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先生 续篇————黑留袖

作者:黑留袖  录入:01-06

"喝!"李朝东睁圆双眼,"不是说人家做的比我好吃一百倍?还稀罕我的麽?你倒是摸摸良心说句实话,我的厨艺如何?"
他抬头望去,微微眯起眼,说:"不怎样!"
"好哇!不怎样你还吃?!还顿顿吃?!"李朝东呼哧呼哧喘气,搬起他一条腿,睡袍下摆出溜滑落至腰际,长腿细腰一览无遗,风光无限。经他一番折腾,睡袍早已凌乱不堪,前襟大敞,大半个左肩暴露在外,还有一大片胸膛和小腹,美不胜收。李朝东自後侧顶住他,在那小穴周围磨磨蹭蹭:"你快说,李朝东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才......不说......"
"快说!不说不让吃饭!"说著,手指在那周围来回拨弄,引得他低喘连连。
被他这麽一拨弄,伍向阳确实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比以前敏感些了,转念一想,呸,什麽敏感,不过是有点痒而已,还痒的......腿有些发软,他咬咬牙,终究还是开了口,:"李朝东做的菜,是世界上......最难吃的!"
李朝东一听,低声怒道:"死鸭子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气血翻腾,向前一送硬生生推进去了。
这一推,两人同时叫出声来,一个被夹的,一个被捅的。
李朝东被夹的痛,也不能前进半分,只退了出来,再去看他,脸色青白,眼里含泪了,不由心中一揪,後悔起来,柔声问:"对不起,痛麽?"
伍向阳拿泛著泪光的眼狠狠瞪他,伸掌痛拍他脑门:"废话!我拿根菜头捅你试试?"
李朝东摸头痛呼,忙爬去床头柜找润滑剂,回来边涂边无辜又可怜地小声问:"我做的菜真那麽不入你法眼?那你为什麽还吃?"
他喘息片刻,脸色恢复一半,姿态慵懒地侧躺在那,任他涂这里涂那里,缓缓说:"你做的菜确实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李朝东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很受伤。
他忽然浅浅笑了,说:"但却是我最喜欢吃的。"
李朝东被哄得心花怒放,只差没有欢呼雀跃,翻身欺上,挺身直入。
偏偏这时,桌上传来腾腾腾手机振动声。
伍向阳一手揪住被角,一手抓住李朝东揽他腰上的手:"你手机在响。"
"别管!老子正忙!"他说著,艰难地探索前进的道路,额头上已泌出一层薄汗,"那,你说那手足口病,是个什麽新鲜玩意?说来听听。"
"儿童传染病麽......与你无关。"
李朝东向前一顶,更加深入几分:"喝!什麽病症也不知道?考倒了吧?没做足功课吧?跟人开什麽鸟会?"
"当然......知道!一开始会低热......食欲减退......不适并常伴......"
"常伴什麽?"
"常伴.....嗯......常伴......咽痛......"伍向阳深深皱眉,阖了眼,脑子愈发运转不灵。
"看你,结结巴巴的,呼,说不清楚吧?然後呢?"李朝东说著,将他的腿又举高了些。
"一两天後.....会.....口腔、口腔溃疡......啊!慢点.....慢点......"
"什麽慢点?在说病症呢!然後呢?没有了?"李朝东看看他通红的耳根,偏偏又快了。
"然後......嗯.......嗯.......手上、腿上.....啊.....疱疹....."速度虽快,力道和用力点却恰到好处,撞击伴随著阵阵酥麻,逐渐扩大。
听著他的声音拔高几分,李朝东又硬了几分:"看你,不清不楚的!呼.......再然後呢?"
"不、不知道......!"这麽颠簸,怎麽说的清楚?
