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精怪(人shou+兄弟)————春花秋月

作者:春花秋月  录入:01-04

"我知道!"一只小阿山跳了下来:"刚刚土黄哥一出去,那小宝也不知是不是回光反照,居然也摇摇晃晃的摸了出来,口里念著要去找土黄哥,迷迷登登的就往村子方向去了,正好碰到上山来寻他的猎户们,被七手八脚的拖回去了。
"什麽?!"土黄一听就吓哭了"他回去了就真没救了啊!"
"快追!先把人追回来!"虎儿声色俱厉。
大夥如梦方醒一窝风的往村子方向追去。阿山们最快,几下已到前面山岗上去了。
"追的到吗?"我伏在虎儿背上焦急的问。
"不好说,土黄的住处离村子近,离我们那却远了。他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很多功夫了。"
果然,当我们们赶到岗上时,看到白风和阿山们蹲在树上,一个个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的朝村子里张望呢。村子上空有一股除魔降妖的森严气柱直冲云霄。吓的众精怪纷纷後退,再不敢上前一步。
只有土黄不怕死的嚎叫著往下冲,结果被那气柱弹了回来,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大夥儿七手八脚的把土黄抬回洞,惊魂未定的一起看著虎儿。
"叫只山鼠下去把灰毛叫回来问问情况,到底是哪路神仙在下面。"虎儿吩咐旁边的一只鼠精。
等到半夜,灰毛才上山来。大概也知道了这件出人意料的事,灰毛脸都皱成了一团。"造孽哦!这叫什麽事哦!老天,都怪我!我怎麽这麽多嘴哦。得快点把人从村子里弄出来才是,那孩子身上的勾魂引怕是已浸入骨髓,侵入魂魄了。淫欲暴长,又得不到土黄安抚,整个心神就会转成一种一直在跟土黄行巫山云雨的意想邪念之中,使精水不断外泄,很快就会精尽人亡了。"
"那把人救出来,这勾魂引有的解吗?"众人纷纷问他。
"虽然没听说过有解药。但是我们山里草药这麽多,无非是解毒嘛不可能没法子的,只要先得到土黄安抚一番,暂且把身上的欲瘾止住,然後让人参精们一人给一口气先吊著续著命,我们就有时间找解药了。但是现在最要命的是,自从上次夜里被村里的光棍们发现土黄和小宝的事後,他们家就坚定不疑的相信是狐仙来索小宝的命来了。老爷子不知卖了哪辈子的面子,硬是从山外请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对外只说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躲在一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做法呢。我们跟本下不了山的,我也是身上什麽精元都没了,才得以自由出入的。
那道士法力高强,但却不会治病救人,如果不止住小宝身上的欲瘾,让精水不停的外泄的话,就是把红枣整个炖了给他吃,也架不住他这种拉法啊!"
"天,怎麽办!怎麽办!"我心急如焚,突然想到我以前救过村人的性命,在村里应当还有些威信的啊。"灰毛!你快下山跟传根说,就说是我说的,只要将小宝放回来,山神爷就能保住他的性命,否则性命难保!"
"好!"灰毛急充充跑下山去了。
一大夥的又是一夜苦等,直到天亮灰毛才回来。
"事情不妙啊!传根带著几个神婆神棍跟他家老爷子讲了一晚,那老家夥就是死活不肯,说他这辈子杀了太多狐狸了,如今那狐仙是到他们家寻仇来了,放小宝上山就算得性命又能怎样?还不是得跟狐狸去了?到不如拼一场,只要弄死这只狐妖,我们家就人也有了,命也有了。"
"这个老匹夫!我杀了他!"土黄不知什麽时候醒过来了,闻言嚎叫著要下山拼命。
"土黄,现在救人要紧!山里的精怪们!大家是一条心的话这次就帮土黄一把吧,把精元都吐出来给土黄,让他把那老道压下去,然後我们下山抢人!"
"应当的,大王。"众精怪纷纷响应。不一会儿,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内丹聚在了土黄手上,人参精们没内丹,就把身上的须发拔下来给他。
"谢谢......"平时伶牙俐齿的土黄这时也说不出话来了,只两眼含泪的发著哽咽.
