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会呢?"水城抬头看向玻璃上开始汇聚的一道道小溪流,脸上却笑得更开怀了,"也许会一直地这样下下去呢?如果雨永远都不停......"
"......"一直以来,阿勉认识的林水城,总是喜怒不太形於色,而现在,他看著那个异於平常的林水城,却竟然哑口无言了。
於是他听到对方喋喋不休起来,"每次总是这样的,所以我最讨厌下雨的天气了。......如果又刚好碰上停电的话,就算睁开眼,周围也都是一片漆黑......李多勉,如果当你害怕得想要喊救命时,也没有人会听得见的话,你要怎麽办?"
"水城,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李多勉受不了那怪异的气氛,於是蹭地踢开椅子站起来,伸手便去抓林水城,"趁台风现在还没有登陆,也许我们还有时间回去!"
分明还是闷热的天气,但掌心接触到的林水城的身体,却如寒冰一般冻结著。阿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才看清了林水城的眼神里的意味,那里分明没有一丝的笑意,却偏偏笑容却僵硬在脸上,"哈哈......呼......"那沙哑的声音这时便越是显得刺耳。
被那冰冷的手指一下子紧紧握住的掌心痛得钻心,阿勉膝盖一软,跪坐在了水城面前,伸手用力地搂住他的脑袋。於是水城潮湿的吐息声便落在了阿勉的颈上。丝丝的微凉。他什麽时候竟整个人都冰了,而之前的自己却并没有发现。
"水城,你不要笑了!"用脸去摩挲著温暖对方的肩颈的皮肤,但落在心头的却是碎成一片片的惊惶。
"呼呼。"
"别笑了,林水城,如果是害怕,为什麽要笑?"跟自己说不会对小菊食言,不再哭时也一样,这个家夥,明明敏感得不得了,明明脆弱得不得了,可为什麽总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这次是真心的!"林水城那冷冷的指尖抓紧了阿勉的背,在他耳後轻声开了口,"李多勉,因为我是真的觉得开心......终於有一次,有人陪在身边。像这样互相拥抱著,这样的话,即使会死,也好像不那麽害怕了......"
"好的,水城,就算真的会死的话,我也会陪著你。"抚摩著对方那僵硬的背部,自己当然也不敢相信那样誓言般的话语也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脱口而出。简直像被传染了疯狂了一样,连身体也热得厉害。仿佛只要能够温暖对方,即使将自己烧尽也无所谓了。
"嗯......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会陪著你!我会陪著你......那样的喃喃低语就仿佛成了缠绕两人的咒语。而此刻在自己怀抱里的林水城,纯粹只是一个脆弱的孩童。李多勉虽然到现在还是无法分清他眼睛里看的到底是自己,又或是欧阳菊。不过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想抱紧他,忘情地与他相吻。呼吸相连,这样便感到对方渐渐温暖起来。
而这次阿勉不再如以往那样矜持,主动脱去原本就被雨打湿了些的衣物,铺开在地上,然後伸手去将林水城同样从束缚中解放出来。赤裸的肌肤相贴合的触感非常舒服,不管是彼此柔软的地方,还是坚硬的地方,都肆无忌惮地纠缠在一起,身体在寂静的黑暗中,仿佛是融化了成了一个似的。那滋味带著微微的酸,又有著微微的甜。
插入时稍微急了一点,林水城仿佛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一般,在没有准备充分时便狠狠戳到最里面。因为疼痛和一瞬而上的饱涨感,无法压制的呻吟声当下便冲口而出。不过雨已经下大了,那沙沙的声音夹带著呼呼的风声,立刻便掩盖了过去。只留下喉头微微刺痛的感觉才提醒著李多勉那一刹那间的真实。
