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识时务的倒也不止逐浪山一人,虽然一直有人传言徐知着其实没死,只是被中国政府藏起来了,传言只是传言,从没有人试图去证实一下,毕竟谁都不想得罪中国,而且与徐知着比起来,左战军实在是温柔太多了。徐知着若是一条威严凶悍的中国龙,左战军就是那温柔敦厚的熊猫,武力值其实不低,但基本只吃素,守着徐知着开出来的那一亩三分地,十分的消停。
传奇和英雄都适合活在传说里,大家都还记得徐知着最后那咄咄逼人的闯劲与悍不畏死的疯狂,就那么一位雄主,还真是死了的好。
在所有人或是庆幸,或是兴奋,或是惋惜的时刻,孙参百无聊赖地坐在上海虹桥机场的地下停车库里,不一会儿,一个穿连帽衫戴墨镜的年轻人拉开车门坐进去。孙参淡淡瞥了他一眼,发动车子离开。
“肖勇,我现在叫肖勇。”年轻人低声道。
孙参失笑:“大老板当年弄的都他妈是这些菜市场名字,这个已经算好听了。你凑和着使吧。”
“还有什么更菜场的么?”徐知着乐了。
“比如说,王强,李伟,张建国什么的。”孙参笑道:“贱名好养活,不招人惦念。”
假身份是国安局的战略性储备资源,这些人的履历大都从出生开始伪造,有些甚至会存在真实的求学经历,经得起任何国家的情报部门最严格的调查,但那都是假的,只存在于法律意义上的假人,用于掩藏各种真实的身份。顾玄心疼徐知着,自然给他挑了个好的,徐知着看完档案,妥妥的一个有为青年,一流军校出身,履历漂亮,上尉退伍,比他自己的档案还清白。
车子开出停车场,孙参便放松了一些,转过脸仔细打量了一番,皱眉疑惑道:“你这,算是整过容了?”
“嗯。”
“哪儿整了?”
“听说哪儿都整了。”徐知着在自己脸上划了个圈:“你能看出来不?”
“不能。”孙参老实道。
“我也不能。”徐知着诚恳的。
“操!”孙参诧异:“你怎么跟医生说的。”
“我说,想办法把我弄好看点。”
孙参瞪着徐知着看了两秒,叹道:“你NB!”
“唉……”徐知着也叹。
孙参郁闷:“我还想说等你过来拍张照片把身份证换掉。现在看来都没这个必要了。”
徐知着想了片刻说道:“要不然我留胡子吧。”
“也成。”孙参道:“但证件照不能带胡子,这个……算了,我来想办法。”
“这都有办法?”
“办法是人想的。”孙参挑眉冲徐知着一笑:“我要长成你这模样,也舍不得把脸换了。”
徐知着一时无言,他其实不是那种特别自恋的人,长得好看坏看,只要别太出格了,他也从没放在心上,但这张脸是蓝田喜欢的,很喜欢的……便一丝一毫都不想改了去。当时坐在医生面前犹豫了良久,最终,也只是指着自己的眉毛问道,我眉形有点散,有没有办法?
然而这般心事终究不足为外人道,孙参要误会,徐知着也不想解释。
“他,最近怎么样?”徐知着换了个话题。
“没什么动静。”孙参道:“我看那帮人现在顾自己都顾不来,哪有心思找他麻烦,真把你诈出来了,怎么收场,有啥好处?”
“希望他们能明白。”徐知着淡然道:“其实死人才最可怕。”
孙参不自觉得背脊一凉。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再坚持一阵子,至少,做满三个月再撤。”徐知着又笑道。
“你放心,顾老板交待过的。”
徐知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你这事想好了吗?怎么说?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孙参问道。
“他不问,就不说了吧。他有左战军和王暮峰的电话,如果听到什么风声,他知道要问谁……如果他问起来,再告诉他。”
孙参还是有些犹豫:“你那事儿闹得挺大的,还上报纸了,他真能不知道?”
