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安风有些急。
"开个玩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陪老板来的,是陪练!"
"哦,你老板呢?"
"去厕所了吧。"刘光左右看看,说。
"你打地怎么样?要不,来场?比试比试?"
"那就比画比画?"刘光看着安风高高的身材,想着这人是经常锻炼身体的,比自己壮实多了。平常穿衣服看不出来,如今穿地少,那胳膊上的肌肉都露出来了。不过嘛,自己也不差。
两人入了场地,刘光先发,"嗖"的一声,那小小的白色羽毛球就在空中飞舞起来。霎那间,你来我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两人越打越来劲。刘光个子不是很高,但他的后场扣球特别厉害,往往是扣到死区,让安风救之不急。刘光越打越勇,越打越狠,到最后,把安风扣地直喘气。刘光也发现了,抓了下头,说,休息会吧。安风走近他,说你这快到专业级别了。刘光就吹说自己练了很多年,向来是打遍朋友无敌手。安风就笑了,说,和我一起来的那朋友是真正的专业级的,要不,你和他来场。刘光哪怕呀,说来就来。
正摩拳擦掌的当口,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看到陆念青正在场子外站着,刘光就突然醒悟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有些沮丧,对安风说,我老板来了,我得继续陪练,有机会再和你朋友切磋吧。安风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陆念青,竟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脱口而出," james?"
"咦,你认识我老板?"
"他真叫james?那就错不了了。认识!"说完,安风拉着刘光朝陆念青走去。
"andy?"陆念青喊了出来,朝两人走了过来。刘光想,原来安风叫andy。
叽里呱啦,两人讲起了英语。老天,两个中国人,在中国人的地盘上,讲英语?MY GOD!刘光在心里也喊了句英文。
两人热烈地说着,刘光稍稍移了下步,站到了陆念青的身后,谁是他的老板他是倍儿清。安风眼光扫了下,看到他,才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说,"刘光,我和james是同学,原来在一起都是说英文,刚才没在意,对不起。"刘光没想到安风会如此说,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在陆念青面前,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气氛有些尴尬。刘光忙抓抓头,说,"你们聊,没什么。"
然后安风就开始用中文说,陆念青也改说了中文。刘光听他们聊,没有丝毫兴趣。正说着,又来了个人,却是安风的那个打羽毛球很专业的朋友,叫杨依明。几人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打球上面。然后,就决定四个人双打,当然是陆念青和刘光一组。
刘光本想打后场,但看到陆念青已经站到了后场,也没说什么,直接站到了前面。对方发球,小小的球落到了中间,两人都去抢,结果撞到了一起,谁也没接着。刘光瞄了眼陆念青,看到他脸色没变,就又到了前场。第二个球,仍然是同样的地方,结果两人都没去接,直直看着球落到了地上。刘光就又看了陆念青一眼,陆念青却没看他。刘光忍不住,凑了上去,说,要是再落在这里,我来接好不好?陆念青眼皮也没抬,点了点了头。第三个球终于接着了,刘光想欢呼一声,可还没有几个回合,那杨依明一个扣球,扣在了后半场的一个死角里,刘光的欢呼还没出声,就夭折了。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扣球,同样的失手。刘光看着陆念青有些变色的脸,心下也着急。他原是年轻人,本就气盛,被人家杀个鸡犬不留,要是再稳稳当当地坐着,那真成圣人了。在又输了个球后,刘光就又蹭到了陆念青面前,说,"要不,我来试试后半场?"陆念青这次倒是看了看他,没说话,然后缓步走到了前面。刘光把拍子放下,搓了搓手,本想朝手心吐口吐沫,但想想算了。
又是一个回合,刘光接住了对方的扣球,而对方却在他的扣球下输了,赢了球的刘光差点跑上前去抱陆念青。到最后的关头,才想起和自己配对的不是自己夕日的战友,而是老板,硬生生把脚步止住了。
球越打越精彩,越来越热烈,不知何时,旁边站了些看球的人,当刘光或杨依明又扣了个好球后,都不禁欢呼喝彩。刘光那个开心呀,就有些人来疯,打地越来越有劲。这羽毛球不禁讲究地是技巧,还有体力,如今刘光每日早晨锻炼身体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杨依明虽专业,技巧很好,但毕竟上了些年龄,体力有些不支,到了最后,就有些不是敌手。其实,这双打虽说是双打,几乎是刘光和杨依明在对决。
打了三局,对方胜了前两场,刘光这边胜了最后一场。到了最后,那三人都坐在旁边呼呼喘气,刘光倒没觉地什么。杨依明说你小子是铁人呀?!
到午间,杨依明离开的时候说下次有机会再切磋呀,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刘光也频频点头,说一定一定。安风本也要走的,结果不知为何又不走了,要和陆念青打网球。结果,刘光下午就成了捡球的球童。
中午,吃地是自助餐,各式各样的东西在那摆着,刘光有些眼花缭乱,但是,看地真切,却是苦不堪言,都是西餐,有什么可吃的?结果,他吃了盘意大利面,把安风特意给他挑的一些东西硬塞了下去,也算是吃饱了。刘光本是想喝酒的,实际上,现在离下午回去的时间还长,喝些是没问题的,但看看陆念青,咽了口唾沫,忍了没喝。
下午,那两人打球,刘光就在一边看热闹,兼顾拣球。他不是很懂,但也看地入神。等中间陆念青休息时,安风就教刘光打,嘿,刘光第一次上手,就有模有样,安风直夸他,把刘光美地直飘。
一天就这样度过去了,刘光,感觉,很快乐!
