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桥————活杀

他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他轻唤道："Ling......。"
天使苏醒了，慢慢睁开睡意朦胧的美目，困倦地说："Hugh，早上好。"
"Ling，我有话想对你说。"Hugh注视着Ling，表情前所未有得认真，仿佛要把她的容颜深深刻在脑中："......不过，你得保证，会照我说的做。"
"当然，我保证。"Ling顽皮地笑着说，"你看上去真严肃，到底是什么事？"
"我想让你回自己的家，在那里等我，傍晚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给你个惊喜。"
Hugh不打算让Ling呆在这栋楼里，他必须作二手准备，万一遇到不测，他无法再保护她。再来，他不想让Ling亲眼见到自己的尸体。
"什么惊喜？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Hugh捏捏她秀气的鼻梁，温柔地回答："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你到时候就会知道。"
Ling轻笑出声，Hugh堵住了那张咧开着的嘴。
许久，Hugh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爱人："我该走了。"
Ling说："我在家里等你，到时候做许多好菜。"
Hugh点头道别，当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Ling突然在身后叫他："Hugh。"
Hugh回过头，Ling隔着空气吻他："么，宝贝早点回来。"
Hugh笑了:"一定。"
研究院的通道里，如往日一样，研究人员忙碌地走来走去，带着一贯得轻松表情，好像昨天的事只是个噩梦。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人们已经麻木。
Hugh照常来到自己的实验室，向中央提交研究报告，乘坐传送器去87层--Monfite的工作室以及住所。
Hugh刚一从传送器中走出来，Monfite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亲爱的Hugh，稀客啊。"
Monfite在他的领地装了各种探测器，他像猫一般灵敏地洞察着一切。
Hugh小小地惊讶了一番，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说："我想见见你。"
片刻的等待，开门声响起，Hugh左手边，墙面开出一道长方形缝隙，逐渐扩大，阳光从屋内射进阴暗的走道，地面上映出那个人的倒影。
Hugh转身抬头--
Monftie背对光线，高大的身子靠在门边，脸上带着微笑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Hugh也说。
Monfite"礼貌"地拥抱Hugh，双臂还没来得及碰到Hugh的肩，他便像被烫伤了一样，猛地退了一小步。
"请不要这样。"Hugh惊慌失措地说。
"看来你误会了，"Monfite辩解道，"根据人类的习俗，亲人见面不是都要拥抱吗？"
Hugh皱起眉头，否定道："不。"
Monfite耸了耸肩，转身进屋："进来吧。"
Hugh跟着他来到宽敞的客厅。
这里的摆设和88层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间厨房。
"是不是有熟悉的感觉？我专门照以前的那套装修的。"Monfite坐到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表面雪白的植物纤维，"34世纪的古董，很难找呢。"
"看来你是个有心‘人'。"Hugh第一次正面地评价他。
"谢谢。"Monfite问，"找我有事吗？"
"不是工作方面的，纯粹想看望你，毕竟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我--"Hugh犹豫了一会，"能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吗？有点口渴。"
"可以。"Monfite回答。
Hugh走进厨房，出来时拿着两杯水。
"给。"
Hugh若无其事地将左手那杯递到Monfite面前。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水，一切是那么似曾相识。
不出所料，Monfite依然做了同样的选择，但这一次，他只是接过杯水，将它拿在手里，没有去喝。
"你又想对我下毒？"Monfite问。c
Hugh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同样的计谋对同一个人是无效的，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是吗？"Monfite玩味地看了他一会儿："如果真有毒，你必须补偿我。"
"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你不愿相信我的话，我得说，可以。"
Monfite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一言为定......"说着将水一饮而尽。
毒性几乎是瞬间发作地，伴随着剧痛。Monfite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黑血，气喘吁吁地朝Hugh走了两步，差点栽在他的身上。
Hugh扶住他："是不是很意外？"
Monfite摇摇头，虚弱地靠在Hugh的肩膀上，他出奇地平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你的水，不论里面是什么，只要是你递给我的，我都会喝。"
不知怎么地，Hugh的心开始疼痛。
"你是个笨蛋。"Hugh轻声说，"药效很快会退下去，离下次发作还有二个小时，在这之前，你必须......"
"和我做爱，就在这里......。"Monfite突兀地打断他，Hugh被吓了一跳，"就像那两个古人，身体相连。"
"......"
