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良情绪是会传染的。
李朝东伸长手脚摊在沙发上,烦心之余,见他背对四肢著地,俯身寻找遥控器落难之处,双腿微张,臀部撅起老高,顿时视线像被苍蝇纸粘住,再移不开眼。
若腰再低一些便好,啧啧,那臀部曲线说不出的圆润可爱,可想换了场地该多麽销魂。
伍向阳转身见他盯个不停,把遥控往桌上一丢,碰地大响。
李朝东突觉好笑,问道:"生气了?"
"......"
"怎地不说话?"
他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你不嫌我唧歪麽?就让你清净清净!"
李朝东摸过遥控器,把脚架到茶几上晃,说:"你确实唧歪,可也不是叫你当哑巴。"
伍向阳冷冷瞥向他架起的臭脚,他倒知趣,被扫了一眼便乖乖放下。
"我生日快到了。"李朝东忽然说。
烦闷之际,总要来点轻松的话题吧?
"那又怎样?"
"你会送生日礼物给我吧?"他这麽说著,眼里闪烁著期待的光。
伍向阳还未见过如此厚著脸皮伸手跟人要礼物的,脸上一沈,问:"你想要什麽?"
"随便什麽都好,只要是你送的,哪怕你不要的内裤我也会当作宝!"
"我又不是变态!"伍向阳叹口气,摊手说:"我个穷人也没什麽东西好送,这样吧,我那洗手液洗洁精还有不少,喜欢哪个牌子说好,到时包的漂亮些。"
"你他妈别想敷衍我!自个留著吧!听说六一後还涨价呢!"
他一听有理,点头又说:"说实在,我还真不会给人挑礼物,除了糖果就是画册,又没有时间逛商场,实在不知该送什麽好。"
"随便,什麽都好,最好是不容易坏的,方便收藏和携带,这麽小也没关系,实用就更好了。"说著,伸出大麽指和食指比了个不大不小的圈。
伍向阳定定看住那个圈,小声说:"这麽小......除了戒指,我还真没想出其他什麽东西。"
李朝东蓦地心情大好,指住他笑:"我可没说戒指!这可你说的!"
见他笑,伍向阳亦笑著点头:"戒指?你等著下辈子吧!"
李朝东一搔头:"呃,其实也不一定要钱买的,比如,你做的菜......"
他略一沈吟,托了下眼镜:"好说,虽然不喜欢厨房,菜我也会做得几个的。"
"真的?"李朝东倒诧异了,原以为他君子远庖厨,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想竟会烧菜,好奇问:"你会做什麽?"
"无非是些简单的家常菜,番茄炒鸡蛋,芦笋炒肉什麽的,别拿来跟你做的比,倒也还吃得下去。"
李朝东一下被哄的十分开心,其实他并不很在意伍向阳手艺如何,只是一心想看那人腰系围裙手执锅铲油烟滚滚烧菜做饭的贤惠模样,难得一见,如此甚好,便眉开眼笑了:"记得系上围裙,哈哈。"
"那是自然。"
"里面光溜溜,哈哈。"
"......"早知道此人不能哄,只轻轻一吹,便直上九霄云外去了,"你黄片看太多......"伍向阳耸耸肩:"事到如今,反正你都ED了,我再脱一层皮都无济於事。"
李朝东翻脸如翻书:"谁ED了?!你再说那字眼我让你下不了床哭著求饶!"
伍向阳倒很镇定,拿遥控器啪嗒转台,盯住屏幕上两只草地上乱滚的熊猫,一扬眉说:"有种你就试试看。"
21
伍向阳什麽不踩,偏偏一脚踩中他男性尊严。
李朝东以豹的速度将人按倒,一脸愤世妒俗:"还记不记得‘自掘坟墓'四个字是怎麽写的?"
