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么,另一个是战争,指的是‘黄祸'吗?"奥西里斯点头后问道。
"‘黄祸'?那是欧洲人这么认为。"冰凌撇撇嘴,不以为然。
"什么意思?"奥西里斯略微困惑。
"在我国的历史上,汉朝、隋唐以及元朝这三个强盛的朝代都进行过西征,其结果是导致匈奴、蒙古族和突厥人的大量西迁,"冰凌无辜地摊了摊手,"事实是欧洲土著技不如人,落后就要挨打,我国近代史已经深刻地说明这一问题,是事实就该承认......"
"凌,"闻人彧无可奈何地叫了一声,"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
"好啦,那你继续说。"
"事实上,西征的最终结果导致的是世界性的大迁徙与民族的大融合,使得亚欧两大板块有了更紧密的联系,若要举例来说的话,在现代欧洲的各民族中,Magyar人,也就是匈牙利人和他们所使用的Magyar语的起源始终是历史学、语言学与人类学的一个难题。"闻人彧说到此处,冰凌稀奇的"咦"了一声。
"彧,"冰凌显然是很高兴的样子,"看来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闻人彧也感到有些意外的惊喜。
"嗯,"冰凌开心地露齿一笑,"匈牙利人的语言在其语辞、语法和韵律上,都与亚洲北方诸族相似,而且姓氏和称谓也是姓在前,名在后,最后再加称谓,与我国是一样的,反倒与欧洲各族的习惯相反,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异数。"
"对,他们的祖先完全可以肯定是从东方迁徙过去的,遗憾的是,是否就是匈奴人的后代却无法印证,除了传说没有可靠的历史记载,"闻人彧看着冰凌说道,"只能知道匈牙利人的祖先曾居住在乌拉尔山脉,而且,在九世纪时,他们和一些突厥部落曾结成一个名为‘十箭'的部落联盟。"
"被你这么一说,"冰凌有些惊讶的眨眨眼,恍若受到了什么启发,"结合我家的姓氏渊源以及迁徙来看,说不定与匈牙利人的祖先真有什么联系。"
"说不定是哦,"闻人彧靠在椅背上点头,一手仍握着冰凌,一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看似漫不经心道,"不管怎么说,关键是,无论是理论上的依据,还是现实依据,看来线索已经足够充分,它们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但是,就算是在乌拉尔山脉,可是,具体地点......"卡利尼恩博士有些犹豫地提出了他的疑问。
冰凌垂下视线没有回答,却道:"彧,匈牙利人是崇拜日月的耶。"
"啊!原来是这样吗?"闻人彧轻抚了一下额头,恍然道,"这么说来只要找到匈牙利人祖先在乌拉尔山脉的部落遗址......"
"难道真的有月亮神殿?"冰凌问道。
"就算不是,起码也有祭祀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闻人彧回道。
"那么,我们之前得到的‘满月',难道说,是只有在满月之夜才能打开宝藏的意思?"冰凌继续问道。
"可能是吧,"闻人彧在得到答案之后开始对此感到兴致缺缺,神色转为严肃地看向奥西里斯,"奥西里斯,你要的已经得到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奥西里斯始终沉默着,神色难测地望着那颗六芒星,不知是在思索关于宝藏地点推论的可靠性,还是在考虑是否就这样把两人给放了。
司徒晟也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奥西里斯。
一时之间,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室内第三次陷入沉默。
"不好了,大人,"奥西里斯的一个手下突然神色紧张地闯了进来,瞟了冰凌与闻人彧一眼,报告道,"有三辆黑色的轿车朝这边驶过来了。"
"怎么回事?!"奥西里斯有些震惊地站了起来。
冰凌与闻人彧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救兵"二字。
"彧!"还没等两人叉开视线,冰凌便大叫了一声。
"嘭--"的一声,闻人彧被司徒晟出其不意地一把拽起来,反压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左手臂被用力地反扭到了背后。
闻人彧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立刻得到了更为残暴的压制,后脑勺的头发被揪住,整个上半身完全被紧贴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唔......,应该是很疼的,但闻人彧只是皱了皱眉头,咬紧了牙齿没有把呻吟泄露出来。
"司徒晟!你--"突如其来变化使冰凌根本来不及抓紧闻人彧的手,而他起身的动作立刻就被出现在眼前的冰冷手枪制止了,只能狠狠地盯着司徒晟。
"司徒晟,你什么意思?"受到三个大男人压制的闻人彧在气势上却丝毫没有减弱。
"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司徒晟露出残忍的表情,抓住闻人彧的左臂,只听得"喀拉"一声--
那是骨关节错位所发出的声音,冰凌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握住了双拳,整个人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并非是害怕,而是从心底泛起的愤怒。
闻人彧咬着牙轻轻的"哼"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想来必定是相当的疼痛。
几乎麻木的左手臂仍是被反扭着,司徒晟粗鲁地把闻人彧左手腕上的金表拉扯了下来。
闻人彧与冰凌不明所以地对望一眼,心下浮现了然,怪不得大哥要他放心,原来是不知何时在他的表上动过了手脚。
"看来,有人来救你们了,"奥西里斯接过那块表把玩着,对现在的状况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幸好我事先还做了些防范。"
"奥西里斯大人?"司徒晟冷哼了一声,把闻人彧交给自己的手下,寻求上司的下一步指示。
"冰凌,你得跟我走。"奥西里斯对冰凌笑了一笑,虽然这笑看来有些冷。
"你先放了他!"冰凌眼神犀利而语气决绝地回道。
"这自然,留着他对我也没什么用,"奥西里斯胜券在握般地笑着,"晟,闻人彧就交给你处理了,冰凌,我们走吧。"
