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泠清 第二部 泪----sunmary

与泠清的沈默、青洛的兴奋，龙冷漠算是平静的多了，他偶尔会回头看看身边沈默不语的泠清。不明白刚刚还主动吻他的人，怎麽一进森林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麽沈默？当然，他以前就不喜说，但也不至於像现在这样。而且他感觉泠清有些事在瞒著他，不知是为了什麽原因？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敞开心胸跟他明说，非要独自放在心上，自己苦恼吗？说出来，他就不能帮他吗？
就这样，他们一行三人，各怀心事的一同走著。沈静的森林里，除了三人的脚步声就是林中的鸟雀叫声，到也和谐。
突然，一声轻微的喘息声隐隐传来，让三个心思不定的人同时戒备起来。

12

"谁？"出於本能，青洛跳到前面厉声道。
"......"泠清未语，细听了听，"......应是人吧？"虽然声响不大，但足以让他听出，况且细微的呼吸声骗不了人，虽然很小，但对於听觉其佳的麒麟来说，这声响也够大的了。
"是过路的？"拿不定主意，青洛回头问龙冷漠。
"......应该不是，先探探再说。"因怕会染上麻烦，故他带他们走的路很偏，这半晌也未见个人从他们身边过去。此时前方有人声，让他颇担心。
"嗯。"青洛点点头，悄声来到响声处，小心扒开一人高的矮丛，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什麽，刚皱眉，却听到一阵清晰的呻吟声由下方传来才看到紧挨矮丛而卧的一名男子。"你是谁？"
听到青洛的问话，龙冷漠沈思了片刻，拉了泠清上前同看。
被龙君拉著向前走时，泠清在心里疑惑。会是谁呢？虽说这一路上他心不在焉，不过也知晓并无人路过他们，那麽，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正想著，举步间来到矮丛前，看到了卧於地上的男子。因晨露打湿的土地上一名身穿浅棕色衣衫、身材高大的男子浓眉紧皱、双目紧闭一副极痛苦的表情，而呻吟声就是由他口里细碎发出来的。
他怎麽了？生病了？还是......
注视的目光由男子的脸部移向全身直至腿部时才发现，之所以男子露出那麽痛苦的表情就在於他的小腿受了伤，现在还不停的流血中。
"他受伤了？！"青洛随著泠清的视线看去惊讶出声，随後眨了眨眼转头看龙冷漠，端看他的意思。
"救起他吧。"
出乎意料的，龙冷漠竟会同意救人。泠清讶异的同时，连青洛都惊讶不已。但其实只有龙冷漠自己知道，就算他不说，泠清也会这般做。既然如此，他干嘛不给泠清留个‘好印象'。既然这个男子能间接改变他跟泠清的关系，那麽救起他又何妨？
蹲下身，用巾帕垫手，在男子的呻吟声中轻轻揭开腿伤部位的衣服，看了片刻後，"青洛，到湖边打点儿水来。"
"是。"
青洛应声打水後，泠清亦蹲下，帮著龙冷漠将男子腿部受伤地方的裤子撕开，以便能让他更好的治伤。
只是，待撕开衣服後才发现，原来男子伤得极重，两腿都受了伤，伤口也已严重溃烂。而且据他猜测，受伤後男子就躺於此地。因为另一腿紧贴伤口的地上有血，连泥土里也渗入鲜红的血。刚刚将他翻转身子时发现，伤处竟与地面结在了一起，他这样一动，生生把那已结合的伤处又扯撕开来，让昏沈中的男子因剧烈的痛意从浑噩中醒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麽？"费力的说完，男子几乎被痛意折磨的昏过去，全凭著胸中一口气使劲儿睁著眼。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需要疗伤。"泠清边说边接过青洛打回的清水，将巾帕沾湿後，清洗了创面，将伤处暴露，以便治疗。