伍向阳用抱枕挡住他脸:"刚吃饱,不想动,别逼我。"
李朝东的手首先从他睡衣下摆伸了进去,他立马缩成虾状,然而地方窄小,也没能缩到哪里去,手指顺著侧腰经过嶙峋的肋骨,一直摸到胸前,去捏那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挂念的乳头,听到对方低低地抽了口气。
仍是红肿,毫无防备地被捏,蓦地似乎有电流窜过,痛中似乎带点麻痒,身体竟酥了半边,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感觉,他抬眼,李朝东的脸离的很近,交织著视死如归与孤注一掷,情欲却又专注,心中一动,缓缓抬起膝盖去蹭他两腿之间。
李朝东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顿时被他近乎挑逗的举动撩拨的血脉喷张,很无助地愈渐火热壮大,三下两下就扒光他裤子,去揉那几分锺前就开始挂念的臀部,真叫一个外嫩里Q,满手爽滑。
伍向阳招架不住他如此用劲搓揉,丝地吸气说:"捏够了没有?我的屁股不是面团哈!"
"怎麽办,捏上瘾了,怎麽捏都不够!"
"给你俩面团你捏到天明去吧!我走先。"说罢便要推人起身。
李朝东以熊的力气把人摁回去,狼的身手拂开那些枝枝叶叶,一切如火如荼如诗如画的进行著,一会泼墨重彩一会轻描细画,一时房里春光旖旎,然而正当风筝飞的老高,忽然啪地断了线,临门一脚的当儿,李朝东的脑子里忽然像是响起了无声的警报,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军头头像被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李朝东如遭雷击,像被孙猴子吹了口气,定在那里。
关键时刻,怎能没电?!
伍向阳正作挺尸样两腿大张闭目养神,忽然意识到这闭目养神的时间快长到追上周公了,一睁眼便看见李朝东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便知不妙了,便把长腿从他肩膀上收了回来,边扣扣子边说风凉话:"惨了惨了,看来你小弟弟的作息时间跟你不太能协调?赶紧商量商量?"
明明晨起还正一柱擎天,怎地见了正主儿就扑街了呢?李朝东心乱如麻,百般恼怒,更与何人说?这下他是无论无何提不起面子再来第三回合,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可不想这麽快就竭了哇!
伍向阳又说:"你之前不是说按摩前列腺可以治疗不举来著?不如你现在就去洗干净屁股去床上候著......"
李朝东闻言大惊,见对方说的若无其事,大为恼怒:"你.......你想怎样?!"
他睁大了眼,神情无辜:"啊,我的意思是用你的那些先进产品,比如G点按摩棒什麽的。"
"鬼用那个!"
伍向阳冷眼一横,显然是被挑起不堪回忆的往事:"你说谁是鬼?我身上用得,你身上就不行?!"
不都是两个臀瓣一个洞,凭什麽搞特殊待遇?!
有道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李朝东被捉虫子,脖子一缩:"分明是你疑神疑鬼喳喳呼呼,草木皆兵,这下好,没病也给你闹出病来!"
伍向阳一托眼镜:"东西长在你身上,与我何干?!"
李朝东气得跳起来掐他脖子:"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明明与你有天大干系!就是你!就是你!"
被掐的眼镜差点飞掉,怒道:"你疯了?有病不求医,害人又害己!"
"你没听过,求人不如求己麽?"李朝东冷静之後,忽然问道:"钱老师那根你还他没?"
"......忘记了。"
李朝东抓头,说:"其实我刚才突然知道为什麽了......"
"啊?"
"正要那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於是就软了。"
伍向阳顿时无语。
钱小茗啊钱小茗,你这衰人果然干不出什麽好事,就连敲个门也能祸害到人。
"你......你那什麽表情?"
继续无语:"......"
"喂!"
伍向阳实在不知该作何表情,顿了顿说:"你大概太紧张了吧?房门检点,道具齐备,还有什麽可焦虑的?"
"还有你啊!"
一会叫人上医院,一会叫人吃春药,说的煞有介事,能叫人不紧张麽?
伍向阳摊手,浅浅一笑:"那你究竟想我怎样?"