徐知着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最近尼日利亚那边,我们的一个项目出了点事,也死了人?”
“啊?”孙参一下被问住。
“也是上了报的。”徐知着说道:“你看,你也算是干这行的,与你不相干的消息你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了。国内人谁关心缅北啊,我没去缅甸那会儿,他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地方叫克钦。”
“也是。”孙参笑了:“我们都是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瞎折腾的人。”
车子开出上海,转上高速,两侧的景物飞快的从车窗内掠过。徐知着不自觉的想起那年春节,蓝田带他回家,极尽精美的水景园林,火树银花间的耳鬓厮磨,那样的繁华,那样的喜乐,就像一个精巧薄脆的水晶球,果然都是不长久的。
这世间所有太美太好太过动人的,总是刹那芳华,弹指一挥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不能打草惊蛇,徐知着在这几个月里,为蓝田订了TSH最昂贵的私保项目,整个团队由欧洲飞过来,对接了数据,三环封闭性的暗中侦察,但凡蓝田的言行举止间有一点漏洞,都会马上反馈出来,或者巧妙地提醒注意,或者暗中修补,做妥善处理。
亲自审核了对方安保的每一个细节,徐知着站在苏州新区一间不太起眼的小办公室里,透过望远镜看对面的窗口,身边的监控器里播放着蓝田安静办公的画面。过了好一会儿,蓝田起身活动身体,走到窗边休息。
海默侧身靠在桌边,神色玩味:“满意了?”
“嗯。”徐知着漫不经心地应道。
片刻后,海默又问道:“值吗?”
徐知着转过头去看她:“当然。”
“他比什么都重要,”徐知着说道。
女人微眯了眼睛,眸中火光熠熠。
“我为你动用了我爹的最高合伙人特别信任案,将来你有任何行差走错,都得我给你背黑锅,叫齐人马天涯海角地追杀你……你也知道我刚刚生了孩子,赚点奶粉钱不容易。所以……”海默眯眼笑得一脉纯良。
“那是当然。”徐知着道:“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海默指尖动了动:“我安排了你两个月以后去以色列受训,签证自己搞定。”
“怎么搞?”徐知着转头问孙参。
“能换个容易签点儿的吗。”孙参皱眉。
海默略一犹豫:“肯尼亚?”
“那没问题。”孙参乐了,冲徐知着说道:“自己上淘宝买。”
“工作签!”海默无奈了:“我会请肯尼亚的分公司发个工作邀请过来。”
“好吧,那我来想办法。”
孙参喜欢说我来想办法,当他这么说了,就代表一定会有办法,对于这一点,徐知着从不怀疑。
“很好。”海默的视线在孙参脸上划了一圈,不落痕迹地调开,又转向徐知着:“我有个小兄弟最近也想转行,刚好跟你同一期受训,我让他过来先见识见识,你帮我照顾点儿。”
“没问题。”徐知着和颜悦色的。他心里知道让他照顾人是假,对方监视自己是真,但一来自己无心生事,二来,没必要跟女人太计较。
海默如今家里有娃,干什么事都行色匆匆,把话说到了拔腿就跑,全没了当年兴风作浪的劲头。孙参也不是闲人,坐下来再交待了几句,把车和钥匙留给徐知着,也很快走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徐知着拉开桌边的圈椅,仰身坐进去,两条长腿舒舒服服地搁到桌上。画质清晰的黑白屏幕安静的像画一样,蓝田坐在桌边工作,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薄唇被抿成了一条线,眼神专注。
徐知着渐渐感觉到放松,远近周遭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的世界变得很小,只剩下两个人,但这种狭小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仄逼,却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舒服的惬意,就像冬天泡进了温暖的水里,像胎儿蜷缩在子宫。
徐知着忽然想起他少年时,那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无比的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只要对方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感觉焦灼,恨不得能拥有一个上帝的视角,可以分分钟看清自己喜欢的姑娘都在干什么。