朋友
A城是个几乎没有秋天的城市,凉爽的天气没有持续多久,日子就直接大踏步迈进了冬季。很快,这个城市就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到处是碎了的琼玉,让人不忍踏足。
自那天陪陆念青打了球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shawn。 很久后,刘光依然记地shawn拍着他的肩膀,毫不掩饰地笑着说,"peter, 太棒了,以后这陪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刘光无可无不可,这打球总比躲在车上等人强多了吧,就是那饭难吃了点,但不要钱的东西,也就讲究不了太多了。
于是,每个周末,如果陆念青不出差,至少有一天,刘光会代替shawn陪他去打球。经常碰到安风和杨依明或者安风带来的其他的朋友,遇到没见过的人,安风都会很正式地介绍给他。刘光总是笑着,多认识个人没什么坏处。在球场上,刘光很抢手,别人喜欢和他对练。一是因为他技术好,真正的陪练也不过如此;再个,就是,刘光打球宛如在耍"独孤九剑",敌强我强,敌弱我弱,给人留三分薄面,又让人打地酣畅淋漓。但刘光抢手归抢手,他大部分时间还是陪陆念青在练,他来是干什么的,他当然比谁都清楚。陆念青的球技日益见长,让刘光很有成就感。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刘光越来越适应这种生活,陆念青那张冰山脸看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同事对自己也越来越热情,大家相处地还算愉快。。。。。真要说有什么让人不那么愉悦的事情,就是安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奇怪,让刘光很有些纳闷。要说以前请吃饭也就算了,权作是还情,可如今这每周都打电话来,询问是周几去打球,而他必定到场。还有,刘光送陆念青回去后,出来,往往能看到安风,每次他都说是碰巧。但这巧一巧二巧不过三,连着几次,刘光就有些纳闷了。想想,这做朋友没到这份上吧,他和夏雪涛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这样呀。然后就有些想歪,但想想也不对呀,自己这样的。。。。。。。。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想干脆不去多想,可心里总是不安。最后,就把这些个事告诉了夏雪涛,想让他给个意见。夏雪涛听了,就把他从头看到脚,说,"光子,这老天造人,都是给你关了一扇门,必定给你开了另一扇门。我看呀,你没有女人缘,说不定挺招男人的。干脆,你试试当同性恋。对了,那天,他搂着你,你有感觉没有?"刘光脸一黑,正想发火,这还叫人话吗这,正儿八经地找他来拿主意来了,这小子倒好,狗嘴吐不出象牙。但转念一想,刘光抹了把脸,变脸似地笑了,翘起小拇指,伸手把刘光的枕巾拿了过来,捂着口,点着兰花指,尖着嗓子,扭捏着说,"弟呀,哥哥我这成了同性恋,该找地人应该是你呀,怎么能便宜别人呢,你说是不是?弟呀,哥我想你想了很久了,你就从了哥哥我吧。。。。。恩。。。。。"说着,要把夏雪涛压到身下,夏雪涛大骇,滚下了床,逃到了房间外面,刘光迈着小碎步在后面跟着,嘴里"得镪得镪"地喊着,手里依然拿着枕巾,说,"好弟弟,你跑什么呀,哥我亏待不了你。。。。"看到夏雪涛趴到马桶上吐做呕吐状,刘光拍着他说,"弟呀,和你哥我比恶心,还差点火候,啊!"
夏雪涛作势吐完了,两人就重新回到了正题,一人一支烟,看着袅袅上升的烟舞,夏雪涛看着刘光,说,"光子,离那人远点吧,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对你,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是一般打工的,和他们做老板的斗,斗不过。所以,就远点。你说,他那么有钱,和你一个小司机有什么朋友好做的。如果没目的,说不定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会三番五次请你吃饭,还到那么高档的地方去?那地,我都没去过。"
"切,你没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你下次发工资,得请我。"
"好,我请客,你出钱。"两人越扯越远,把话题扯到下次到哪里开荤去了。
夏雪涛的话,刘光听进了心里,那人是同性恋,虽然自己这样的,他不可能看上,可说不定象夏雪涛说的,说不定自己。。。。招男人。老天爷,先吸口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也有一股直觉,觉得安风有目的。
渐渐地,刘光有些不动声色地和安风拉开了些距离。周六去打球,他就说是周日,周日的话他就说是周六,对方要是问起来就全推到老板头上,说是老板临时变卦改的。安风是聪明人,似乎知道了什么。电话那头,就有些沉默了。可这日子没持续多久,刘光就又碰到了安风,有些尴尬,就笑笑,说,好巧呀。对方就一直看着他,也不吭声,眼光里透出的是一种让刘光有些内疚的东西。不管怎样,向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撒谎,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两人没对打,刘光总有些不自在,感觉有些象做贼。中间休息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娘的,我没偷没抢,怎么感觉象爬墙。洗了把脸,一抬头,就看到镜子中的另一个人,眼圈是黑的,头发有些长,颇有些憔悴,很象那天在酒吧外面第一次见他的感觉。
"为什么躲我?"安风有些行师问罪。
"安大哥,你多虑了吧,我哪里在躲你?"
