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和carl在办公室等着,面前是一份新的合约。
崔允灿看着合约:"我怎麽觉得这份合约比以前的要苛刻些?"
"因为现在你红了,公司希望你能赚更多钱。"carl从不隐瞒,"这是个双赢的事情。"
崔允灿放下合约:"我可以问个问题麽?"见白兰点了头,崔允灿才踌躇了一下,"大叔...真的离开公司了麽?"
白兰和carl互相看看,carl颔首道:"是的,他已经离开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那麽...那部片子怎麽办?"
"公司还没有做好决定,只是暂时放在资料室,也许以后会有机会吧。"carl叹了口气。
"那个片子叫甚麽?"
"《what》。"carl答了。
崔允灿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就叫这个?"
"是的。"白兰耸耸肩。
崔允灿看着白兰:"lisa姐,有没有甚麽办法可以联络到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找不到的人...只是,他希望被人找到麽?"白兰皱着眉头无奈道,"有的时候,装作不知道是一种难度更高的演技和礼貌。"
崔允灿低下头看着合约:"公司希望我以后怎麽样呢?"
"这个你放心,这次的事件非但没有影响你,反而让fans更加支持你。"carl鼓励的笑笑。
崔允灿失笑:"是麽?"
"因为你无辜的受到牵连,新片不能上映,所以..."白兰笑了一下,很勉强的。
崔允灿对"无辜"和"牵连"两个词非常反感,但是他没有话好反驳。事实如此,在大叔和徐淼哥的故事里,他连名字都没有,充其量是个路人甲而已。
Carl拍着他的肩膀:"好了我的天使崔,你的前途在你手里。"
崔允灿抬起头来笑了:"我可不可以搬出公司的宿舍?"
白兰一愣,随即道:"这个包在我身上。怎麽,有看中的房子了?"
崔允灿微微笑着,没有回答。
完全整理好伦敦城东区的A136-9就到了三天后的下午。门口的那块草坪上,崔允灿摸着lid的毛:"我们都被抛弃了。"
Lid4呜了一声,温顺的舔着他的手。崔允灿默默抚摸着它的脊背:"狐狸,你爸爸真狠心,居然连你和房子一起出售。"lid摇着尾巴,伸直了前腿。
崔允灿握着它的前腿将它抱到自己身上:"他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咬他一口?"lid晃着尾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崔允灿失笑:"是的,我忘记了,他是你爸爸,你怎麽舍得?"
Lid突然立起身子,眼睛炯炯的望着前面。崔允灿心里一动,抬头看过去,一辆车子从远处驶来,很快的开过了这里,停在后面的门前。
崔允灿失笑,摸着lid的脸:"你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啊?"lid咬了一下他的手,崔允灿笑着仰面躺平,看着天上的云。
直到傍晚,天空很高很远。云不是特别多,左一朵右一朵的分布在天空的某个角落。很厚,很白,很软,变幻着形状。但是崔允灿怎麽看,都没有一朵像大叔的脸。
崔允灿将手脚大大打开躺着,感受着风吹过脸颊。这麽宁静的待了一阵,Lid爬到他头边躺下,轻轻舔着他的眉毛。崔允灿抬手摸着它的毛:"狐狸你放心吧,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麽?就算你爸爸不要你了,我也会...照顾你的,"
Lid不会回答他,但无比轻柔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崔允灿转回来望着天。
天很快黑了,月亮并没有出来。
记忆力太好,就会在身体里培养一只吸血鬼,吸尽你的骨血。
崔允灿不会勉强自己去记剧本和行程之外的甚麽,他只是勉励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他不介意在影片中是配角还是主角,也不介意台词是一句还是一段。他不会去关心片场里那些明争暗斗,他对钩心斗角的男演员视而不见,对骚首弄姿的女演员敬而远之。娱乐记者失望的发现,这位年轻的外国演员,在英国最大的嗜好就是牵着一只狗在花园散步。当然敏锐的记者们怎麽可能不知道那里以前是谁住的地方,怎麽可能查不出那只狗曾经被谁养过,但是这些扑朔迷离的推测和联想,崔允灿从不回应一笑了之。唯一有趣的,大概要算某次采访时,carl不小心把他们下面叫他的外号喊出来,从此他的fans也开始叫他天使崔了。
每当听到这个名字,崔允灿就会笑起来,但是心里是悲伤的。他也不知道原因,却又不愿意去想。他只知道自己要当个好演员。这个目标是谁订的?他已经忘记了。
再也没有一个导演会要求他绕着广场跑到筋疲力尽倒下来,再也没有一个导演要求他赤脚踩在冰水里走到全身虚脱晕过去,再也没有一个导演要求他一口气吃下二十块蛋糕撑到吐不出来。
