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似明月我似星----雨落尘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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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我往后拽他,对面灯火通明,所以在黑夜里看得分明些。
好象有许多骑马的人把这里团团围住,马的嘶鸣我在这里也听得见了。
"这是怎么了?"我惊恐之极,外公还在里面。
我使劲甩他的手,"我要回去,放开我!"
他也使劲拖我,"你要回去送死吗?把他带走!"
两个侍卫立刻架起我就走。
"干什么?"我叫起来。
正在这时,地面震动起来,一阵马蹄声传来,还有奔跑的脚步声。
带头的侍卫拨出刀来,"大人,我去看看。"
齐凤翔应允,其余的侍卫都拨出兵刃把我们护住,他带着两人跑过去。不一会几个人跑回来,"禀报大


人,我们被围住了,前面到处都是乱军,快离开这里!"
来不及想就被带着跑起来。
"在这里!"马蹄声已经到跟前了,一群骑兵包抄过来。骑兵身上的盔甲,黑暗里也看得出青光闪闪。
是禁卫军?还是城外的驻军?
惊骇中已经被重重包围起来。
"哪个是齐凤翔?"马上的将军威风凛凛,手中的长剑指着我们。
"你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想要造反吗?"
马上的将军眯着眼看着领头的侍卫官,向左右看看,左右的将领中一人提起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向着


这个侍卫官冲来。
那个侍卫官就地一滚,起身一跳,居然一刀砍在马背上,齐凤翔的锦衣侍卫们护着齐凤翔和我,打了起


来。
我很自然地向齐凤翔靠过去,为了安全。
他身边的侍卫对他忠心得很,为首的二个侍卫武艺甚是了得,拼命杀开一条血路,带着我们往外冲。可


是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死伤的人也多起来,侍卫们有些力不从心了。
"谁把齐凤翔交出来,赏黄金1万两!若是迟些,一起斩了!"
马上的首领拿着大刀横在前面喊起来。
"不能迟疑,就地处决!"那个将军发令。
看着这些人骑马冲过来,难道我要陪这些人死在这里?外公怎么样了?
脚已经无法挪动,呆呆地站在原地。
"报李将军!"一匹马冲进来,马上的士兵声音急促。
"何事慌张?"
"李将军,外面被围住,我们被大队人马切断冲散了。"
"什么?多少人马?"
"看不清楚。。"
这时侯外面传来阵阵喊声,这次的声音给地面的震动让人感到要地震一般。
这时侯齐凤翔的人只剩下几个人,我们四周都是高头大马和火把下刀尖枪头反出的森森寒光。
"仔细看看哪个是齐凤翔。"
火把围上来,照在我们几人的脸上。
看了一会,"这两个人必有一个是。都带走。速速离开,其余人等不要留下。"
将军吩咐。
只听得兵刃激烈格斗的声音,血甚至溅到我脸上。我的衣服领子被拎起来,象包裹一样被甩到马背上,


趴在上面,身后面的武士把我手腕倒背捆起,扬起马鞭,飞驰而去。


第 53 章
我的头向下倒垂,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让开,让开!"前面好象被人拦住,抓我这些人的马不停的


仰起前蹄嘶鸣。
我头发被扯起来,一把冰凉的刀架在我脖子上。用余光看到旁边齐凤翔也被如法泡制。四周黑压压地看


不清,只听见铁甲兵器的磨擦声和马鼻向外喷气的声音,显然是治军森严,久经沙场的大军。
"再不让开,姓齐的就身首异处。"
我头发被揪起来,脖子紧挨着刀刃。
这些混蛋弄不清到底谁是齐凤翔,干脆把我们俩都当人质。
我的汗流下来,只怕他们不答应。
"李将军,公然挟持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你要以身试法吗?"对面的军官首领喝道。
"呸,朝廷命官,他姓齐的算什么朝廷命官?。"李将军拉着缰绳,向前走了几步。
"齐氏父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茶毒朝纲,杀害忠良,结营私党,对上言谏议大臣滥用酷刑,其恶万语难


言。这不算大罪什么是大罪?"
"李将军,你我皆为同朝守将,自古外将不得干预朝政,况且你带兵入城已属逾越。又挟持朝廷命官,


难道是要造反吗?"
对面的声音甚是稳健。
"我倒要问问这些将士,哪个服他齐氏父子?你若放行倒罢,若定要保他,我等豁出一死,同他同归于


尽!"
李将军说完话,我和齐凤翔就被往前提提,两边将士终于让开一些。
"闪开,再不让路,就人头落地!"
脖子一片冰凉,已经感觉不到流血。
对面的首将喝令让出路来,这些人一点也不敢松驰,仍是拿刀比着我们,慢慢走出包围。
等他们刚离开些就开始催马快跑,我正幸庆被放开,只听得后面嗖嗖的作响,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不好,快跑!"
随后惨叫声不断,马的悲鸣声阵阵。头朝下倒卧在马背上,颠簸中看着身边跑过的人不断从马背上掉到


