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然后倒下。
侧过脸我睁着眼睛,看着天空微笑。
月亮很亮,皎洁的月光照在水面上,也照在我身上。
死之前我并不寂寞,因为有它陪着我。
很好,闭上眼,终于了结了。
喉前的血不停地涌,我嘴里也开始往外冒血。恍惚中觉得好象有谁抱起我在喊着什么,水面的波光在闪
,很多人围在我身旁。
很快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死吧。
最后我想。
第 50 章
眼前隐隐地有身影晃动,男的女的,听不清说些什么,好象有人在叹息,又有人把着我的手。
梦里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听得见,却睁不开眼。
对方的脸就在面前,却模糊一片,他的脸很清楚,却又记不得是谁。身上发冷,我在冰雪中奔跑,身上
赤裸裸地,后面有人在笑我,我不停地跑,想要抓住前面的影子。
突然一把火从水面烧过来,把我包围住。很热,热得我流汗,要被烧死了。我要找到逃生的路,可是却
被一个人抱得紧紧的无法脱身。看着到处都是火光,什么也看不见。
猛地起身,"啊。"我醒来。
"二公子,你醒了?"琴奴在面前出现。
看看周围,熟悉的很,是我的房间。
"侍棋姐姐,公子醒了。"琴奴把侍棋喊来。
二张俏脸上带着惊喜,轻轻把帐子挂起。拿来汗巾给我擦汗。
发现自己被裹在厚厚的被子和雪白的羊毛毯子下,"别掀,好不容易退了烧,公子嗓子不好别说话。"
二个人把我从头到脚擦了个遍。
我才想起来,这是卫紫英的地方。
侍棋一口口喂我喝粥,问她才知道是在卫紫英领我经常来的那个深巷里的房子。
"我们是堡主特意调来照顾公子的。头几日公子吓死人了,听说伤得极重,大夫说不好保,只看公子命
大了。公子被谁伤的这么重?好狠的心,差点要了公子的命。"侍棋琴奴很关心我。
我笑笑,却发觉说不出话。
"大夫说了,公子暂时不能说话,过几天就好了。"
琴奴道:"千年老参吊着一口气,我们的心都悬着呢。"
我喘着气,她们看我累了,连忙又放下帐子,让我休息。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何时,有人站在我前面看我。
不是卫紫英。很快奇怪自己为什么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的到来。
那个人看了我很长时间,终于转身走了。我看到他的背影,没有叫他。
"公子好些了?该吃药了。"我被扶起来,侍棋和琴奴喂完我药又替我净面。
"沙锋来看公子好几次,刚才才走。"
卫紫英终于来了,看着我不说话。
我不看他。
"我跟你家里人说你在我这里散心,伤好了就送你回家。"
见我不回答他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两个丫鬟为我喂汤喂药。等侍棋打来热水扶我洗脚
,他走过来蹲下。
轻轻按着每一个脚趾,直到脚踝。弄了半天把我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手巾擦干,抬起双脚放到床上才
起身离开。
记得他经常在情浓时亲我的脚趾,一根一根地放在嘴里。
他也知道这里是我的敏感地,所以用这种无声的亲呢让我动情。
不是没动过心。
夜里我睡不着,看着帐子。
真是个笑话,最终上当受害的却是我自己。
已经过了将近二个月。
倚在床上,看着窗外阳光明艳,我的心却尽成灰烬。
"公子,周大夫来了。"一个四十左右,长相温和的男子走了进来,向我微施一礼。
我已经知道他家世代祖传医术,并且还有一个身份是,卫紫英的分堂堂主。
"公子的脉象还很弱,但恢复还好,伤口由内收敛,相信不几日就全好了。"
他给我检查伤口。为了我的伤口愈合不留疤痕,每天都要上他精心研磨的珍珠和玉屑之类合成的药粉。
周大夫正收拾药箱,沙锋进来问他,"怎么样?"
"二公子应该经常走走,对伤口对身体都好。"
我看着窗外没理他。侍棋送走周大夫,回来端着一碗参汤。
"公子,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好吗?"我摇摇头。
沙锋看着我躺在那里,皱着眉头。薄薄的嘴唇咬成一线,向上吊起的眼睛看不出表情。
我不开口,他也沉默。
半天,"我手再往前送些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冷冷地又一句,"在我剑下逃生的,你是头一个。"
我写在纸上让他看,"我不会感谢你手下留情的。"
他冷冷地:"你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我继续写,"看到我这个样子不忍心?还是你对我动了情?"
