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知道这个人的详细开始。”陈笒坐在院中的凉亭中,此时已经接近深秋,夜深露重,顾云悰
和陈笒内力深厚自是不惧寒暑,但是陈轩到底年纪尚小此时有些冷颤。“轩儿先回房,这里已经空置许
久,但是每一间都是能住的。”摸摸儿子的脑袋,陈笒有些回暖。
“可否将详细给我一观?”顾云悰摆明,若是顾启渊的手笔,他自会认出。
陈笒摇摇头“不知你可信我?”详细?帛书已经毁掉,怎么可能将详细给他,再者说,自己知道详
细的时候实在是不适合顾云悰知晓。
“自是相信。”信,却不任,纵然你当世才绝也要前后思量何况我一个小小草莽,顾云悰心中暗叹
燕王行事不易。
“若是相信,便由我口述。你来判断,如何?”陈笒微笑,看看顾云悰,背着月光,顾云悰看不清
陈笒的五官,只觉得他和陈七不愧是兄弟,身形十分形似。“好。”
陈笒沉吟片刻,将帛书上的信息细细道来,他倒是不至于添油加醋,因为以顾云悰的才智,这等精
简的消息只要有只言片语的疏忽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旁边的顾云悰却是越听越心寒,这听起来确实是顾启渊的手笔,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为
了谋朝篡位?以文渊庄当年的水平,顾启渊又如何要费这般周折?
“实不相瞒,在回京后我也曾经调查过这个莫名和淮南王开始合作的文渊庄老庄主,对于他处理过
的一些事情也算有些了解。”陈笒轻叹一口气,伸手将凉亭桌面上的浮尘扫落些许。以手做笔将在京中
知道的当年顾启渊亲自处理过的事情一一写出,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事件名字,顾云悰点头“没错,首尾
干净,各不相连,尤其是,一切看起来毫无关系。确实是父亲行事的手法。”再次改变的称呼,让陈笒
证实了他的猜测。嘴角微笑,心中却有些失望。
“所以这次的事,我怀疑也是顾启渊的手笔。”将桌面上的浮尘扫去,笔迹也随之消失。陈笒看看
一边还在沉思的顾云悰“若是顾启渊的手笔,想来你会知道他的弱点。”
“王爷高估我了。”顾云悰轻笑。“我所知道的弱点就是和所有人一样的弱点,顾启渊为人极其自
信,但是分外沉稳,在事情到不可逆转之前他都不会现身。这次也是一样,而自信的人往往有一个缺陷
,就是轻敌。”顾云悰坐在一边,“只要我们有所防备,顺着他的计划来,收集足够的证据,到时候就
能知道他真的要什么,以及如何破解。”
陈笒点头,敢要说话却见顾云悰伸手“王爷可是以为,我对顾启渊,这个养了我二十余年的父亲突
然转变有可疑?或者说,你觉得我翻脸无情?仅仅因为阵营不同,我就会将顾启渊的位置改变,是不是
不太符合你燕王的想法?”