"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伍向阳闻言,明明知道不道德,还是忍不住笑的更开心,眼睛眯成两泓弯弯月牙,春风点点眉梢,嘴角向上飞扬,真叫个荡漾。
李朝东打认识他以来,还未看过他笑的如此开怀的,暗里捏紧了拳头:别以为笑的好看就下不了手!怒道:"有什麽好笑的?!"
他原本无声地笑,肩膀一抖一抖,被这麽一吼,更是笑出声来:"哈哈,换作别人倒还好,可你不是情趣用品店老板麽?想想就忍不住......哈哈!"
就像是卖全能膏药的江湖小贩,却要到小跌打馆求医。
李朝东愤然捏住他下巴:"你个幸灾乐祸的!ED的可不是路人甲,可是为夫我啊!"
他还是笑:"什麽夫?渔夫还是樵夫?哦,你终於承认你ED了?"
"我ED你就那麽高兴?!"
伍向阳见他脸色不对,收敛了笑:"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毛病吧?顶多就是不上床,日子照过麽......"
"你就那麽不喜欢跟我上床?!不喜欢你可以明说啊!"
话题越转越离谱,他下巴一抬:"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我有说过你什麽吗?我有拒绝过你吗?要不是收敛力道,保准你骨头被我踹断!"
"那你干嘛笑的这样开心?"
"难道你要我呼天抢地的,为你小弟弟哭丧啊?"
李朝东颤抖著指住他半天,憋出一句骂人话:"你你你......没心没肺哇!"说罢,拂袖而去。
此时此刻,一想到此人饭照吃,觉照睡,上床便挺尸,他终於开始怀疑,此人心里,究竟有没有他李朝东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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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人用这四个字骂,伍向阳觉著很新鲜,也很震撼,没想李朝东反应如此激烈,其实他只是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别把这毛病死死挂在心上,挂久了,说不准真的愈演愈烈,开枝散叶了。
接下来的四天,两人很有默契地,再也没提这档子事,李朝东的灵魂更像是被净化过一般,电视只看新闻,杂志只看时尚,温良恭检,一身正气。
伍向阳架著二郎腿在沙发上看《中国幼儿园德育综合智能创意科学教育探秘大全》,听著浴室传出的水声,一时失了神。
神交,不形交,难道这就是他之前梦寐以求的伯拉图世界?
求之不得,辗转反复,真正到手,竟觉得索然无味。
他撩了一把头发,起身上厕所,进门便被热气烘了满脸,李朝东没拉帘子,手执钝器,一脸惊吓的看著他。
"我只是尿急,想上厕所,不方便吗?"
"没啊。"
他皱起眉,斜睨著上下打量,说:"你该不会在偷偷打飞机吧?"
李朝东愤然:"我只是在洗包皮而已!"
"那你继续吧。"他顿了顿,又说:"小心点,别把水溅到我身上。"
他把睡衣款款撩的老高,有意无意露出半截细腰来,又缓缓把裤子拉下,水流涓涓,瞥看一眼,李朝东径自洗澡,目不斜视,顿时觉得心情莫名地不好起来,十分莫名,十分不好。
百无聊赖中心血来潮,他抓著睡衣下摆的左手地向上撩,用食指去揉一边乳头,"乳头消肿了,但最近时常发痒,好奇怪啊!"一面说著,一面慵懒地看向李朝东,就这麽一手握著下面,一手揉著上面,腰腹全裸,说不出的煽情。
李朝东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这很正常嘛,你的防卫菌和病菌正在顽战最後阶段,痒一点也没什麽。尿完就快点关门出去,有风吹进来了。"
李朝东的形象蓦地显得很高很大,正直无双,相比之下,他倒猥琐了。
"这天越来越热了,有阵风还不高兴?"他应著,声音闷闷的,快手快脚拉上裤子,像马桶里有鬼似的,嗖地出去了,门一关上,脸才碰地红了起来,像熟透的龙虾。
刚才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真是丢脸丢到天边去了!
