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不离————Bluelu[下]

作者:Bluelu[下]  录入:01-06

「不会的,影不会这样做!」
「你真的确定?那你一定是从没好好上历史课。」
形听著这些话,本来一切都听不进脑海的...但细心想想,这是一个有亲身经历的过来人。这是说...连父皇这麽仁慈的人也是这样对兄弟的吗?
形停止了反驳,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动摇。阿藤心里发笑地继续在他耳边说话,他最晓得这两兄弟间的事。「你是最知道影的手段,一直以来被他陷害得这麽惨,不止皇储身份,连父母亲的疼爱都给他一手破坏。你还能相信他这个人?说实话连我这个同伴,听著他的阴谋都心里发寒。」
忍不安地轻推楔。「不阻止他吗?形和影刚好不容易建起的信任...」
楔反握他的手。「不能阻止,如果这麽简单就动摇,他俩再重建多少次信任都一样没有用,最後只会恶性循环到无法补救。更何况...宫战这回事一向只有成王败寇,就算今次我能插手让形复位,哪下次呢?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呢?皇位不是仁王坐的,而是有能之士。人民不需要随时会被推翻的皇,只懂靠人的皇国家也用不著。」
「但...即使如此...国家真的要让影这种不择手段的人管?那人民怎麽办?」
看见忍这麽紧张,楔笑了。「好的皇是指能管治人民的皇,能长治久安就叫好。卑鄙没关系,能把位子坐暖坐稳就是好皇帝。不好的皇人民连饭都不吃就冲出来要推翻了...你还担心人民呢。」
「但我很担形影!」实在不明白为什麽楔还能笑出来!
「过度保护是不会令他们成长的...你真要好好感激我那残忍的父皇,从少就把我推出巢独自学习生存之道。不然你哪里找个这麽完美的老公?」
忍的脸上充满黑线,不知怎回应他的自大。
「形和影就是历练太少了,这次就可以好好试出谁是庸碌之辈。我说,如果你想小需也变得像我这麽厉害,我们就得努力生多些孩子。」
「为什麽?」怎麽话题好像愈来愈远?
「宫战是历史上最易令皇族成长的途径,他们为争取皇位自不然就会彼此挑战,一起成长。汰弱留强後,皇储之位就没有争议。」
「也有不想争帝位的吧?」如果忍是皇族成员,他就是第一位懒得争的人!
「在皇宫内你有自由选择吗?即使你没有意愿,也会被当作威胁。你也该亲身经历过的,不然你是怎样当上我的后?」楔坏笑著看忍的呆表情。「所以...我们生多几个孩子,好不好?」
「你...」话题绕了这麽远,忍才突然听出楔的意思。「我说不生!不生!不生!你别妄想了!」
「唷,你们真有閒情逸致,还讨论起要生孩子呢。」以魔鬼声音说服著形的藤望向骚动的二人,想不通为什麽楔不阻止自己,他可是在楔面前教唆他的儿子。不会生气吗?还打情骂俏得那麽高兴。
楔只会对忍才有的笑容未回收就转向他,只是一个短短的笑容就令藤看呆了。「别打...哈哈...别打我嘛,你舍得打痛我吗?忍?」楔很快转回,躲著忍的追打,但笑得非常爽朗。
形捏著拳头,也是想不明白父皇和母后的举动。「那个...要走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走!父皇不是说这人不是你对手吗?把他打倒一起离开呀!」
楔停下嬉戏认真地望向他。「别任性了,形,你很久以前已不是跟著父母的小雀鸟。而且我不会走的,如果我走了,三弟会哭的。」这话的後半部份又回复不放人在眼内的轻挑,还给了藤一个飞吻。
吃醋的忍再次追击他,他俩又再玩起来。
藤望著他们,目无表情地望著他俩的笑容。他就是知道楔不会走,所以才一直放心地开著大门。十个兄弟中,最恨的就是楔,这个常常在夜深人静的角落孤单地望著月光叹气,而且每次例必在不久就被教官捉回寝室,但仍依依不舍地望著宫廷一草一木,想把所有留在脑海的人。
这个从少就被父皇隔开,不许与其他兄弟一起生活的--大哥。
「我明白了,父皇。你是要我离开吧?」形重新武装自己,冷冷地望向楔。
楔回以微笑。「没错。」
形挺起背,接过早已被藤带出来的席。「席,还可以吧?」
「嗯...我没问题...」
形还是忍不住回头,很想知道父皇在想什麽,他不想见到他和影和好吗?楔轻摸耳垂,笑。