"你说过要补偿我。"
Hugh冷笑着推开他，丝毫没有暴跳如雷的意思："一个人造人，政府不会花大价钱为你转移灵魂，只要再造一个新的就行了，Monfite，对你来说，死了就是真正死了，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非常怕，"Monfite诚实地说，"那种感觉很不好。"
Hugh的阴谋就要得逞了："想活下去就照我说的去做，解药的配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他在心里说，解药根本不存在。

19
"看来，为了让你实现诺言，我先得保命呀。"药力减轻了一些，Monfite直起身子，"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帮我杀了你的同胞。"
"你是指那些Monfite军人？"
"是的。"
"连人类都很少背叛同僚呢。"Monfite"为难"地说，"能让我干点容易的活吗?"
"抱歉，我们之间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
"看来我别无选择，只能让军团的家伙们做替死鬼了。"Monfite的脸上带着"惆怅"的表情。
Hugh用轻蔑的语气说： "你们都是一群冷血的家伙，只知道救自己。"
Monfite皱起眉头："我可不是它们的同类，不要搞错了。"
"哈！？他们不是？！难道人类是？！别说笑了。"Hugh看过John死之前的监视录像，Monfite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基因不含人类的成分。'这可是你的原话！"
"这确实是我的原话。"Monfite承认道。
Hugh冷冷地说："Monfite，不论你如何假装，都不可能成为人类的一分子，因为你打从心底瞧不起我们！"
"你错了，我并没有瞧不起人类，只是有时候对人类的举动感到不理解和愚蠢，毕竟，我无法像人一样‘感情丰富'。一开始我对此感到十分不解，为什么我无法学习‘爱'呢？当你试图谋杀我时，我突然明白了，因为我天生不懂得‘爱'。不错，我是个冰冷的家伙，这点我们很像，我们都不懂得‘去爱'。"Monfite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如水，"你知道吗？Hugh，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我真正的亲人。你才是我的同类。"
Hugh万万意想不到Monfite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像吃了苍蝇一样，他恶心地说："不要把我和你撤到一块儿去！我爱Ling，爱我的国家，爱生活中的一切美好的事物，更加热爱我的工作！很显然，我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不知道的人是你。"
"是吗？如果你‘爱'的话，就不会想毁掉关于Monfite的一切，更不会想杀掉我，你根本不珍惜上帝赐予你的礼物。"Monfite微笑着，将Hugh推向残酷的现实，"Hugh，不要再逃避了。承认吧，你是个不择手段、内外不一的人。你表面上温文，内心却十分寒冷。之所以想杀了我，并不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是出于某种自私的臆想。你害怕改变。骄傲和固执让你无法忍受与观念背道而驰的事，所以你不愿为之努力；你不想看到事物朝着无法预计的方向前进，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一切。你和我一样自私，一样冷酷，我们才是......"
"住口！"Hugh几乎是在吼叫。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为了不让Hugh彻底发火，Monfite只好说，"抱歉，我不该刺激你。我们还是换个话题，你打算怎么对付50个人类Monfite？要知道，这将是项艰巨的任务。"
"这与你无关，你只要把他们集中到仓库里就行了。"
"我明白了。"Monfite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想要杀死我是一个原因吗？"
"是的。"Hugh回答，"你们杀了一个无辜的研究员，就在昨天。"
"你果然听说了，"Monfite对机密走漏毫不感到惊讶，"事先声明，那几个人不是我下令杀掉的，当时我不在场，出了点小意外。"
"这不能成为理由，"Hugh走到门口，"走吧，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想被毒死，最好动作快点。"
Hugh和Monfite从87层下到20层，通过一座天桥，来到Monfite军营外。这栋临时搭建的矮楼有三十层高，设备完善，和研究院相连。为了安全起见，入口有专人把守。Monfite将手掌放在识别器上，厚重的门被开启。二人正准备一同进去，一个士兵拦住了Hugh。
"请等等，G博士，您不是研究小组的成员，请出示许可证。"
Monfite说："他和我一起的，我已经跟Patric博士（Edward的姓是Patric)打过招呼了。"
"我得确认一下。"士兵拿起Photaphone，拨了一串数字，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Hugh感到心脏要蹦出来了。
紧要关头，Monfite用阴冷刺骨的声音说："你在怀疑我的人品吗？"他挑高了眉毛，不怒自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士兵赶忙将Photaphone挂掉，"Monfite博士，您一直是个十分有信誉的人，只是Partic博士专门叮嘱过我们，如果有外人想进来，必须事先经过他的批准，特别是......"
Monfite打断他："我需要一个人来为同僚们做体检，而Hugh是最好的人选，相信你也赞同这一点。"
士兵尴尬地解释道："G博士确实是‘Monfite生物学'领域最有权威的专家，但是......"