冰凌被枪压着,老实说要命的话也不得不走,有些无奈有些难过,说不清楚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犹若生离死别般让冰凌的咽喉不禁有些哽咽,抬头看了闻人彧一眼,对上的是闻人彧始终坚定而温暖的眸子,仿佛在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神色一凛,冰凌不再犹豫,转身走了出去。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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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奥西里斯坐进吉普车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冰凌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奥西里斯看看冰凌,也转头望向窗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奥西里斯,"原以为打算以沉默来抗议的冰凌却突然语气犀利地开口道,"你要报恩的对象,是楼古兰教授吧。"
奥西里斯惊讶地转过头来,但在对上冰凌的眼眸时已然恢复了镇定:"与你无关!"
冰凌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仿佛看透人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金发青年:"是他指使你这么做的吗?"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所散发出来的含义却再肯定不过。
"我说了,与你无关!"奥西里斯没有想到冰凌的思路会跳转得如此之快,几乎让他现在所维持的镇定崩落。
"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吧?"冰凌没有理睬奥西里斯,自顾自地继续发问,利剑般的眼神让奥西里斯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被看穿了。
"闭嘴!"被小自己几岁的男子看透的感觉,这样的体会让奥西里斯的心情无法控制的暴躁起来。
"从我去参加那什么古乐器展,"冰凌突然自嘲的一笑,"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被设计了。"
"住口,"奥西里斯握紧了拳头,神色不善,"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本来只是怀疑,因为楼古兰教授不过介绍我们认识而已,现在嘛,"冰凌优雅地换了一个坐姿,语气开始变得悠闲,"我已经可以肯定了。"
"哼--"奥西里斯咬牙,却仍是不服输,"但有一点你错了,我这么做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和老师没有关系。"
"你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冰凌本想这么说,却感到太过伤人而话锋一转。
"其实,你抓着我也没什么用,关于宝藏我根本一无所知,不如半路放我下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你看如何?"冰凌靠在车窗上,似真似假地打着商量。
"你不要你家的传家宝了?"奥西里斯问得有些诧异。
"你还给我,我当然要,你不还给我,那也无所谓,"冰凌一耸肩膀,继续道,"我已经有最重要的人了,传家宝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我并不在乎。"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放了你,你就不跟我计较了?"
"嗯,可以这么说。"冰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奥西里斯刚要开口--
从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大爆炸声。
冰凌攸地贴近后视窗,睁大了双眸,几乎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黑夜中也清晰可见的滚滚的黑烟冉冉地升上天空,从位置来判断,正是他们刚才所在的那栋房子。
"奥西里斯!"冰凌咬牙切齿的喊道。
但奥西里斯明显自己也感到很讶异,同冰凌一样,望着远处浓浓的黑烟。
"奥西里斯,"冰凌一把揪住奥西里斯的衣领,俊美的脸庞一瞬间变得狰狞而恐怖,"如果闻人彧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
"冰凌,你要相信,这不是我的命令。"奥西里斯原本将要同意在半路上放下冰凌,却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心里懊恼与司徒晟做得过头,却发作不得。
"大人!"坐在前座的手下刚想动手却被奥西里斯打了个手势制止了。
"冷静一点,冰凌!"奥西里斯抓住冰凌的手腕,被紧紧揪住的衣领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哼!"冰凌一甩手,眼神阴鸷,"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咳咳,冰凌,说实话,我羡慕你。"闻人彧抚着脖子,恢复了正常呼吸。
"现在才拍我马屁,不觉晚了。"冰凌冷斥一声。
"是真的,"奥西里斯垂下眼帘,似乎有些黯然,"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拆散你们。"
"多谢,想拆散我们的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冰凌显然是已经被激怒了,薄唇中吐出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只怕你还不够格。"
奥西里斯只能无奈地苦笑,转过头,望着窗外,不再言语,但从车窗上倒印出来的眼神却明显地有些飘忽,不知是回想到了什么。
坐在前座的手下,机警地盯着冰凌。
冰凌只是冷笑一声,双手环胸,星眸半阖,似是假寐,但心里面其实已经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如今发生的一切,从他到美国留学开始说不定就被盯上了,当他决定去参加古乐器展的打工,就已经不知不觉一脚跨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局里面,那个楼古兰教授!
