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公子果然琴艺超绝,”在场者里唯一地位比东方傲高些的大皇子打破了寂静,含笑说道,显然十分欣赏纱帘后的人,“不知改日可否到本宫府上一叙,以琴会友?”
“谢大皇子抬爱,请恕草民拙艺,不敢当。”纱帘后传来的声音,清澈柔和,轻轻扣动了心弦,随后那道模糊的身影便站了起来,旁边有仆从跟上,却是要利落离开之意。
南宫然眉头紧锁,他没想过有人的琴艺在花儿之上,即便弹错了音,这点也毋庸置疑,再看心上人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心内不忍,趁人还没走,几道真气就直冲纱帘。
行为虽令自己不齿,但为了画儿开心,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他在真气划破纱帘的同时,大声喝道:“你如此回避,莫非貌丑无颜,不敢面对画儿!”
……他没带脑子出门吗,骆殊途听得满头黑线,见纱帘破碎飞散,只得回身看去,面上犹带几许惊讶。
花院里鸦雀无声,南宫然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纱帘片旋转着飘落,那人一个回眸,纯净明澈的目光仿佛能看得那些污秽心思都无所遁形,乌发微扬,冰肌玉骨,每一处细节都是巧夺天工的惊艳。
同是白衣,高下立分。右侧本清新适宜,此刻也不免流于庸俗。
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被眼前的美人吸引,没有人注意到另一侧瞬间脸色大变的白怜画。
那张脸,那张脸——他记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白怜画指甲掐在琴台上,面目有一刻的狰狞,我的好大哥,你恢复了就想同我抢人么?我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第二次!
“在下唐突了……”南宫然恍惚地说,心跳快得像要跃出来一样,原先的目的早就忘了,只余满心的懊悔,这样神仙似的人物,自然不会拘泥于世俗名声,他刚刚怎么就中了邪说那种话?他暗暗有些责怪白怜画,画儿太不懂事了。
美人望着对面琴台,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转而不再言语,随仆从离席。
半道上,骆殊途就被截住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认得路。”他看看面前两眼都要喷出火来的白怜画,对跟随的仆从说。
一个是爷的旧情,一个是爷的新宠,这孰轻孰重还真不好判断,仆从明智地决定听骆殊途的话,任他们自己处理去,带着几个下人走远。
“小画……”
他话还没说完,白怜画便一头扑了上来,眼眶里泪珠打着转儿,毫无预警地就开始哭,抽抽嗒嗒地说:“大哥,你脸好了吗……你为什么要抛下小画一个人离开啊?小画好苦啊……”
看着他自来水龙头一样奔腾的泪水,骆殊途惊呆了,忍不住古怪地瞅瞅他的小腹,很没节操地猜测是憋久了上涌?
“我如果不离开,莫非要继续做禁脔吗……小画,你和大哥不一样,二皇子他们是真心待你的,我很放心。”假惺惺地替白怜画抹去眼泪,骆殊途柔声道,“小画这样出色,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绝美的男子表情温和,眼里的疼爱之情足以将人溺毙,白怜画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就笑了:“没人会不喜欢我?从小到大,讨爹娘欢心的是你,就算后来我想尽办法毁了你的脸,你还是被南岳那个傻大个喜欢!现在,你恢复了,光凭你这张脸就吸引了那些人,何必还要挖苦我!”
“我没有……”
白怜画一把推开欲开口解释的男子,冷笑道:“别装了!大哥,你答应过我绝不暴露你的琴艺,那么刚才你故意和我比试落我风头是为什么!那首春花调早在你教我弹琴的时候你就能弹出来,如今还要错音来显示你谦让吗!”
“小画!”骆殊途提高声音唤道,而后语调转为柔和,只是仍然有几分强压的伤心,“我从来没想过要抢你什么,若不是二皇子……我今天是万万不会来的,我知道你会胡思乱想,才不愿见人……大哥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当初就算你不要求,我的本意也是如此。”
“哈,你总是那么大方,那么淡泊……”白怜画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你和南岳在一起了?你那具破身子他竟然还不嫌弃?哦,我忘了你的脸足够他不介意你被多少人上过了——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就是白笙沐的,就让南岳好好尝尝他以前享受不到的人吧!”
“……”骆殊途的身体微微发抖,嘴唇失去了血色,双手垂在身侧慢慢握紧,“别说了……”
“我不说,你就清白了?”白怜画嘲讽地笑了一声,“东方他们怎么玩你的,你比我清楚。”
像是被他的话勾起什么不堪的往事,男子美丽的脸上显出痛苦之色,面白如纸,整个人都有点支撑不住。
见他这副模样,白怜画冷冷地再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落水狗的凄惨,他不感兴趣,但是白笙沐,你最好别再出现在那几人面前,否则……
骆殊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并没有当即转变形象,继续柔弱着,似乎因为坚持到现在而气力透支,脚下一个踉跄。
摁劈的剧情告诉我们,无论何时何地,谁都有可能出现,接着吃醋,接着从两劈升华到三劈……果不其然,他被搂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鼻间是传说中魅惑的香味,耳边被人调戏着呼了一口气,骆殊途慌忙回头一推——没推开。
“白笙沐……本座可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个样子,”西门独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带近,暧昧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成功勾起了本座的兴致,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