神啊!快赐他一个小洞钻进去吧!!
□□□自□由□自□在□□□
出门前,伍向阳看了一眼月历,6月14日上用圆珠笔画著一个血红的圈,想来是他生日无疑。
每逢夏日,晴雨交织,衣衫渐薄,正是自杀、烦躁、冲突的高峰季节。
钱小茗迎面走来,一面招呼,笑的像朵牡丹花,伍园长想起什麽,从包里摸出被遗忘数日的手机笔。
"原来落在你那!害我找半天,不用还了,我买新手机了。"语毕献宝。
全黑外形,超薄机身,翻盖设计,防滑雅纹,想必价值不非。
翻开机盖,屏幕上赫然一个白生生圆滚滚的翘臀正面大特写,伍向阳手猛地一抖,崭新的手机差点跌落成千古恨。
钱小茗抢来一看,脸腾地由白转红,变幻无穷,颤抖著手赶紧换了,咬牙切齿狡辩:"没什麽,不是我设的桌面,你就当作没看到吧。"
"......"
钱小茗不住汗颜,脸上挂笑,摆手当扇:"你看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哈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苦夏吗?哈哈!幼儿园什麽时候早上要改喝绿豆汤呢?我忽然想念起绿豆汤的味道来了!哈哈!"
......
这小俩口还真有趣,哈哈!
伍向阳受了小惊,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转而心情又莫名不好起来,十分莫名,十分不好。
"你看,栀子花!"钱小茗手指之处,洁白的花朵开了满树,清香扑鼻而来。
伍向阳深深吸进一口淡雅甜香,不觉精神为之一振:"好香!对了,游泳池今天也要灌水了!走,开会去!"
"啊?又开会......"
孩子们无疑是喜欢夏天的,百花盛开的同时,孩子们的衣裳也跟著斑斓起来,糖果一样的鲜豔色彩涂满了街道,冷饮与西瓜,畅快淋漓地挥洒汗水,再扑通跳进清凉的游泳池,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
今天幼儿园特地腾出一面墙,让小朋友们在上面尽情涂画。
伍园长看著一片白墙五彩缤纷起来,小朋友的衣服上、脸上、手上也渐渐跟著五彩缤纷起来,不由有些触目惊心,然而见到他们脸上都挂著兴奋的笑,心情也跟著愉悦起来。
一年到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正当大夥儿都兴致勃勃地挥毫泼墨,墙角下却蹲著四个小人儿,天棚地席,一看便知是幼儿园一年到头都盛行的游戏:过家家,只见坐在正中捻花微笑的小女娃翘著兰花指,用青葱嫩指推了一把孙富贵的额头:"老爷哪!你怎麽整天吃吃吃!你究竟是喜欢跟我玩还是喜欢我做的菜?"
伍向阳远远听见,大热天里打了一个冷战,一个箭步过去,拎住孙富贵的後衣领,把个汗津津的小毛孩拽了起来,孙富贵正埋头吃菜,吓得目瞪口呆,一把嫩生生的绿叶子从嘴里掉了下来。
"快,快吐出来!"也顾不上手揩到孙富贵脖子上的汗,伍园长心急如焚地摇晃他小小身躯。
孙富贵呸呸呸呸几下吐净,无辜仰望:"这是我夫人辛辛苦苦做的菜哇!"
他气的吐血:"跟你们说过多少次!玩过家家可以,但别往嘴巴里乱塞东西!万一吃出毛病来,中毒拉肚子怎麽办!!!"
孙富贵一吐舌头,他完全不能理解,那麽鲜嫩可爱的植物们怎麽会吃出毛病来呢?
伍园长叹口气:"你说,好吃吗?"
孙富贵又吐了吐被叶绿素染色的舌头,做了个愁眉鬼脸:"还好吧,夫人说很有营养!"
伍园长揪住他耳朵:"营养?你怎不去吃蚯蚓?"
"我吃过了,不好吃!都是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