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生就拥有过高的修为,导致炎从不会饿肚子,也从未想过要吃东西。只在银的冷眼下乖乖的吸收天地灵气。有次等虹一起去玩,刚好看见影在洞口烤野鸡,野鸡浑身都烧的黑黑的,和影的脸一样。影一边咳嗽一边转动手中的树叉,可是烟越来越大,不明白影为什么这么坚持,明明看起来那么难受,而且那野鸡能吃吗?正疑惑,就见金从洞里冲了出来,像只气急的大公鸡。红色的长发甩的很有劲道,呼啦就将影给甩开了。架上烤鸡也被丢进火堆里,和尘灰为舞。那天炎为了等虹又多花了一个时辰,金把全身熏的漆黑的影臭骂一顿之后就亲自动手,为虹烤出了香味喷鼻的野鸡。炎只闻到了香味,没有尝到。只因为虹的样子很开心,太开心了让炎不舒服。因此当虹把为他留的半只野鸡腿递过来的时候,炎选择了拒绝。
那是第一次,炎发觉自己和虹的大不相同,不只是力量上的。更多的都表现在脸上,虹总喜欢哭哭笑笑,又爱撒娇,话很多,每天叫个不停,爱粘金和影。而虹的父亲和爹也和银不同,会带虹玩耍,讲故事,做好吃的,喜欢亲他抱他,逗虹咯咯笑。
即使当时没有饥饿的感觉,可炎却渴望谁来为他烤只鸡,如果是父亲,哪怕他烤的野鸡和影一样难看难吃,他也愿意尝试。事实却不可能。会那么做的只有人类的爹,人类的爹能让他安心,他可以不再对虹生闷气,也不会对父亲产生不满。
所以,人类爹说带他玩几天时,他开口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吃他做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意料中的,人类爹爽快答应。带他来到一个客栈,借了厨房,半刻后便端了碗面条进来。说是长寿面,当做他生日的补偿。
"爹,我不想回去"炎坚定回答。几天的生活就让他留恋这个有爹的地方,真的很不一样,和父亲一起完全不一样。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虹总那么可爱了。
"爹,为什么父亲不和你一起,虹的父亲和爹天天都在一起"如果父亲和爹在一起,他就和虹一样了。
释笑而不答,塞了颗荔枝到炎的嘴里,炎乖巧的吞下,并不放弃。
"我想都在一起,可以吗?"
"我也想啊,可是不行,炎还小,长大以后就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了,而且......炎要帮银完成梦想,不然银太可怜了"
"长大以后?还要多久......如果我不想当狐王呢?"人类爹的话伤害了他小小的心灵,以为他和父亲不一样,没想到,在人类爹眼里,他和父亲,还是父亲银重要吧。他会为了父亲的所有而活,只要父亲愿意开口。
"你是长子,而且你有那个能力,狐王非你莫属。"
"爹真心希望我当吗?"父亲就是为狐王的人选才生他的,如果人类爹也是如此希望,那身为他们的儿子,他们的期望,何不让他们如愿,谁叫他们都是他重要的人。
"恩"如果说以前还有所犹豫,到现在,释已经完全释然了,狐族需要一个王,不是银,是比银更适合的炎。
炎突然变的沉默,释纳闷,正想说话,炎又开口了:"为了你和父亲,我会努力的"
"......"
