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说了。
怕再不说,便没有机会说了。怕凌晨感受不到他的情谊,便反反复复的说着"我爱你。"
凌晨终于在他呓语一般的诉说中焦急起来,很快,挂了电话。
沙萧木平静的挂掉电话。守夜的小护士听着沙萧木一遍遍的告白也有些脸红,羡慕的说"你恋人真幸福。"
沙萧木温和的笑了"是的,他会幸福。"
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在痛苦,你也要幸福,凌晨。
沙萧木回到病房。
床头还有白天吃完的药,沙萧木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包进床单,一下一下狠狠的用手敲击着。
瓶子先后碎掉。支棱的玻璃碎片透过床单划破手掌。
沙萧木将床单展开,床单上满布着玻璃碎片,大的,小的。他坐到床边拿起碎片吞食起来。
他吞的很慢,很细心,像是第一次被丁行客带去高级西餐厅时的细心。
碎片划破舌颚划破咽喉,带来满口的血腥。
沙萧木想着,他活了三十年,苦过痛过也幸福过。到头来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轻松这么满足。
他继续吞着,艰难的,执着的。
他想凌晨,想他真是个固执的孩子啊。可也是个好孩子。
他这么固执,在这个社会要受多少苦啊,自己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活下去呢。可人总要长大,凌晨那么坚强,他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凌晨的SUS酒吧。那真是个小地方,可是那样的小地方却培养出凌晨这么好的孩子。让沙萧木遇到了他。他该感谢。
一片片的吞咽着,大片的,小片的,血腥溢出口腔,他晕眩的抓紧了床头的栏杆,紧闭着嘴让血液流入腹中,让腥甜黏稠的血液当作润滑推进卡在喉管的碎片下滑。
疼,真的疼。疼得手指都在痉挛。
可这么疼他还是坚持想着凌晨。
如果在最后一刻都想着他,爱着他,那他的爱就达成了永远。
他把他永远的爱祭给神灵换取凌晨的幸福。这样好不好,好不好。
手指渐渐松开了床头,沙萧木如脱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在床上。
他还是太懦弱,不能坚持活下去,不能面对自己再一次的疯狂,不能面对凌晨对疯狂的自己会是如何态度。
何况他想要的天长地久,他的凌晨永远给不了。
所以他给自己一个天长地久。
他静静望着屋顶,视线渐渐模糊了,夜晚是冰冷的,他却觉得温暖。
他的目光温柔,仿佛眼前是那张想了很久的遥远的面容。
凌晨,爱你。他无声的说着,勾起一丝模糊的笑,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