"去吧,去吧."大夥一起摆手催他.
"大恩不言谢了!"土黄说完化为一道白光冲下山去了。
当天至晚,青崖村上空阴去密布,顷刻间电闪雷呜大雨倾盆。隐隐能看到两股煞气纠缠不休,时儿分开,时儿绞成一团,跟刮龙卷风似的忽上忽下。虎儿陪我在洞中等著消息。其它精怪们都在山岗上仰头观望。
快天亮时,突然灰毛跑进来报信:"小宝死了,快天亮时断了气了。"
"什麽!"我和虎儿一起惊叫了起来。"土黄怎样啦?"
"和那老道斗的两败俱伤,双双吐血昏迷不醒,大夥已把土黄抢回来了。"
"完了,土黄这次怕是挨不过去了。"虎儿呆了半晌後仰天长叹!
三天後,小宝入棺下葬了,土黄才醒了过来,看著身边众人,安静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家了。"
众人见他还算平静,都松了口气,纷纷上前安慰。
"土黄,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只要好好活著,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我轻声劝他。
土黄点了点头,然後看到灰毛也在旁边,便拉著他问:"小宝死时有说什麽没有?"
"啊?......没有,没说什麽,只是直著脖子一声一声的叫著你,叫到天亮时就断气了."
土黄猛的把眼闭了起来,眼角的泪水跟叶上滚珠般掉了下来。
大夥见土黄虽然面容悲凄,但好像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逐放心各自回去了。留下灰毛和几只小黄鼠狼看著他。
哪知到了半夜,有只小黄鼠狼就跑来说土黄去刨小宝的坟了。
我和虎儿大惊失色,一同急急赶去。
到那一看,小宝的坟茔已被刨开了,众精怪们围在旁边个个惊疑失措忧心忡忡看著土黄。
打开棺盖,一个瘦弱的身子展在众精怪面前,清秀的面盘在如水的月光下,安详静溢,栩栩如生。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
土黄轻轻抱起尸身,神情专注的凝视著那张纯净的脸,一遍遍的轻抚著。
"宝宝,哥哥来了,哥哥来看你了......让你等久了啊."说完一声如裂帛般的哭嚎似乎是从胸腔里迸出来一般,震的众人心神俱裂。在这凄清的夜晚显的格外惊心动魄。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啊!宝宝,对不起,哥哥来晚了啊!"一声长哭,中途突然中断了,在大家骇怕的面容中,土黄一仰头,一口血雾从他嗓子眼里喷了出来,然後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头载到在小宝身上,气绝身亡。

55

"土黄------!"众精怪们齐声大哭。大家眼见悲剧上演却回天无力,最後只得将俩人的尸身一同装入棺内,一起动手掩埋後这才止住悲伤各自散去。
还没等到大夥从这件事上缓过神来,一场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这年冬天刚到,成批的村民疯了一般涌进了山里,男人们扛著铁铳,带著猎狗满山的找猎物。设套的,挖陷井的,更是不计其数。女人们则一片山一片山的采集各种菇菌,野菜,挖刨冬笋,野薯等。
灰毛跑上山来告诉我们,山下不知出了什麽事,吃不上饭了,饿死了很多人,现在所有的猎户们都急红了眼,各自操家夥纷纷上山寻活路,现在打一只野味说不定就能救家里人一条命呢。
"怎麽会这样?那我爹呢?"我听後大急。
"放心,老爷子由我呢。天下有饿死人的,可没听说过饿死老鼠的。秋收的时候我就在村後的土包山上打了个大洞,储了好多米粮,足够老爷子吃一年的了。"
"谢谢你,灰毛,你怎麽弄到这麽多的米粮呢?"我又惊又喜。
"收谷的时候,村里人觉的反正只要出了工就有工分,稻谷收的也不干净,地里到处都是谷粒,又不让人私捡,这不就便宜了我们老鼠吗?"灰毛洋洋得意。"现在就是苦了前山的小兽了。猎户们干脆住在山上不回去了,几乎没被捕绝了种。"
"怎麽不回村了呢?"