"我的旨意和Edward的一样重要，请不要让我觉得难堪。"
"这......"
"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如果那个人类Monfite出了状况，你们可担当不起！"
Monfite的威胁很管用，士兵立即放开Hugh。
终于，两人顺利进入军营，来到仓库，Hugh掏出Hanric给他的钥匙，将控制室的门打开，工作人员们正要打招呼，却发现来人居然是Hugh，还没来得及质问，便被Hugh和Monfite打晕，拖进了储藏室。
Hugh拉了一下控制台上的闸，把仓库周围的警报系统关掉，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墙的一角，站上去，拿开铁板，一条黑洞洞的通风口出现在眼前。
他转身对Monfite说："让那些人类Monfite在仓库集合。"
Monfite走到控制台，通过扩音器发布演习指令，不到一分钟，五十个人类Monfite从仓库中的一各个门进出来，排列成整齐的队。Monfite走到窗台边，冲楼下宣布道，"演习即将开始，请你们带上模拟器。"
Hugh钻进狭窄的通风口，经过一段冗长的路程，铁皮的表面出现许多缝隙，一道道白光从外界射进来，透过这些细小的开口，Hugh可以看到正在"演习"中、对危险毫不知情的Monfite军团。
Hugh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袋透明粉末掏出来，打开，透过细缝，撒进仓库中。那是精心调配好的基因分解剂，无色无味，化学结构十分简单，一般的机器检测不到。当遇到空气时，它们会发产生化学反应，变成"剧毒气体"。由于比空气密度高，这些气体将逐渐下沉，污染整个仓库。
很快，人类Monfite们一个个倒下，这一次，全军覆没的是他们自己。
计划成功了！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另Hugh激动！但Hugh快速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仍然有许多危险面临着他--他必须避开所有人，完完整整的回到Ling身边，在警卫队赶到之前和爱人逃出这个星球。
Hugh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向前方的光点爬，大约前进了四百码左右，刺眼的阳光包围了他。借助吸力装置，他从楼房的墙壁上下到地面。Monfite军营的旁边是一片森林，里面安装了许多追踪装置，只要知道诀窍，就能轻而易举地避开。
Hugh在心中说，就快了，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Hugh。"一个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Hugh在震惊中转过身，Edward正愤怒的看着他，站在他旁边的人，是Monfite。
按理来说，毒性早该发作，可Monfite不但没有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反而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精神。
"Hugh，我本以为你要回来，可是你没有。"

20人情
"你们都要背叛我！所有的人！"Edward怒道。
"不，是你背叛了我们。"Hugh平静地说，从容的态度使Edward感到暴怒。
"把他带进去！"Edward喷着吐沫星子说。
Monfite抓住Hugh的肩膀："反抗是没有用的。"
Hugh顺从地说："我应该谢谢你，起码目的达成了一半。"
"不客气。"s
三人从楼背面的应急门进入军营，沿着悬梯向上走。
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Hugh有充分的准备，唯独一件事出乎他的意料。
资料早在一年多前就遭到删改，Monfite试剂已用尽，Monfite军团也被消灭，只要宁死不说配方，没人能继续制造Monfite生物。政府想要再度进行耗资庞大的开发，起码要二十年以后。
可是，Monfite没有死。
这就意味着，即使失去了这项技术，人们仍然可以通过克隆重新建立Monfite军团。
Edward喋喋不休地咒骂，不停催促Hugh走快一点。
一路上，Monfite从未开口。
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们又一次回到了控制室。
"把他绑起来！"Edward命令道。
"这里没有绳子。"Monfite说。
"那就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不用这样，我不会逃的。"Hugh说。
"你的话听上去可不那么可信！"Edward狠狠瞪着他，"还是去跟警察撒谎吧！"
Monfite将Hugh的两只手拧到背后，压低他的身子。
Edward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根细长的指挥棒，用尖头指着Hugh。
"用毒药？真是绝妙的注意！"他挥动指挥棒，铝条狠狠打在Hugh的左脸颊上，划出一条口子，"没想到愚蠢又冥顽不化的Hugh有一天会变得那么精明！"
鲜血从伤口涌出，"啪哒啪哒"滴在地上，Hugh忍着剧痛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又是这种眼神！我最看不惯讨厌你顽固的丑脾气！"Edward的样子丧心病狂极了，"想死？我成全你！"他一把抓住Hugh的黑发，使劲砸在控制台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