"为什么躲我?"
"大哥,你确认自己没有鬼上身?"对方听到"鬼",眼神就有些飘忽。然后,深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刘光,我是不是表现地太明显,让你感到有。。。。。压力?"
"有点。"
"我也不知怎么搞的。看到你,总想起那天小雨躺在我怀里的情况,他一直看着我,不舍得睡,一直。。。。。。。。用地就是这双眼睛。"安风说着,竟然想伸手去摸。刘光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提高了声音,"安大哥,我是刘光,不是你弟弟,你弄清楚,别搞错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安风有些嗫嚅,很精明的一个金领成了个做错事的小孩。
刘光朝前一步,"安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要弄清楚,我不是你弟弟。你弟弟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知道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这样。你过地好,他才会开心,你过地不好,他只有难过的份。所以,还请你,保重自己。"刘光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用力握了几下。安风的眼神逐渐转回清明,看着刘光,说,"谢谢你!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然后,转身走了。刘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摇晃,想也没想,张口说了出来,"安大哥,只要你把我当朋友,不把我当你弟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安风转回身,说,"你能把小雨招回来吗?"刘光张了张嘴巴,没说话,他可没那本事。再说了,即使他有那本事,那什么小雨已经投了胎,到哪里去找?安风苦笑了下,低头走了出去。
刘光叹了口气,想这他和几个女朋友分手后,虽然难过,但也很快都过来了,夏雪涛哭地死去活来,喝地昏天黑地,过了段时间,也都过来了,但这安风却依然沉浸在过去的感情中不能自拔,难道这男人间的感情和男女间的感情不一样?刘光摇了摇头,他不是同性恋,他不知道。
低头,又洗了把脸,听着隔间门声,刘光才突然想起这里是公共场所,是可能有人的。忙抬起了脸,看到陆念青从一间厕门里走了出来。。。。。。。。
打架
陆念青仿佛根本没看到刘光,径直走到洗手台前,先湿了手,又擎了些洗手剂,慢条斯理地洗了起来。。。。。。刘光就有些想往门口溜,刚要出门,那边开了口,"你是gay?"
"啊?"Gay这个词刘光不熟,但又好象听谁说过。不自然地就停了脚步,朝陆念青看去。对方却只是洗着手,好似根本没说过话。要是这屋里有第三个人,刘光铁定以为刚才出声的不是他。
"你和他到哪步了?"
刘光又"啊"了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第一句话他没听懂,但这第二句他是懂了,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叫到哪步了?突然他想起来了,他听夏雪涛说过,gay是同性恋的意思,如今时兴说英文。。。。。。突然就些急,忙冲口而出,"我,我不是。。。那个gay。"
陆念青终于洗好了手,抬起了头,看着镜子中的刘光,说,"是gay很丢人吗?"
"那有什么丢人的,涛子说了那是基因,没办法的事。要怪就去怪爹娘,怪不了自己。只是我真不是同性恋。再说了,那是有钱人玩的,我可玩不起。"
"如果不是,就离他远点。"
"是,是是,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他只是把我当他的弟弟,认错人了。"
"要是没有任何可能,就不要给别人希望,否则,就太。。。。。残忍!"陆念青说了这句很有哲理的话后,擦了擦手,走了,留下刘光一个人在发愣。这样,有些不象那个陆念青嘛,竟然没有说很难听的话,天上下红雨了?
刘光匆匆洗了个手,就也出去了。安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刘光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着那安风要是个女人该多好,他刘光就发大了。你想呀,那安风那么有钱,不就是个富婆嘛。其实刘光挺想傍个富婆的,可他不是小白脸,没人要他。
时间过地很快,倏忽一周就过去了。周末,接了陆念青,对方给了他一个名片,说到名片上的地址去。刘光一看,却是另外一个俱乐部,只是方向和他们常去的那个相反。刘光心动了下,却也没问什么,把车开往了另外一个方向。。。。。。。。shawn不是说了嘛,最初选他,就是因为他曾经是军人,而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可得继续他的优势。
天越来越冷,路上的行人都已经套上了厚厚的棉衣,刘光也买了件羽绒服,上下班的时候穿。很便宜的羽绒服,颇显臃肿,刘光也不在意。跟了个很在意形象的老板,刘光虽然学着讲究了些,但依然只是表面工夫。他的衬衫,只烫领子和露出西服的部分,一条领带从夏戴到秋,从秋戴到冬,那双皮鞋也跟着他辗转了三季,看真冷了,才买了双厚些的皮靴。。。。他的服装费被他和夏雪涛吃了不少,存下地倒也不多。。。。。。只是刘光虽省,但不邋遢,还很干净,陆念青和shawn 也没说过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