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伊治裴,生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看起来像水作似地,个性却刁钻顽皮,都到了十五岁还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换做别人家的儿子,到这了年纪,早不知道是几个娃儿的爹了呢!
偏偏这孩子就是这德行儿,真叫人头疼不已。
赋天寰,个性不明。自小被囚禁在地窖,有记忆以来从未与外界接触过,除了偶尔误闯地牢的爬虫类动物外,生活周遭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在他的世界中,人类是种从没见过的奇怪生物。直到遇到了他,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类」!
第一章
赋府
今日,总管派了个新活儿给伊治裴,说是厨房的李四不知怎么地突然染了重疾,要伊治裴代替他的活儿送饭到地窖去。
地窖是赋府的禁地!传闻地窖中关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也不知是否属实。可以确定的是,赋府的大夫人严令禁止闲杂人等踏入地窖这事儿,是千真万确、不容置疑的。
据说,上回一个新来的仆役,不小心误闯了地窖,打那日起,府里就再看不到那仆役的身影。
也因此,对于地窖中的这号人物,伊治裴很好奇。究竟是何许人也,何以大夫人将地窖守得滴水不漏?
这会儿,岂非老天爷赐予伊治裴的大好机会,总算得以一窥地窖的神秘。
「千万记住,大夫人交代过,那道门万万开不得。将饭菜搁在门边的洞口,隔日午膳时,再至地窖收拾便可。」总管的一句话,打乱伊治裴的如意算盘。
啊!开不得?这怎么成!不将门打开,他如何见到人?
□□□自□由□自□在□□□
踏入了地窖,伊治裴遵照总管吩咐将食物置于铁门边的洞口,转身欲离去。
忽然,一个转念,旋身又返回。
这地窖中的神秘人物,伊治裴早有所耳闻。若非鉴于前阵子的新仆役,因违逆大夫人的命令,擅自闯入地窖,至今仍下落未明,依伊治裴古灵精怪的性格,早想法子偷溜进来了。这回天上掉下了份大礼,伊治裴终于得以一偿宿愿,解开缠绕在心头已久的疑惑,伊治裴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掉头就走!
打定主意,伊治裴豪不犹豫地从衣衫前襟里拿出总管交付的钥匙,「吚呀」一声,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赤裸裸、身上没有任何遮蔽之物的男人!伊治裴看傻眼了,他愣愣地柠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传闻中那位了不得的人物!?
眼前的男子身上未着半件衣衫,甚至连一片遮掩的布料也没有,双膝微微曲起地倚靠着墙壁坐着,貌似惊讶的张着嘴、两眼直楞楞的盯着他瞧,手掌里还捧着一只──肥滋滋的老鼠,好似正在同那只鼠类对话,却因为他冒然的闯入而被中断。
「你是谁?为何被囚禁在地窖里?又为何......没有穿衣裳呢?」下意识地,伊治裴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
「......」回答他的是一片噬人的寂静。
「你为何不说话呢?」伊治裴迄而不舍地追问。
「......」依然是寂静。
「你放心!我与把你囚禁在地窖的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府里的下人,奉命送午膳过来而已,对你并没有恶意,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地防备。」料想对方应该是将自己当成囚禁他的大夫人的同伙吧?所以才不想与他有所接触、甚至交谈!伊治裴急忙解释。
「......」男子依然无语,双眼观察什么似的直瞪着他看,瞧得他浑身不对劲。
「你无意回话便罢。但你这般盯着我瞧,未免太过失礼!」这下伊治裴可火了,说话音量顿时提高了数倍。
这名男子也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都已说明自己没有恶意,为什么还用那种活像看贼似的眼神盯着他,真是让人不快。况且,他一与他无冤无仇,二来,加害于他自己并拿不到一丁点好处,男子此时的警戒实在太过度!