久前的初夜,还有之前那梦境般的三天的荒唐,身体仿佛早已经熟悉了那种本该违和的顶撞,疼痛只不过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之後便被强烈的快感所取代。习惯了相连的感觉,只要顺著合适的角度调整性交的姿势,兴奋点便能完全被摩擦到,因而腰部会整个酸麻掉,在反复地晃动之间能很轻易地舒服到脚趾也蜷缩起来。
可能比心更早的是身体,也对那个任性自我的孩子臣服了吧......微微皱起眉头,李多勉不由得在叹息间这麽想。
心意一旦明朗,於是连身体也都开始放纵了起来。李多勉在对方即将到顶峰时将嘴唇紧紧地依附在他的耳旁,渴求地说想进入你身体里。林水城什麽也没有回答,就连一瞬间的犹豫也被随後而来的高潮的表情覆盖。不过之後阿勉大起胆子凭借微微的暴力将他压在身下时,事实上都没有遭到林水城认真的抵抗。
不知道什麽时候,竟有路灯的光从风雨中飘摇著照射了进来,之前还一片漆黑的室内,顿时有了些微晃动的班驳阴影。不太明白并不能如自己喜欢对方一样喜欢自己的林水城,为什麽却愿意接受自己,因而借著那光线,停下来凝视对方。被那黏答答的气氛所感染,忍不住的眼泪就突然滑出了眼眶,只是因为被接受了,所以兴奋到双目湿润,而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只不过是同情,那样的自己,真是有些丢脸。不过林水城并没有对这样忘情的阿勉说什麽,反而仰头亲吻了他。
唇舌的交接处尝到从林水城口中传来的苦涩味道,只是那迅速交融的温暖而柔软的酥麻感觉一直传递到了下身,微微地有些痛了起来。
虽然明知道林水城并不是女孩子,但还是忍不住像对待女孩子一样非常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毫不犹豫地将对方的性器爱抚地衔进口中,连阴囊也细心地用嘴唇含住,让它们随著自己拨动慢慢沈重发涨,还有後方那细小的入口,也转动了舌头深深刺入,长时间地舔舐过去,直到那上面每一个褶皱都被唾液浸润得非常松软。
"嗯......为,为什麽你不觉得奇怪?"仿佛被阿勉舔得有些难过,微微地扭捏了一下身体,犹豫了好一会儿,紧紧抓过阿勉的头发,木然问出口的,竟是与阿勉曾经问的相同的问句。
"我为什麽要觉得奇怪?"阿勉突然觉得有些解恨,仿佛反将了对方一军,用水城之前相同的回答恶作剧般地回了他。而虽然事实上他这时候更想说的是另外一句──
因为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阿勉心中有一种疯狂的冲动,真的很想就这样用力地抱紧了,揉碎了,反反复复地这麽告诉他。可是他现在能做的,却仅只是深深地埋下头,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因为怎麽样还是不忍心,中途退缩了好几次,直到林水城不耐烦地制住了他的後退。不过最後进入时倒是比想象中来得顺利。送到根部时,对方那微微有些发硬的性器摇晃著打在小腹上,微带著湿润的凉意。
直到这时李多勉才仿佛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林水城的确与自己有著相同的构造,所以自己眼前爱上的,真的是一个男生。他虽然看起来纤瘦,但手臂和双腿都非常修长,衣服底下也有结实光滑的肌肉。柔软的长发遮盖下的,是一张仿佛永远停留在少年时一般的清秀的脸。皮肤白皙,体毛也很少,有细小的乳首,颜色是微有些淡的红润。而林水城的这些地方,阿勉都喜欢得不得了。包括他固执,有时候却又极为坦率的性格。即使知道那样偏执的林水城也许会伤害到自己。也还是放不开他。
入夜後,雨越下越大。窗外的风吹得窗棂不住晃动,由远至近带起乒乒乓乓的声响。沈醉在上下律动的快意中,被对方伸长手臂搂抱了脖子紧紧压进胸口,李多勉听到林水城夹杂在风雨飘摇中的叹息:"啊啊......阿勉,你看,我们被雨包围住了,原来这样也不错......"