形很无奈地拖著席离开,这次却是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对,要赶快出去给席疗伤。不论如何...父皇总有他的理由,要相信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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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把还没完全止血的席带出来,藤甚至没有体贴他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而送他。虽然走时背挺得直直,但不受欢迎,被赶离的感觉极之难受。
席对刚才的事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他只是从皇子的脸上确切地知道一件事。「形皇子,不要气馁,你还有我。」
形尝试给为了鼓励他而吃力说话的席一个微笑,但他自己都知道这笑有多勉强。「我先给你治伤。」把席放在一旁,然後动用耳环的力量,他眼看著席的伤口止血,然後结合。
从少他就在父皇母后身边看过不少次这种神奇的事,但第一次从自己手中做出来,有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感受。
伤治好,但形的情绪跌入另一个低谷。恍然地走到一边,慢慢顺著石墙坐下,连应该看天还是望地都不知道。双目空洞得令人忍不住心痛,徬徨得叫人焦急,无助得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形皇子,你在想什麽?」席撑著刚治好但虚弱的身体走到形身边再坐下,只几步的距离就令他喘气连连。
听见他的气息,知道他难受。但明白没有危险,所以形连望他一眼都没有。「逃出来又如何?之後我该怎样做?」平板的声音没有脆弱,但绝不是坚强,就像稍一差迟就会掉入某个走火入魔的世界。
席被吓得不敢随便回应,因此万千语句在心中,但没有一个字出口。
「不能留在影身边,不可依赖弓和稀,更被父母拒绝一起...影软禁父皇母后为了得到皇位...多次谈判伴随多次决裂...明明我有父皇母后疼爱,有兄弟如影如随,有众多长辈不吝教导...直到和影第一次决裂那天开始,整个人生都变得不知所谓...我以为我有个幸福家庭,有美好前途,快乐人生...其实全都是幻觉,全都不堪一击...连以为全世界离弃我但他仍会永远在我身边的人都背叛了...连永远都不是永远...」
席心痛地听著他的呐呐自语,连安慰的话都无法出口。他是受了多少折磨冲击走到今天?即使不是亲身经历都已经叫席心力交瘁。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孩子!为什麽我要经历这些?这是一个正常人的经历吗?双亲会被兄弟软禁作威胁,每天跟兄弟过著关乎人生的勾心斗角,一举一动都被人评头品足...动不动就被说没资格得帝位...」
形开始低吼,席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个宣泄压力的好现象。
「为什麽连信错一个人都会关乎国家存亡?这个世界到底怎样转的?为什麽我就得左右不是人?!想跟在父母身边就叫任性...这是什麽非常时候呀?不是他们出远门数个月後回家!是可能分开就不能再见的日子...为什麽我一定得坚强?怎样才叫坚强?无血无泪朝著帝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地前进就叫坚强吗?」
「为什麽我不可以过著平凡又普通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跟家人朋友快快乐乐地一起生活!为什麽连这个都是奢侈?」
说到这里,形没再吼下去,声音倏地停止。席开始想说话,但他知道开口前必须抱著刺激到形的觉悟。形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道理可以说服...「我不知道形皇子你现在想听什麽,什麽话才能令你平静下来。不过...你这种渴求是有可能做到的。」
「有可能做到?」形不客气地笑出来,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席的天真。「凭什麽?凭我现在一团糟的人生?还是凭下一秒都不确定的千变万化?」
「皇上做得到。」席以坚定的眼神望著形。「他每天上班下班,和家人朋友快快乐乐地生活。如果你有机会问他,我相信他会告诉你,有种东西真的叫永远,绝对不会连永远都不叫永远的。皇上和皇后不是永远吗?他们曾爱得那麽轰烈,到今时今日仍叫人津津乐道。」
形默默地望著地上的泥沙,他们的爱...自己不是身在其中吗?那可能有变数吗?那麽深爱又同样不愿放开对方的二人。他也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看著父皇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偶然还一家人去游玩。