"不过......你们都得呆在我身边"
"可以吗?父亲......"炎定定的望着释的身后,认真的询问。
释转头,对上银的蓝眸,心,一下就沉沦了。
第 三十九 章
"可以吗?父亲"炎又问。如果父亲和爹都待在身边,那当什么他都愿意。
"银......"释愣愣的低叫。银并没有看他,变成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半边脸,仅露的眼睛渗透着蛰人的寒光,蛰的释的心一颤一颤的。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银面对炎,声音平淡的问。
炎深呼吸,再抬头,眼眸中一片坚定,勇敢的面对银。
"是。我希望你们都呆在我身边"
银瞥嘴轻蔑一笑:"我不答应你,你也照样要按照我的话去做。"
炎面色不变:"的确是这样,你活着,我尊敬你,所以我不会和父亲斗。可是如果以后你死了,不在了,那我就可以随意的折腾狐族,不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我也可以把狐王交给别人做,管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你威胁我?你以为我死了还会在意你的所作所为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死了之后的事我管不着。"
"那如果我把影杀了,然后把金也杀了,把他们的孩子也杀了,你死了还会担心吗?"面无表情的稚嫩脸孔说着让人心寒的话,除了外表,哪里有一点孩子的气息,完全就是一个无情的上位者,比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银的愤然震惊,释更惊讶,和炎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对他很了解的,和他一起的炎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鬼,话多,喜欢玩耍,有点调皮,偶尔撒娇。像此刻如此冰冷成熟的模样倒是完全陌生。是何时变成这样的了?明明才那么点大......功力的强弱,也会影响人的性情吗?
见银被自己气的哑然,炎没有一丝内疚和妥协,毅然强调:"你知道的。他们没我强,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且......是你让我这么强的,以后的我会更强,不会让父亲失望。"
是啊--是他把他造了出来。造的比谁都强,比谁都狠,这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很成功。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局面银从未想过,曾经料想过他会很快超过自己,那并不会让银觉得难堪,如今难堪的是他的威胁,正中他的弱点,多么不甘心--
"影是你叔叔,虹是你堂弟"苍白无力的挣扎,只显得自己输的彻底,输给了自己的儿子,才两岁的儿子。
"......是吗......我都不知道......"炎嘟哝,对这个才知晓的亲戚关系感到少许的惊讶。那......难怪平时父亲会那么在意的样子,还以为他喜欢金和影两个人......
不过,是亲戚也没关系,再亲也比不上爹亲。
"虽然是亲戚,可爹不是更亲吗?为什么父亲不能对爹好?而且金又不是亲戚,那我先把他杀了。"
释无力的叹气,这下子银非得气死。
果然......
啪啦一声,桌子塌的粉碎。接着四周所有的桌子都不能幸免,全部瞬间变成灰尘。
一时间,客栈里的人都慌乱的四处逃串,老板更是吓的呆若木鸡,颤抖着身体不知道动弹。
银狠狠瞪视炎,炎不为所动。
释起身走到银的面前,好言相劝:"炎是瞎说的,你不要生气。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太多了"再不走,有人就要吓死了。
"父亲答应了吗?"炎依然不放过银,继续逼问。
释很想扶住气的发抖的银,可又不敢伸手。过了很久,银冷静下来。
"别忘了你说的话,你定要让狐族好好存活下去"银平静的说。
"我知道。那父亲也务必要和爹好好相处,我先回山上准备,父亲可以和爹在仙仙国玩一下,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
第一次见到儿子的笑容,这让银又一阵惊讶,偏偏心中更是难受,他的笑,是他的痛苦换来的。
第 四十 章
炎一走,空旷萧条的客栈只剩下两人,外加状似痴呆的老板。
释从兜里掏出几锭白银塞到老板的胸前:"这是赔偿。"