「简直是莫名奇妙!」再也无法忍受,伊治裴丢下一句话,甩了甩衣袖,便离开地窖,临走前还使尽吃奶的力气「碰」地关上沉重的牢门。
□□□自□由□自□在□□□
和世界隔绝的太久,让人变得容易遗忘,忘了外面所有的人、忘了外面曾经看过的事物、忘了过了多久、忘了为什么在这儿、忘了自己是谁?再久一点,甚至忘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事实?彻底遗忘外面的世界!他的一切记忆只有眼前这个牢笼......
《被囚禁的男子篇》
那道从来都没打开过的门,打开了!
从门外面的世界来了一个我从来没看过的奇怪生物。
全身白白地、粉粉地,头顶上覆盖着黑黑亮亮地、看起来好柔好好摸的毛发, 眼睛圆圆地、水水地,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联想到我常看到的月亮,看起来好暖和。
他全身上下都包着好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他要包着那么怪异的东西呢?
即使是这样,他看起来好是好漂亮好漂亮,比我看过的任何东西都还要漂亮!
他不断从小小的嘴巴发出好奇怪声音,虽然我听不懂,可是,我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好想就这么一直听下去,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就转身走了。
然后,那道门!又再度关起来了。
□□□自□由□自□在□□□
「真是气死人了!我还以为是关着什么伟大的人物,原来是一个不穿衣服的怪人,还不是普通的奇怪。」伊治裴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边气愤的骂着,一路上无故被他迁怒而被赏上一脚的可怜石子不计其数。
「不过那个怪人为什么没穿衣裳呢?」伊治裴对这点非常的疑惑。
「哼!那个可恶的家伙,一想到那家伙的态度就火大!猛盯着我瞧,要瞧也该是我瞧吧?没穿衣服的人是他耶!我都没盯着他了,他倒是不客气! 」伊治裴想起男子放肆的目光,又是一阵痛骂。
伊治裴从小就长的秀气,水汪汪的大眼、红艳艳的小嘴,再加上怎么晒都晒不黑的雪白肌肤,活脱脱就是一个绝世美人。也因此,上至村尾卖菜的王大婶,下至隔壁刚出生的小黄狗,大家一见到他的一致反应就是──口水直流,一双眼睛快凸出来似地猛盯着他瞧。因此,造就了今天这个对人家注视的眼光厌恶至极的伊治裴。
伊治裴一路上又是怒骂,又是猛踢小石子,把全身的怒气都化为暴力以及噪音,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须臾,伊治裴就到了他的下一个工作地点──马厩。
伊治裴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喂喂马、清清马厩,负责看顾府邸里所有的马匹。可别以为这份工作很轻松!赋府可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先别提有多少马厩里究竟有多少马匹。就光说那几匹今年刚进贡的宝马,随便一匹价值也有千万。伊治裴要是一个不小心儿,让马儿有什么差错,下场是不言而喻。
赋府三代从商,子孙也很争气,事业蒸蒸日上,累积的财富不知有多少。可说是富可敌国哪!不仅如此,赋府也因从商而认识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不知凡几。街坊传言,现今掌管赋府的大公子与当今宰相交情可不浅呢!有人甚至说,赋府的一句话,足以影响朝政。
话说,当伊治裴喂好马,清理完马厩,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的一半。不一会儿,天色也跟着渐渐暗下来。
「咕噜咕噜......」伊治裴的肚子传来一阵抗议声,彷佛在提醒主人,该用膳了!
「晚膳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总管没吩咐我送晚膳去地窖,不知到那个怪人现在是不是饿了?」伊治裴虽然生气地窖那男子的无礼,但生性善良又单纯的他,向来是气完就什么都忘光光了,不但不会去记恨,反而担心起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还是送份晚膳去给他好了!」说着,伊治裴人已经走向厨房。
□□□自□由□自□在□□□
托着晚膳,伊治裴再次步入地窖。
伊治裴注意到洞口摆着已空的碗盘。这次,没将晚膳放在洞口。伊治裴直接推开那道沉重的门,走入。
男子依然维持着午时的姿势,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根本没移动过?要不是看见洞口的空碗、空盘子,伊治裴还真以为男子从午时至今都没挪动过他的身体,或者是已经变成一座雕像了呢!
