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屋的时候,楚杏衣已经睡了一觉。见雷彦泽进屋,想从床上坐起来,被雷彦泽制止了。
"感觉如何?"雷彦泽问她。
"已经好多了。又是因为我,耽误大家赶路了。"楚杏衣歉意的笑了笑。
"哪里的话,这不能怪你,都怪我没有顾及到你是个女孩子,还让你这样跟着赶路。"雷彦泽安慰她。杏衣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可是他对她的感情也只局限于兄妹间的。要不是母亲他们以前的自作主张,他不会答应和杏衣成亲的。然而现在他已经决定,回到永磷后,要同天望叔好好说一下,解除这门亲事。
"杏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雷彦泽问。
楚杏衣顿时脸颊通红,这样直白的问题,要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回答啊?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雷彦泽已经知道答案了。虽然他很不想伤害楚杏衣,可是,如果这样欺骗自己的话,对谁都不会有好处--因为他已经选择了洛春。
"我不想骗你,更不想伤害你,你明白的。从小到大,我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我希望能够和你爹将我们的亲事取消了。"
"为什么?可是我......"楚杏衣听到雷彦泽的话后,立刻双眼通红。就因为洛春吗?就因为洛春要和我取消亲事吗?难道他就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是多么的禁忌吗?她不可以让彦泽走上错路,她要拯救彦泽,"我不会同意的。这是上辈人定下的婚事,我们要听从他们的话。你爹娘已经不在世了,难道你想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可是杏衣,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的心里没有你。"雷彦泽皱眉说。
"我的心里有你就够了。哪怕我们成亲以后,你不碰我,不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甚至不在同一张床上,我都无所谓。只要你不要取消我们的婚事。我只想嫁给你。我楚杏衣今生唯一想嫁的人,就是你雷彦泽。"眼泪终于是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楚杏衣双手紧紧的拽着被子,牙齿咬着嘴唇,很激动的样子。
雷彦泽看她这个样子,一时心软,将她拥入怀中。最近的他,变得越来越感情用事了,不知是不是被洛春给带出来的。算了,回去后找天望叔商量吧。
与冷芙交谈甚欢的童瞻,看见外面的许洛春与姚佩。姚佩一个劲的讲个不停,而许洛春则是安静的听着。视线就这样定格在许洛春身上。他是个特别的人,很容易让人亲近。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祥和气息,让人无法拒绝他。这是童瞻第一次看到他就有的感觉。
"看什么呢?"冷芙见他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也跟着望出去。
"洛春他是不是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人觉得与他在一起就会很舒服。"童瞻说,眼睛始终没有从许洛春身上挪开。
"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个时候,他受伤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情不自禁的上前帮他医治了。我一向不会这么主动,可是那次,竟然就这么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帮他医治了。很不可思议,他就是有吸引人的方法。"冷芙耸了耸肩,笑着望向许洛春。
这时,姚佩和许洛春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许洛春微微一笑。
"我出去看看。"童瞻说完,立刻拔腿往外跑。
冷芙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看着许洛春,淡淡一笑。像--他真的很像。
"你们在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童瞻的性格很开朗活泼,因此,才加入这个队伍中的他,已经和雷彦泽以外的每个人都处的不错了。
"姚佩刚说了一个有关天上星星的故事给我听,很有趣。"许洛春边笑边说。这大概是童瞻第一次看到许洛春笑。初见他时,他只是愁眉苦脸的板着张脸。没有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这么的让人感到舒服。仿佛在这一瞬,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消失一般。
"哦?是什么故事,也说来我听听。"童瞻看向姚佩。要是再盯着许洛春不放,他很难想象接下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只说给洛春一个人听。这是我和洛春之间的秘密。"姚佩朝童瞻施了个鬼脸。
"那--洛春你说给我听好了。"童瞻将目标转向许洛春。
"洛春不准说,不要说给他听。"姚佩跳起来忙阻止许洛春。
"你这丫头--"在童瞻还没有把话说完前,姚佩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迈开步子跑了几步。
"你能抓到我,我就说!"她又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童瞻玩性大发,起脚开始追赶姚佩,两人玩的好不热闹。
雷彦泽从屋里出来,坐到许洛春身边。他们两个靠的很近,近到雷彦泽能够闻到从许洛春身上飘散出来的淡淡体香。
"杏衣她没事吧?"许洛春问他。
"没事!不过,我刚刚与她说起我们的亲事,我说要取消,她很激动。"雷彦泽慢慢的说。
许洛春没有说话,他看着不远处追逐嬉戏的两人,久久沉思着。过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他说:"与你在一起,我不求什么。如果说我与你在一起,会毁了永磷百年的家业,那么我情愿离开你。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永磷臭名远扬。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就同杏衣成亲吧,我不会介意的。"