「形皇子厌倦这种生活是正常的,但这种生活也一定带给你特别的开心和感受。而且没经历过动盪,怎会知道安稳的珍贵?辛苦过後,你一定会比一般人更成熟,更能干的。」
形意义不明地笑。「如果我说,我并不想比一般人更成熟,更能干呢?」
「但你现在根本没有权利去说『不』。」席对形这个笑容皱起眉。
「你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我得到皇位,我就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就可以说『不』了吧?」形站起身,轻拍衣服上的沙尘。
席也跟著起身。「我并不是想叫皇子你认命,更不想以你的身份来硬扣在你头上。我只是想说,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如果我想死,你也会支持我?」形挑衅地望著他。
席摇头。「如果你想死我就让你死,那不叫支持。我会支持你直到你打消这个念头,支持你直到你重新站起,在你处於人生最高处时亦支持你去发光发亮...这才是我指的支持。」
形忍不住笑了。「席...我不得不再一次感谢你在我身边。走了,去把我的人生主权夺回来。」
「了解。」席微微低下头避开见到形的眼泪,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鼻酸。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的主子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硬生生接下另一个打击。自己能力有限,能帮上的不多,但如果有心的话,总是能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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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在稀的将军营中等待他们的消息,只要过了十二时,一切都会成定局。因为寻找楔和忍的,都只有他们。
「影皇子,还有十分钟。」修在旁带点兴奋地提醒,把手表都递到影面前。
影轻轻一笑,但修知道这笑容於影而言没有任何开心喜悦的感觉,那只是安抚他,顾及他感受的回应。因此他也沉默地陪在主子身边,没再给他说话,因为不想主子再分神给他。
这时弓踏进军营,旁若无人地坐在影的对面。
影向他挑眉。「怎麽弓大人这时候反而悠閒起来?不用尽力到最後一分一秒吗?」
弓轻轻摇头,尽管他用尽方法去找,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但他没有让对面的人知道他的状况。只是以一贯的优雅动作去掩饰他的体力极限,一如以往每次面对敌人的谎言。
「稀呢?」
「不知道。」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来解渴,二来显出自己的自在轻松。
他和稀的计划非常简单,稀假装继续搜寻避开留在影身边。而弓则放弃搜寻留在影身边,方便影下手,亦方便自己监视他。影要对他俩下手就先对弓出手,先关起他再找稀才是明知之策。
这样弓就可以和皇上取得联络,因为即使分开监禁亦会有很大机会听到皇上的消息,加上出於优胜者对败北者的优越感,影很可能反过来以此炫耀。
弓在皇上附近,皇上就多一分重要的保障,而稀则是他们在影控制以外的自由棋。真的要发生什麽不可挽救的事,他们也未置於全军覆没。
「把赌注全压在那吊儿郎当的稀身上,真的值吗?」影装著无害地笑,但那嘴角的嘲讽表露无遗。
弓的心底颤了一下,为什麽...他会猜到的?是刚好吗?弓突然一下子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和孩子玩泥沙的游戏,而是真真正正为了帝位谁都不惜一切的宫战。尽管在楔手下,民风变得温厚诚实,在儿戏气氛掩饰下...其实这是一场切切实实的残酷战争。
不不...不要自乱阵脚...弓心底掴了自己两大巴。他抬头与影对视,从他那双眼看出坚决的认真。有多久没好好地看这孩子了?有很多年了...自从形影不和开始,为了避免局面恶化,弓和稀还有很多单单忠心於楔的人都自觉地疏远他们。
只要有人支持,事情就会由小变大,从小事中煽风点火,到今天一发不可收拾。但假若当年他们不是避开而是阻止...会更恰当吗?