冰凌恨恨地握拳:竟然敢设计我!
这么说来,在展馆后门碰到的那两个登徒子,难道不是巧合?
但那宝藏究竟是什么,楼古兰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它。
若不是半路冒出个闻人彧......
彧......
--"有啊,然后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冰凌忽然想起来某人的直言不讳,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但马上就黯淡了下去--
彧......,彧......
你千万不能有事......
千万不能......
不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冰凌抬起手抵住额头,遮住了自己夹杂着危险、阴暗、脆弱以及不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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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闻人大哥!"坐在车中的冰涵心一听到爆炸声,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冒起了浓浓的黑烟,就算在黑暗中也是清晰可见,不由惊叫一声。
"涵心,别担心,没事的。"闻人鎏一手搭上冰涵心前倾的肩膀,安慰道。
"总裁,信号消失了!就在那房子里!"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男子看着面前的液晶屏惊叫道。
"该死!"闻人鎏一听也不禁紧张地握起拳来,"不能再开快一点。"
"总裁,现在已经加快速度了,"紧跟着前面带路车辆,司机的语气急切,"刚才在接近目标的时候,我们已经关掉了车灯,放缓了速度,没想到......"
"这种地方,有三辆车一起过来果然还是太扎眼了。"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平静地分析道。
"不,应该是对方早就在这附近设好埋伏了,我还以为对方......"闻人彧本想说对方在解除人质的通讯设备后应该会放松警惕,没想到......,"是我掉以轻心了。"
三辆黑色轿车在三分钟后到达了爆炸现场,但现场怎么看都只剩下一堆残垣碎瓦,爆炸声显然也引来了周围住家的注意,有几所房子亮起的灯光,但并没有人跑出来观看。
"各位,分散开来,仔细查看一下。"闻人鎏跨下车命令道。
"闻人先生,"史桦走过来说道,"地上还有轮胎印,我们......"
闻人鎏点点头,走到轮胎印旁蹲下身来,仔细地辨认,立马有手下把手电打了过来。
幸好这乡下地方水泥马路旁全都是湿润的泥地,显然对方的车胎上粘到了些许泥巴,在上路时留下了轮胎的痕迹。
"闻人先生,"史桦也跟着蹲下来,指着痕迹道,"这里是重叠的两道轮胎印,从大小样子来看,第一辆车应比第二辆大,如果第二辆同我们一样是轿车的话,那前一辆极有可能是吉普。"
"你的意思是?"闻人鎏挑眉问道。
"我们应该追第一辆车。"史桦对上闻人鎏的视线,坚定地说道。
闻人鎏打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对方很可能是在匆忙之间上路的,"史桦继续分析道,"第一辆车极可能是载着人质先行,第二辆车负责的应该是拖延时间和声东击西。"
"好,那你先带人去追第一辆车。"闻人鎏说着站起来。
"是,"史桦领命而去之前,又道,"闻人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条子很快会过来的。"
闻人鎏沉默地点头,举目眺望,竟是满眼的荒凉之色,不安在心中渐渐滋生。
柳暗花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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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冰凌,下车。"
夜幕中,一辆黑色轿车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一位金色长发青年从后座跨了出来,矮身向车里的人说道。
随后,一名黑色短发的青年也跨了出来,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从这里开始,我们要用走的了,"金发青年解释道,"这里面都是小路,车开不进去,而且,也比较容易隐藏行踪。"
冰凌不置可否地挑眉。
金发青年在吩咐一名手下把车停到隐蔽的地方后,便命令剩下的人,包括冰凌和卡利尼恩博士还有另外一名手下,一前一后走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