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钱我不计较。但是你一定要快点好。"再住下去,可就烦了。
"恩。那释大夫,我们要何时走?"柳亿猜想是不是去他的俯上,不知道他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只知道他尚未娶妻。
"我等下去找三爷。天亮后就可以走了。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送药过来。"释说着转身欲走。却不料本想回床的柳亿脚下不稳,又倒在地上,咳嗽个不停。释赶紧将人抱起,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按着他的几个穴位安抚,直到他不再痛苦,才放开。
"哎......"释独自叹气。这次的病人真是最麻烦的了。凭他的医术,柳亿先前如果好好听话,就不会现在这样。明明病了还跑去接客,结果弄成这样。
拿着空药碗轻轻带上房门,释打算去找三爷。
隐藏气息的银见他出门,也从暗处现身。
第 四十六 章
银突然出现在释面前,释着实惊讶,张大嘴发愣。
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微笑道:"你还没回山上啊,还以为你应该走了。"
"你在躲我吗?"银平淡的问。
"没有。我为什么要躲你?我只是给你机会离开而已。我不想看你太勉强的样子。"
"勉强?哼。我和小鬼的约定是我心甘情愿。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要守约。"
"也许吧。你答应他也是逼不得已。你待在我身边我自然很高兴,可是我又不是那么洒脱的人。自己在乎的人看不上我我也没办法,我也不会厚颜无耻的对你纠缠不清。每天听你的冷言冷语我也不好过。我得对自己好一点,不能难过生气。任你自由也是我小小的慷慨,纵然不舍,可心里总算安慰。你又何必和自己儿子叫劲,他只是小孩子,任性一时,更何况是我要你走的,他就无话可说。你如此固执,时间久了,会让我产生妄想。"
"我在外一个月既是给你机会离开,也是沉淀自己的心绪,和你待久了很容易冲动。在别处就舒服的多。不然在这里见到你,我也不会这么冷静。可是还是很危险,你既然现在见到我,我们就说清楚。小鬼没有给你时间限制,你在外也待了一月多,如今回山上无可厚非。到此结束。"微笑着将话说完,释拿着空碗绕过银的身边,转去厨房。
没想到银会将他拉住,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释噗嗤一笑,低头忍住,再抬头,面对银的茫然,眼色温柔:"你明明是有心的。有人类的爱心。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金?你感觉不到吗?大概对象不同吧......你喜欢金,所以不会只用眼睛看他。你心中没我,就是用眼看也觉得多余。我不能强求你用心倾听我。但是......我也没那么大方。你这么问,我很小心眼的记恨你......一点点......。如果爱是用时间计算,我和金天差地别。如果以深度,我想......我也不会比他差。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就把你独占,除掉任何对你有企图的人。"更不会安于现下如此普通平凡的生活,在他关心的世界里忙碌奔波。他本是一个自由的灵魂。活在天地的开始,就是一个人孤独的存在。可以随风自由的飘扬。可最终还是载倒在轮回的圈子里,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尔后,就此徘徊......
