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信封,里面的消息让陈笒皱眉“顾启渊很有可能在京城。”
“你如何知道的?”陈兴良并没有拆开信件,加之他拿到信之后便赶了过来,也没有了解其他。陈
笒仔细看着纸上的消息,“京中出了几个反了水的,手段,和顾启渊策反西陇的时候很像。”
“他如何要使如此明显的手段?”陈兴良不想陈笒钻进这个牛角尖,若是偏颇一二,这一大帮子人
可就送上他人的餐桌了。
“因为,动手的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陈笒合合眼“怕是要引顾云悰出来。”要是顾云悰跟着这
件事调查,就会落入顾启渊的算计之中。只希望,顾云悰对顾启渊没有那么大的怀疑,或者说,希望顾
云悰能看破其中的算计。其实陈笒内心深处,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顾云悰心中,陈七,他,和顾启渊的位
置上,要是顾云悰真的对陈七情深不移,相信以他的智慧不会轻易上当。
“你让钟悌调查的母蛊,有消息了吗?”陈兴良眼神游移,事实上他曾经接到过顾启渊的邀请,说
是与他有要是相商,实则是在打探他的游龙功传授给了何人。当时他尚不知道陈七就是燕王,所以话语
间也就没有什么隐瞒,如今想来,只怕自己是将好徒弟推到顾启渊那张大网中的推手之一。如今陈笒和
顾启渊在交锋,他心中对这件事多少有些躲避。
“母蛊就在凤梧身上,钟悌看见了凤梧饲蛊的样子。”钟悌的轻身功夫虽不算顶尖,但是行动起来
比起马力还是要快上不少。是以虽然比顾云悰晚一步出发,却早一步到达京城,而相关的消息,更是在
第一时间就传递回来。现在钟悌要盯着凤梧,一边找寻呤蝉的解除之法,一边提防着凤梧再用蛊虫牵制
顾云悰。
屋内半响无言,陈笒知道自己师父曾经无意间泄露自己的消息,而他在意的则是,原来,早在那个
时候他这个陈七就入了顾启渊的眼。齐思明的脚步声传来,陈笒抬眼“进来。”
“王爷,柳州史家来访。”齐思明欠身“老太爷。”陈兴良撇撇嘴,到了他徒弟这,莫名就高了一
级,从老爷变成老太爷了。陈笒起身“东厢会客,把史家前两年送过来的贺礼摆上两件。”柳州,距离
金陵要两天的水路,看样子消息传的比他想象中要快,而且,效果也不错。
“是。”齐思明退出,陈笒回身“徒弟告辞。”陈兴良点头,陈笒退到内室,将放置好的衣物换上
,出门时,便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京城,顾云悰看看被派回来的青桐,嘴角扬起“留在书房吧,还是你的本职工作。”现在京中形势
明朗,几个皇子之间多少都在忌讳着对方,而将消息彻底封锁的江南,是让京城众人触碰不得的存在。
任谁都知道现在皇上派过去的王爷就在江南,要是在江南事了之前暴露自己,实在是得不偿失。只可惜
,顾云悰不知道,有些时候,财和权在那些人看来,比命重要得多。
都说江湖草莽视性命为草芥,但是相较于朝堂上的人,江湖人对生命的重视,更胜一筹。
“郑伯,任明泽他们有什么新动作没有?”清晨,顾云悰看看已经准备好早膳的郑管家,有些事他
们只能在这个时候谈,因为下次见,就是第二天早膳了。
“暂时没有,毕竟刘阁老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郑管家算计着自从王君回府以来任明泽和顾启渊
的动作,可以说,三分之二的朝堂已经被控制在他们手下,这其中有不少是刻意投奔的暂且不提。单论
这速度,已经是亘古未有。
“刘老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再多不过十天,江南那边的消息就该传过来了。”顾云悰嘴角轻勾
,这些人也是实在可笑,一个个的已经身陷囹圄而不知,却还在争着把对方给弄下去。
“王君说的是。”郑管家欠身,将新的消息和情报递上,在任明泽的强势打压下,保证所有的暗中