挑眉,陈笒颇有兴趣的抱臂,顾云悰对他还真是了解啊?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这样的人
,我用的更放心,所以,我切听听你的说法,陈笒在心中想到,此时他不需要和顾云悰说这些,这样会
将他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
“那我能否询问一下,燕王为什么对你的母妃一样冷淡,却又重用你母妃的爱慕者季伟胜?”顾云
悰要消除燕王对他的怀疑,他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再防备一个人的背叛,那么将燕王置于他的位
置上,是最快的方式。
“这个我想顾庄主应该很清楚。”陈笒面色变冷,周身的气压陡然低了很多。顾云悰淡笑,“若是
我告诉你,在文渊庄覆灭前,我已经联系好了江湖上的名门,准备一举清洗散播不实传闻的那些人。甚
至,我已经查到了顾启渊和朝堂上的密切联系。却因为一把火,彻底的将文渊庄放在了罪人的位置上。
”顾云悰中间省略的东西陈笒心知肚明,他曾经要求,在自己回来之前,让顾云悰回去,而底下人也确
实是这么推进的,尤其是在知道顾云悰四处奔走的时候更是让他们加快了步伐。
将顾启渊逼得还没来得及转移文渊庄的所有,就不得不将这个庄子付之一炬,甚至明知会引起顾云
悰的怀疑也要冒险将凤梧留在他身边。可以说文渊庄之所以那么快的结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
笒。
“文渊庄是顾启渊所创,若是毁了只怕顾启渊比你还……”话说一半,陈笒呐言,原来顾云悰是因
为这个,顾启渊的一把火,不仅将顾云悰的家园毁了,还把他的努力,他的底线,都毁了。更甚至还将
顾云悰送到了淮南王那里,从顾启渊现在的手笔可以看得出来,他手上的资源不仅一个文渊庄,或者说
,文渊庄也并不像传闻那样被彻底毁灭。被放弃的滋味,不好受吧。“适才是陈某想错世子了。还望庄
主不要在意。”
语气诚恳,却并没有让顾云悰放下心来,只是现在或许不用再担心什么时候自己被燕王给卖了倒是
真的。顾云悰点点头,“燕王多有防备也属正常,我只是希望,燕王不要将我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手下
便是。”
陈笒苦笑“我何时丢弃过手下人。”事实上,他不知道顾云悰是否知道了什么,否则是不会说出这
种话的。细细想来,他在金陵,在京城,都没有将谁丢下过才是啊。
“顾某只是一个比喻,燕王不要在意。”顾云悰微笑,只怕燕王自己都忘了,他在调查陈七的时候
那些从钟冥楼传来的消息。那上面,可谓是字字诛心啊。
“时候不早了,世子早点休息,明日诗会决赛,咱们还要看看那任明泽是否真的能夺得头筹。”陈
笒百思不得其解,随即作罢,此时已经临近三更,明日的诗会,是最后断定顾启渊是否在背后谋划的机
会。
钟冥楼,钟悌给沈青的双腿换药。一边的司空翔一只手在翻阅从金陵传回来的消息。“王爷这一路
上动作还是挺快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钟悌将药膏涂上,看看沈青的脸色,心中不无感叹,王爷对这个沈侍卫
还真是不错,不仅下手的时候留了分寸,正骨的时候手下也十分严谨“若是不抓紧时间让他们相互有时
间攀咬,这件事保不齐最后会让人怀疑到王爷身上。”
“怎么会,你看看在这出事的地方,和王爷的路线差了千山万水。”司空翔咂咂嘴,沈青轻笑“你
再仔细看看,这些地方和王爷的路线之间可有联系。”
“有什么?难不成是生意上的联系?”司空翔翻查着手上的记档,没有什么发现,便坐到沈青身边
。“什么联系?”
“王爷走的路,都是他当年的同窗,而出事的地方,不是他同窗的老家就是太子和勤王的门人。”
沈青往一边动动,结果被司空翔按住“不许乱动,小心瘸了我不要你。”
钟悌嗤笑一声“你们俩,只有沈侍卫不要你,光正门楣,怎么可能有你不要沈侍卫的一天。”司空
翔晃晃还带着竹骨架的手,“好好上药,要你多言,耽误了王爷的差事你也要吃瓜落。”
钟悌翻翻白眼,“你们两个伤员成天在我这白吃白喝白住还不给药钱,还这个态度,信不信我让你
这辈子握不住你的命/根子。”
司空翔切了一声,在沈青脸上香了一口,“爷是有相公的人。”
“……”钟悌无言,沈青掐掐司空翔的腮帮子,“口无遮拦。”司空翔耸耸鼻凑近沈青耳边,“我
知道了,相公只有在床上能叫,对不对?相公?”
“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上课,,一天,,五点半下课。。。我努力更新。
第50章 第 50 章
当钟悌忍无可忍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侍弄药材的时候,金陵诗会的高/潮时刻也到了。陈笒看着台上
的人,对着顾云悰指指脑袋,然后嘴边泛起微笑,顾云悰也忍不住轻笑,原因无他,台上那个人并不是
任明泽,而是另一个呼吁声很高的士子,琼州的士子季成林。
先不说这次的黑马为什么会出现,单说现在有两人的脸色就可以算的上精彩,一个自然是以为胜券
在握的任明泽,另一个,则是京城的使臣,季伟胜。陈笒看着台上台下的两人,心中有些不解,这季伟
胜无亲无故啊,如何对这个新晋的诗会头名这般反应?难道是因为两人都姓季?