然而手机又一次响起了。

10
那正是短兵相接,敌我难分的时候。
一如所有泡沫剧场,电话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响起,饥渴如李朝东,也不得不在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铃声中从一鼓作气,到再而衰,三而竭,眼里方才如狼似虎的光芒,也渐渐山河黯淡。
伍向阳看不见对方表情,只上下颠簸,宽大的双人床此时竟显得如斯狭小,他尽力提著一口气,尽量连贯地说:"外面......有人敲门!"
"隔壁!是隔壁!"种种干扰之下,李朝东面目越发狰狞起来,腰下奋力。
"叫.....叫.....叫......"速度幅度深度都大大提高的结果就是他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叫什麽?叫床啊?"李朝东一边粗喘气一边说,一手伸到他前面套弄。
"慢点......"他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听到床铺发出吱嘎吱嘎阵响,一如他憋在口中的呻吟,"在喊你......"
"啊?"交叠著的手很温暖,李朝东抽出手,按在他的手上,十指交叉,隔著他的手触摸,仿佛有意引导他自渎一般。
他一咬牙,终於挤出一句完整的短句:"外面有人叫你!"
"管他呢!快结束了!"李朝东仔细一听,门外似乎又没声音,便咬牙道:"再忍忍,就能吃饭了!"
他正说著,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确确实实敲的是自家门,口口声声喊的是李老板,他听的清清楚楚,欲哭无泪,身下蓦地力不从心。
"谁啊,这是?"他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
伍向阳应道:"该不会是扫黄打非的吧?"然而那叫门声怎地这般耳熟?
李朝东脸色一变,急急退下,两人各自郁闷,一个匆匆拉上裤头,把可疑物品统统盖到被子里,一个四下找内裤,俱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敲门声一阵急似一阵,伍向阳找到眼镜戴上,穿了拖鞋咚咚赶来开门。
门一开,里外都没有好脸色,一个由白到红,一个由红到白,然後齐齐转青。
门外青年站的笔直,身後一小箱行李,沈甸甸,像是刚刚杀人畏罪潜逃,荒不择路勿闯勾栏,青年望著门内之人,紧抿著唇,自上而下打量数遍,目光深沈而又阴郁。
两人就这样对视数十秒,转眼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终於,青年开口:"对不起,我大概敲错门了,他们告诉我房东住在这里......."
李朝东衣冠端整自园长背後冒出,在见到青年之後五官顿时扭曲起来,咳了两声, 冷冷问道:"你找我干嘛?"
钱小茗看看两人,轻笑一声,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有要事商量,其实,我是来租你那房子的。"
"租掉了租掉了!"李朝东赶狗一般朝他挥挥手,示意明显。
"等一下!"钱小茗脸一沈,又跨前一步,踏进房里来,音量加大:"就你那条件,怎麽就租掉了?!前几日不还空著麽?传单发的满街满地垃圾!"
李朝东下巴一抬:"老子这儿是房子挑人,不是人挑房子,你懂麽?!"
他指指已经石化的伍园长:"这算什麽?好呀!几日不见,你们就同居了?!"
"人愿意跟我同居怎麽著?你管?"
他冷笑一声:"我们园长什麽样我还不清楚?你究竟用的什麽下三滥手段?什麽把柄什麽居心?威逼还是利诱?"
李朝东忽然想起那条内裤,火光起来:"呸!分明吃不著葡萄说葡萄酸!"
钱小茗脸色愈渐难看,指著他问伍向阳:"园长,你真是心甘情愿跟这人同居?"
伍园长此时脑子里乱哄哄,像是开了个养鸭场,钱小茗的问题像是哪里飞来的一个炸弹,将他耐性挑到极限,他被两个荷尔蒙互相排斥的人夹在中间,炮弹纷飞,烟烬不绝,这是什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朝东看著对方的脸想著那条内裤。
钱小茗看著对方的脸又想著什麽?