我冷笑,写完"二个我都不要。"扔下笔,把纸撕碎。
他看着我,眼里有了一点温柔和我最不喜欢的,那种关心。
他抱起我,不容分说向外走。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我却穿着好几层衣服。我往水池里投鱼食,看着鱼儿争相抢夺打发时间。伤好得
很快,看来卫紫英在这上面花了很大功夫。
远远地一个英挺的蓝色身影进入眼底,卫紫英站在远处。
我没抬头看,继续倚在沙锋身上喂我的鱼。
他站在那里,直到我示意沙锋带我离开,从他对面经过。
等我过去的时候,卫紫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明天就送你走,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沙锋想停下,我让他继续往前走。
"玉卿!"压抑地呼喊。
天空很清澈,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停下来,两个人的纠葛就再也断不开。
离开的时候,卫紫英没出现,倒是沙锋送的我。
笔直标挺地站在我面前,他想开口,"你最好不要说什么。"
我先说话。他愣住,"你能开口?"
随即,愤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向他。扑倒在他怀里,"你能说话为什么不说?你知道不知道我......我
们都很担心吗?"
我没理他,慢慢抽回手。他低头看着我的手抽出,"如果你觉得内疚就不必了。如果你想报复我你已经
报复了。"
蹬上马车,临进车箱之前转回头看着他,末了恶毒地加一句,"或许经过这件事我会想开些,让你们主
仆二人一起对我做那种事情。"
他的剑眉竖起来,眼里都是怒意。看着我嘴在颤,我笑着看他的表情。
"无论你怎么想,我相信你不会忘记我的,就象我不会忘记你一样。"
走进车箱,"走。"车子离开,我没回头看一眼。
无论喜欢与否,他一定会记得我的,永远都不会忘。
可我并不真的想记住他,这场记忆对我来说就象梦魇,还是全部忘掉的好。
第 51 章
"张家要败了。"
"哪个张家?"
"张怀放张内阁啊。"
"什么?"
"听说张贵妃被打入冷宫了。"
"去年不才生的皇子吗?"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才听说的。"
"为的什么事?"
"不就是前一阵大涝,他领了皇旨去安抚,听说收到自己腰里百来万。"
"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本来也是例行如此的,不过听说他弄得太狠,招得民怨四起。难民闹得地方官拢不住,连夜上报朝廷
。据说那个小的,"金玉则伸出小指勾了勾,大家立刻明白。"这下火了,要狠狠压制。杀了多少人不
知道,反正事后找张怀放算帐,抄家灭门的肯定免不了。"
"我说李梦原,你姐姐这不更好了。"
"梦原兄,你们家早知道了吧?"
"哪里,宫闱之事你们知道什么。"李梦原摇着湘竹洒金扇子,背对着众人,看着楼下人来车往。他一
向嘴紧得很。
赵玉镜没有参与这种谈话,对他来说既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也显不出他身份来。
"玉卿,明天咱们一起到湖心赏月如何?"他低声问我。
我皱眉,自从上次的事他总围着我转。好在他自持身分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来。
"我身子不舒服。"
"哦,"他凑到我面前些,"哦,"他凑到我面前些,比一般女子还秀丽的五官摆在眼前。
"玉卿,天这么热怎么还穿领子这么高的衣服,我看你都出汗了,帮你松松罢。"
他做势要拉我的领子,我把手一搪,"不用,这样很好。"
他奇怪,看着我,"玉卿从上次病卧在床后就不大有兴致,话也少了。你不舒服?"
干脆手伸过来要摸我额头。我把头一扭,他只好收回手,有些悻悻。
我把领子紧紧,站起来走到李梦原旁边。
这是我的忌讳,不希望有人提起。
每天早晨醒来照着镜子,那个伤疤都在提醒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侯爷又缠上你啦?"李梦原低声问。
我不作声,看着楼下。"我说当初你自己把话挑明的,惹得他瞎想,这会子又撇清扔的干净。"
我不耐,"他愿意我管得着吗。"
突然看到一群人坐在马上狂奔而过,卷起尘土飞扬,两边行人纷纷躲避,让出一条道来。我认得这些人
所佩带的标志,是卫紫英的部下。
这些人来做什么?