部署的损失减少到最低,就是顾云悰此次回京的任务。看着日益明朗的态势,顾云悰脸上扬起一抹冷笑
,陈煜,杨文成,灭庄之仇,很快就能一笔勾销了。
将消息记在脑中,顾云悰示意郑管家退下,手中内力陡起,纸张的一角燃烧起来。烧灼的气息慢慢
散去,顾云悰仿佛闻到了被焚毁的文渊庄。
而另一边,青桐看着第三次出现的讯号,再次选择了无视,他不是以前的那个青桐了,有些事在金
陵的那些日子齐掌事都告诉他了,而眼前的讯号,无疑会将眼前的情势变得更加复杂。他不想庄主难过
,对于焚毁了文渊庄的老爷,他不恨,却也无法原谅。
淮南王府,凤梧从后墙处翻入,如今顾云悰已经不待见他,燕王又不在。他没必要伪装和掩藏了,
老爷已经回京,他们很快就会成事。凤梧如是想着,长久以来被毒物折磨的身体也轻松了一些。
“你们可有江南的消息?”淮南王在十天前以莫须有的罪名被看押起来,现在朝堂上要弹劾他的人
比比皆是,难道是在江南的杨明俅出了什么变故?已经将近半月没有收到消息的淮南王心急如焚,此时
见到凤梧,便想起了他的另一个盟友,顾启渊。
“王爷莫急,这只是为了王爷的安全考虑,毕竟再过不久朝堂动乱,要是新君在此时出了事可是不
美。”凤梧勉强隐藏在房梁上出声,窗外不时有巡逻的人经过,他一时不敢妄动。
“新君?”淮南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认为刚才凤梧是口误,因为那两个字他说的格外清楚
。
“是啊,毕竟王爷才是前朝的皇室正统,比起现在坐在上面的那个野路子,老爷自然更支持您。”
凤梧一点点诱/惑着淮南王,声音沉着,稳定。
“据我所知,慈云山那个才是正统吧。”淮南王面露讥讽,若是要协助他,何不在一开始便说明,
又何苦让本来是一大助力的顾云悰憎恨于他?
“实不相瞒,老爷苦劝多日,那十七皇子并无拂过之意,这才,退而求其次。”凤梧语气中的遗憾
反倒是增加了他这番话的可信度。“王爷自然也是老爷的候选储君之一,不然,又如何会一把火烧了自
己几十年的心血来配合王爷。”
此话一出,淮南王脸上罕见的露出了震惊之色,“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只看王爷是否依然有心,匡扶正统。”凤梧等一班守卫过后,翻身下来,手中赫然有
一个明黄色的圣旨,上面绣的,却是前朝的纹样。
第79章 第 79 章
“这是。”淮南王看着那个圣旨,上面明纸封印,显然是早就备好的。“前朝隋帝自知能力有限,
不能维持国力,故而留下遗旨,希望王爷,为继位之君。”
淮南王心下一动,伸手就要打开圣旨。凤梧旋身离开“王爷,若是一时心急,日后让人发现这圣旨
有动过的痕迹,可就说不清了。”
知道自己失态,淮南王面露讪色,“是极,是极。”随后又想到了自己更关心的问题“不知你们那
可有江南的消息?”
语气和刚才的质问与急切极为不同。凤梧掩饰住眼底的轻蔑,“江南各方势力盘踞,现在谁也不敢
伸手当那个出头的,别说没有传过来的消息了,就是京城的人,也不敢把消息传过去。”
思及现在京城的形势,淮南王点头,随即抱怨“你们老爷也太心急了一些,以为把燕王困在江南就
能万事大吉,殊不知这京中有多少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有个从龙之功,如今新朝初定,那些皇子们一个
个的盯着座位上的肥肉……”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淮南王住了嘴。转过来看凤梧“你今日过来,不会
只是来告诉我这个的吧?”
凤梧点头“还有一件小事。”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这是那个皇五子的身份证明和一些证词,希望
王爷帮忙散出去。”
“皇五子?那个从扬州来的被下了大狱的骗子?”淮南王有些惊奇,这皇五子可以说是一来就受到
了各方势力的一致打压,甚至没出三天就经堂过审下了大狱,这如今又是要闹哪一出?
