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声音一点点变大,"但是即使我坏事做尽也还是不甘心,到头来竟没有人责怪我!这难道不奇怪吗?!我明明那样残忍,活生生一个骗子,这张脸骗尽了天下所有的人。我明明知道只要那时施个法术让你忘记,你就再也不用这样伤心!你根本就不会再记得我,你会自己长大然後成家立业过的比谁都好!你可以将这块玉给任何人,那个人和你一定会更加幸福!"
齐三惊讶的见我将黑玉狠狠塞回他的手里,脸色开始发白。
"不错,我可以做到。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所有人都不用再这样伤心,你的眼睛原来根本不是这样,现在却几乎和那个人一样悲伤。"脑中显出二少爷昨日几乎透著绝望的背影,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他明明想问但始终没有说破,我却为了自己试图逼迫他说出皇畿无夜的身份。
"我做了这样的事,连自己都憎恨自己,甚至那个为了我连魂魄都舍弃的笨蛋我也开始憎恨!齐三,你可知道,他曾经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发誓要保护的人,我做所有努力仅仅为了搏他一笑的人......!"
"阿九!你不要再说!"三少爷站起身使劲抱住我,却被我狠狠推开,他的脸上终於显出绝望,声音也不住地颤抖,"阿九,你要怎样都好,只有能好受一些,你不要再逼迫自己......!"
我终於咬牙吸气,平静下来,死死盯著齐三的眼睛,"逼迫自己......?齐三,我从来不愿逼迫自己。所以你现在能够听到我这番话,否则现在的你根本就不会再为我悲伤流泪。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对我不好,我做任何事也绝不会再去後悔!我曾经那样努力的後悔过一次却没有分毫效用,所以就算是我的错我也不再认为自己有错。只为了这个,你一定不能不幸,你可以忘记可以恨我但是一定要过得比谁都好,你以後做什麽都不需要再那样努力,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乐於帮助你,你只要懂得时机向别人求助就好!"
"阿九,那你怎麽办?那你怎麽办?"三少爷开始大声道,"你要离开我不会拦你,但是你离开之後你是不是会善待自己,你是不是始终都会一直难过?你动不动就受伤你根本不爱惜自己!你到底要做什麽难道真的没有人可以帮你?"
"我会帮助自己!"我猛地转身喊道,"我不信任何人但是我一定要开始相信自己。如果有一线希望我便会去努力,即使没有希望我也不会放弃!正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离开!"
一个巨浪打来,轰轰作响,细密的水气扑面而来,湿漉了我的脸。
很久之後齐三打破沈静,"如果阿九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他走到我面前,面对著我,声音在海风中显的坚定。
竟还是将玉佩递了过来。
"这个玉是二哥为了鼓励我所以送给我的。我现在比起从前已经不同,你怎麽反驳在我看来也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才会成长。我想把它送给你。至少这块玉可以证明你曾经救过一个人,你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的存在,而我既不会忘记你也绝不会去憎恨你。你不妨信上一次,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就算发生任何事我一定会连同不在身边的你的份,得到幸福。"
我死死盯著面前的人,心里一阵阵翻腾,他始终伸著手臂不愿意收回去。
他屏住呼吸,小小的脸显出倔强。
我低头看了看那块小小的玉,上面一只生动的凤舞在天际。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要。"我生硬的吐字。
齐三眼里闪过愤怒,涨红脸道,"为什麽不要!"
我直起脖子,咬牙道,"......笨蛋......这还用问?......"
少年满脸的不甘心。
突然有人插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麽说到这种程度还是不要......?"
两人一惊,转身看去。
不远处石门竟再次打开,吴双从里面跳了出来。
全不理会吓呆了的我和齐三,一把将玉抢了过去。
我缓过神来开始觉得头痛。
沙地上的齐二不知什麽时候也向这边走来。
天已经开始变亮,晨光升起,从海湾由东向西驶来一条小小的海船,比寻常渔船要大上一倍,外罩黑棚,挂著单帆。
船头站了一人,身穿黑色短袍,形容健硕,身材高大。见到这礁石上多了一人便纵身跃了过来。
我无言的看著出现的第五个人......原来穿那麽多的衣服只是为了掩饰,其实还算是成功,虽不像女人,却也不会让人想到竟是如此出众的一名年轻壮汉。
那人站到攀上礁石的齐二身边,目光如炬的盯著吴双。
吴双这次到是没有背著大刀......那麽大的刀也过不了暗道,正仔细翻来复去看那块玉。
最後向表情僵硬档在我面前的齐三怪异一笑,然後向我看来,眼中满满的戏谑。
"阿九的性子不要也正常啊......"他装模作样拉长声音。
齐三狠狠瞪著他,脸色更加难看。
"凤玉的话,怎麽也不会带在个男人身上吧......?"他瞥了我一眼,我几乎想冲过去扁他一顿。
齐三一愣,脸色一变,竟出奇快速的将玉又抢了回去。
他低头仔仔细细的看那块玉,然後再也抬不起头来,脸孔开始变红。
我的脸几乎要抽筋。
倒是二少爷最意外,喃喃开口,"三弟,你该不会......?"
