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明亦

第四十一章
我以为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了，但是当公司再次遭受到和之前一样的困境时，还是难过起来。
他还是没有彻底放过我，或者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放过。
很难想象这之前他还打电话问我过得好不好。
站在那家银行面前的时候才体会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就算家里有支持他的事业，没有自己的努力自然也是到不了这样的程度的。
"理事长请您上去。"前台小姐笑容甜美，还不忘给我指明上去的路。
电梯门开的时候，竟然看到范凉陵就站在门外，脸上是惊喜的表情。
"小寒，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或许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一下就抱住了我，轻轻用下巴摩擦着我的头发，动作亲昵熟捻。
如果这是真的，也许我会回抱住他的。
但是现在，我用力挣脱出来，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做？"就像是肥皂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问着，无助又茫然，"因为我拒绝了你？"
他却用完全不知情的表情望着我，手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出什么事了吗？"
"你自己知道。"这就是真正的你吗？明明要伤害你，可还是可以这样问。
"一定是有误会......"他伸手过来想揽住我，"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好吗？"
我打开他的手，对上他错愕的神情，"你一定以为我是来求你，然后屈服对不对？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失望，我认识的范凉陵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你却这么做了，而且还是再一次用相同的方式......你不是我认识的凉陵，不是......"说着说着，心渐渐就疼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不就是想听他解释的吗？可现在他只是静静看着我，手也渐渐垂了下去。
"你认为是我做的对吗？"他的声音没有了刚刚见到时的激动和兴奋，平静地问着。
我低下头，无法回答。
其实在潜意识里，我一直希望那个人不是他吧？
走出银行大楼的时候，忽然有种想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的冲动，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的范凉陵，也许我根本一点也不认识这个人。
一个大男人，站在人行横道的一端，没有用到极点，除了哭泣竟然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双手交叉着摸到了戒指，森森也许我没有办法守护你的公司了，你会生气还是失望？我想如果遇见这些的人是你，你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没用到只会掉眼泪。
"叔叔，你为什么哭？"举着棉花糖的小女孩好奇地张着大大的眼睛问我，"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她被妈妈牵着手渐渐走远，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对着我甜甜微笑。
家，我的家就是和森森住在一起的地方吧，还有住了很多年的孤儿园，如果回到最初，如果那时没有在打扫厕所时遇见范凉陵，如果......
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如果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是木森，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眼泪？
忽然发现，在我生活中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即使是和木森一起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房子还能称为家吗？
一直欺骗自己他只是出差去了，总有一天会忽然回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其实却早已经清楚那只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情而已。
我想要的家终究不存在。
第四十二章
或者放弃会比较轻松，但是公司的噩梦却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结束了，当助理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茫然。
是他放弃了吗？
总是一切雨过天晴了，所有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我开始重复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还是会忘记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往往会发现它们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失去了生机。
今天加班到很晚，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几乎没有了什么人，困倦地只想马上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有人挡住了我的路，在路灯下可以看到一张形容惨淡的年轻女人的脸。
她只是抓住我的衣服，用嘶哑的喉咙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那是绝望中的疑问，原来是最温婉淑女的LIZA，现在只剩下问为什么的力量。
即使她从包里拿出刀子，我却担心着她会先伤到她自己。
"我已经没有了一切，我们一起去死吧？"她脚步不稳地向我走来，"那样起码那个男人还会掉一点眼泪......"
刀子朝我逼近的时候，寒光晃过眼前，可是身体却被人紧紧搂住，然后听见一声闷哼。
"你为什么肯为他做这些？！"女人还在喊叫，"为什么因为一个男人这么对我！"
可是我只看到鲜血从范凉陵手里流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冲了出来还直接用手握住了锋利的刀子。
"因为我爱他。"皱着眉的人说着最简短的句子，可却是最单纯的告白，"他受伤的话，我会难过。"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女人大喊着。
后来才知道是LIZA针对公司却被范凉陵对付到失去了一切的地步，连她的家族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
而最后被送进疯人院的人是她，其实她说的话没错，范凉陵是疯了，这样对待曾经是自己妻子的人，但是他却说是为了我。
如果我觉得被人这样保护着是幸福的话是不是太残忍了？可当听见他那最简单的表白时，悄悄在心里出现的又是什么呢？
在他手里留下了长而深的伤口，可是他却只说小寒没有受伤实在是万幸。
他担心LIZA会对我不利就一直暗中注意着我，可是我却完全不知道。
之后他偶尔会打电话给我，简单地问候，又像是在等待着我给他一个回答。
"凉陵，我们......"
"不要急着决定，可以从朋友开始，你不是说不了解我吗？那我们就从互相了解开始好了......"
委屈到这个程度的人，的确是我不了解的范凉陵。
而突然出现的他的母亲更是在我的预料之外，他们是瞒着儿子来找我的。
"我们一直不能理解他的决定，但是......"高贵的妇人微微低头，"即使他遵照家里的意愿和LIZA结婚，但是我知道他一点也不开心......"
"我们以为他是觉得好玩才和你在一起的，但是......"她从一边的袋子里取出厚厚一叠信件，"这些是他写给你的，我们都把信给截了下来，他以为是你没有收到......"
"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连妻子也被他逼疯了，我担心下一个疯的人会是他自己......"