五分锺前的兴致完全抛至九霄云外,伍园长低低一声"都闭嘴。"
刹那一片死寂。
他又说:"快把门关了,不然蚊子苍蝇会飞进来的。"
李朝东还未开口,钱小茗径自快手快脚把行李袋拎了进来,带上门,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
"喂!"李朝东正要上前阻止,伍向阳跟他使个眼色:"去做饭。"便把人差走了。
伍园长从柜子里翻出一次性拖鞋丢给他,慢条斯理问道:"你怎麽?无家可归?"
钱小茗哼了一声:"我本来要去酒吧,可那里晚上不给人睡;旅馆又觉太浪费,於是就来这里了。"
他叹口气,说:"这不是重点吧?我问的是起因,怎麽被人类抛弃的?"
"我才不是狗!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伍向阳笑了笑,"我没说你是狗。"他一屁股坐定沙发,说:"可惜这里没多的房间。"
"给我睡沙发就够,明天我就去找新房子。"他说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用中指托眼镜,说:"沙发?难道你没带凉席来麽?地板更宽敞凉快,沙发多热啊,清洁起来又麻烦!"
"谢了,这个天气还不算太热。"钱小茗把手机往桌上一丢,问:"你还没吃饭?"
他点点头,说:"这里又小又乱,到处堆满箱子,劝你还是找个安生地方住下,免得半夜扫黄打非的人来把你一并抓走,房东做的什麽危险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钱小茗眯眯一笑:"原来你还怕扫黄打非?那你自己为什麽不寻个安生地方呢?何不待我明天找个好房子,跟我同居岂不安生?"
伍向阳皱起眉头,说:"你发的什麽神经?吃了火药?还是失恋了?"
钱小茗脸色一变,一语中的,沈默片刻,伍园长的目光也变得益发微妙起来,在这个微妙目光的注视下,他终於恼羞成怒,往沙发上一斜,大手大脚:"反正今晚我在这睡定了。"
他眯缝起眼,小声骂道:"无赖。"
钱小茗被骂的浑身舒爽,笑眯眯的说:"你俩同居的事,目前似乎只有我知道吧?"
"随便你。"他刷地起身,移步向厨房探视晚饭进展,淡淡抛下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谁在厕所里干的好事......."

11
李朝东一手一碗阳春面,神情诡秘地小声问:"真要留他过夜?"
伍向阳垂了眼,不置与否,大手一伸接过面来:"先吃饭再说。"
钱小茗大手大脚占满沙发,手里拿遥控器不停转台,闻到油香,跳起来在餐桌边上转了一圈,又背著手到阳台张望,一面说:"看不出来,你们阳台还挺大。"一面又往卧室缓缓踱去。
李朝东亦步亦趋,听他半冷不热说哟床还挺大,一眼瞥见地上一条眼熟的纯情白色四角内裤无辜地躺平在床脚下,正是几分锺前他亲手脱下正热乎的那条,不由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以大卫变鸽子戏法的速度,将那小块布料一脚飞踢进床底深处,堆笑招手:"快来吃饭吧!"
伍向阳坐餐桌边分筷子,一边说:"怎麽做那麽少,减肥啊?"
钱小茗笑著摆手:"没关系,我的给你点,我不饿,真的。"说著就往他碗里夹去,谁知他异常紧张地把碗往胸前一拉:"都分好了的!别倒来倒去!"
见他这副样子,钱小茗一愣,住了手,坐定了,又说:"园长你用的什麽香水?有股草莓味,怪好闻的!"
伍向阳筷子里夹的荷包蛋扑通滑落,汤汁溅的满脸,他取下眼镜擦拭,低头说:"我不用香水,这是那个......沐浴露.....对,沐浴露的味道!"
李朝东望著他一板一眼擦眼镜,手里的筷子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脸上有那麽一刻恍惚,随後清咳一声,姿态怪异地把椅子拉近桌子,一下,两下,嘎吱!嘎吱吱!