"一是为了多打猎物。二是因为打到了猎物都要上交一部分,很多猎户即使有收获也不敢就这样明眼的背回村去,而是在上山搭个简易的棚子,就地将猎物宰杀剥皮晒成肉干。十天半个月後乘夜偷偷拿回家藏起来。"
天!我和虎儿惊的面面相觑。
可是没过几天,我们就在山岗上目睹了一次更加惊心动魄的杀戮。
当时我们看到十几个管教干部带著几百号犯人进了山,以为是来砍伐木材。结果却发现他们却将整片山围了起来,放火烧山。很快山头黑烟滚滚,遮天闭日。然後敲打著好几面锣,把山里大大小小的野兽们惊吓的四处乱逃,围烧的山留有一个缺口,他们有目的的将这些大小兽们赶进一处特定的区域。那里面横七竖八的拉著无数高压电线,是从一个山头电塔上牵下来的,所有的野兽一进去就被电的翻扑在地,有些个别的就算逃出去就被埋伏在处围的管教们用冲锋枪一一射杀。这种狠辣决绝,闻所未闻的拉网捕鱼般的狩猎方法把我们看的心惊肉跳。我能感到身下的虎儿那雄健的躯体在战抖!
这一刻我心痛不已,虎儿是害怕了,连他这麽强壮威武的百兽之王这一刻都怕了!
虎儿回来後就通知山里的精怪们快往深山里撒!再在这儿呆下去怕是有危险了。
因为精怪们把自己修了多年的内丹给了土黄,所以现在自保能力几乎跟普通兽类无异了,只是比一般兽类通灵些。当下纷纷离家跟著我们潜进深山,而大多数不晓事的野兽们依旧留了下来,因为,这里是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园啊。
灰毛托山鼠传话给我,说山下的那个假皮不知抽了什麽疯,天天拿著以前栓过我的那根狗链子棒在手里摸擦著,瞪著血红的眼睛一宿一宿的不睡觉,在房间里时哭时笑,时颠时闹。模样可怕极了,好像听说他发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把这里的大山铲平,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和虎儿捉到!
听到这些我当场吓的瘫软,想不到事隔一年多,这瘟神还是让我如此惧怕不已。他还不肯放过我吗?小时候的无知过错就让他对我这麽仇深似海吗?
"不怕啊,恩恩。一切有我呢。看来在山里藏匿终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是找一个隐蔽地方赶快修成人形,然後逃往他乡安顿下来後,再想办法找这斯算帐!"
"不要,阿德,只要我们能逃过去就好了。我一辈子都不想看到那个人。"
"好,好吧。"虎儿不忍见我害怕赶紧答应了。
我们在深山里的一处干燥的狭谷里安顿了下来。这里已进入了人迹罕见的原始森林了,地方够隐蔽,加上我们都不必出去找食,著实不容易被发现的。所以无论外面怎麽闹腾,我和虎儿一直平安无事,两人天天相伴斯守,情意绵绵,似神仙一般逍遥快话。
这一天,灰毛突然跑来说我爹怕是不中用了,本来好好的,可不知怎麽突然摔了一跤把人摔的不能动弹了。叫了医生来也说不出个明堂来。而且奇的是本来人糊涂的什麽似的,临了居然清醒过来了,说要见我最後一面。我一听就哭了,又悲又喜,喜的是爹竟然能清醒过来,悲的是清醒之时竟然是老人的弥留之际。
去不去看我爹最後一面,我们还是仔细的商讨过的。虎儿说自古德行孝为先。不能不去看的,只要小心些,让传根灰毛在前面接应,乘夜里悄悄过去应当没事的。
可是不知为什麽,一想这次要去见我爹,就觉的心惊肉跳神魂涣散。

56

父亲躲藏在上崖村的一户神棍家里,是传根家的老叔公,我的忠实信奉者.离青崖村隔一两个山头。
出发的当晚,天空月明星稀,山间霜寒露重。白风带著一群阿山们在前面探路,虎儿驮著我悄然而快速的跟在後面。
走出密林後是一个狭长的裂谷,有十来米宽,下面是条山涧,上面有座天然的石桥,不知横架在上面几千年了,这条断谷自然的把林子划了一条界线,以东是野兽出没的森林,以西是村民砍柴采菌的地盘,一般野兽不会轻易过桥,村民除非是狩猎也不轻易过谷。只有成群结队的野猪喜欢过谷到田地里拱庄稼。
