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 上 ——乙竹

　　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自己可以喜欢一个男人麽？
　　如果可以，自己有机会得到他麽？
　　
　　迪恩的思想每天都在剧烈的斗争著，见不到罗昭的时候，他会思考自己可不可以喜欢男人，见到罗昭的时候，他会思考怎样让罗昭喜欢他。
　　逻辑能力一向很强的他，也知道应该先解决第一个问题，然後才有资格考虑地二个问题，可他忍不住。
　　比如，有时候他会要罗昭用手拿著草莓或葡萄喂他，然後张嘴连罗昭的手指一起咬住含在嘴里轻吮，看著罗昭的脸瞬间变色，又顾及他的伤口不敢用力把手抽回来，他会感到兴奋。有时候他会故意让罗昭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然後轻轻的咬住，用舌头舔著他的耳廓。享受著罗昭用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又不敢用力推开的窘迫。
　　每当这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考虑第一个问题，直接想办法罗昭爱上自己就行了。
　　可罗昭不在的时候，他又会很迷茫，要他一下子越过这条线，他似乎又做不到。
　　就这麽一直拖著，拖到两个月後的出院，他虽然已经达到了每天见不到罗昭就会心神不宁的地步，却还是徘徊在“自己能不能喜欢一个男人”这个问题上。
 
十八　教导
　　　　
　　“罗伊特先生，卷宗拿来了。”
　　“……”
　　“罗伊特先生？”
　　“……”
　　“罗伊特先生？”
　　“……”
　　“罗伊特先生！！！”
　　“丽萨！？你干嘛叫那麽大声？”迪恩正在为自己和罗昭的事情烦恼著，猛然间被丽萨大声吼著回过神来，小小地吓了一跳。
　　“罗伊特先生。”丽萨委屈得噘起了嘴，“我都叫您三次了。”
　　“哦，什麽事？”迪恩忙掩饰自己的尴尬。
　　“您今天早上让我把下午要出庭案子的卷宗拿来给您看的。”看著手里的卷宗，丽萨总觉得罗伊特先生自从出院以後就变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连受伤两次住了三个月医院的原因，他对“医生”这个词变得特别敏感。而且他还经常会一个人出神地坐在那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有时候要叫好几声才能让他回过神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在他出院後的这一个星期中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哦，知道了。”迪恩拿过卷宗，随便翻了起来。
　　“罗伊特先生，您的伤是不是还没好？”丽萨有些担心地问。
　　“为什麽这麽问？”迪恩抬头。
　　“嗯，因为您虽然出院了，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丽萨小心翼翼地说。
　　“哦，我，没事，唉……”
　　“罗伊特先生？”丽萨看见迪恩又开始叹气，不禁有点担心。
　　“丽萨，”迪恩咬著嘴唇，斟酌著应该怎麽开口。“呃，我有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由於某些原因，他不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你说，他该怎麽办？”
　　“罗伊特先生，”丽萨狡黠地笑笑，“您是爱上了司法总长的千金，还是敌对黑帮的公主？”自从知道了迪恩的身份，丽萨也开始对一些所谓的黑帮传闻感兴趣起来。
　　“咳，都说了是我的一个朋友……”迪恩只觉得自己的助手什麽时候变得如此思维敏捷，伶牙俐齿，全然不知是由於自己的谎话说得太差劲。迪恩虽然聪颖过人，可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而且由於克利夫的原因，他一直没有机会体验恋爱，想也知道，一个整天忙於应付来自自己哥哥各种恶整的人，哪有闲心看女孩子？
　　“某些原因？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外部的原因？”丽萨绷起脸，假装一本正经。
　　“呃，真要说起来，应该算是自己和外部都有，是由外部原因产生的压力导致自己的原因。”
　　“您不是爱上了某个酒吧女郎吧？”
　　“比那还要糟。” 迪恩反射的回答了问题，然後才发现自己被丽萨套出话来了。
