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泠清 第一部 归----sunmary

瞬澄......白！......
根本就没注意到天上的动静，赛伊依然像被施了法术般口中念念有词，浑然不觉因他的细语，而发生的改变。
可是，当盘旋在空中的盗骊降落在沙滩上，翅膀扇起的风将遮掩他们的矮树丛连根拔起，让他们一下子无所遁形後，赛伊才突然回神。
虽然之前很想知道是谁骑著盗骊，但却并没有心理准备这麽快就与那人见面，一时忘记了跑，便全愣在原地，尤其是看到降落前还是盗骊的生物竟然会在下一秒变成一名白衣黑发的男子。
但更令人讶异的是，这名男子和少年在看到赛伊的时候，眼里分明闪烁著喜悦，而接下来他们异口同声唤出的名字更是令赛伊完全傻掉了。
"泠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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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脚边，上半身完全贴俯在地上的两人，赛伊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逃跑，就那麽愣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但，始终会有人先清醒的。
"赛伊！"清醒後的慕容流云二话不说拉著赛伊的手就要跑，奈何，还没摸到就被绿发少年给吓住了。
"大胆！"声音虽不是很洪亮，但威严自天成。
手一颤，再不敢去拉。
这声呵斥到是唤醒了怔愣中的赛伊，眨眨眼，"你们叫我什麽？"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泠清'？那不是梦中的名字吗？为何他们会知道？
"泠清大人，恕瞬澄无礼！"少年说完便直起身子，但依然跪坐在地上，双手平放於膝头，"瞬澄已经等您很久了，请您跟瞬澄回去吧！"
少年冰绿色的眸中有崇敬，有仰慕，有希望，有祈求。面对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要说出拒绝的话是很难的，不过，赛伊还是忍下已到嘴边的应允之语，狠心说道，"你认错人了，我叫赛伊。"
"大人，您就别再跟瞬澄开玩笑了！"受伤的神情现在少年脸上，那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倾尽所有来换他一笑。
"嗯......你们能站起来说话吗？"不习惯与跪著的人讲话，会让他有种古代地主的感觉......尽管少年、白衣男子还有凝霜的穿著都与他所知的古人穿得无异。
"谢泠清大人！"跪地的两人闻言再次俯身将额贴地，随後才敢起身，但仍不直视赛伊，以示尊敬。
"你刚刚说‘回去'是什麽意思？"虽然他们仍不看他的眼，但只要不被人跪著就可以啦，"是送我们回去吗？"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不知他能否先拜托他们找艾琳达，然後再送他们呢？
"就是麒麟山啊。"双手打拱，脸上露出笑意，"大人一定是对自身施遗忘术了。"不然，怎会忘记他？
"麒麟山？"凝霜之前有提过，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据说门口的守卫神是不会让人类进去的，那他们又怎麽可能去呢？
"大人，海上那座岛便是了。"
"哦？"海上吗？远目，海中确实有座岛，目测来说，岂止远字可解，要怎麽去呢？
瞬澄不愧为侍候泠清的精灵，对主子的想法知晓得比一般人都透彻，即赛伊未说，他便已猜到。"若大人愿意，跨跃这个海不是难事。"麒麟无翼亦能飞，除是神兽之因外，也表达著无限高贵。
"......"这话听著陌生，又不是飞人，又无翅膀的，如果真要他划著小船过去，且不说几年才能到，光是海上的风浪就能把他拍死！
似乎又看穿了赛伊的想法，瞬澄笑了，配著绝色的容貌，很是动人。
"大人，您是不是决定跟瞬澄回去了呢？"
"就算去也要先找到船啊？"以为都像他那样有盗骊可以骑吗？
"赛伊？"慕容流云很诧异，来者是敌是友亦不知时，跟随是好的决定吗？
"不知道，但奇怪的是，我感觉到了那边我们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即使......"
"即使什麽？"能回去是慕容流云这些日子来听到的最棒的消息，那麽他还有什麽顾虑吗？难道是......"果真有仙人，可以请他们帮忙找艾琳达，你就别担心了。"
"......嗯。"其实，刚刚担心的反而不是这个，而是......他竟然会感到，去了那里後，会与很多人、事、物分开。
"那大人，我们现下就启程吧！"刚刚说完，白衣黑发的男子就又变回盗骊。随後，在赛伊来不及想前，便将之驮到背上，展开双翼向海岛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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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双脚再次踩在地上面时，赛伊肯定了一句话：在天上还真不如在地上。当然啦，不否认骑在盗骊身上驰骋在万米高空中，风吹过脸颊，云拂过发梢时心里的激动，因为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不做飞机也能在空中飞的啦，而且还是这麽完全与风接触的那种。
"赛伊，没事吧？"
稍後到达的是慕容流云，在瞬澄看来，他没资格跟主子共骑，不过既然主子有带他同来的意愿，所以只好唤来青鸟（注2）绍允过来载他们。
"没事。"转身，左右张望，"凝霜呢？"流云旁边只有芬迪和獬豸，并没有凝霜的影子。
"嗯？我没注意，他没跟来吗？"回头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一行人中独少那个处处和他‘过不去'的凝霜。
"大人，瞬澄发现您时，只有您几位在，并未瞧见您所指的‘凝霜'。"见赛伊疑惑的望著，瞬澄双手打拱恭敬道。
"怎麽会？"会到海边还是凝霜指引的，这下他们几个却把人丢了？亏他在救下凝霜後保证，日後一定好好照顾他，这下可好，不仅没做到不说，现在更是连人都丢了。
"大人要是担心，瞬澄派人去找就是了，请您务必先去水泠宫。"瞬澄不容赛伊拒绝的跟白！、绍允使了个眼色，他二人立刻会意的转身飞去。
"水泠宫？"那是什麽地方？
"就是大人住的地方啊！"唉，遗忘术真的是好过头了，让大人连家也不识得了......
"......你说我住过......"很想开口反驳，但话还未出口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到闭著眼都可以走个来回，毕竟，这里就是他每晚必来报道的梦境呀。
"大人先跟瞬澄进去吧，有什麽疑问，等您见到水神及三位麒麟大人再说吧。请恕瞬澄无礼！"说著，瞬澄躬了躬身後，就上前一步拉住赛伊的手，念动咒语後两人消失。
"你们就留在原地等大人吧，切记不可乱行！"在完全消失前，瞬澄留下对慕容一行人的嘱咐後就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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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该说些什麽才好！
打从被瞬澄强拉进水泠宫後，赛伊就有种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国宝大熊猫的感觉。
"泠清，你这身衣服好酷哦！我也好想要！"梦中那个有著热乎乎脸蛋、身子的红发少年正拉扯著他的衣服，口气是无比羡慕的。
"泠清，你去异界玩了那麽久都不叫著我们，真不够意思！"同样的，那个时时带著风般清爽的蓝发少年双手插腰，嘟著嘴，样子有些不满。
"泠清，你说要带我们去看乘黄（注3）的，什麽时候去呀？"最後那个腼腆的金发少年扑上来抱住他，用脸蹭著。
"就是嘛！"此言一出，既让赛伊成为众矢之的，三个男孩儿一起晃著他的手臂撒著娇，而从未哄过小孩儿的赛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任他们晃著。
正当头大三圈的时候，一道温柔清亮的声音响起，"昱焱、临风、篁竹，放开清吧，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三个。"
注1：《盗骊》：
《穆天子传》：「天子之骏：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
即後世所谓之天马。
《山海经*北次三经》：「马成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
《史记*大宛列传》：「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