龙冷漠待他做好後，施了一简单而有效的疗伤术将伤口治愈。疗伤的同时龙冷漠的内心五味杂陈，这疗伤术自别离长大後就再不曾用过，没想到竟会在今天用在别离以外的人身上，著实好笑。
片刻後，本已溃烂的伤口奇迹般的好去大半，龙冷漠收术後，泠清又在伤口上用了些药粉，最後又用一方丝帕将伤处包好。
神奇的，在泠清包扎好後，男子顿觉好了许多，伤处不再像之前那般疼痛难忍，而且他也能感觉得到伤处在以极速复回中。
这种种不凡的感受让他疑惑，随即看向救他的人。年纪看来小小却一副大人样儿的半大孩子，虽然不曾多语，但一副贵气样儿；一位看就知晓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给人以威严的感觉，想来身份极其高贵，而刚刚所施疗伤术後，他竟没有丝毫倦意，看来他法术也颇高；眼光调转到最後一人身上，只一眼，男子便别开了眼。
"先别动！"
不顾泠清的劝告，男子咬牙爬起跪在地上，"三位的救命之恩小人不敢忘，待来日有机会时定相报！"说完，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告辞！"语毕起身，拖著伤腿消失在树林里。
不见了他的踪影後，泠清竟想到了凝霜，那时他们也是在树林里，而他离开树林後，他便不见了。
龙冷漠则蹙起了眉，或许泠清未注意，但他看到了。刚刚那个男子在打量他们，从青洛到他，再到泠清。如果他猜得不错，那男子应是知晓了他们的身份了。
果真如此，那便糟了。他们此番来地界就是不想惊动地界的人，如果走露了消息，有很多事便办不成了。
而且，男子看到泠清眼里竟闪过了悟，那说明他认得泠清，至少也是知晓麒麟的事。他不明白的是，临去前男子的话和挂在唇边的笑意。他会那般说，是否他笃定会再相见？
"......龙君？"见龙君一直望著男子离去的方向，皱眉不语的，泠清有些疑惑。
"嗯？"现在想无济於事，根本不能防患於未燃，因他们并不知对方的意在如何，急也是白急。
"龙君，继续上路吗？"法力被封，泠清不能通过读心术知晓龙冷漠的心思，只是从他面上隐约感到某些事正朝著未知方向发展而已。
"当然，走吧。"牵过泠清手，握在手中，感受著他淡淡的体温，龙冷漠在心中告诉自己，不管自己是否知晓对方的意图，也不论日後会遇到什麽事，他定会在他身边保护他。
□□□自□由□自□在□□□
与男子分道扬镳半个时辰後，三人出了树林走上官道。又过了不到一刻锺後，远远的，便看到青砖砌的高高的城墙，主楼上挂著一块巨大的木制匾，浓黑木底上书楷体镏金‘荣城'镏金。
越往城门处走人越多，往来贸易的，行走挑担的，进城采买的，形形色色的人，真是比之前港口的小地要繁茂得多。
看著商人与小贩交易时的得意，挑夫赤裸後背上与尘土融为一体的汗珠，穿得像过年似的扎著羊角辫子的小女孩儿，开心的吃著老奶奶买来的刚蒸出笼的热呼呼的糖包，看小女孩儿吃糖包时那幸福的笑容，是那麽温馨，一派和乐的景象。
可是当来到城门脚下泠清才发现自己错了，想进城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城门是开著的没错，可是并不是任人随意进出的。城门口站有两排身披铠甲的士兵，想进城的人要一一在他们的细细搜身下方可进入。
他与龙君随著排队的人群缓慢向城门挪去，眼见两名士兵用双手摸站在他们前方男子的身体，就让泠清浑身不舒服。
他的身子这世间除了两人外，再无其他人碰触，一人就是龙君，这且不用提，而另一人则是在他未到青东国前，将初次幻化为人身的他抱出寒潭的洌师父。除此二人，就算是瞬澄也未曾在他身上动过手。