　　“哦，”丽萨憋住不笑，“那您确定您是真的爱她麽？”
　　“唉，算了，” 迪恩见已经瞒不住，干脆摊开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有些违背常理，可能不太会被接受，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你能给我出点主意麽？”
　　“违背常理……不太会被接受？”丽萨的眼睛转了半天。“那他那边是怎麽想的？”
　　“他……”刚说了这一个字，迪恩立刻明白他又被丽萨套去话了，叹口气：“好吧好吧，我的好丽萨，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你满意了吧？”
　　“嘻嘻，是那个医生麽？”丽萨虽然有点惊讶，不过这种事在也不算太罕见，她有个朋友就是这圈子里的人，所以她也多少有些鉴别能力。尤其在这一个星期内丽萨发现自己的上司对“罗医生”的电话接得很幸福的时候，就猜到了几分。没想到今天用话一诈竟然诈出来，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比较低。
　　“是！行了快给我出点主意，听著，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迪恩缴械投降。
　　“您需要哪方面的主意？”丽萨不再调笑，开始认真回答上司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爱他，毕竟，呃，我没想过会自己是……那个。”
　　“您确定对他的感情是爱麽？”
　　“肯定是的。”迪恩相信罗昭作为药剂师的能力和自己的感觉。
　　“那如果现在告诉您不应该，您离得开他麽？”
　　“离不开......”迪恩说的可怜巴巴。
　　“那就不要考虑应不应该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在你已经爱上他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意义。”丽萨说得很干脆。
　　迪恩眨眨眼睛，有些豁然开朗，感情这事，果然还是旁观者清。
　　
　　“下一个关键问题，他是怎麽想的？”丽萨问得问题很到位。
　　“不知道……”迪恩回答得很郁闷。
　　“啊？”丽萨睁大眼睛，“罗伊特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您应该先问问对方的意见。”
　　“可是万一……”迪恩抬眼看著丽萨。
　　“罗伊特先生，如果您追的是一个女孩子，您可以先让她习惯你，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问。但对方是个男人，就算你再怎麽努力，如果他根本就不会接受同性的感情，也是没用的，不如先问问他是否排斥这种感情，如果他不排斥，你才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如果他排斥，那您就干脆死心，也不必为了自己喜欢他而烦恼了。”丽萨一字一句都分析的很在理。
　　“……我明白了，谢谢你。”以迪恩的才智和魄力，只需一个有经验的旁观者在旁边指点一下，其实事情也没那麽难想通。
　　让丽萨出去继续做自己的事，迪恩理了理思路，自己的问题应该算是解决了，那麽下一步，要问问罗昭的态度。
　　“天哪，”迪恩用手揉揉头，伸手按了内线的呼叫：“丽萨，你能再进来一下麽，我，呃，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十九　出击
　　
　　“什麽？”丽萨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虽然没有正面地问过，但他从其他渠道得知了您是喜欢他的？”
　　“嗯，没错。”迪恩没有把罗昭药剂师的身份说出来，只是用些含糊的话带过。
　　“然後他还在医院照顾您，每天给您准备食物，被您偶尔占便宜，出院以後每天打电话给您？”
　　“……差不多。”
　　“罗伊特先生，抱歉，我只能说，您很迟钝。”丽萨终於明白，自己的上司不是由於恋爱而变笨，而是在这个问题上根本就是笨的。
　　“我迟钝？”
　　“没错，如果您确定他是知道您的感情的话，那他这麽做，就是没有排斥您的意思。嗯，如果考虑到他是个男人，这种行为甚至可以理解为他现在正在追您。”丽萨认真地说。
　　“这样……”迪恩沈思，“那我应该？”
　　“像对女孩子一样就可以了，找借口跟他见多面，然後挑个恰当的时机告白，接下来就是正式的交往。”感情上的事总是女孩子懂得比较早。