"人类的生命太短暂。而你要表达的东西无法证明,经过漫长的岁月,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银看多了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变换无穷,他一向鄙视。只有金是不一样的,他们已经不需要言语,相伴千年,他看的清楚。即使是现在 ,金抱着别人,他也许嫉妒,但心中清明。一直以来,让两人变成这样的都是他自己而已。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只要我证明了我的爱不会变就可以呢?我一直都在等你给我机会,可你一直无视我。我的要求不高,给我一个平台。我就会努力。我很庆幸自己不是常人,不然,就失去这个机会了。你放心,我可以活的很久。也会让你陪我活着。你仅剩五百年的寿命大概还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为了向你证明,相信我,接受我,甚至爱我,然后和我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就是逆天,我也不会让你死的太早--而你,不要,在这之前就说出赶我走的话,你知道,我没法拒绝你。"释眼睛明亮,心情格外的轻松,脸上的笑容都显得耀眼。仿佛过去无数的孤独岁月,都在银的清冷声音里湮没,再现的是,是海市蜃楼,芳草碧连天。
"如果我拒绝你,你会像人类那样娶妻生子吗?"银觉得释很不一样。虽算是始祖,去没有一点狐的味道。说他是人类,那非人的力量又太牵强。可这些日子看到的,他又如此平凡,甘于平凡。他不会像金那样激烈,也不会太任命。其实他也没有那些人类令人厌恶的恶劣妄想。他......对于小鬼的话,应该就是人类的小孩那样,又敬又爱的爹。
听到他和柳亿的对话,银脑中就出现了释娶妻生子后的样子。有平凡的女人在身边,还有普通的小孩,小孩会叫他爹,和炎一样。银忽然就觉得不舒服--炎是他们两生的,如果他娶妻生子,那自己的地位岂不和那人类的女子一样。
释还在沉默,银突然又冷冷补上一句:"你是小鬼的爹。他很相信你,认同你。你不能背叛他。"
见银严肃认真的警告,释无奈轻笑:"那也叫背叛啊?当爹真辛苦啊......呵呵,放心。我和普通人类无法结合,会害死她们。"
这话让银稍微放心。
第 四十七 章
"你先回客栈去,这里不适合你待,我明天早上去找你。"心中的疼痛得到抚慰缓解,释也不再折磨自己,一直都想对银温柔的笑,温柔的和他说话,能给他表现爱意的机会。也许是因为人身的关系吧,五脏六腑都受影响,奇怪最初时的‘无'好像在漫长的岁月中瓦解,心中的向往生活,却是普通的人生,有需要他的爱人,有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哪怕是人类短短的几十年。
而老天待他不薄,虽然说是爱人还有点牵强,可他们幸运的拥有够长的时间,以后的岁月里,他将对银倾尽所有,让他爱上自己。
银也不做声,只是略微的瞥了眼身后的柳亿待的卧房,听过他们的对话,他自然知道释为何还要多待一晚。
"你要带他一个月吗?"银皱眉问,眼下......似乎没必要再待下去,他想回山上。
释叹气:"没办法。我话都说出口了。而且他是病人,我好人做到底,银可以先回山上,我过后会去找你。"
银锁眉沉思一会,一言不发的离去。
"就不能多陪我几天啊......"望着银消失的方向,释小声嘟哝。也不耽搁,赶紧去熬药,如果柳亿配合,说不定可以早点好。
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为了柳亿的病情早点好,释医治起来也比往日要尽心尽力。就连晚上,也尽职的守在柳亿身边,以免他又恶化。其间,也要熬药喂他。柳亿的病其实不重,但是很麻烦,而且一不小心可能会传染。开始他自己不知情,只当是普通的风寒,便不顾身体有恙而接客。柳亿是这里的头牌,每日很多人给他捧场,如果因为一点小小风寒就不接客,势力的三爷也大不高兴。要不是后来实在严重,才放他休息,找来了释大夫。可病情一拖长,三爷就开始冷淡无情,连身边服伺的小厮都给撤走,后来听说可能会传染,就再不过问。如果柳亿好了,那就再好不过。如果再这么拖着,他可不会养闲人,定会赶人。
好在,释大夫不收他的钱,恐怕要钱他也不会为柳亿付。
几番吃药,柳亿也清醒不少。见释大夫还在旁边守着,内心愧疚。
"释大夫不必为我做这些,去休息吧,你白天就够忙了。"
释从桌边回头,手里正在写什么。心情很好,笑道:"不要紧。我们也算有缘人,你早点好我就安心。"
难得见他这般笑容,柳亿一愣,心中顿觉苦涩。释大夫是难得的大好人,可惜两人有缘无份。如若被这样的人念着,定是幸福的人。
风月场中这些年,早已看透人心,对幸福不抱奢望。可释大夫的多方体贴,仍然让他心中向往。如今......好似也该断念头了。
柳亿勉强一笑:"释大夫心情好是为何?"