果然过谷不久在一山头上,看到山下人影绰绰,大约几百人吧,举著火把在围追野猪呢。虎儿跟白风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留七八只猴儿在这看著,不管他是真追野猪也好,假追野猪也好,只要他们一有朝这边靠过来的趋势就立马报信,一定要保证我们能及时从原路返回。
不敢多停直奔上崖付,沿途高处都留了哨兵,跟烽火传递一般连进村里。
灰毛在村头接的我们,整个小村沈浸在寂静的夜色中。
敲开那家房门,传根和几个神棍都在呢,众人口称大仙纷纷过来拜见磕头。其实我对自己只披著一件衬衣坦身露体的很感尴尬,好在他们似乎并不以为异,可能认为我终日与兽为伍,又非凡人。不但不惊奇,反对我敬若神明。我摆了摆手翻身下来直扑向床上的父亲。
父亲已进昏迷状态,看到他脸上那只有死人才有的灰暗的气色,我便知道没用了。泪如雨下轻声呼唤。
老人终於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看是我,老泪纵横。
"俊恩,爹虽然不知道你搞了什麽明堂,让这些村民们如此信服你,也让为父今天有了个善终。我虽不赞同你装神弄鬼的,可如今世道艰险,你又残了,若能自保,实属万幸,为父我也能闭的上眼了。记住不要闹的太凶了,能自保就好了啊。"
"爹,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
......
父亲後面就没说什麽了,我一直握著他的手贴在脸上.静静地守在老人身边.天快亮时,父亲去了.我抚尸大哭,被传根等苦苦劝住.
"小爷,你既送了老爷就算尽了孝了,现在天色不早,还是快走吧,装棺入敛的事交给我们就是了,你只管放心,会体体面面的把老爷打发走的。"
"有劳大家了......"我感念不尽。
山上的那群围猎者让虎儿很不安,担心外面白风报信不及,所以一放下我後,就跳出门外警戒去了,刚要喊灰毛出去把虎儿叫进来,那老叔公赶紧上前扑在我脚下,满脸泪痕。
我吃了一惊,"你起来吧,有什麽话就快说。"
"大仙留步,我有一孙子,叫草根,今年二十。因为不懂事,前一阵参加了什麽破四旧活动,把座山神庙给推倒了。这几日天天晚上做恶梦,梦到山神爷怒骂不已,说要收了他的寿呢!大仙,我知道这孽障犯了大罪,实该万死,可是他近来番然悔悟,表示要痛改前非,苦苦哀求我,让我在大仙面前引见一下,说要拜大仙为师,求大仙在山神爷面前替他求个情,饶他性命,我只有这一个孙子,还望大仙有好生之德,看在老夫忠心侍奉的份上,出手相救吧。"那神棍一边拉著我的衣襟苦求,一边冲著里屋低喝一声"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一落,一个大小夥子哎了一声,低著头连滚带爬的从里屋蹿了出来,扑在我脚下直磕头。一边呜呜得哭著,一边说著求饶的话,那模样让人格外同情,连传根等几位都满怀期待的望著我。
我两眼瞅著他发直,这都什麽跟什麽哟!山里有山神爷吗?我怎麽没看到?那个梦该不是这家夥的心理作用吧。
"别怕,快起来吧。"我连忙安慰他。只见他很利索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条闪亮亮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头上套了下来。哢嚓一声锁在了我脖子上,然後迅速跳到旁边的磨盘上把链条的另一端穿过上盘漏米豆的孔洞又是哢嚓一声,锁了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加上他是背对著大家的,那瞬间大家还以为他是扑上来抱著我哭泣呢。眼睁睁地看著他把我锁在磨盘上跳到了一边。
传根最先反应过来,扑上来把那家夥按在了地上。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胸前的锁锁链,哀鸣了一声,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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