齐三涨红脸猛地抬起头,大声道,"二哥又没说......!"见我一语不发,转眼没了气势,结结巴巴道,"我又没有见过,只觉得这玉画了只鸟不算难看......我......我......"
吴双开始放声大笑。
连不知名的男子也抬手捂住了嘴。
"要说的话,二少爷至少应该告诉你这玉是一对的吧......"吴双一边笑,一边拍起三少的肩。
齐三的表情更加难看,"一对......?"
"是啊是啊,绝就绝在......不仅是一对龙凤玉,另一块龙玉还在你大哥身上......"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我可都是亲眼看见过。阿九拿了这个莫不是很奇怪?"
齐三狠狠向自己脑袋里缺根线的二哥看去,似是受不了冒火的视线,齐二尴尬的扭过头咳了一声,"三弟,我是没有说这玉原是一对,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给了阿九......"
齐三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紫,死死抓玉几乎是想将它捏碎。
气压越来越低。
始作俑者似乎想缓解气氛,"齐三啊,你也不要这麽生气,谁知道连阿九都具有的常识你却没有......?"被我狠狠一瞪,吓得退了一步。又见三少爷几乎是气得疯了,才强作笑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作兴奋状,"不就是想给他留个纪念吗?反正你大哥也不见了,阿九拿著也不会有人想到......不如,不如......嘿嘿......把它劈成两半一人一半,就不会再看出是块凤玉......"
齐二和"舞嫂"脸开始变黑──三少爷竟头也不抬就蹲了下去,拿起一块石头抬手向放在地上的玉准备砸去。
手停在半空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却始终没有砸下去,渐渐放了下来。
二少爷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看了他一眼,恐怕这个人把玉给齐三时,除了说是"鼓励",连这玉是传家之宝也没有说吧......
齐三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我们开始担心他受不了打击才慢慢抬起头来。
我一惊,那家夥刚刚说话时都没有流泪,现在却一副苦瓜脸加两道泪痕。
他可怜兮兮的看著我,抽泣道,"阿九......我真是笨蛋......怎麽办......我这麽笨,万一砸下去砸成四分五裂如何是好......?"
二少爷一个踉跄,我也险些摔倒。
竟真的将笨蛋吴双的戏谑之言当真......
狠狠向吴双瞪去,那人显然也很惊讶,黑著脸看了我一眼,喃喃道,"真的是很笨啊......"
齐三的泪流得更凶。
吴双见我们都瞪著他,摸了摸头,硬著头皮道:"你......不要哭......唉......实在不行......四分五裂......"
他想了很久,三少爷睁大眼睛看著他,大大的眼睛满是期待。
"四分五裂啊......那就我们几个人一人一半好了......"矮个子开始自暴自弃。
我忍无可忍一脚将笨蛋矮子从礁石边上大力踹了下去。
"给我!"我挤出两个字。
三少爷流著泪看著我。
我快速伸手将玉抢了过来,飞快的系在腰间,外露一个"齐"字。
"阿九......可是......另一块玉......"齐三吸著鼻子,扭扭捏捏的说。
真是装模作样,更加令人生气。
"抢过来!"我冷冷出声。
四周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另一块,我抢过来便是。"我看了一眼掉到沙子里的呆子,他躺在那里冲著我笑。
齐三也不再装样子,站起来面露喜色,吞吞吐吐的说,"阿......阿九,这个方法好,你抢了另一块玉,就可以给我,我们一人一块......呵呵"正要笑出声来,见我冷冷看著他,脸一红,小声道,"要是你不喜欢凤玉,你拿了那一块,把这一块给我就是......我不介意的......"
"你有完没完!"我恶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
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想过他大哥啊......所有人一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天已大亮。
我最後看了众人一眼,跳下礁石,大步走过沙地,踩入海水,很快便来到停著的木船边,纵身跃了上去。
"舞嫂"向齐二拜别,立刻跟了上来。
吴双翻身坐在沙地中,眼睛明亮,却终究没有说话。
齐家两位少爷立在原处,在风中与我默然告别。
很快船便顺风而动,离开海湾。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三人的身影,我才回过头来。
掌舵的汉子正面带笑意的看著我。
我微微抬起头,看著高大的男人,温言道,"请问阿九当如何称呼?"
他笑意更深,答道,"姓雷,单名一个‘五'。"
我在心里念了几遍,"如此,可否容阿九唤一声‘五叔'?"
雷五哈哈大笑,极为豪爽,"只要不叫‘五嫂'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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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无责任之H恶搞番外
话说阿九和小正太齐三两情相悦很久很久以後......其间略去阿九的无数次离家出走......小三无数次欲哭无泪......