释笑容不减,回答:"自然是......呐......我去熬药了,你休息。"
"释大夫......"见释如此避开话题,连人都走了。柳亿惊讶,随即苦笑。没想到他连说都不愿意,敢情是不想与别人分享......
房间里留下柳亿独自一人唉声叹气。
心中虽苦涩,可也没有精力给他多想,柳亿很快就躺上床睡觉
屋里是昏睡的柳亿,照看他的释大夫也去厨房一时半会回不了。
屋外院落树丛阴影处,一黑影鬼鬼祟祟的开始移动。
第 四十八 章
黑影身型高大,一下移动到屋边,微弱的光线下,显现出此人面上心慌犹豫,眼眸却闪着坚定的光芒。
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人,黑影顿一顿脚步,依然推开了房门,踏了进去。
高大魁梧的身体,样貌普通的粗鄙男人。衣着更是朴素陈旧。黝黑刚毅的脸上却露出痛苦挣扎的扭曲。隔着一张桌子痴痴的望着床塌上的柳亿,交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穿着破草鞋的脚更是犹豫不绝,想前进又很快退缩。过了小半刻,仍然只是站着那颤抖着身体。
床上的柳亿突然咳嗽一声,引起了男人的注意,接着柳亿的咳嗽声越发厉害,脸色苍白,痛苦的捂嘴歪在床沿,也没心思注意房里多出的人。只是手不利索的擦拭嘴角边的血丝。
男人一下子惊呆了,直看到柳亿虚弱的连手绢都拿不住,飘落下地。男人惊醒,扑腾跑了过去,焦急的将柳亿撑住,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血,看着染红的衣袖,脸上的痛苦比柳亿本人还明显。
柳亿慢慢平静,男人扶着他在床上躺好。柳亿闭着眼睛喘息,顿了会,猛然睁开眼睛,直视男人:"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不可能是院里的人,从未见过。看他一身寒酸样,嫖客更不可能。
男人被一问,这才醒悟,刚才见柳亿痛苦,他倒一时忘记此行的目的。男人慌张的离开床边,局促不安的看着脸色严厉的柳亿。一只手缓缓伸入自己的衣兜,似乎要拿什么东西,可又似乎很不忍心。
见他动作,柳亿脸色更加苍白:"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声音底气不足的质问着,柳亿边期盼的望向门口,希望释大夫能出现。
见柳亿慌乱的样子,男人脸色又变的心疼起来,终于开口:"我......我叫阿......"
未等男人结巴完,嘎吱一声,门开了。
"你是谁?"释双手端着药碗挑眉问到,床上的柳亿瞬间放心的软倒下去,大口喘气。
男人手一抖,僵硬着身体不敢转身。释拿着药碗直接越过他,走向床铺,将柳亿扶起。男人仿佛痴呆,瞪大眼睛看着虚弱靠在释怀里的柳亿,就在释将柳亿放下,起身放空碗的时候。男人手迅速的从衣兜里抽了出来,呼啦一挥,白色的粉末全部直朝释的面门,接着撒腿就往柳亿跑去,抱起愤怒的柳亿就要往外冲。
可还没来的急转身,后背一痛,两手发麻,柳亿又倒回床上。
"愚蠢--出去。"释白着脸咬牙。他很少发怒,可是现在实在气。看这男人一副老实样,就放心没在意他,哪知道会来这一遭,居然用药。也不知道这药最初是想用到谁身上。
男人浑身难受,兢兢战战的移动脚步。脸色一片决然,顿住脚步。猛的冲向床铺,吓的柳亿一声惊叫。释本想阻止,可见男人忽然眼泪鼻涕的直往下落,脚步就顿住了......
柳亿也呆了,求助的看向释,可惜释一脸悠闲,就差坐下来喝茶了。
男人呜呜咽咽了半天,眼睛红通通的看着柳亿,还怪委屈的神情,好似别人欺负他。
大男人哭哭啼啼,柳亿也没办法,可释大夫又好象不管。
"你哭什么啊?把我床都弄脏了。我又没欠你钱,你为什么要跑来做这种事?"