　　“明白了，呃，听你这麽一说，好像很简单似的。”迪恩评价道。
　　“本来就不是复杂的事！”丽萨有点受不了地看著迪恩。
　　
　　丽萨再次出去，迪恩又一次发呆。
　　这麽说来，阿昭也是喜欢自己的？
　　理解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迪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算了，如果阿昭也是喜欢自己的，那就不要再管什麽男人不男人的事，呵呵，反正现在要管，也已经是来不及的了。嗯，自己这麽迟钝，阿昭会不会没有耐心了？
　　行动派的迪恩，在解决了观念问题之後，马上著手解决实际问题。
　　他，迪恩•凯•罗伊特，要正式开始追人了。
　　
　　“喂，阿昭？”第一步，打电话订约会。
　　“迪恩？怎麽了？”罗昭现在已经不会客气地叫他“罗伊特先生”了。
　　“这两天我都吃不好饭。”迪恩的语气有点撒娇。
　　“怎麽会？你的伤口不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麽？”罗昭对他的突然撒娇有点不在状况。
　　“嗯，可是，无论哪里的饭菜，都没有你做的好吃……”呃，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实在有点……那个。
　　“咳……你的意思是？”对方好像有点当机。
　　“我今晚上要去你那里吃饭。”终於把这句话说出口，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好吧，你想吃什麽？”短暂的短路後，罗昭恢复正常。
　　“随便，你来决定吧，需要什麽告诉我，我会早点过去顺便帮你。”
　　“嗯，食材不用麻烦了，你直接过来就行。”罗昭的语调也很轻快，迪恩忍不住想，阿昭是不是早就盼望著自己能主动些？
　　
　　下了班，上楼洗澡换衣服。然後急匆匆地开车直奔罗昭家。
　　停车，上台阶，按门铃，不由得想起自己两个月以前就是这样等在这扇门前，呵，原来自己在那时候已经有些喜欢阿昭了麽？那不是一见锺情？
　　门开了，站在门口穿著家居服系著围裙的罗昭在迪恩看来有说不出的……性感，迪恩的脸竟然“腾”地红了。
　　“进来吧。”罗昭侧开身。迪恩发现他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呵呵，这是传说中的“心照不宣”麽？
　　把迪恩让进客厅，罗昭继续在厨房里忙。他在厅里待不住，干脆也跑到厨房里来。看著罗昭似乎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把锅盖盖上，迪恩忍不住伸手从後面环住了罗昭的腰，贴在他身上，把下巴支进罗昭的肩窝，呵呵，幸亏西方人的平均身高比东方人要高一些。
　　他没有反抗，自己也没有被弹开，这是不是说，阿昭已经在接受自己了？
　　“阿昭，”迪恩鼓起勇气，轻柔地问：“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罗昭没出声，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你呢？”迪恩收紧环在罗昭腰上的手臂，“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罗昭转过头，漂亮的黑眼睛眨了几下，欲言又止。
　　迪恩的心提到嗓子眼，阿昭不会是要拒绝吧？
　　“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罗昭想了一会，有点迟疑地说：“但是，知道你喜欢我，我很高兴，我应该是……很需要你对我的喜欢。”
　　
　　很需要？是接受了的意思麽？
　　
　　虽然罗昭的回答和预期的种种设想都不大一样，迪恩还是欣喜若狂：“需要麽，那我就努力让它变成必不可少的！”说完这句话，迪恩就一口咬住了眼前毫无防备的白晰脖子，怀里的罗昭轻颤了一下，缩了缩，声音有些变调：“迪，迪恩，别闹，饭好了，来帮忙。”
 
二十　五日之约
　　
　　其实罗昭做的是什麽迪恩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他光是喝白开水都会觉得是陈年美酒。吃完了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傻笑地看著收拾完碗筷的罗昭走进客厅，到自己身边坐下。
　　“怎麽了阿昭，又皱眉？”
　　“我在想，枉费我花了那麽大的力气，还不如煮一锅豆子给你，反正你也吃不出是什麽。”