面对不和谐的噪音,伍向阳不悦皱眉,与李朝东交换眼色,闪闪烁烁,忽明忽灭。
钱小茗眼睁睁看著两人眉来眼去,心下想猜测又懒得猜测,有些郁闷,埋头吃面。
李朝东吃的很慢,表情呆滞,仿佛身未动,心已远。
三人若有所思,一时间,饭桌安静的仿佛凝固一般,只剩吸吸声。
伍向阳正吃面想事,忽觉小腿上有些异样感觉,不动声色微微低头一看,一只毛脚正用脚趾夹著睡袍下摆往大腿上蹭来。
这把戏倒类似於七八十年代的风月场。
伍向阳把椅子向後拉了一下,问钱小茗:"还合胃口麽?"
钱小茗似乎没听到,迟了几秒转头过来尾音上扬嗯了一声,嘴里还塞著面条没咬断。
伍向阳不想再问什麽,沈下脸来,往桌下那毛腿胫骨上踹去。
只听桌下碰的一声,不知什麽撞到什麽,连桌上的碗也跟著震动,李朝东面无表情,沈著捧碗,镇定动筷,连手都未抖一下。
伍向阳瞥他一眼,小口喝汤,一口又一口,不出一点声响。
晚餐就这样在沈默中结束。
不在沈默中爆发,就在沈默中灭亡。
李朝东快手快脚收拾残局,一面又用眼神询问伍向阳,他又是不置与否。或许是从那空气中异样的电波中察觉到什麽,钱小茗忽然想起什麽,从包里掏啊掏出一袋子东西,扬了扬:"那啥,突然搅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若非情势所迫,我也不想这样,这是我一点心意,拿去吧。"
李朝东接过,还是冰的,解开一看,五条棒棒冰静静躺在袋子里,盯住几秒,才记起说:"谢了.......我拿去放冰箱,谁想吃就自己拿吧。"
这还真是沈重的心意.......棒棒冰,给炎炎夏日带来贴心的清爽,嗯,透心凉。
吃饱喝足的钱小茗斜坐沙发上看手机,伍向阳在他对面坐下,正翘起二郎腿,李朝东忽然走过来把抱枕按在他大腿上:"这个,给你抱。"
伍向阳望著怀里大号趴趴熊抱枕,莫名其妙抬头:"为什麽我一定要抱这个?"
李朝东往他肩上一拍:"那就坐端正点。"说完,深深嗅了一口草莓味,转身走了。
伍向阳把恶俗抱枕丢到一边,放下腿来,顶了顶眼镜问钱小茗:"究竟为什麽忽然这麽急著找房子,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烦了?"他问的一本正经又充满正义,人道关怀,却总也掩不住八卦气息。
钱小茗斜靠在沙发上,歪著头,半边脸藏在阴影里,沈默片刻,缓缓说:"其实也没什麽,只是觉得有点乏,想出来散散心......"
伍向阳嗤地一笑,"散心散到人家里?你当这里是拉斯维加斯还是索马里半岛?"
钱小茗用手撑住头,仿佛头颅千斤重,不发一语。
"如果是工作上的烦恼,只管跟我说,相信没什麽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是感情上的事嘛,也不妨说出来,或许会轻松些。"
钱小茗浅浅一笑,自嘲一般,说:"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想通了就好了......是这样,跟我合租房子的朋友想要买架钢琴,明明房子不大,兜里又没多少钱,竟然想买德国进口的三角钢琴,你说那不是疯了麽?我说,立式的,国产的,凑合著能弹就行,偏偏不听,暴发户心态,算了.....眼不见为净....."
"........就因为这个?"
"......."
伍向阳一顶眼镜:"你这样夜不归宿,他知道麽?"
他冷哼一声:"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关心我,我爱去哪就去哪,权当度假!"
伍向阳点点头:"如果他真的很喜欢那架钢琴,便也没办法,毕竟是别人的钱,急不死皇帝急死太监。另外,他琴弹的好麽?如果买了只是整日制造噪音,那还是趁早搬家的好。"
他再哼一声:"还指望我教呢!教了老子教儿子,教了儿子教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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