“二皇子觉得京城的水还不够混,现在多出一个傀儡选择,更会让那些摇摆不定各有野心人心动,
借此机会,王爷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凤梧看着明显动心的淮南王,神色轻蔑。“我在此不便多留
,王爷自便。”说完,从进来的窗子出去。院墙外,顾启渊轻笑。凤梧跳下来见到顾启渊单膝下跪“见
过庄主!”他们这些人,认定的庄主只有一个。
“起吧,他接了吗?”顾启渊面露赞赏之色,尽管这个凤梧,在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但是顾云悰身
上的母蛊还在他身上,一时还处理不得。索性,这个凤梧在这些事上面还有点用处。
“接了。”凤梧回话“淮南王现在手脚被困,他就算不接也无路可走。毕竟郑国公那里还有着他的
罪证。”
顾启渊点头“晚上,把杨明俅在江南的事告诉郑国公,咱们,再添一把火。”顾启渊说着还自嘲的
笑笑“这燕王封锁消息还真是手段一流,就连这点古老的信息都是刚刚透露,怪不得,至今顾云悰都没
有查到文渊庄背后,还有燕王的手笔。”顾启渊这番自言自语的话,除了凤梧,没有被任何人听见,而
凤梧,也已经习惯了。他很高兴,庄主终于有了感兴趣的对手。
自说自话了一会儿,顾启渊慢慢从巷尾处消失。凤梧则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燕王府,接应他的清
月怯怯的看向他。凤梧冷哼一声“守好门。将功折罪。”
“是。”清月回转,现在这个燕王府,看似对他们毫无戒备,但是他总能从不同方向察觉到观察他
们的视线。
钟冥楼,顾云悰看见了一个匆忙而过的身影,闪身拦住“钟悌,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应该在
金陵帮着陈笒吗?否则,诚王妃危急的时候,如何不是他出手,还有,济源庄里面的配药房,据说只有
钟悌能进。
钟悌身法不及顾云悰,当即愣了一下,“见过王君,刚回,取个药,马上就回金陵。”王爷交代的
事要保密,否则要是让王君误会了,就惹了大祸了。
取药,金陵出事了。顾云悰脑中迅速反应,金陵不比上京,地龙盘杂,出状况的可能也更大,但是
陈笒在金陵经营多年,怎么会控制不住形势?“陈笒受伤了?”
见王君直接猜到了事实,钟悌眼珠子转了转“不是什么大伤,取一些伤药而已。”顾云悰手掌翻起
,在钟悌鼓囊囊的腰封处一拍,一包药粉弹出。顾云悰拿到鼻尖轻嗅“果然没错,这是解毒的药粉,属
性寒凉。”刚才他就闻到了这个药粉的气息,里面苦菊草的气息额外浓郁,应该是一味主药。
顾云悰是知道陈笒在江南的动作的,毕竟他们这边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但是上面并没有说过陈笒
受伤或者中毒的事。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动到的那些势力在外面的牵扯,还有就是济源庄,陈笒这么
突兀的宣布接手,那些盯着济源庄这个巨大藤蔓的人,必然不会放过他。
如今京城的形势已经暗潮汹涌,只差一只推手,把其中之一推到风口浪尖,而后厮杀才真正开始,
而这个推手,就是江南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而这个时候陈笒要是出了一点岔子,可就危险了。但是现
在,钟悌绝对没有时间赶回去,他为何还要回去?是金陵事要延后吗。
“你和陈笒在什么地方会和?”顾云悰试探的问道,如果陈笒在金陵的事不耽误,那这个药很有可
能就是在路上用的。钟悌有一瞬间的语结,脑海中迅速掠过王爷可能的回京路线,“在滁州。”滁州,
是从水路上岸后最近的一个州,从京城赶过去快马加鞭只要两天功夫,却不是回京的必经之路。
“陈笒可是已经上路?”还有七天左右,京城就要乱起来了,各方的情报如今都在汇集之中,所有
人都在这最后的时间内角力。要是途径滁州,就必须要在消息出现但是还来不及传回的时候到位,不出
三天,天上的信鸽就要出动了,到时候就已经是把他们逼急了的时候。
“已经上路了。”钟悌面不改色,其实他不知道陈笒预估的时间和顾云悰预估的时间有近五天的差
距,而这个差距,如果早一些被发现,或许之后的一切就有改变的可能。
听见陈笒已经上路,顾云悰轻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了一个东西。下唇紧抿片刻“你可知道,陈七
身上有一颗辟毒珠?”
钟悌浑身一紧,王爷身上那颗辟毒珠他自然知道,但是自从陈七死后,那颗珠子就成了随葬之物。
“知道,是他的随葬之一。”
“随葬了,你抓紧上路吧。”顾云悰有一瞬间的闪神,而后抓住准备离开的钟悌,“让济源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