"嗯......"李多勉笑了,抬起头,深深吻住了心上人转移了注意力的聒噪嘴巴。
41 希望
台风总是来去匆匆。被清脆的鸟鸣声吵醒而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那种宁静而耀目的晴朗,让人几乎忘记了昨天夜里那狂肆呼啸的一段风暴。
到底真的还是假的呢?在暴风雨的夜里,也来不及周全地考虑,就在这样的地方,和身边的这个人。这样不顾一切拥抱,真是疯狂。
林水城抬手摸了摸阿勉连睡著都弯起的嘴角,那上面,微微有青色的胡茬调皮地冒出头来。这家夥到底是男人呢,长得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大,不过被自己压进去的时候,扭动著身体呻吟的样子,倒是和女人也没有什麽两样。
不过这次应该很满足吧......记得没错的话那小子总共有出了五次,在最後一次被自己操弄的时候甚至因为体力似乎透支,绵软著腰,中途就哀叫著投降了,失去了抵抗力的身体真是敏感的要命,在自己身下喘息著,只要微微变换姿势便战栗个不停,甚至最後还舒爽得连续放了两次出来,所以到自己出精的时候,对方的那根却已经垂软著再也挺不起来了。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然後刚好碰到这样的情景,才会这样的有感觉吧。而之前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禁锢他时,对方却因为罪恶感,想来并没有真正放开怀抱去享受高潮。
而对自己而言,性到底是什麽呢?事实上成人生日的那一次,并不是自己的初次。更早之前便在街头被不认识的年长女人搭讪过,事後需要付出夜度资的性爱,因为讨厌後来再没有去碰。不过记得当时在那女人的身上使用了些许的暴力,虽然并没有受到太过认真的抗拒,但觉得那也是作为自我惩罚的一种。发泄的,倒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需要。如果不是叫做欧阳菊的那个人的话,那种行为本身对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与李多勉那三番几次的纵情又是什麽呢?与纯粹的泄欲又貌似有那麽一点不同。在自己认识到那一点後想要抽身时,却发现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那家夥就像是传说中的那种疗伤系的那一类人。在自己还在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让自己放心地跟他倾诉,然後温柔地安慰自己,最後紧紧绑缚住自己的手脚。只是不管怎麽样,却仍然不过是可悲的对象麽?对自己说喜欢,但其实明明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对方的期望。那样真的也可以麽?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的话,在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之前,是绝对无法做到和他那样不求回报地不顾一切的吧!曾经故做大方地说要对女孩放手,之後却马上食言,所以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跟他那样成熟吧!只要想起那时一边嘲笑著他体力不行是因为不运动的後果,一边拿手去捋动再也无力反抗的阿勉,却听到那家夥居然发出猫儿般甜腻的声音时,即便是现在,下体也会马上就坚硬起来。因此卑劣地想著,不去戳破,也不去回应,保持现状就可以了,谁教你是心甘情愿的,谁教你是主动接近我的!
──那样的自己,真是自私到可怕的地步呢。
这时外面的操场上有人开始走动,轻微地响起了步声,然後听到了谁的肚子在咕噜作响的声音,回过头时,却看到尴尬地红了一张脸的男孩,不知道什麽时候早已经醒了,却只是假装睡著。因为害怕被人撞破,所以才不得不匆匆起身。
从昨天起,就一直没有吃什麽东西呢,阿勉背包里仅剩的半支巧克力也在那时被自己毫不客气地吃掉,只是这时才觉得有些抱歉。却也只能沈默地避开了眼睛。对方从自己眼皮地下拿过了已经干掉的长T恤和衬衫穿上,一整晚铺在地上的对方的衣服被揉皱得不象话,衣摆和T恤前襟都沾上了泥,阿勉虽然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满不在乎地穿了回去,而自己的衣服却被对方整齐地放在一旁。