"你在说什么呀,洛春。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说让我去成亲呢?"雷彦泽扣住许洛春的双肩,却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若不是周围有人,不然看到这样的洛春,他恨不得立刻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抱着他。他不容许他离开自己,他也不会放他离开自己的。如果让他选择,他一定会选择洛春,而不是永磷百年的家业。他才不要去做什么永磷的庄主。就因为他是老大,他才要独揽大局吗?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不准离开我,答应我。要是哪天你离开了我,哪怕将天翻出窟窿,我也一定要找到你。至于与杏衣的亲事,我想回去和天望叔商量下,我想,他会谅解我的。"雷彦泽补充说道。
许洛春挣脱出他禁锢自己的双手。转身继续看着追逐的两人,没有说话。他们久久的沉默着。
这些,在屋内的冷芙都看在眼里。她虽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过身,她继续整理着她从山上采下来的药。
他们在冷芙的小茅屋逗留了两日,在第三日便告辞了冷芙继续上路了。
这之后,他们用了一日的时间来赶路,终于在第四日傍晚回到了永磷。当时来迎接的排场,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了。姚佩和童瞻张大嘴好奇的看着那么多的人恭恭敬敬的将自己迎进永磷。心中不禁有了想永远住在永磷的打算。
雷彦泽在自己的小院给姚佩还有童瞻安排了房间,在洛春的隔壁两间。他一回到永磷,就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有六个弟弟,其中有一个暂时还下落不明。但他相信二弟的实力,定会将七弟带回永磷。其余四个弟弟,不是舞文弄墨的,就是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要靠他们还不如靠手下的一些人。因此,在他出门在外的这一个多月,永磷积下了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无暇顾及洛春,一下马就去处理事情了。由洛春带着姚佩和童瞻去自己的房间。
童瞻的屋子就在许洛春的旁边,而姚佩的则在童瞻的旁边。三人处的不错,房间也临的很近,这样的话,以后串门比较方便。而且唯一的好处就是,童瞻可以躲避那个叫娄少君的缠人精了。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剑父的,一个劲的缠着自己要给她铸剑,就唯恐全世界不知道他就是剑父。反正见到自己,就"童瞻童瞻"的叫的满世界人都快知道了。还有她身边跟着个奇怪老头,总是用异样的眼神来看自己,每次都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总之,离这两人越远越好。
反正,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过得不错,童瞻如是想着。
第十二章
这几天,雷彦泽由于忙碌着永磷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人影了。他只是吩咐要洛春好好的休息,至于庄内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
许洛春闲来无聊,找了童瞻下棋。两人在棋艺上平分秋色,因此更为谈得来。姚佩也会时不时的来观看两人的战局。然后总是在一旁为许洛春加油,而冷落童瞻。对这点,童瞻不以为然。
许洛春曾多次问过童瞻,什么时候开始为雷彦泽铸剑。童瞻的回答却总是说过段时间。其实,这样的回答,对两人都有好处。对于许洛春,童瞻铸剑越晚越好,他不希望看到雷彦泽染满鲜血的双手。之于童瞻,自然是能够在永磷待的越久越好了。他可不希望一出去就被那个娄少君追杀。
话说,春暖花开,院子里种的一些花都在这时开放了,好不漂亮。姚佩总是拉着许洛春在院子里赏花,有时,童瞻也会同他们一道赏花。这样惬意的日子,又过了几日。
这日,雷彦泽去找楚天望,谈论有关他和楚杏衣的亲事。楚天望在听闻雷彦泽提出的事情后,沉思了一会。
他从椅子上站起,双手附在身后,缓缓开口说:"这件事,小女同我说过。她说死也要嫁给你。我是为人父母的人了,她娘亲死的早,我一向对这个女儿过于溺爱,这点,彦泽你该明白。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给我个你不想娶我女儿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我并不喜欢您的女儿。我们两个如果日后成亲的话,那么受伤的只会是杏衣。"雷彦泽坐在椅子上,态度坚定的说。
楚天望看向雷彦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当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杏衣从门外冲了进来。
"爹,你不可以取消这门亲事。女儿说过,一定要嫁给彦泽哥哥的。爹,您就成全女儿吧。彦泽哥哥,你不要不要杏衣。杏衣什么都听你的,请你千万别取消这门亲事。爹!"楚杏衣哭着跪倒在地,双手死死的拽着雷彦泽的衣摆。
雷彦泽将她从地上扶起,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如果,你们一定要取消这门婚事,那么,就别怪女儿自寻短见了。"说完,楚杏衣摔碎桌子上摆着的茶杯,拿起一个碎片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杏衣,你这孩子,别干傻事啊!"楚天望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抢下女儿手中的杯子碎片,怎料杏衣不让他前进,眼看拿着的碎片已经割伤了脖子,一丝鲜血顺着脖子慢慢的流了下来。
"彦泽,你就从了杏衣吧,你不希望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楚天望急得没有办法,只能求救于雷彦泽。
"天望叔,我真的不能娶杏衣啊!"雷彦泽也进退两难。他不能娶楚杏衣,也不能离开许洛春。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一切呢?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耐过。
"那么,爹,就怪女儿不孝了。彦泽哥哥,我们来世再相会吧!"楚杏衣说罢,高高举起碎片,准备刺向自己的喉咙。
