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明亦

"不要怪我们下手狠，只能怪你得罪人。"
什么时候，得罪了谁，我自己竟是一点也不知道，但拳头落下来，没有了思考了力量，只是尽力蜷缩起身体，在心里默默喊着，"森森，救我，救我......"
意识渐渐剥离，我看到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身边的白色雏菊上，刺痛眼睛。
然后听见女人的声音，"林小寒，是你的错......"
我看到水蓝色的细跟皮鞋，却没有抬头看一看的力气。
"你为什么老是要出现在陵的面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明明是我的丈夫......"
"我......没有......"
"你闭嘴！"
说着细细的鞋跟碾在手指上，已经麻木的痛觉让我只觉得钝钝的疼，家教良好的大小姐也有这样的一面呢。
"不要以为有陵护着你就没事了，我还是她的妻子，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你们之间，只想远远看到他幸福就可以了。
很疼，身体很疼，但有人搂着我，一直呼喊我的名字，声音里是满满的痛苦。
"疼，很疼......森森，救救我......"
"我在这里，别怕......"
"凉陵，凉陵，你放过我，放过我......"
"小寒，小寒，小寒......"
是谁的泪水，落在脸上，冰冰的......
进入眼中的是凉陵哭红了的眸子，为什么要哭呢？想抬手为他擦眼泪的，手却无力地垂下去。
"小寒，是不是很疼？"他小心地抱着我，双眼像要滴出血来，"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我错了......"
我好累，靠在他的怀里就又睡了过去。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是梦吗？我听见他的话。
第三十八章
素素来看我的时候，红了眼睛，抽噎着停都停不下来，还好有小庭在，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想不到千金小姐也会这样......"小庭感叹着，一边帮素素擦眼泪，"别哭了，不是没事吗？"
"怎么没事，都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素素埋怨他没有同情心，但总算止住了眼泪。
自从我醒来之后，凉陵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我旁边，整个人憔悴而落魄，胡子也不刮，衣服也是让人送来医院换的。
我好几次叫他回去，但被他的眼神噎了回来。
他一直用后悔而痛苦的眼神看着我，像是亏欠了我很多的样子。
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默默握着我的手，一句话都不说，就看着我出神。
"凉陵，我好多了。"
"对不起。"
"恩？"
"我应该保护你的，结果还是让你受伤了......"他的眼神忽然一冷，"即使是LIAZ，我也不会放过的。"
"算了。"我看向窗外，想到那个即使脸色狠厉却含着无限苦痛的女人，想着她面对丈夫时候的无奈，"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我离婚了。"
他是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的，但我却惊讶地微微张嘴，我一直认为他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就不会结婚，但现在看他的表情和决绝的口吻竟是全无一丝遗憾和挽回的余地，仿佛只是结束了一个交易而已。
"可是......"
"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和我在一起了。"他忽然就笑了，竟然是明亮无比的笑容，"以后无论是谁也无法分开我们了。"
自作主张一直是他的缺点，但是这一刻他的笑容阳光灿烂，我不由叹气。
"我和木森......"
他脸色一黯，考虑片刻才说，"他，不是......"难得的是小心的口吻，还看看我的脸色。
"他在我身边。"我看向戒指，"我不能离开他......"
凉陵没有和我争辩，只是轻轻地说着，"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完全无赖加孩子气的态度。
"凉陵......"
"因为我要保护你，还有好好爱你。"像是许诺一般吻了吻我的手，"虽然我很嫉妒那个男人，但是我不和他计较。"
也许他也明白木森在我心里的地位，要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是忍耐不了的。
我并没有答应他，他还是自己打包了行李搬进了我住的地方，我是直到出院才知道，看到家里到处摆了显示他存在的东西，只能无奈的叹气。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放着高级别墅不住，硬要赖在这个公寓里不走。
"怎么样？我把窗帘换了。"他献宝一样把我拉到窗边，将新的窗帘展示给我看，"很不错吧？"
原本是木森喜欢的式样，但现在完全就是范凉陵的风格了。
"还有......"他把我拉进卧室，眼前是KING SISE的豪华大床，连枕头被子都换了新的。
"原来的呢？！"我急忙问他，"你把原来的放哪里去了？"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呆呆地回答，"啊，原来的我扔了，都那么旧了。"
可是那是木森曾经睡过的床，曾经用过的被子，可现在却全都不在了。
"你为什么乱扔我的东西！"我生气地把床上的枕头朝他丢过去，他也不躲开，在我喘气的时候才过来抱住我。
"我不知道那些对你这么重要......"