眼见前面的男子被摸了个遍後才放行，马上轮到他们，内心的恐惧和厌恶让泠清想开口跟龙君说他想回去了。
无奈，不等他说，龙君已然拉他来到士兵面前。泠清以为自己也会像卖菜人摊上的蔬菜一般，被人摸来碰去的，只好闭上眼，静静等著。
可是，等了片刻後，却什麽动静也没有。好奇之下睁眼，却看到青洛在龙冷漠的示意下，悄悄将一锭银子放进士兵的手里。而那士兵紧绷著像别人欠他几百两银子的脸竟瞬间堆满笑，灿烂的可比娶亲。
这......贿赂也行吗？不容他多想，龙冷漠已然拉著他走进城里。
"龙君，"虽然免去被抄身的罪，不过这不是明著行贿吗？这不太好吧？
"嗯？"拉著泠清进了一家茶舍，想他们走了那麽久，应该都累了，先喝些茶再找客栈住下也不迟。
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龙君，刚刚那样不太好吧？"怎麽说，他们也不该行贿。
龙冷漠闻言挑眉，"怎麽？泠清想被人摸？"他不知道一旦他身上烙上属於他龙冷漠的烙印就不能再被其他人碰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被龙冷漠这麽一说，泠清红了脸颊。能免去那份罪他自然高兴，只是，他们的手段太不光彩了。
"那是为了什麽？"龙冷漠挂著笑意望著泠清羞红低下的头，嘴上如此问著，可是心里却明白泠清是如何想的。
"......"说行贿不好，那就只能让人抄身，自然少不了被碰触，那样会让龙君误会，可是不说，他也觉得不妥，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啊......我知道了。"
"啊？！"龙君知道什麽？
"泠清是......"龙冷漠说著，带著坏坏的笑将头探到泠清的耳边，"想被我抚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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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螭宫。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走在昏暗而幽深的走道里，脚步匆匆，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跑了许久後，来到一扇闪著紫金色光芒的门前，平复有些不稳的呼吸，刚想开口，却不想从门里传来声音。
"颛闻？"
颛闻一愣，随後忙道，"王，是我，颛闻。"
"进来吧。"
话刚落，沈重的紫金大门轰的一声开了，颛闻赶紧走进去。四下看了看，瞅见斜卧於榻上的妖魅男子後，忙上前跪於其面前，"王，颛闻有事禀报。"
昏暗的烛火下，榻上的男子被妖异紫气笼罩著，片刻後，懒懒的声音响起，"什麽事？"
"据探子回报，麒麟大人已进了荣城。"颛闻抬起头，那模样若是让人看到准能吓死人。人面、虎足，长著猪牙，身後还有一丈八尺长的尾巴，一看就知道是檮（木寿）杌。（注1）
"嗯，"男子点点头，"让他们继续跟著。"
"是。王，还有一事。"颛闻此时有些为难，虎爪在地上不安的挠了挠。
"什麽，说。"男子的口气虽是懒懒的，但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外面有一狐妖，要见王！"
"狐妖？"男子扯了个笑，顿时让人眼前一亮，"见我做什麽？我又没什麽好看的。"话虽如此说，但男子却坐起了身子，妖异的眼也看向了它处，令颛闻一阵胆颤，急忙解释。
"他说......他能......"