水城瞥了一眼那个神情有些紧张的男孩,一把将对方穿到一半的衣服扒下,在对方还诧异著的时候,将自己的T恤硬是对著他当头罩下,听到对方对方因此而呜呜哇哇的声音,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然後在对方更加惊讶的注目礼中,堂而皇之地穿上那被揉皱了的外套。
"你,你......"阿勉张口结舌的声音,被林水城一口吞噬。吻渐渐变得很是甜腻,一个翻身便将对方趁势压在地上,分明做了一整个晚上,一大早便又开始发情的感觉的确是有些糟糕,林水城一边伤脑筋,一边伸出大腿勾住对方腰。不过只是一个动作,却"啊!"了一声,定格在了原处。阿勉疑惑的看向水城,而对方则是一脸吞了大便的表情,皱了皱眉从阿勉身上下来。
虽然李多勉是个细心的人,但因为自己这一方做得太过,所以当时才会没等完全休战便败给了周公大人,以至於忘记了作为一个合格小攻的义务,将那玩意儿留在了林水城身体里。水城後面也是第一次,所以一时也忘记了,只是现在动作尺度一过,便直溜溜漏了出来......那被紧紧裹在牛仔裤里的冰凉滋味,还真有些像是失禁,甚至还有一种麻麻的感触,一下子便想起是为什麽,这怪异的感觉真是黑线得教人想撞墙。
再苦恼的是还有人在那里貌似不知情的询问,"你怎麽了?水城。"......不知道李多勉当初是怎麽消化完这样的事情的──林水城直直地看向对方,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来的人果然是学校保安,山间的小学不需要怎麽严谨的管理,那大叔暑假就放心住在山下自己家里,因为昨天夜里刮了台风,便说来看看情况,结果却发现了被困的两人,表情一时有些惊讶,之後便热心地要载水城他们下山。小本田不大,载三个人有点挤,水城没有说话,推著阿勉便上了车。林水城坐在後首,将李多勉圈在中间。听著前面那男人一路的闲聊,在山路颠簸时便趁势去吃那个人的豆腐,向来还有些唠的男孩,当被自己紧紧捏住肩膀抚摩颈项的时候,眯起眼睛紧张到快屏住呼吸的样子,让林水城觉得有趣。
台风过後的第二天,李多勉家里来了电话,李妈妈发了很大的火,要阿勉把林水城带回T市。李多勉不愿意,老外公也祭出长辈的手段帮著挽留,李妈妈到底吵架吵不过他家老头子,於是被强行挂断了电话,兵败。
两个作战成功的祖孙开心地击掌庆祝,一回头却见林水城拎起背包要走人了。
"你只要好好跟他说,他会听你的。"外公拍拍阿勉的肩膀,鼓励道。
有些疑惑地看向老人,而对方则叹了一口气,大光头在蓝天下闪闪发亮,"别以为我被蒙在鼓里。不只那天在水库,就连今天早上你们回来时,衣服也是换著穿的,......李多勉,以前教过你的麦朋杰,也曾经是我的学生。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其实对那种事,我也并不是迂腐的人。只是在你妈那边有些不好交代,不得已的话,你还要好好跟她沟通一下才行。"
而另一边,林水城对叫住他的阿勉说,"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
在凡事意志坚定的林水城面前,阿勉总是辞穷。於是只是嗫嚅著:"回去後,回去後......"
还能在一起麽?知道我的心意後,你不会因此故意避开吧......
很想问的种种,最後却还是问不出口。
害怕梦醒,醒得太快的话,会跌得很痛。所以当林水城若有似无地弯起嘴角时,阿勉著急地想要记住这个笑容。
"阿勉,从前,小菊那麽好的人,一直那麽保护我,我分明已经很幸福了,但当时却不知足。......我不知足,所以老天才会把这份幸福那麽干脆地夺走。"林水城看著神情紧张的阿勉,却有些淡漠地笑著说,"後来,我心里太难受,讨厌这个被抛下我一个人的世界,所以做了很多你想都不会想得到的事情,那些乱来的事情,都只是想狠狠发泄而已......这时候如果不是还有在喜欢著篮球的话,我想我可能也早就死掉了......"
"所以原本也以为会一直打篮球下去,对参加全国比赛也非常期待,没想到却突然因为药检的事情,一下子什麽都没有了......虽然很沮丧,不过後来想,在小菊走的时候,也是刚要参加很重要的钢琴比赛呢......这世界真捉弄人,总会有那麽多巧合的事情,明明是只差一步就能得到的东西,最後关头却还是会失望......小菊送我的那些种子,因为珍惜所以我一直都舍不得种下来,直到後来再次碰到你,才下定了决心,结果却因为过了两年,种子活力不够了,所以只活了一棵。到现在还只是很小的芽,我真的很怕它会突然就死掉。......就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的你。我都不知道你为什麽会突然就在我身边出现。是小菊为了让你代替她吗?还是为了再一次让我绝望?所以也不能怪我之前突然就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