再回身,银已经不在客栈。释连忙追出去,还好银就在门口。
"银......你有想去的地方吗?"释试探的问,料想银不会回答。
银果然不理会,尽自走开,茫然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知道该往哪走。
释沉默的跟在银的身后,也不管他会去哪里,他走到哪,他就去哪。
银穿过街道,走到城外,来到荒野,找到那片小山丘,静静的立在树下,看着低处的人类。
谁也没有说话,风声从耳边刮过,释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银的后方,定定的注视着银的背影。好象比离开前更瘦了,不用想也知道银在山上的日子并不会好过,从炎的口中就能得知银很寂寞,连炎都看出来了,那银心中更是寂寞难耐,对金的伤害造成现在的局面,没有金的相伴,银只是个孤独的孩子,让人心疼。
直站到夜幕降临也不见银有所动静,风突然大了起来,天幕黑沉的不正常,释担心的靠近银。
"银,马上要下雨了,我们走吧,找个地方住下"
见银没反映,释又说:"要不然银回山上去,炎那边我会去说,他很听我的话。"炎和银的交易虽然能让他留在银的身边,但如果银每日这般郁郁寡欢,他也不乐意。感情的事本就强求不得,释早已想通,如今炎的插足倒让他和银关系僵持不下,谁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两人僵持的半会工夫,天空已经开始下起小雨,释着急,说什么银都不理他。雨下的很急,小雨马上变成大雨,倾泻而下,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释无奈的布下结界,将两人护住,银不说话,他也没办法,干脆的席地而坐,靠在树干边保持沉默。
外面雨越下越大,结界内却连风都没有一点,窒息般的静谧。
释快睡着的时候恍惚听到银说话,声音很轻,释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很可怜吗?"银这么问。
释立刻清醒过来,打起精神。
"银一点都不可怜"释诚心安慰。
银背对释,遮掩了全部的表情。
"说谎!"
能看见银的后辈在微微颤抖,释心中抽痛。
"我没说谎。银一点都不可怜。"
银握紧了拳头。咬牙说到:"是你说的--说我可怜。完不成任务的我很可怜,必须依靠儿子的我很可怜,是不是?"
愤怒凄厉的撕吼让释痛彻心扉,明明是很生气的银,却比他这个说谎被揭穿的人还慌乱彷徨,高傲的灵魂被带上可怜的帽子,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更何况是心中略略明了的事实,逃避不愿接受的真相。颠簸不安的心跳暗示着梦境的真实,逃避不了。
"可是事实不是那样啊。银的梦想已经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也完全不用担心。所以银一点都不可怜。炎是你儿子,他有责任帮你,他也是狐族的一份子,银不用承担所有的责任。就连影和金也不是照样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他们的相伴是从内心里对银的支持。银成功与否都是大家的责任。你那么努力,怎么会可怜了?我那么说只是因为炎不想回家,如果因为他的任性而造成严重的后果,那最伤心的就是银,所以我才说可怜。银伤心的话,大家都会难过。"没想到和炎的对话都被银听去,现在又要解释,真是警惕性太差了,连银什么时候到的居然没察觉。
银向来敏感,又喜欢逞强,掩饰自己的脆弱。能让他真心坦成的大概只有金。
第 四十一 章
释的一番话让银暂时的沉默,也许还在消化,辨证真假。
好在银已经不是先前那般激动了,情绪稳定的多。释大胆的靠近银的身边,感受银的气息。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止,湿透的地面验证着大雨来过的足迹。释解除结界,让自然的夜风袭进鼻间,感受大雨过后的清新。
"银,我们去住客栈好不好?这里风凉"即使是废话,释也是真诚的关心,银不会感觉冷,可释就不会视若无睹。
银双目扫向释平凡朴素的蓝布长衫,被雨淋湿后变的皱巴巴的难看,还有潮湿的异味。
释了然的扯平衣服上的褶皱,不见效果。本是布料低等的衣物,哪能和自身的白衣相比,只是入乡随俗,装扮平凡而已。
用力过度,没扯几下衣服就被扯破,拉开好大一条长口子,露出了胸膛。
释干笑,丢下手中的破布,迅速的变幻出一身白衣,和银,仿若双生。
白衣白发,熟悉的溃乱,可偏偏又那么多不同,银不甘心的瞪着释。
"为什么他听你的话却不听我的,为什么他要和我做对?"