地,箭如雨般射来,从我身边经过。
跑出不知多远,直到我被扔下马来,眼前火把一亮,一只脚踩在我脸上。
我只能看着地面,不停喘气。
"这两个王八杂碎,叫咱们死伤了这些兄弟。"
狠狠踹我两脚。我叫起来,随后想不能分辨,要是知道我不是齐凤翔也好不了,说不定给我一刀直接了


事。
"你叫得倒有力气,"又照我肚子踢了一下,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你干什么?"有人喝止他。
"这家伙就不是姓齐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给齐凤翔一脚,齐凤翔居然闷不吭声。
随后我们被从地上拎起来,抓着后脖领子架走,七拐八弯走了半天,扔到一个石砌的地牢里。
这里戒备极严,层层铁门石门一道又一道。每一道门口都站着卫兵,每一队卫兵见这些人押我们进来就


用随身的钥匙打开一道门,随后又关上。就是我上次在刑部坐牢时也没这里严密。
进到这里,我的心沉到底,别说这里隐密没人知道,就是知道关在这里,要想从这里把人救出去,恐怕


难如登天。
看守打开一道牢门后,押着我的人一脚把我踢进去,随后门就关上了。
我趴在地上半天才起来,扶着铁栏往外看,走廊墙壁上油灯被风吹得东闪西晃,只能看到的粗大的铁槛


门。
坐在潮湿的地上,关在这里,一辈子也没人知道。
我不禁看看隔壁的齐凤翔,这都是他引起的,好好的却抓我做垫背。
他端坐一旁若无其事,这份镇定从容我是比不上。
看看周围,不过一堆稻草,一个腥骚难闻的马桶,碗筷居然就在旁边放着。
虽说是已近处暑,夜里还是很凉,尤其是在这种石头地上。
有了上次坐牢的经验,这回且把心放平些,把稻草堆了堆,坐在上面,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是因为肚


子饿醒的,这么长时间也没人送饭,这些人难道想把我们饿个半死再折腾?
看看碗里滴水也无,想润润喉咙都不能。
再看看齐凤翔,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养神。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几个人走进来,为首的手拿一幅画卷样的东西,对着我们二人好顿看。
"就是他,"手一指,立刻把齐凤翔的门打开,两个人进去把他拖出来。
为首的拿着画卷又对了半天,"没错,锁起来。"
身后的守卫拿着一副枷锁镣铐把齐凤翔套上,又关了起来。
看着他们要走,我喊起来:"你们知道谁是正主儿了,快放了我!关着我也没用。"
几个人走着回过头来,其中一人喝斥道:"嚷什么,放不放你我们说了算。你好好呆着吧。"
径自走了。我只好又坐下,心里暗暗骂。总算有人送饭来了,不过是一碗糙米,二根咸菜。水也浑浊不


堪,看着就做呕,强忍着吃了几口饭,闭着眼把水喝了。
我看齐凤翔动也不动,他也动不了。
这么大一个枷锁套在头上,双手都铐在上面,怎么动?
这家伙一向只有拿人的,哪里有人拿过他?
瞧他那小细脖颈子,不用几天,压也压死他了。
为了能舒服些,他仰面坐在墙边,尖梨形的下巴朝上,嫩葱般的手指倦着。
我走近些,看着他发丝垂在脸上,紧闭着眼。
隐隐知道些什么,又不敢肯定。
"你坐着等死不成?"我喊他。
他微睁开眼,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随后又闭上眼。
我向来没有耐心跟别人主动张口问话,"你不想想怎么出去?这些人怕是不能放你罢?"
他仍旧闭嘴。
我走回稻草边坐下,面向着他。
"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吧?"
看他表情。这下他眼睁开了,不过不是看我,而是从他牢门向外看去。
目光清凉如水,竟毫无惧怕之意。
早知道有今天了吧?
从他的眼睛里,我突然明白他淡泊自若的原因。
他平日心狠手辣,被他害过的人不能说上万也有成千。只要被他治罪,下场大都惨烈。
如果有朝一日,落在仇人手里,恨他入骨的人不定怎么折磨于他。
要不怎么说为人不争三寸气。
人若死了,平日里再争强好胜也没用。
看着他净白清秀的面孔,无暇得象一块白玉。
这实在是个很好看的人。
如果不了解他的人。
在这种地方,经过昨晚的境况,受到重犯才有的待遇,他还能如此坦然镇定,这个人,我倒真有些佩服


了。


第 54 章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打开,这回进来的几个威风凛凛的,当中一人相貌堂堂,一张嘴竟然是那个李将


军。
"齐凤翔,你一向害人,没想到会有今天罢?"
齐凤翔不言语,看也不看他一眼。
"程将军在边关为国家拼命,你在朝里不仅不替他说话,居然眼看着他被敌围困也不派兵解救,让他人