一日齐府来了稀客。
"齐九那混蛋在不在!"一张原本俊逸沈稳的脸此刻极度扭曲。
"月......月大将军......"负责开门的小厮瞪眼瞅著威武无敌的月将军手里的出鞘长剑,颤颤巍巍的後退几步,堆砌起谄媚的笑,"刀剑无眼......月将军先......先把剑收起来......"额上挂著一滴冷汗,别开玩笑了,那剑可是天下名器,万一不小心又"轻轻一划"割破门板,三少爷一定会......
月将军一个眼神睇过来,如同寒冰利剑,小厮吓得连忙回答,"九......九少爷不在......!"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小厮再退几步,大叫起来,"三少爷......!三少爷!又有人来找九少爷了!您快出来啊!"一边叫一边撒开腿就向府中跑去。
月将军鄙夷的看著连滚带爬逃走的小厮,收起杀敌时的凶残表情,提步入府,驾轻就熟的去了齐三常在的议事堂。
快到议事堂门口,果然齐三少爷面无表情的迎了过来。见到月大将军,一贯在人前严肃克己的齐三露出一闪而逝的笑意。
"原来是月将军到访,有失远迎。"
"......那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月将军对著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为何总是会不知不觉平息怒气。
齐三自然知道"那小子"指的是谁,微微皱了皱眉。小厮在躲在旁边嘀咕,上次三艘货船在海里沈了三少的眉头都没动一下,果然只要一提起"那个人"三少就会变得不正常。
"他去了四个月余,一直没有消息。"
"哼......那小子倒是会躲......明明已经办完事情,甚至有空闲去过宫里......我还算他这会儿应该是回来了。"
齐三诧异道,"他去过宫里?"
月将军脸一黑,咬牙切齿道,"不错!还给了小宝一些奇怪的药!十有八九又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庸医作的怪!竟然......竟然......"
齐三见月大将军的脸一下子红一下子黑,突然有些了悟,便笑起来,"月将军该是知道阿九惹了祸决不会直接回齐府了,何故装作不知?有什麽要求请尽管提出来便是。"
月将军一愣,怪异的看著面前的男人。齐三好整以暇的望著对方,清亮的眸子里有著浓浓笑意。
虽然这个男子与自己接触不到十次,但不知道为何打一开始就有种熟悉和信任的感觉,既然他说得如此明白了,自己也就速战速决。月将军理了理嗓子,难得正色道,"我确实是来找你的。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是我做人的信条。"大将军说这句话时脸不红气不喘,"这瓶药是吴双精心为齐九特制的。三公子你可用这个好好管教下那小子。"
说著从怀里掏出个翠绿瓶子,递给齐三。
齐三打开瓶子看了看,神色立刻变得极为古怪。
月将军心里笑倒,脸上却勉力维持著愤怒表情。
齐三沈默了一会,"这药还有多少?"
月将军答,"全天下就此一瓶。"
齐三明显松了口气,将药品收进怀里,看著要笑不笑的月将军道,"......先谢过将军了......"
月枫一撇嘴,一个谢字就完了?哼。不过我们想要的也不是这个。
齐三明显有些不自在,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再应付月将军,只想遣人走。月大将军倒也知趣,打过招呼便自动闪人。
送到门外,月大将军上了马,三少爷目送月枫离开。"这世上竟有能影响到阿九的药......还得从长计议。"他握紧了拳,目光深沈,总之决不允许任何事物再去伤到那个人!
回头入府,看了朱红木门一眼,上面并无痕迹。跨步便进了去。守门的小厮见三少果然盯著大门看了看,心里喃喃自语,"亏我聪明,开门开得快!如果有一点不妥,这门又要换过,不还是累了我。"关上门,暗自回忆起数年前齐府遇生死劫时的情景。从那以後,冷漠的九公子只要见了这门上一点点伤痕便会失了常态。唉,都过了那麽久。两个主子还是不能完全释怀。想著想著小厮的脸上竟然露出羡慕的表情。
傍晚齐三回到起居室,将一日的行程默默思索一遍,并未发现什麽不妥。齐家的产业颇大,他自己也是应酬很多,好在手下得力,并不用事事躬亲,但是仅仅处理每日呈上来的事物就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裁定。自己後起而发,尽可能做到严谨少失误,只是有时候会觉得颇为疲惫。
齐三点了灯,在灯下想著那个人的点点滴滴,那个人不在的时候,自己有时会什麽也不想做,一味胡思乱想,就像少年时一样。灯火闪了闪,齐三回过神,独自笑了笑,拿出文件就著光批阅起来。
小院子里非常安静。只听得见偶尔的翻书声。
突然一滴墨落到了纸上,快速浸入,齐三皱眉,搁下笔用干布碾去,还是存了污迹。抬头一看,月色已经东偏,差不多应该休息了。
正要宽衣,猛然看见月光下,一个人坐在院子的院墙之上。
齐三合紧衣服启门冲了出去。心里唤了几次却唤不出声。
那个人从墙上跃来下,一步步走了过来。齐三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回魂了,是我。"一只手拉住三少,快速拉进了屋。
"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