释一愣,随即才知道银在说什么,无奈苦笑:"小孩子都需要人哄,我把他当儿子看,你把他当工具看"
"不管我当他是什么,他都流着我的血,是我的儿子就应该听我的"银斩钉截铁,毫不怀疑,儿子就是应该听从父亲的,那是为他好。
"那如果你父亲还活着,要你杀了金你杀不杀?"释平静的反问,看银又掩饰不了的慌乱,突然觉得自己很残酷。可这也是事实,银太固执了。
"炎也是一样,他只是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而已,他是爱你的,他不希望你寂寞难过。你不对他好,他也从没怪你,他只是想自己像个普通的孩子样有爱自己的双亲,陪着他成长,那样他就不会觉得自己像异类。你想想,如果你对他残忍,那他可能成为有血肉的灵魂吗?他没有人性,又怎么会尽心去保护族人?他将不是伟大的王,说不定会成为魔,屠杀一切生灵,那你努力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不是强就可以的。你父亲就是例子,因为自己的任性,造成灭族之灾--"
银恍惚的看着释,看着释的嘴巴不停的张张合合,说出的话像咒语般让他头痛难忍。仿佛又亲临在那片艳红的世界,翻滚的红浪像大海的咆哮,摧毁一切的生灵。族人凄惨的叫声淹没在层层浪海。红色的狸草像美丽的残阳,那么美,那么迷人,一片一片的,如同红色的海。父亲在眼前死去,族人在眼前消逝。他迷惘,慌乱,跌跌撞撞。冲进长满狸草的海里,找到在那飘扬的丝丝红发,悲痛欲绝。以为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被淹没了。沉溺在依然美丽的红海里,直到翻滚的云层里出现金色的眼,瞬间既逝。瞬间成为永恒,他紧紧抓住心中的永恒,带着他穿过红海,越过翻滚的云层。那瞬间--只想和他相守。
"银--你怎么呢?银,银"
被痛苦扭曲的脸,大汗淋淋,不停颤抖的身体好似随时会燃烧,变成灰烬。
"银--你冷静点"紧紧扶住痛苦难耐的银,银烫的吓人的身体让他害怕,心慌意乱的冲到不远处的河流,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抱着银的身体沉入水底。
第 四十二 章
河流不深,因为才下雨的关系导致河水浑浊不清,一沉入水底,释就后悔了,赶紧又抱着银浮出了水面。已经不再慌乱,释迅速的布下结界,察看银的情况。
银除了身体温度出奇的高以外已经没有一点不良反映,连方才痛苦扭曲的脸也恢复一片平静,乖乖的靠在释身上。
银的头发又变成银色,眼睛闭着,此刻在释的怀里没有一点反抗,像个没力的娃娃。
确定银不会有事释大松一口气,愣愣的看着怀里乖巧的人,心中又一下涌动,不禁收紧了手臂,将他更紧的套捞在怀里。
银的情况其实不太好,释颇内疚,要不是说那些话刺激他就不会这样了。不过,有些话又不得不说,银如果听进去了,大家都会好过点,他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一时半会银也不会醒来,虽然他不会觉得冷,但释还是细心的带他去了客栈,安置在舒适暖和的床上。将整个房间都布下结界,释也安心的躺在银身边,相拥而眠。
能如此安静的躺在一起睡觉,好象一次也没有过。释苦笑。如果是普通的人类,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夫妻,虽然都是男人,但也可以相守一生吧。闻着银熟悉的气息,发间带有冰雪的清新,真想永远这么过下去。
也许是因为长久相思的人就在枕边,两年没好好睡过的释也很快进入梦乡,唇边还挂着满足忧郁的笑。
梦中好象有他想要的生活。温柔的银,可爱的炎,还有他自己,三人在阳光下快乐的奔跑,他拉着银的手......
痛--银就是银。在梦里也会毫不留情的把他的爪子打开。
释咧牙醒来,无辜的看着脸色铁青的银。
"你醒了?还有不舒服吗?"释忽略掉脸上的疼痛,笑问着从床上坐起。关心的摸上银的额头,去被银躲开,只好汕汕收回。
"为什么你总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