结果，他把我拉到储藏室，将一个大大的包裹打开，里面放着原来的枕头，被子，连换下来的窗帘也在，一边还放着原来的那张床。
"真的这么重要吗？和他的回忆？"他像是问我，又像是自问，"是不是？"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意，也没有想到他会细心地将一切整理好，我刚刚对他发火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问着连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
凉陵，我们也许是错过了相互了解的时间，所以现在无论怎样磨合总是不能完全契合，即使你忍耐着来配合我的习惯，却是两个人都觉得辛苦。
但他却依旧坚持着，睡觉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吃饭也是有什么吃什么，他不是该吃苦忍让的人，可全部都接受了。
"那是因为他很在乎你吧？"素素在电话里说，"要不他怎么肯住在你和木森的家里。"
我知道他在乎我，可是我无法给他回应，看到他渴望又不敢靠近的眼神，心里就会跟着难受起来。
第三十九章
今天他回来得比平时晚，毕竟是一个决策者，我看到过他戴上眼睛工作的样子，收敛了尖锐的光芒，但是即使是坐在饭桌边工作依旧充满睿智的风范。
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专注的神情，但下一秒就抬头对我露出酷酷的笑，和前面的他判若两人。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对我炫耀，"刚刚买到了最新的游戏。"
吃完饭就坐在地板上开始玩，即使这么多时间过去，他的这个爱好还是没有变化，洗好碗看他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忽然想到他以前玩游戏的疯狂劲，不禁嘴角上扬。
打开抽屉，果然那时侯的游戏盘还在里面。
第一次打开来看，却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我捡起来看，渐渐就双眼模糊了。
照片里的我正枕着手臂睡觉，完全放松的表情，照片背面是熟悉的笔迹---可爱的家伙，睡着了有没有梦见我呢？最最喜欢你的凉陵，还画着一个鬼脸。
从来不知道里面有这个，更从来不知道他写下的甜蜜的话。
在我擦眼睛的时候，忽然被他从身后搂住了，急忙把照片攥在手里不让他看到。
"怎么一个人难过呢？"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转身主动环住他的腰，摇头。
"这个不是......"他发现桌子上的游戏盘，惊讶中带着喜悦拿起来看，"你还保存着？"
一次次想要丢掉，可却还是悄悄捡了回来，连自己也觉得不能理解。
"我......以为已经丢了的......"
他将我转向他，然后轻轻摸着我的脸，"你知道吗？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就不敢看我......"
我抬头的刹那，炽热的吻落到唇上。
没有办法后退，因为被他紧紧托着头，绵密而悠长的亲吻夺走呼吸和心智。
"还是没有忘记的，对吗？"喘息的间隙与他鼻尖碰着鼻尖，听到他的话，"小寒，诚实一点吧。"
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诚实地去追逐爱情，诚实地接受我还没有忘记你的事实吗？但是，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那里面却总有着挥不去的影子。
一直存在着的，是木森给予我而我无法回报的感情。
那一晚，凉陵将我抱在怀里，絮絮叨叨说着我们以前的事情，像是发生在眼前一样的过往犹如电影片断在温习中渐渐复苏。
只是相互拥抱着，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财富一般满足幸福。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取代他在你心里留下的位置，但是我希望我们可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如果现在说爱你应该还来得及吧......"
他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很多话，有甜蜜的情话，也有曾经的记忆，我渐渐在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中睡去。
梦里还是有一条河流，看到凉陵在那一头呼唤我，"小寒你站在那里，我过去找你......"
我看着他跳进流淌的河水中，但是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出现在我面前，逐渐急噪起来的心情让人感到不安，冲着滚滚河水大喊他的名字，回答我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你去了哪里？不是叫我等你吗？
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转身却是一个哭泣女人哀怨到极点的脸，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用力一推。
不要！猛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背上全是冰凉的汗。
身边是空的，慌张的起身看到客厅传来的灯光，循着灯光走去便能听见特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上次的事情还要谢谢你了......他当然不知道......不过很感激我就对了，我想应该接受了吧？不过他总想不到是我让人对付他的公司......我本来是想打击那个男人的，可是......他已经死了......当然不能让小寒背他的黑锅......"
脑子里瞬间轰的一声，想到素素担心地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还傻傻地感激他帮助公司度过难关，我真是个傻瓜......