"玉卿明天要给齐相国拜寿?"赵玉镜跟过来。
"嗯。"
"梦原不去吗?"赵玉镜问李梦原。
"当然要去,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去呢。"
齐府门前平日里就热闹,今天更闹哄。
醒目的寿字挂在大门上,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前门后门都是水泄不通。
外公能走到席位上用了几乎一柱香的时间,因为所有的人都拉着他招呼。
"啊,这是谁啊?我可有多长时间没见你啦。"大学士曹禹拉着外公的手不放,旁边围了许多人。
"是啊,我现在是居卧草堂,闲看南山,自在的很。"
"斐相爷还官的时候头发还没白几根,看看这几年白了大半了。"史部尚书王柄山感叹。
"莫说是斐老相爷,咱们不也老多啦吗。你看他外甥都这么大了。"
说了老半天外公才走到设好的席位上。
看着地上铺的红毯,廊下华彩宫灯,四围插着各种名花,左右两排交椅,那桌围椅褥都绣着松柏云鹤。
香烛铜鼎,头上璎珞低垂,爆竹响彻云霄。
席下杂耍班子从前厅走廊最末一席一直排到主位阶下,争相卖弄技艺,这么大个厅堂竟无一处空地。
外公时不时对坐在前后的老友故人点头示意,我看着周围人头簇拥的齐凤翔点头微笑,面如冠玉。
他身边的干儿子齐巍松、齐柄辉等脸放红光,不时对他弯下腰来说些什么。
这几个人私下里被称为京都五虎。可想而之其猖狂嚣张到何地步。
世上真有这种无耻之极的人。
我看着不禁笑起来。
齐巍松两鬓都白了,其余那几个最小的也比都比齐凤翔大。
这么大岁数也不嫌丢脸,居然拜齐凤翔做干爹,把自家姓氏都改了,人前人后父亲父亲叫得比亲爹都欢
。
突然发现齐凤翔向我这里瞥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随后转回头和别人说笑。
也许是我多心了,这么多人他怎么会看到这里。
不时有人献上礼品,都是各地官员挖空心思弄来的。白鹿玄龟已是平常之物,到了这里很多人才真正开
眼界。
就是帝王家也不过如此了。可以说犹胜。
有多少年没到这里了?
我拿起一枚紫晶葡萄放在嘴里,外公笑起来:"你这孩子,不过是上贡的新品,哪里有当季的好。"
我不管。家里又没有,平时外公外婆节检,怎么会买这种东西。所以每次到外面我都是决不客气。
外公坐的是上宾席,和主位席只差几个桌子。可齐士骏还没就坐,架子也太大了些。
正当我盯上一盘樱桃,一个穿着不凡的下人走过来。齐家的仆人这身穿戴走到外面,个个都会被别人当
财主。
"小人是这里的管家,我家相爷有请颜公子商谈几句。"
"你家有两位相爷,麻烦你告诉我是哪位。"
"小人说话没说清楚,回颜公子,是小相爷。"
看我坐着不动,他一直低着腰,很客气地等我回答。
"玉卿,也没什么事,你去看看就回来罢。"外公发话。
我只好答应一声,离开席位,随这个管家去齐凤翔那里。
齐凤翔坐在主位旁边看着戏台,一边听着左右的人讲话,一边轻轻拍了二下手。周围的人立刻全拍起巴
掌来,有人还叫起好来。
有什么好,我怎么就没看到好在哪里。
等我走到他身边,管家跟他通报,他这才回过头看我。
依旧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坐位上向我看来。慢慢站起身,"颜公子近来安好?"
第 52 章
齐凤翔这才回过头看我。
依旧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坐位上向我看来。慢慢站起身,"颜公子近来安好?"
笑含春风,威而不露。
他今天打扮格外郑重,夔龙羊脂玉带,五彩绣金大红的蟒袍配得一张脸欺霜塞雪。
"多谢少宰挂念,我很好。"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是吗,我看你精神比上次差了许多。"
眼睛瞄向我,讨厌他那看透一切的笑。
他看我笑笑,对左右的人说:"我才得了一幅好画,要请颜公子一观。现下跟各位失陪片刻。"
文雅含蓄些的。
"齐少宰亲师爱友,真正为你我典范。"
"少宰大人这话怎么说来,有事敬请忙罢。"
巴结露骨的。
"少宰说是好画,自然是好的。除了少宰慧眼识得,也只有颜公子能鉴赏一二。岂是我等浊眼能辨别的
。"
旁边的人一个个连忙站起身,阿谀奉承自不绝耳。
我心里好笑,能坐在他父子身旁的,看那一个个的服色高冠,当然是世代缨簪的王侯伯子爵,朝中当权
大臣。再就是攀权附势的新贵,狐朋狗党。
齐凤翔也不嫌肉麻,笑着一一点头走了出去。
看他向门外走我只好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齐士骏才入席,他周围座位上的人都来示好,围了好几层。
我冷眼看齐凤翔回头望着主位高座的齐士骏,那种眼光,根本不象一个儿子看着父亲。
齐凤翔已经走到门外,身边站着几十个佩带刀剑的玄衣侍卫,个个精悍。
侍卫们很自然地把我夹在中间。走这一路,不时有人向他行礼,或是下人询问要事,他只淡淡应对,带
着我向花园走去。
天这么黑他带我越走越偏,路上已经没有灯光。
想起他的好名声,我不由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他发现我站着不动,转回头问。
"这是要带我上哪儿?有什么事不能在席上说?"
他皱眉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就走。
他的力气居然比我大,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跟我差不了多少的文弱书生会有这么大的腕力。
被他拖着往前走,我不停挣扎并想扯开他的手。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他不回答只拽着我走。突然听见嘈杂声不断,好象还伴着叫声。
我隔着曲折的楼台,看到到处都是奔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