男人过了好半会才吸吸鼻子,望着他说到:"我......我叫阿民。我就住在这院子的外面。我每天都看你,从你来这开始。可你从不看我,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当媳妇。我本来几年前卖房子就要娶你的,可是你突然每天带那么多不同的男人回家,还做那么不要脸的事。我就讨厌你,不想要你--"
释惊讶的看着男人,随后低头颤抖。不知道再隐忍什么。柳亿脸色铁青,无力的双手奇迹的握起拳头,颤抖不停。
男人未觉,只当是豁出去了,一下子要道尽心中所有委屈。
看柳亿就如看背叛自己的妻子,又爱又恨。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气消了,我看到有个男人打你,我听见了。是他逼你的。我原谅你。所以我就想早点把你娶回去。我把竹筒里的钱都拿出来,是我给别人做工赚的。我一直留着好娶你。可是门口的两人不让我进来找你,嫌我钱少。满满一筒的钱,他们还嫌少。我只好又去做工。后来过了两年我有了两竹筒的钱,终于进来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找你。他们把我送到一个房里,房里是个女人,很老,没你好看,我不喜欢她。他们拿光了我的钱,又不让我见你。还把我赶了出去。我只能每天从院子那看你,可是这几个月很少看你出门。没过几天又来了男人,我知道他是大夫。"男人说着又含恨的瞪了释一眼,释瞥头无视。
"知道你病了我想来看你的。可我还没存够钱。我本想继续等,继续赚钱的。为什么大夫会对你这么好,还天天住你房里。你对他不一样,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想要他娶你?那怎么行--我早就选定了。我比他先看到你的。而且我看到了,他已经有老婆了--你不要被他骗了--"
噗嗤一声,释嘴里的茶水全数喷出,狼狈不堪。
柳亿更是听的差点晕过去。张大嘴拼命呼吸喘气。
"不过他老婆看起来好凶啊,没你好。他不会喜欢你的,只有我喜欢你,你一定要当我老婆。"男人说着倒像撒娇起来,抓着柳亿的袖子不放,还温柔的在被子上给他顺气。
"咳......那你今天怎么回事?还用药,想做什么?"释正经严肃的问。
男人一听又大窘,嘟哝道:"我听到你要带他走,他喜欢你,说不定跟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所以我在墙下挖了个洞,偷偷爬了过来。在别的......房里,是个两个女人说的。只要用那药,他就会和我好。所以我就等她们出门后偷了过来......就这一次,我以前没偷过东西。真的--等大夫出门了,我就进来,想等你和我好了后就带你回家,从洞里过去别人也不会发现,我会把洞埋起来。"
释皱眉嘀咕:"还真是媚药啊......"而后,眼中又露出意义不明的笑。
"我是不小心才洒你脸上的。你就是和我好我也不答应的--我只要他当我老婆--"男人突然站起身对释大喊。
释茫然小会,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哈哈......我还看不上你了,哪个想和你好啊。放心吧,我也不会和你抢他。恩......你不是说我有老婆吗?他真的很凶哦--呵呵 "
男人一听这才放心。又跺到柳亿床边,担心的看着柳亿苍白的脸。
释望着两人若有所思。问男人:"你知道他是男人吗?不能生孩子的哦。"
"当然知道。我有看到过,可是好白,跟我不一样,我很喜欢。不能生孩子......那就算了,我不要孩子。"男人答的倒是干脆。两眼直瞅着柳亿想昏死过去。
释又问:"可是你那么穷,看你穿这么破。你把他娶回家岂不是要和你过苦日子。你看他现在穿的好,吃的好。去你家就要穿破衣服,说不定冬天还会冻死。"
男人拉着柳亿的衣服不放。紧张说到:"我身体好,又有力气。我每天多做几分工,赚的钱都给他,我也会种地,不怕挨饿。冬天我会在家里烧炉子,不让他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