居然想大笑，脸上抽搐着，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就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寒？"他的脸色僵硬着，"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灯光下看到我的眼泪，他向我走来，我却只是往后退。
"真是的，我刚刚都听见了......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被你耍了还要感谢你......"
"小寒，你听我说。"
看到他脸上焦急的表情，我只觉得虚伪可笑，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就一巴掌挥了过去。
压抑的气氛里，我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手印，都能感到自己的手微微发麻。
以为他绝对不会让我打到，而我刚刚也是用尽了全部力量。
"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他望向我，语气平静。
我摇头，也许将会是下一个谎言的开始，我选择放弃，因为在和他的纠葛里用尽了我一生的信任感。
"SHIT！"他低咒着，手里的电话被他用力摔在地板上，发出碎裂的声响，"我不是针对你......"
"对付木森，然后想看我们落魄难看的样子吗？"我替他说下去，"是这样吗？还需要补充？"
我以为自己的心一定会很疼，但却只剩下对他的失望而已。
"哦，我忘记了，你没想到木森已经不在了......"
他无话可说地站着，胸膛急促起伏着，显然是在忍耐快要发作的脾气，也是，换了以前我根本不敢这样对他说话。
"不是这样......"他还在苍白地辩解，却只是一直重复这几个字眼。
以为重新开始的机会彻底毁灭在他的无力言辞中，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仅仅是分离的遗憾，或者还有背离的怨恨。
第四十章
每天在早餐的香味中醒来，然后看到素素围着围裙的样子。
"早。"他微微一笑，映在晨光中格外明亮。
"好香呢。"我咬了一口吐好果酱的土司，不出意外总能看到对面的某个人无奈地看着我。
那天就穿着睡衣跑出来了，只能想到这里是可以投奔的地方，而素素向来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尤其是看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更是不会拒绝。
"小庭，你去客房睡。"他向高大男人下命令，"小寒和我一起睡。"
"可是......换了床我睡不着。"
"那我和小寒去客房睡好了。"
"那还是我去吧，你比较认床。"最后妥协的男人抱着枕头，不满地瞪我一眼，然后又知道我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更是露出头疼的表情。
"小寒想住多久都没关系。"素素好心地提议引来男人消化不良的姿态。
其实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个人，无论是解释还是争论最后都是伤害而已。
公司是依然要去的，总算是劫后余生，终于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生气，不过我却暗自担心，如果他想要打击这个公司只需要一句话，而我或许就守不住木森辛苦建立的一切了。
"林总，有你的私人电话。"助理在内线呼叫。
"帮我接进来吧。"
听见呼吸声，仿佛就能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三天时间对于一向急噪的他或许是极限了。
"小寒......"叫了我的名字就沉默下来。
"有什么事情吗？"
"你回来好吗？如果......你觉得不想看到我的话，我可以走，你回来吧......"
这次他是说到做到，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他穿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样子，安静到就像从前一样。
浴室里的毛巾牙刷都不在了，门口的拖鞋只剩下我的，窗帘，卧室里还原成从前的样子，只有阳台上的植物都精神奕奕，显然是被照顾地很好。
所有有关他生活过的痕迹被刻意抹去，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曾经存在于这里。
打开抽屉，只有那张照片还静静躺在那里，是我收起来的，所以他没有带走，照片里的人还在不知道烦恼痛苦地熟睡着，照片背后的话还依旧残留着甜蜜的气息，却早已经是冰凉的。
我将所有时间全用到工作中，拼命弥补之前造成的损失。
还是陆续有员工辞职，作为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实在很失败，无法给他们提供好的保证，只能看着辞职信，然后点头。
范凉陵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却总能在电视里看到他，慈善活动，合并企业，而他不输给任何明星的长相更让他成为很多人谈论关心的人物。
"那么，我们很关心您的感情世界......"主持人微笑着谈起这个问题，"您理想的女性是怎么样的呢？"
镜头前的他微微低头抵着拳头咳嗽了一下，然后面对着镜头慢慢地说着，"其实，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就是理想型了吧？"
"这真是有新意的回答，那么这个人出现了吗？"主持人不死心地追问。
浓黑的眉微微皱着，但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一直存在着这个人，但是我已经被判出局了。"
主持人显然是不相信的表情，但也不好再多问，只能转移话题，"那么您接下来有什么目标呢？"
"在事业上我一向觉得是随遇而安吧，经营也是需要机遇和机会的，现在想用更多的时间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电视里的他，自信而温文，是最绅士的代表，看着他很难想象他可以为了游戏而坐在地板上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