尽粮绝,战死沙场。为治大学士王昌吉的罪,你说他与程将军暗里私通,斩于菜市,灭门抄家。我们为


了国家,在外带兵打仗,最后别说马革裹尸,连全尸都不能保,就落得这般下场吗?"
我想起来, 他说的这件事曾让天下为之哗然,闻者色变。
到现在还有人暗中提起。
文臣与武将勾结,向来是历来皇帝的大忌,杀头的死罪。
李将军越说声音越高昂,"被你下了大牢的人生不如死,我这里也有一些刑具,今天用在你身上试试,


看看你是不是铜打铁做的心肠。"
手一招,后面的人打开牢门,把齐凤翔拎出来扔到地上。随后一个校尉打扮的,拿出一副夹棍把齐凤翔


夹上。
我赶紧闭上眼。只听到一声惨叫就再也没有声音。
难道一下就把他夹昏了?
偷偷睁开一只眼看看,只见两个人在用力夹着,齐凤翔的手抓在枷锁上,十指抠进去一般,紧咬着嘴唇


也不吭声。
他的头转来转去,不停地在地上摆,想是熬得难过之极。
"你倒能忍,"李将军说道。"你们俩个再用力些。"那两个用刑的人又紧了紧,齐凤翔这下又是一声


惨叫,声音嘶心裂肺,听得我心里猫抓狗咬一般。
不是我同情他,看到这场面谁也受不了。
他们一定想听到齐凤翔开口求饶的声音,可是齐凤翔倔强之极,死不张口。
"大人,他昏过去了。"
"这就受不了了,后面还有他好受的呢。"李将军吩咐,"泼醒他。"
一盆凉水泼下,齐凤翔呻吟着醒了过来。
"大人,还用刑吗?"
"撤下。拿皮鞭来。"
不多时,一个校尉拿着皮鞭过来,双手奉给李大人。
"你这奸人,听说赵大人被你用夹棍活活把腿夹断。今天我也不急这一时,你慢慢尝尝安在别人身上的


酷刑,自己可曾受得了。"
李将军对另一个年青将领说:"成俊,今天这奸贼交给你,替你叔叔报仇。"
年青将领拿过来,"奸贼,你也有今天。"鞭子抡起,刷地一声抽在身上,齐凤翔立刻身上衣服尽破,


血肉横飞,红了一片。
"你这小人,我叔叔被你父子陷害连坐,无告无据便下了大牢,不明不白地死在里面。只为你要扳倒于


你父子做对的学士们,就下此毒手,心肠何其狠毒!"
我退到角落里,听着鞭子刷刷的响,齐凤翔仍是一声不响。
我觉得好不容易吃的东西要吐出来,蹲在地上,不停干呕。
从小锦衣美食,哪里见过这个?
李将军打了一会儿,"你们继续打,他要是昏了就泼醒他。"
我的脑子里全是皮鞭声,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
不知打了多久,"将军,再不能打了。再打人就死了。"一个人说。
"让他清醒些。"
又一桶水泼下,齐凤翔却没醒来。
"再泼。"
这回齐凤翔醒了。
李将军冷笑道:"今天且饶过你。你的手段我也听说过,一点一点来罢。钉子钉,沸水烫,咱们都安在


你自己身上试试。"
齐凤翔已经不成人形,间断呻吟,听不出什么声音。
看到齐凤翔被扔进牢房,这些人离开后,我不敢再看齐凤翔一眼。
地上血迹斑斑,和着水流淌。
说什么?自造孽,不可活?
齐凤翔心机极深,手腕铁腥,他父亲有今天的位子,大多靠他。
他擅用权术,启用酷吏,天下倒有一半布满他的爪牙密探。
过了许久,我还是走过去。
他躺的地方就在我栅栏旁边,除了脸还完好,其余的地方都血肉模糊。
想起上次坐牢的情形,迟裘等人只为一句天下有道,就冤死了千余人,连我也连累进去,我可一点也不


可怜他。
一点光线照在他脸上,他低声微弱地呻吟,几缕发丝垂在脸上,清秀的脸苍白,嘴唇的肉象兔子的嘴,


破裂得一块块,血痂才有些凝固。
那是他为了不叫出声咬的。
这种骨子里的狠劲一般人是比不上。
他和我一样,从小养尊处优,风都没吹过。让他受这般苦,岂止是难熬,简直是要命。
再这么弄几天,他那比我强不了多少的小身子骨定是保不住了。
这时候同情他不如同情自己,自己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到了牢房昏暗些的时候,耳边不断听到齐凤翔的呻吟声。
这家伙真能挺,实在受不住了才哼一声。不想听他的叫唤,还是我有些心软。撕下一条袖子,沾了点水


,走过去轻轻按在他唇上。
他的嘴唇抿了抿,立刻不再出声音了。
我见有效,又回去多沾了些,他虽然还闭着眼,嘴巴却不自觉地张开,贪婪地吸吮起来。
看他长长的睫毛颤动,秀挺的鼻翼微张,前面的发丝蒙着半边脸,想起他也不过只比我大一岁而已。
能和他这种地位的人一起坐牢,我该说是荣幸呢,还是于身有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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