弓不自觉地笑了,记得很久以前,为楔阻止最後一场宫战时的情景。他还身受重伤,躺了很久病床。
望向修,修虽然给人阴柔的感觉,但这孩子却比谁都狠。忠於自己的主子,即使不知道对与错的分界线,唯一做的事就是忠诚。这是他们历代心腹做的事...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这一朝的两个心腹都完美培育成功,展现人前的是他俩毋庸置疑的忠诚。身为皇上心腹,弓很感慨这麽成功。但是...两虎相争之馀,还双方都添翼...因为力量相当,因此场面只会更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麽望著他?」影也喝著茶,但他的目的纯粹是打发时间。
「不,我在想真的不得不赞一下。修做得很好呢,忠於自己的立场。这是我身为皇上心腹,作为前辈立场的称赞。」弓没有掩饰这个想法。
也许在弓眼中修是助纣为虐,席是并肩作战。但他也明白,在心腹眼中没必要,也不需要分对与错。除了忠於主外,心腹真的没其他要做了。教导主子对与错的,是别人的事。没有人会称左右主子思想的人为心腹...
知道弓没有恶意,修的戒备也放松下来。不论如何,弓大人是全国公认为皇上的重要右手,几乎他可以擅自替皇上下决定,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不止全国公认,更是皇上会在任何场合自豪地承认的心腹。被他认同,根本...
「为了楔不惜拿命去赌吗?你认为我会愚蠢到把你们关在一起?」影突然开口打断他们的感情交流。
这突然的声音叫弓回到主题,他好脾气地笑。「这麽宝贝你的人?别人赞一下都不可以?」
弓的机智在此可见一斑,这样说的话影不能不回答,因为修一定会很在意。「如果在别的时候里,你爱赞多少句都可以。但你以此博取修的同伴感,不觉得自己这样利用人很卑鄙吗?」影狠狠瞪他,严重警告。
弓忍不住笑,他也是突然想起这点子的,想不到影如此敏锐。一不小心的话,连布下的棋子都会被他用来反将。「我不是在利用修,这只不过是一份作为有感情的人类,在紧急关头里的感慨和领会。」
「你把我惹火了,弓-大-人-」影捏著杯子,愤怒的程度在那边可稍稍知道。
弓心里面叹气,有一件事不论他怎样机智,怎样跟影斗都不会有好结果。就是影即将成为皇的那份威严...
影把表面转向弓,口里残忍地倒数著他的失败。「还有五秒,五-四-三-二...」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室人都瞪大双眼意外地转向门口。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看见是形和席,各人的惊讶表情都随之转变。弓直想一头撞墙,为什麽形要这麽蠢自投罗网?不是已故意把他引开吗?後路都给他安排妥当了。
要是弓知道形和影数小时前已交过手,还给影关过进楔和忍的大牢的话,可以猜想弓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不过他是在场中唯一不知道的人,很快他就察觉气氛掉进另一个诡异。
影只是挂著个不齿的笑容,没有因他的出现说什麽。
形站在门边,没有进没有退。「影,我会破坏你一切计划的。」
影放下茶杯。「我当然知道,何止计划?你连我的人生都早已破坏得肢离破碎了。」
「我...」
影把茶杯准确地掷在距离形的脸一厘米不到的墙上,茶杯撞上墙後粉身碎骨,碎片把形的脸划了一道伤痕。「不要再跟我说什麽你没背叛我了吧?我已经听厌了!我真的听厌了!!你最擅长把谎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重覆,直到我给洗脑!」
「我没有,我...」
另一个茶杯不客气地朝向形的脸,本在形身後的席护在他身前,用剑鞘把它挡了,这次碎在席身前一臂的位置。
「我不要再听你说话!!说什麽只要回想以前的日子就会相信你!你觉得玩弄我很高兴吧?一切到今天为止了!现在我就是一国之皇,你永远只可以留在我身边给我玩弄个够!」影激动地指著他,他是很想相信形的,本来还想在得位後跟他说清楚,大家可能还会回到以前的日子。他多麽期待形的合理解释会是他登位後的第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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