经让这个在意大利让人闻风丧胆的教父神魂颠倒。
他们坐的车是美国克莱斯勒公司出产的大捷龙,车体很宽,玻璃上蒙了太阳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景。科蒂本来只是想玩玩就算了,谁知这孩子的身体实在太诱人,他很快就忍不住了。
他解开谢严冬腰间的皮带,拉开他的休闲裤拉链。谢严冬立刻明白了他想干什麽,马上很配合地顺著他按压的手势,斜斜地在座椅上躺了下来。
科蒂覆上去,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律动、推撞,觉得特别刺激。他笑得很快活,将这个美丽而柔顺的东方少年紧紧抱住,不断亲吻他带著淡淡馨香的唇。
谢严冬觉得很累,但仍然守著规矩,完美地迎合著他的挺进与索取,让他得到美妙的享受。
科蒂听到前面的保镖提醒他快到机场了,便连续几个急速冲刺,快乐地达到高潮。
他退出去,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将安全套取下,清理了自己的身体。他没脱衣服,只把裤子提上,系好,便仍然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欧洲绅士。
谢严冬是被他脱光了的,这时缓缓坐起,拣起扔到一边的衣裤穿上。他不断喘息著,双手在微微颤抖。
一直跟著科蒂寸步不离的那个保镖转过身来,替他扣好了衣扣。
谢严冬显然没力气笑,只好对他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保镖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脸,然後转过身去。
车子停在停车场,科蒂的中文翻译住在香港,航班比他们早半个多小时,与科蒂道别後便径直进闸。
科蒂看了看表,带著谢严冬到咖啡座去坐下,用英语要了两杯咖啡。
谢严冬也不太懂英语,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科蒂知道这孩子沈默寡言,再加上言语不通,也就不再撩拨他说话。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了过去。
谢严冬一接过来便知道是钱。他略一犹豫,没有推辞,只是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表示谢意。
科蒂拉过他的手,送到嘴边吻了吻,然後握住,用英语轻轻地念道:
"要是有一杯南国的温暖
充满了鲜红的灵感之泉,
杯沿明灭著珍珠的泡沫,
给嘴唇染上紫斑
哦,我要一饮而离开尘寰,
和你同去幽暗的林中隐没:
远远地、远远隐没,让我忘掉
你在树叶间从不知道的一切,
忘记这疲劳、热病、和焦躁,
这使人对坐而悲叹的世界;
在这里,青春苍白、消瘦、死亡,
而‘瘫痪'有几根白发在摇摆;
在这里,稍一思索就充满了
忧伤和灰色的绝望,
而‘美'保持不住明眸的光彩,
新生的爱情活不到明天就枯凋。
去吧!去吧!我要朝你飞去,
不用和酒神坐文豹的车驾,
我要展开诗歌的无形羽翼,
尽管这头脑已经困顿、疲乏;
去了!呵,我已经和你同往!
夜这般温柔,月後正登上宝座,
周围是侍卫她的一群星星;
但这儿却不甚明亮,
除了有一线天光,被微风带过,
葱绿的幽暗,和苔藓的曲径......"
谢严冬虽然一句也不懂,但能够听出他语调温柔,而且说出的话有种优美的韵律,很好听,脸上便露出了可爱的微笑。
科蒂看著他的笑容,显然也很开心。
他那个保镖坐在一旁,始终保持警惕,扫视著四周。
忽然,他们旁边一张桌子旁边的客人回过头来,笑著用英语对科蒂说:"现在这个时代还能听到有人读济慈的诗,真是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