注2：《青鸟》：
在《左传*昭公十七年》：「少昊之立也......为鸟师而鸟名。......青鸟氏，司开启者也。」
九有注：「青鸟，鶬安也。以立春鸣，立夏止。」
又说：「立春立夏谓之启，此鸟以立春鸣立夏止，故以名官，使之主立春立夏。」
因青鸟为司启者，又引使者。
而在《山海经*大荒西经》中又说到：「西有王母之山，有三青鸟。」
而这些青鸟，就是西王母的使者。

注3：《乘黄》：
来历不清楚。但据说可以骑它的人可以活3000岁。

16

此人话语刚落，那三个让人头疼不已的小孩儿便立刻松手了，而且全部都好乖的跑到那人身边，仰著头，不解的问，"洌师父，为什麽您说泠清不认识我们了？是不喜欢我们了吗？"
"不是，你们多虑了。"眼看他们个个眼泪欲滴的，看得人身上直发毛。三个小孩儿耶，不是一个，不是两个，是三个，这要是哭起来，还不把房顶给哭塌喽？不过还好，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一解释，他们就又都笑了，真是小孩儿！虽然他们看起来都和他差不多！
正想著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握住，刚想抽回时，却感到似曾相识的温暖从对方手中透过他的手传至心间，有种父亲般的感觉，这是......
"你是谁？"明澈的眼睛也好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了......
"......我还真不知道，清的遗忘术已经练就的如此出色了。"
令人生气的，对方答非所问？
"可是清连我们几个也不识得了真的可以吗，洌？"
抬头，望向新加入的人，刚刚语者有著火一般的头发，看来应该跟那个叫昱焱的少年脱不了关系。
面对那人的疑问，洌笑了，眼光跃过赛伊，"瞬澄，安排清的朋友到琴韵晓筑休息，至於其他‘人'嘛......"停顿，略微思考了後，"让他们侍在观景台吧。"
"是。"
瞬澄走後，重新将目光移回赛伊身上，"清，由我为你解开遗忘术吧。"
面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让他有瞬间的分神。然，就在这瞬间，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不可控制的向前倒去。
在扑进对方温暖的怀里，意识完全消失前，依稀听到，"......清，好好回忆一下在麒麟山生活的两千年来的点点滴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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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洌在做什麽！"看到泠清昏倒在洌的怀里，即使知道对方肯定不会伤害泠清，但莫明其妙的他就是有点生气！
"回龙君的话，水神大人解了麒麟大人身上的遗忘术。"虽然有些诧异，但晶玉还是实话实说，不过他的这番话却惹来了风月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个！"这还要人来提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云泠清为什麽会昏倒，因为遗忘术本身有很强大的法力，一下子破解後，受术者本身会受到反噬，轻责受内伤，重责丧命。现在云泠清只是昏了过去，想来是他自身法术高强，而本身又亦是麒麟的关系吧？
咦？他受不受伤、死不死的与他何干？他了不起就是个神兽罢了，凭哪点让他这麽上心？
思及此，他近来的举动确实很反常。难道一个麒麟就让他失控了？云泠清到底哪点特别，让他如此注意，更甚，是吸引他？他，是不是该好好想想了？
擅於察言观色的风月瞅见龙冷漠若有所思的模样，猜测他们的龙君是无暇记起他们了，於是便拉过一旁想反驳龙君的晶玉，迅速且悄声的躬身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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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早早起身，收拾停当的瞬澄来到浏芳阁对面的观泠台，不意外的看到了白！、绍允以及斗晟和哲逸，站在他们对面的则是大人由异界带回的芬迪及獬豸。