"我能帮王达成心愿！"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颛闻猛地回头，却发现本应站在殿外的狐妖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後，而他竟然到现在才知刚刚王为何起身、眼看它处，原来看的是他？！
"颛闻，"
"啊？！"听王叫他，颛闻转回头来，看到的并不是王而是迎面而来的杀身法术，只瞬间，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分成六块。
"王好功夫！"看到男子瞬间出手将颛闻分尸，而尸块又快速散去，洁净的地面仿佛从不曾出现杀戮，狐妖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更加深了他来此的决心。
"不怕我杀了你？"对狐妖的称赞男子完全未放在心上，依旧坐於榻上，唇上挂著淡淡的笑颜。
"不，王不会。"狐妖看著男子金色的眸子也笑了，却是极媚的。
"哦？"男子挑眉。
"因为......"没有继续将话讲完，狐妖只是加深了笑容，玉手挑开披风的盘扣。随著披风褪去，比笑容更令人迷惑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无形的散发著让人难以抗拒的邀请，"我会帮王达成心愿！"

注1：《檮杌》：
原本只是令人害怕厌恶的恶人，根据《左传》文公十八年："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檮杌。"这个不可教训的恶人死後最终演化成上古著名的魔兽。
《神异经．西荒经》记"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檮杌。"已然是一派怪异扭曲的形象，与其说是魔兽不如说是生化实验失败核泄漏的产物。

13

在茶舍歇了三盏茶，待青洛放下九枚铜钱後，三人步出茶舍。走在宽敞的砖道上，看著街道两旁一家挨一家的店铺，泠清觉得眼睛都不够使的。
这里不愧为最繁华的城镇，听龙君介绍，整个城镇以他们脚下这片为中心分好几条街，有专卖五谷杂粮的副食街，有各国山珍奇味集一处的珍味街，有待客至上的客栈住店街，有卖各式各样，见过的、没见过的小玩意儿的什物街，当然，龙君也提到了聚天下美少男、少女的花街，只要肯花钱，没有你不满意的。总之一句话，只要是你能想得到的，这里全有的卖就是了！
应他的要求，龙君带他们去了什物街。其实，并不是他想去而是青洛想，只是青洛未说。他知青洛不说是不想添麻烦，不过，既然出来了，为什麽不隧了心愿呢？虽然青洛也千把岁了，不过内心里始终有孩子气，想去什物街买玩意儿也是常理。
以前住在麒麟岛，小孩子的玩具什麽的他虽不曾玩过，但却什麽都不缺，洌师父早早让人备了供他玩耍，只是他疲於玩不动罢了。
今天看了才知，原来他的那些玩意竟都是从各国搜集来的，得之不易，也看出师父待他真如亲子般疼爱。
什物街的玩具品种虽不如他的齐全，但也不少，从小孩子玩的小弹珠到十来岁孩子玩的九连环什麽的，种类颇多。
青洛买下一打七彩小弹珠、一根青绿竹马竟开心的不得了，虽然他看不出这两样玩意儿有什麽值得高兴的地方，不过他高兴便好了。
随後去了副食街，买了一些汤团、茶羹之类的小点，听茶楼说书人讲的有关他与龙君的事，虽都是些传得颇离谱的事，但听来也挺有趣的。
逛了一阵子後，渐渐发现到这里的与众不同之处。之前曾听龙君说过，人类的数量远多於妖精和魔兽，可是荣城这里却并不是。
也许因为本身是麒麟的关系，他轻易便能看出哪些是人，哪些是妖精，哪些是魔兽。就他来看，荣城里的魔兽远比人类、妖精加起来的总和还多，不知是何缘故？
然而，当他将疑惑问出时，龙君却未答，竟还有丝担忧浮现。虽只是一瞬，但却被他捕捉到了。没有得到答案，莫名的，心里竟也担忧起来。
但不一会儿，注意力被便湖上画舫里歌妓清扬的曲调所吸引，到也暂时忘记了烦恼。
傍晚时分，龙君带著他们来到悦来酒家住下。据店小二说，他们悦来酒家是荣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客店。是不是最大、最豪华的客店在没有参照物下他也不知，只是店小二人确实勤快，待他们用过膳後，将他们在街上买的一大堆东西放进客房後，又在屋内沏好一壶茶方道了句‘客倌好生休息'才掩门离去。
"泠清？"
"啊？！"
"怎麽不坐？"
"哦。"待龙君提醒後坐下，细细打量起来。
应该说这间屋子布置的还是挺好的，方桌圆凳，盆载书画，样样不缺，就连他此时坐的案几旁的太师椅都是松木做的，雕功也考究。与之前住的地方相比，确实豪华得多了。
"想什麽呢？这麽专心？"坐在案几另一面椅上的龙冷漠，顺手倒了杯茶，细细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