说着，妇人保养良好的脸上流下了眼泪。
"他拼命拥有自己的事业，因为他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和他父亲现在是管教不了他了......"
"而且，我也想要我唯一的儿子幸福......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是不是一个人忍耐着孤独的滋味，在等待着我给他一个回答呢？
第四十三章
"小寒，我现在已经到了美国了，之前说要分手的话，全部忘记吧。现在的我，没有办法保护你，所以请你等我好不好？写信给我吧，寄到我现在念书的地方，地址是......"
............
"小寒，你没有收到信吗？还是在生气？对不起，真的，如果我不走，LIZA还是我的父母都会为难你的，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但请你暂时忍耐好吗？给我回信吧。"
............
"小寒，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着急所以不写信给我？我在学校里努力念书，快点有自己的事业就可以不受家里的控制了，你都不知道寄信有多麻烦，所以快点回信吧，要不我也要生气了。"
............
"你到底有收到吗？我真是要疯了，起码写几句话也好啊，可是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我往寝室打电话也没有人，你怎么换了手机号码，我是真的找不到你了。"
............
"林小寒，快点和我联系吧，起码告诉我你还好不好啊！要是再不联系我，我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
"小寒，我是开玩笑的，所以快点联系我吧？我等你的回信。"
............
"家里让我和LIZA订婚，我不愿意，所以可能又要被禁足，但是相信我，一定不会同意的。"
............
"小寒，我订婚了，对不起，但是你要等我，我一定会自由的......"
............
"你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我会来找你，所以在学校等我，只要三天我就回来。"
............
"你一定等了很久对不对？我在机场被抓了，在家里被禁足了一个月才恢复自由，别担心我很好，只是绝食抗议失败了而已......"
............
"小寒，如果我说我要结婚你一定会对我失望对不对？但是我还是不允许你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还有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然后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记得不准离开我。"
............
"小寒，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定要等我......"
............
那是很厚一叠信，看到我眼睛模糊为止还没有看完，信里的范凉陵像是一个被困在孤岛的囚犯，只能写一封又一封的信来取得联系，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些信一封都没有到我的手里。
我以为他彻底离开了，我以为他想要重新开始新生活，我以为他并不在乎我。
而这些以为毁了我们之间曾经可能的机会。
"请你和那个孩子在一起吧......"妇人走之前用请求的口吻说着，"否则我的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你是他唯一的幸福了......"
可是我还能有让他幸福的能力吗？我连自己的幸福都掌握不了。
木森给予了我最大的关怀，但是他却没有得到应该的幸福，如果现在范凉陵笑的话我就会觉得他会哭的。
虽然他总是说小寒幸福他就觉得幸福了，虽然他总是只记得让我快乐就好，虽然他说那是他的心愿。
那一晚，我梦见了木森，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地抱着我。
"小寒，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傻瓜，我应该去天堂了啊，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请求上帝让我陪在你身边......现在有了可以照顾你的人，我就可以安心了......"
"森森，你不要走，我不想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因为我一直就在你心里对吗？"
"可是......"
"小寒，给自己一个机会吧，活得轻松一点，我会在天堂看着你的，如果想我了我一定出现在你的梦里......"
"森森......"
"只有你开心地生活，我才能安心去天堂啊，答应我一定要幸福好不好？"
醒来的时候脸颊上全是冰凉的眼泪。
手上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枕头边，再戴上去的时候竟显得有些大了，梦里面木森的话像是咒语一般将所有的都改写了。
终章
曾经在这个地方遇见了木森，温柔地和我说话，还把围巾送给了我。
现在再站着这里的时候，摸着脖子上做成项链的戒指时候，仍然默默感谢上天让我曾经拥有过这个世界上最温和的他。
"你已经在这里站很久了......"终于忍不住抱怨的男人从身后搂住我，"虽然吃他的醋会显得我很小气，但是......"浓黑的眉微微皱着，"我还是嫉妒他，因为他永远住在你心里了。"
早知道不应该和他一起回孤儿院的，结果这个大男人还和小孩子一样闹别扭。
"其实我很大方啦，允许你想他，本来你只可以想我一个人的......"
为什么最近的他越来越有逆生长的趋势呢？
但是当他从怀里掏出戒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瞬间认真起来。
"那......这个......"说着直接就往我手上套，大小竟然也很吻合。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当然知道啦！因为是命中注定的。"
结果在我的逼问之下才坦白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量的。
"不准摘下来啊。"十指相扣还不忘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亮给我看，脸上的得意的笑容，"现在我们就分不开了。"
被他的灿烂笑容感染着，我也露出了微笑，然后他忽然就凑过来亲吻了我的嘴唇，"林小寒，我爱你。"
"我知道。"
"那你呢？就没有任何表示？"
"你知道不就可以了？"
"不行，也太不公平了，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其实他不知道，望着他熟睡的脸，我曾经轻轻说过这三个字，只是他没有听见而已。
"明天......明天再说......"
"现在！"
"明天......"
拥抱着我的人用无赖的口吻要求我向他告白，但是却以无效告终。
明天，我想在他耳边说这三个字。
明天的明天，我也会对他说。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我仍然会对他说。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可以对他说，我爱你。
以为以后的我们将要永远在一起，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诉说我对你的爱情。
这样的完满，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不是吗？我最最亲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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