轻点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过彩桥，来到浏芳阁外侯著。
与作客居的琴韵晓筑、用宜书房的墨舞宝阁、洌居住的棋灵幻境不同，听香水榭则位水泠宫正中偏後方，是唯一一座建於水上的楼宇。水榭依水而建，其规模庞大而不可估。
浏芳阁位听香水榭的核心位置，建於水上的它却无任何桥梁与其他楼宇相连，欲从望泠台到浏芳阁唯有过彩桥才可。可这条彩桥只有在泠清、瞬澄欲过时才会从水中升起，其余想过此桥者皆会落入只会盛开冰莲的比极北之地还要冷上三分的冰水中。
"瞬澄？"不多时，阁内传来泠清的声音。
"大人。"
"......进来吧。"
推门步入，过前堂到後面的寝室，轻烟水雾迷漫中，依稀可见挂有浅青色床幔的四柱雕花红木榻。雪色丝被里一著月白内衫、身披单衣的泠清半卧於榻上，微乱的水色长卷发散落在身边，迷朦的水色眸子泛著淡淡的慵懒，好一幅活灵活现的美人初醒图，任谁看到都会为之迷醉。
只可惜，这种景致目前除瞬澄外，至今尚无有缘人相见，即便是待泠清如父般的洌也一样。
虽然此景早已看过千百遍，但每次看到瞬澄都会脸色绯红，心跳加快。
平复过速的心跳来到榻边，侍泠清到寝室後的浴室净身，三刻锺後再次回到寝室。拿过榻边红木脚凳上衣角均精心绣有水麒麟图腾的衣衫，动作迅速且不失温柔的替泠清将中衫、外衫穿好，配戴好玉饰後，将一件玉色滚金边薄纱侍泠清也穿好。
"瞬澄，"本一直无语的泠清突然开口，打破了自瞬澄进阁後的寂静。
"大人？"整理下摆的瞬澄未抬头，依旧仔细的将另几件玉饰坠於主子腰间。
"流云他......在哪儿？"遗忘术已破解，往日的记忆如瀑布入潭般回到脑中。所有事他都记得，包括流云在这里。他不属於这个世界，要将他送回原处才好。
"回大人的话，慕容公子昨夜在琴韵晓筑休息，现下应该在洌大人那里等您。"边回话，边将一颗用金银丝线缠绕著的与泠清眸、发同色的如麽指般大小的宝珠垂系於泠清额前，将颊旁的头发束於身後，用一金环扣好。
"......"静静地，任瞬澄将饰品一件件系於身上，再无语。突然，本无波纹的眸子突然闪动了下，"有凝霜的下落吗？"
"回大人的话，白！、绍允沿海边找了半日也未果。"将最後一缕发丝梳好，柔立於泠清身旁。
"是吗......"是走了？还是不愿见到他？这些他不清楚。
"大人，别让洌大人久等了。"看到主子再次失神，瞬澄轻声地提醒著。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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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步进洌住的棋灵幻境中。时而顺走，时而逆走，看似近在眼前的楼宇，实则远在丈外，若瞄准前行只会愈走愈远，但背道而驰却能在下一瞬到达。
这棋灵幻境如一盘棋局，布局是洌亲身所致，在未有小童带领下，又或是私闯其中者，进入此地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到达目的地，但走到尽头对泠清而言如小孩子吃饭般，轻而易举。
"洌师父！"举目望见端坐前厅正中红木椅上面带微笑的洌，快步上前恭敬道。
"嗯，坐！"对洌来说，不管泠清做错什麽，他都不会生气，况且，这千年多来，泠清也没做过让他生气的事，从来都是非常乖巧的，除了......那件事。
"谢师父！"依对师父的了解，他受罚的可能性非常小，这些，不光是经验之谈，占术也是他笃定的原因。
坐下後的泠清在心中暗暗猜测，竟未注意到屋内除他师徒三人外，还有其他人在。
"赛伊！"
"流云！"他也在这里？
"赛伊你......这身打扮是......"今天是即昨日与他分开後的第一次见面，在重逢的喜悦後，慕容流云惊讶的发现赛伊不仅仅在穿著打扮上有异於前，连举止言谈都大不一样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