但是没有用,崔允灿清楚的知道,大叔开发了他最初的演技。如同在一棵树刚刚发芽的时候,就给它戴上了一个定型的套子,以后就算取掉了套子,怎麽长都还是那个样子。
崔允灿说不出这好还是不好,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求自己就比别的同期的演员要严,甚至不是导演的要求,他自己就提出要再来一次。
白兰精心给他挑选本子和导演,carl总能给他找到资金合理的电影,孔侑,是的孔侑,他的剧本很受欢迎,崔允灿也演过几个。再见他时,崔允灿发现自己并没有甚麽别扭或是不习惯的地方。就把他当成了一个同事,一个工作人员,他们就是演员和编剧,不会再有除电影之外的任何交集。
如同崔允灿和大叔,除了电影,他们似乎也没有甚麽交集。
但崔允灿始终觉得,一定有甚麽是不一样的。
从这年的十一月起,将近一年间拍了六部电影,发行了一张唱片,客串了一季电视剧,还有数不清的代言。最忙的时候,曾经一个礼拜睡眠时间不足七小时。不过值得高兴的事情也有,得了很多很多的奖,其中不乏重量级的。例如第二年二月末的British Academy Awards就把最佳新人奖给了他。
崔允灿唯一的遗憾是,这部电影不是大叔拍的。他获奖的任何一部影片大概都不会是大叔拍的了。
以前还好奇过《what》究竟是说甚麽,但现在,崔允灿已经不去想了。除电影之外他唯一关心的,也许就是今天晚上和lid吃甚麽。
第五十九章 friar
孔侑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应手而开。略略皱了眉头,大概也猜出是谁来了。这就不再声张,只管开了门进去。
门里黑乎乎的没有开灯,只有些许室外璀璨的霓虹折射进来。孔侑脱了外套挂在衣帽钩上,将钥匙放进钱包,弯下腰来换鞋子。房间里静悄悄的,如同无人一般。
孔侑换好鞋子也不开灯,径直往浴室走去。刚要转弯,客厅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麽大意,要是有劫匪怎麽办?"
孔侑没有动:"我没钱。"
"那要是色魔呢?"
孔侑哈哈一笑:"我大概还能搞定。"
"真这麽想?"那人笑了一声。
孔侑回头看着他黑暗中的眼睛:"flank先生,今天找我有甚麽吩咐?"
Flank静静靠在沙发上:"给我一杯酒,谢谢。"
孔侑走到酒柜旁:"香槟?"
"有甚麽值得庆祝麽?"flank打量着他,"我还真的不知道。"
"公司最近几部片子都很不错,这还不值得喝一杯麽?"孔侑拿着两个杯子过来。
Flank看着他缓缓往杯中倒酒:"也许是崔允灿发展得很好,你心里高兴吧?"
孔侑与他举杯:"也可以这麽说。"
Flank喝了一口酒:"但是他根本不感激你,有这个必要麽?"
孔侑低着头轻轻的笑:"我不需要他的感激。"
"那这麽做就是没有价值的。"flank看着他,"你为甚麽老做这种让我不明白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甚麽这样做。不过,我还是这麽做了。很奇怪,是不是?"孔侑低下头来,他的声音还是很愉快的。
"你爱他?"flank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孔侑愣了一下,突然笑出眼泪来,然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甚麽意思?"
"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只是,您的说法让我觉得非常...有趣。"
"难道不是麽?除了你爱他,我想不出其他的解释来。"flank缓缓握起手来,"你暗中照顾他的家人,帮他量身定做剧本,帮他..."
"我没有这麽高尚,我也从中获利的。"孔侑呵呵的笑。
"是,而且公司也盈利,所以董事会都没甚麽意见。"flank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我们说过了,这是个试炼,每个人都在接受考验。"
"对于lyn来说,他其实是最大的赢家,只是可惜他没有留到最后。"孔侑也放下杯子。
"在德国禁演其实引起了更多的关注,这是另一种炒作。"flank愉快的笑着,"而且现在,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德国方面已经取消了指控,并且重新上映了这部片子。当然,盗版早就流入了,我们的帐面还是损失了一些。"
"可是我们赢得了更重要的,不是麽?"孔侑举起杯子来,"干杯!"
"干杯!"flank也举起杯子来。
清脆的相互撞击一下,孔侑仰首喝完这一杯。Flank 却边喝边看着黑暗中孔侑的脸。
孔侑放下杯子:"您要再来一杯麽?"
Flank摇摇头:"谢谢你,暂时不需要。"却又捏着杯子缓缓晃动,"你真的只打算作个编剧?"