　　“呵呵，”继续傻笑。“我高兴麽，阿昭，你都不会知道我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受了多少苦。每次控制不住想你的时候都会有罪恶感，好像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今天要不是丽萨，我可能就会错过你了。”
　　“嗯，我知道。”罗昭抬起头来看看他，点点头。
　　“那有没有什麽奖励？”迪恩一边贼贼地笑著，一边伸出手把罗昭拽倒在自己身上。低头吻了吻罗昭的脸颊。
　　罗昭的神情很不自然，他被迫枕在迪恩的腿上，脸上看见的都是迪恩放大的笑容。迪恩的吻从脸颊一直向下滑，滑过腮边，嘴角，最後徘徊在罗昭的唇边。
　　罗昭的身体有点发紧。
　　仿佛感觉到他的紧张，迪恩并不著急，他轻舔紧闭的唇瓣，不徐不疾，然後趁著一双薄唇微微张开的瞬间把舌头送进去，准备攻城略地。
　　
　　出乎意料。
　　
　　就在他的舌尖刚刚捉到罗昭不断後缩的小舌时，迪恩突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自己离开刚刚进入的檀口，那力道，仿佛……是从阿昭的舌尖发出的？
　　……自己被弹开了？
　　迪恩不可思议地看著罗昭，难道……他的心里是不愿意的麽？
　　“抱歉，迪恩……”也发现了这一点的罗昭，连忙坐起来，抓起迪恩的手，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记号。迪恩愣愣地看著罗昭，他知道，这个记号可以把他带入保护范围中，使罗昭的的保护巫术不会把他弹开。可是，罗昭刚才明明是清醒的，清醒的时候把他弹开，说明……
　　还没等迪恩想清楚，罗昭已经完成了他的记号，然後他转过身来，双手勾住迪恩的脖子，犹豫了一下，然後坚定地吻了上去。
　　好软……好热……
　　在自己口腔中肆虐的小舌头仿佛在邀请自己，迪恩放弃思考，回应罗昭的邀请，顺著小舌的勾引进入一个更热的口腔。口腔中的味道果然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美好，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托起罗昭的脸颊，更加努力的深入进去，他要把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打上他的烙印，留下他的味道。阿昭，是他的。
　　绵长的热吻结束，罗昭已经是面色潮红。发现迪恩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罗昭突然一把推开他。
　　“今天到此为止，迪恩。”
　　迪恩被突然的喊停搞得莫名其妙。
　　“再等五天，”罗昭也发现自己喊停喊得太突然。复又勾住迪恩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轻轻地低喃：“五天之後，你过来，想做什麽都行，好麽？”然後轻吻迪恩的耳垂。
　　迪恩实在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刚刚的气氛明明很好啊，为什麽要推到五天以後？不过当他看见罗昭那双黑亮的眼睛正在看著自己，也宠溺地吻了吻罗昭的脸颊，“好，听你的。”
 
二十一　只能看不能吃
　　
　　“还有，今晚上要留下来，跟我睡一起。”
　　什麽？迪恩挑挑眉，把罗昭拉离自己一点，扳正他的头，“不是说五天以後……”
　　还没说完就被漂亮的黑眼睛使劲瞪了一下，眼中饱含嗔怪、羞涩和对“你这个只会想那事的笨蛋”的不满，只这一眼，便让人觉得原本只能用“俊美”来形容的男人转瞬间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尤物。迪恩保持著张嘴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美色，根本就忘了下半句话要说什麽。
　　“这个符号，”罗昭抬起了迪恩的手，“时效为八小时，它把你纳入巫术范围，但同时会不断消耗我的体力，你离我距离越远，我的体力就消耗得越快。”正待说下去，抬眼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听自己在说什麽，只是愣愣地盯著自己发呆，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使劲摇了摇还在发愣的人的肩膀：“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