从初恋,到梁一冰,再到蓝田,其实他一直都在被这种不安的焦灼所炙烤着,只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心事。起初,他会不停追问,气极败坏的惹得喜欢的姑娘心烦,再后来,他懂得把这些焦灼深深的压在心底,再后来,他懂得了表达与纠缠的技巧……
天热,蓝田没有关窗,衬衫的领口开了三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一小块白皙的皮肤,右手的袖扣不知什么时候滑脱了,袖口滑落到肘弯处;偶尔停下敲击,手指点着下唇思考的样子,让他看起来迷茫而诱惑。
徐知着盯着画面上那个人,渐渐无法忽视胯下紧绷的冲动。
之前形势逼人,要么心事重到睡不着,要么累得沾床就倒,几乎让徐知着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无欲无求的状态: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想一次,女朋友坐在怀里也能忍得住……可没想到如今无事一身轻,所有的歪心思又都活了回来,就这么看着,居然也会有感觉。
徐知着收回双腿换了一个坐姿,不自觉的苦笑,曾经他就是因为担心身体接受不了,一直不肯松口,到现在,竟是情可抑,居然欲难平。徐知着站起身,深呼吸几次,又坐了下来,垂下头认真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情欲的烧灼有时迅烈如火,有时又如小虫绵密的蚕食。徐知着忍了再忍,偏头瞄了一眼紧锁的门,认命得从桌上的纸巾盒子里抽出一大把纸。
蓝田教会过他很多事,比如说对情欲的坦然,既然四下无人,徐知着也就索性扔了君子的面具,把长裤褪下一点,对着屏幕上那个人肆无忌惮的臆想起来。他们曾经一起做过太多事,徐知着微微眯上眼睛,就看到有画面在闪,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面孔渐渐合成了一个……徐知着看到蓝田的牙齿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又分开,呼吸猛得急促起来。
(先把0.5更放上来,爬下去继续码,在倒时差和旅行后综合症里挣扎滴某人……唉,好久没有现刷了,真有种裸奔的羞涩)
徐知着虽然职业本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即使睡着了都有一只眼睛半睁着,但在每一个男人都会魂飞天外的瞬间,他实在也没能反应更快一点。虽然他提前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但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那只是个过客,于是当此过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门而入时……徐知着也只来得及把自己的犯罪工具藏进裤子里,但潮红的脸颊,急促的呼吸,指间来不及擦去的浊白液体与眸中那一星带着水光的迷乱,无一不向来人暗示着刚刚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那枚金发碧眼高大魁梧的“过客”站在门外,无比困惑地盯着徐知着看了一眼,视线像闪电一样跳到屏幕上。
“滚!”徐知着凝眉瞪眼,试图掩耳盗铃。
“Why?”汉纸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又马上闪了回来。
徐知着瞬间被梗住,自从他神功大成,修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煞星气场后,这么不开眼的愣头青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一梗,反应自然就慢了一怕,愣头青已经指着他的鼻子走进来:“你你你……你是……那个ZORRO?”
徐知着记脸一向精准,被人这么一问,马上也想了起来,这愣头青他的确见过,而且上一次就被雷得风中凌乱无语凝咽。
“马克西姆?”徐知着无奈,一个敢追着他要陈默裸照的男人,的确不可能惧怕任何杀人的眼神。
“哇哦!好久不见。但是……你在干什么?”马克西姆指着屏幕问道:“这个……是客户?”
徐知着在意淫前妻和猥亵客户之间选择了一秒钟,断然说道:“这是我老婆。”
“酷。”马克西姆赞叹,有滋有味地盯着屏幕打量:“他看起来很不错。”
“你是GAY?”徐知着拳头都要捏起来了。
“不,但我喜欢GAY。”马克西姆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喜欢,GAY??”徐知着无比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