"还有更适合我的职业麽?"孔侑低头一笑,"其实,也许编剧都不适合我。"
"怎麽,灵感枯竭了?"
"不,只是厌倦了违背心意的修改。"
"你知道问题在哪里麽?"flank呵呵的笑着,"因为你的本质不是商业化的。"
"我远远达不到艺术电影的标准。"
"商业的不见得就是庸俗的,非商业的也不见得就是艺术的。"flank眯着眼睛竖起左手的食指,"那11个A级国际电影节,有几个是纯粹的艺术电影?法国麽...也许可以说是艺术之乡,但是艺术脱离了生活的土壤,就是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废物。"
"是的,受教了。"孔侑恭恭敬敬的答了。
Flank看着他,突然懒懒的笑了:"你过来。"
孔侑一愣:"我刚回来,身上..."
"你想到哪里去了。"flank大笑起来,"我也是工作了一天,你真的有这个需要我也只能给你钱让你去..."突然的住了口,"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孔侑不自然的笑笑:"您不需要道歉,这是事实。"他坐过来,跪坐在沙发前,把头靠在flank的怀里。
Flank摸着他的头发:"加拿大和意大利,你想去哪一个?"
孔侑微微一愣:"您的意思是..."
"威尼斯从8月30日到9月9日,蒙特利尔从8月25日到9月4日,你有两部剧本入选了。"flank往下摸着他的脸,"不想去验收一下成果?"
"我对奖项不太在意。"孔侑舔着他的手指,"剧本的收入到了我的帐户,我就不会再去管那个本子。"
"一点留恋和好奇心都没有?"flank用手指逗弄着他的舌头。
孔侑轻轻一笑,伸手抱着他的腰:"留恋有用麽?已经卖出去了。至于好奇心,它只会把人导向最不想去的地方。"
Flank没有说话,孔侑缓缓的抚摸着他的背和腰,然后是大腿。内侧,往上,往下...flank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我们去洗澡吧,孔。"
"是的,flank先生。"孔侑站起来,略略鞠个躬。脸上带着没有意义的微笑。
坐飞机离开伦敦来到这里。这座城市布满了大大小小、风格各异的的教堂,每跨一两个街区就有一个。傍山而立的圣约瑟夫大教堂气势磅礴,而孔侑更喜欢位于老城的圣母大教堂。他喜欢这座金碧辉煌的教堂,喜欢它美丽而凝重的装饰,喜欢它壁画里具有的那股震荡肺腑、融化灵魂的气势与力量。
"气温比我想象的高。"flank解开了外套的纽扣。
"是的,今天有18度。"孔侑接过他的外套,恭敬的拿着
Flank看着柔光下他的脸:"你是我的工作伙伴,不是我的佣人。"
"能被您当作伙伴是我的荣幸。"孔侑微微弯腰。
"你不用这麽小心翼翼的。"flank摊开手,"我们彼此知根知底,实在不需要这样客套。"
孔侑看着四周游览的人群微笑:"我以为,越是熟悉的人越是需要礼貌。"
"你的礼貌让我觉得我们像两个陌生人。"flank皱着眉。
孔侑看了他一眼:"flank先生,难道您认为我们是朋友麽?"
Flank愣了一下,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脸微微泛红。他咳嗽了一声:"好吧,我知道,身为上司,想和下属成为朋友是痴心妄想了。"
孔侑笑了:"能被您当作朋友,这令我惶恐。"
Flank叹口气:"我很感激你陪我来到蒙特利尔。"
"这是我的工作。"孔侑轻笑,"偶尔出差到各地看看,有助于打开我的思路。"
"怎麽?难道天才的孔也有写不出来的时候?"flank和他在教堂的最后一排坐下。
孔侑听着教堂后面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的声音:"搜肠刮肚出来的都是陈腔滥调。"
"我倒是觉得很好。"flank起身循声而去。
孔侑跟在他后面,穿过那二十吨黄金雕刻墙,走过那金碧辉煌的彩绘玻璃,来到了教堂后面专门结婚使用的小教堂门口。
里面有一对新人正在举行结婚典礼。
牧师低缓的声音在问:"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lamense先生,你是否愿意娶diroy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是的,我愿意。"新郎深情的凝视着新娘。
"Diroy,你是否愿意嫁lamense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是的,我愿意。"新娘略略抬起头来,微笑着注视新郎。
牧师点点头:"现在要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黄金永不生锈、永不退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戒指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身后的人取来预先准备好的戒指交给新人,牧师温和的说:"lamense,请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新郎跟着说了,将戒指套在了新娘的手上。牧师转头看着新娘:"diroy,请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