走到男子身边,伊治裴在男子脚边停住,放下手中的晚膳。
「饿了吗?」伊治裴轻声问着男子。
「......」男子依旧保持一贯的作风──沉默到底。
「我帮你带了晚膳,吃一点吗?」伊治裴心平气和地询问。
有过一次的经验后,伊治裴反而不再对男子发脾气了。只是不讲话麻!其实自己实在不需要那么气愤,况且,男子也没再用那种眼神死死盯住他了。
男子还是没反应。
「吃一点吧!」伊治裴索性端起饭碗,递到男子面前。
「......」发出一阵模糊的声音,伊治裴倾向男子,正试图了解男子的意思时,男子出其不意的,一把抢过伊治裴手中的碗,右手抓住碗的边缘,左手抓着碗中的米粒就往嘴里送。徒手抓着米饭、往嘴里塞、咀嚼、吞咽......直到手中的碗见底,男子才松开抓住的碗,停止重复这四个动作。
「......」伊治裴只能呆呆地看着男子进食的模样,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听见空碗落地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不久之前,伊治裴还口口声声骂男子是怪人。现在,伊治裴发现自己彻底地错了,大错特错!
这名男子,已经不是一个怪字可以形容了。一个正常的人,压根不会有这些行为。此时此刻,伊治裴很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正常!
难不成是被关在地窖太久,无聊到疯掉?他到底被囚禁了多长的一段时间?还有,他的"不正常",到底是到什么地步?伊治裴心里有无数的疑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伊治裴一会儿指向男子,一会儿又指向自己,并用最清晰的发音,逐字逐字地慢慢说。
「......」男子一脸无辜的望着伊治裴,没有说话,也没点头或摇头。
「老天......」看着男子小鹿般无辜的眼神,伊治裴无力地呻吟了一声,莫怪之前伊治裴同男子讲话时,男子都没有任何回应,根本听不懂麻,怎么回应!?
「伊─治─裴─」伸出宛若白玉般的修长手指,伊治裴指向自己,一字一字地向男子介绍着属于自己的名。
「......」男子眼神似懂非懂地望着伊治裴。
「伊─治─裴─」伊治裴见男子一脸茫然样,索性拉起男子的手,指向自己脸颊,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名。
感觉男子在自己触碰到他时,身体哆嗦了一下,惊吓到他了?他似乎不太习惯别人的碰触?也对,一个人被关在这种地方,确实很少有机会接触到人群。
男子的手渐渐在伊治裴脸上游移起来,轻轻地戳了几下颊边的小酒窝、柔柔地摩擦着双颊肌肤,然后又转移阵地到头发上,顽皮地手指不曾停歇,就好像是一个新生儿第一次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小玩具那样地探索着。
「酒......窝......」、「脸......颊......」、「头......发......」伊治裴趁机一一说着,像在教导幼童般。
眼前的男子就像刚出生的幼儿,空白的像张白纸。在伊治裴的观念里,幼儿都该被呵护与教导,所以,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眼前这个人,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困在这儿、甚至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
□□□自□由□自□在□□□
芙蓉苑
赋府里有四大别苑,分别是四位夫人所居住的地方。依序为芙蓉苑、牡丹苑、芍药苑、幽兰苑。四位夫人的别苑各有千秋。苑内分别以苑名种植各种花卉,主屋设计的更是高贵典雅,在在衬托出主人的气质。
此时,芙蓉院的主人大夫人与赋府的总管,正在进行着一段秘密的谈话。
「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样?」大夫人坐在椅凳上,冷冷地询问面前的总管。
「夫人吩咐的事情小的一定办得妥当,请夫人放心!小人已经交代了府抵里年纪最轻的小伙子,要他替代李四到地窖去送饭。这小伙子虽甫进府不久,人却机灵的很,应当是不会给夫人添什么乱子!」总管弯腰恭敬地禀告。
「那就好。我处心积虑的规划了这么久,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大夫人品了一口茗。