"杏衣,不要啊,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这傻孩子,不要这么做啊!"楚天望急得都快昏倒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屋外飞进一块石头,打掉了楚杏衣手上的碎片。屋内的三人朝外一看,竟是许洛春。他冷冷的看了看屋内的几人,掉头就离开了。想必刚才屋内几人所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楚杏衣跌坐在地上,楚天望上前将她扶起。扑在爹怀里的楚杏衣,开始放声大哭起来。雷彦泽看着屋外,那片洛春刚才站过的地方,很久很久都没有挪开视线。他该怎么办?刚才的事都让洛春看见了,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结果会这么的糟糕,要是他知道,就不会这么莽撞的来和天望叔谈论这件事了。他没有想到杏衣的反应会这么的大,要是他想到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留在这里,还是--去追洛春?这般的犹豫不前,让他好难决定。
许洛春只是经过,他告诉自己,刚才那些事情不是他有意要偷听的。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呢?也许,他该成全杏衣。他不应该自私的霸占着彦泽,这毕竟关系着永磷的未来,关系着彦泽以后的幸福。他只是一个被彦泽捡回来的孩子,他无权享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即使他快要哭出来了。不过他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该轻易落泪的。努力让自己微笑,从小时候起他就一直对自己说了,要笑。无论遇到多么痛苦的事,都要笑着去战胜困难。
走到院子里,童瞻和姚佩正在斗嘴。见许洛春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洛春,你不是说回房去拿东西嘛,东西呢?"姚佩先开口问道。
"嗯!找了找,发现没有找到,算了。"许洛春回避着姚佩的视线,转头看向一旁的开得正艳的花朵。
童瞻肯定他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样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许洛春。
雷彦泽没有来找许洛春。尽管许洛春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他。他想要他的解释,哪怕彦泽说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也没有关系。他只是想等那么一个解释,难道彦泽连给他个解释都不行吗?他会成全他和杏衣的,他会笑着祝福他们的。
终于,房间的门响了起来。许洛春兴奋的去开门,但是站在门外的竟然是童瞻。
"我能进屋同你谈谈吗?"童瞻倚在门边,双手抱于胸前,笑的很迷人的说。
"请进!"即使是失望,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出于礼貌,他邀请童瞻进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下午你不开心?是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童瞻一进屋就问许洛春。
"没......没什么事。我没有不开心,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许洛春尽量逃避童瞻的眼睛。他不会撒谎,只要看到对方的眼睛,他就撒不下去了。
"洛春,你太温柔了,这样的你,一旦发生了些什么,根本就不会掩盖自己。今天下午你回来,我可以感觉到你很不开心。是不是雷彦泽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其实,童瞻虽然看起来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这不能说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洛春与雷彦泽关系不一般。
"我没有,真的没有。"许洛春慌张的辩解。
"你撒谎。你喜欢他不是吗?"不知为什么,知道洛春喜欢雷彦泽,童瞻心里就非常的不好受。他与洛春才接触没有几日,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许洛春怔怔的看着童瞻,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他和彦泽的关系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连童瞻这个才认识几日的人也看出来了吗?那要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不是要被别人当笑话看嘛!
"洛春,你要是有什么痛苦的事,大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独自痛苦好吗?答应我!"童瞻一个快步上前,扣住许洛春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门又被敲响了:"洛春,我是彦泽,我想,有些话必需和你说一下。"
雷彦泽说完,自行将门推开。看到童瞻和许洛春站在屋内。他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童瞻看了眼雷彦泽,沉默的出去了。
雷彦泽将门关好,走到许洛春身边。他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对许洛春说。下午许洛春走后,他没有离开,没有去将洛春追回来。他知道,他欠洛春一个解释。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杏衣后来在她爹怀里哭累了,不久后就睡着了。天望叔找了大夫来给杏衣查看了下伤口。天望叔说,这件事暂时搁一下,等杏衣好点了再说。
"你--和杏衣成亲吧!"许洛春自己先开口说话了。
"你在说什么,洛春!"雷彦泽气愤的踱到许洛春跟前,扣住他肩膀说。洛春他--竟然叫自己去成亲。
"下午的事我都看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只是刚好经过那里。杏衣她--很可怜。她死都要嫁给你,你就从了她的心愿,娶了她吧,我真的没有关系的。"许洛春低着头,轻轻的说着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