不过一会儿,陈笒就猜到了原因,因为季伟胜宣布,今年的金陵诗会因为圣上蒙恩,特许前三名的
士子都入宫觐见。前三名,正是头名季成林,榜眼任明泽,还有探花,来自商州的李贤。显然,那名叫
李贤的士子听说自己也能进宫面圣,激动地有些喘不过气,好在身边有人帮他顺了一下。
“草民叩谢圣恩!”三人齐齐下跪,陈笒看着台上抚须微笑的季伟胜,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皇上的手
笔。
诗会结束后,陈笒示意顾云悰,“带着陈轩先回去?还是和我一起?”顾云悰摇摇头“我从不认为
我和季大人的交互会瞒得过你。”所以,陈笒点点头“确实。”
诗会就在闻声楼举办,陈笒看着季伟胜消失的方位,从人群中离开,顾云悰带着陈轩从另一个方向
过去。这期间台上的三个人一直在众人的簇拥下,并看不到台下是否有人离开。等到任明泽从人群中巴
望着寻找陈笒等人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早已消失。
闻声楼的一个隔间,季伟胜看着进门的一家,起身“燕王。世子,轩儿。来坐。”陈笒微笑,“季
叔叔,没想到我们到的比你还要早。”
“确实,你们若是骑马,自然比老夫要快。”季伟胜放下茶壶,示意两人喝水,“这闻声楼的虽然
比不上京城,但是胜在自有一种雅香。”
“季爷爷,您明知道我父王和世子叔叔是来问什么的,您就别卖关子了。”陈轩玩弄着手中的茶杯
,季伟胜看着他,“这孩子倒是跟你学的挺快,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有玩茶杯的习惯?”
陈笒摇头,却发现一边的顾云悰脸色忽变,他猛然想到,陈七也会玩弄手中的茶杯。“这孩子,是
我亲生的。至于其中原由,季叔叔还是等我有时间再跟您慢慢说吧。说起来,这玩茶杯的习惯,在我们
家算得上是代代相传。您没见过我外祖,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随手摆弄这茶杯
。”说着,手上的茶杯迅速的在手上打了个转,绕过手背回到手心,杯中茶一滴未撒。
陈轩想要见样学样,被顾云悰一下字顺过茶杯“小心烫手。”茶杯在两人手上进经过,顾云悰将茶
杯在手心上摩擦,茶杯打着旋浮起随即落下,杯中的茶水忽而上升,忽而下降,重复了三次才重新旋转
着恢复平静。
“季叔叔,今天的诗会,为什么和往年的有所不同?”陈笒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季伟胜,他这是第一
次在季伟胜面前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随即点了点陈轩面前的茶杯,季伟胜明白了,便顺着陈笒的话题
往上面走。
“你们也应该看见了,那个任明泽,你们几个兄弟,明启,明祉,明德,明瑞,你想到了吧。加上
那个任明泽和太子酷似的脸,和那孩子接近的年龄。”季伟胜看看安静下来的两人,点点头“皇后从来
都没有放弃过这个孩子,她一直在找,现在又出现这样的。可以说从这次诗会一开始,他就已经进了皇
后的眼了。”
“如果我们在路上曾经遇到过季大人的话,我们或许更早就能知道这个人。”顾云悰叹气,看向陈
笒“那人的目标不是皇后,是你。”
“早便知道,又能如何?”陈笒挑眉,“就算再早,也早不过我出生之前啊。”季伟胜想要说点什
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出生之前。”顾云悰琢磨着这几个字,“又是一个不明原因就被掳走的孩子吗。”无论如何,顾
云悰也不相信,在陈笒出生之前就有人会针对他做这般筹谋。
“或许不是不明原因。”陈笒搓搓衣袖,“未雨绸缪。总是会有人在一波波历史的浪潮中兴起,毁
灭,而最终留下的,总是那些未雨绸缪的人。”
这番话都是有点像顾启渊的口气,陈笒并不自知此时他的概念和顾启渊在前朝覆灭之前的想法是相
近的,只是在本质上的不同会让这两人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正是,”季伟胜点点头。“在路上,我收到了皇上的消息,让我注意一下这个任明泽,当我看到
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金陵诗会上任明泽出名,你在路上就收到了消息,看来圣上对这里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