「哼!赋天寰?凭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也配冠上赋姓!若非是在老爷逝世前允诺了留他一条小命,我早把那小杂种丢到河里喂鱼了。」重重放下手中的瓷杯,大夫人不屑地冷哼。
十年前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从外地从商归来的老爷带回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男婴。大夫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男婴,居然是老爷和在外地结识的野女人所生。更气人的是老爷居然有意将家业传承于这小男婴,这让一直生不出半个子嗣的大夫人非常无法接受。
而大夫人虽然对小男婴不满,却碍于老爷而无法将男婴赶出府。不过因为老爷时常在外经商,在府抵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大夫人为了不想见到小男婴,居然就暗地里将小男婴丢到最偏僻的小柴房里,只吩咐一个奶娘负责照料。
只是可怜的小男婴,除了负责照顾他的奶娘,没享受到任何家庭该有的温暖。走路跌了没人疼、哭了也没人理,时间一久,才刚满几岁的小男婴居然不哭不闹地,完全没有像他这年纪该有的样子,看人叫人鼻酸。
几年过去,男婴也满六岁了,不再需要人喂食、走路的步伐也稳了,嘴里偶尔还会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但就是无法好好的说出一个完整的词汇。也许是同他说话的人实在太少了,使他没有机会学习,六岁的孩子,居然连说话都不会!
当赋府的老爷终于发现男孩的异常,想要做点什么时,却突然染上急症过世了。幸好老爷深知大夫人善妒的性子,临走前还不忘交代大夫人,一定要好好抚养小男孩,让他长大成人,男孩一条小命才得以保全。
不过,说是保全小命,也就真的是只保了小命!六岁的男孩从此被囚禁在赋府漆黑寒冷的地窖,不见天日。从那天起,地窖只有送饭的下人能进来;也从那天起,赋天寰这个名字,彻底地消失在赋府。他的存在,除了大夫人知晓外,就只有总管和送饭的仆人知道。
□□□自□由□自□在□□□
赋府地窖
发觉了赋天寰的不同于常人之后,伊治裴从不曾间段过他的教学大计,一抓到时间就溜去地窖和赋天寰说话,而赋天寰在与伊治裴频繁的接触后,渐渐开始能与伊治裴做些简单的沟通。
「小赋!以后我就叫你小赋好吗?」伊治裴搭着赋天寰的肩,就好像眼前的是已结认识十年的好友。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伊治裴早把眼前这个纯白的像张白纸的男子当好友看待了。
伊治裴不知到男子跟赋府是什么关系?不过,他看起来像是被关在府里很久的样子,也算是赋府的一份子,就叫他小赋好了。毕竟,人总不能没个名字吧!
「小赋......小赋!小赋!」伊治裴得意地不断叫着自己替男子想出的名,抓着人家肩膀的双手还不断兴奋地摇晃着男子。
「小......赋......」看着眼前的有点兴奋过头人儿,赋天寰念出自己刚诞生不久的名字。他还是不太习惯说话,毕竟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说话了。
自从眼前这个漂亮的人来到这里之后,他说了很多话,漂亮的人告诉他很多事情,虽然一开始不太懂,可是现在他渐渐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漂亮的人叫"伊治裴"。"伊治裴"好难念,他不太会。伊治裴告诉他,他可以叫他"治裴"就好了,不用叫全名的,因为他们是朋友。朋友?朋友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吗?伊治裴又告诉他「朋友就是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人!」就是像现在这样会时常来看自己、时常跟自己讲话吗?他不太懂。
不过,他好喜欢伊治裴,他不但好漂亮,也对他很好。常常带食物给他吃,还教他好多东西。虽然,伊治裴一直强迫他吃东西时,一定要用两根长长地东西。伊治裴说那个叫筷子!伊治裴还塞了一块布给他,叫他"穿着"。伊治裴说这叫"衣裳",还说人都要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