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之天籁曲----行到水穷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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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筝颤抖着道:"你不知道么?没有他的师傅,我们母子,早在六十年前,已经死了,你有什么资格,杀他为旷儿报仇!"
洗怀恩被这几句话击溃了,他再次跌坐在地上,放声号哭道:"是,我确实没有资格,没有任何资格,我是什么东西,是个畜生一般的无良人啊。"
宁筝回过头去,不再看他。太监张义在后边道:"公主,梅园,六十年依旧,公主,您就住在这里吧。"
宁筝一看,天已经黑了,再回去只怕风凝会受不了。便在梅园住了。梅园很风雅,可是大家只要一想到这其中的过节,自然就不舒服。大伙儿睡下了,风凝起来,鹰低声道:"你,你干吗去?"
风凝柔声道:"你睡,我找筝姨说说话。"
鹰低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你别为我辩,别给自己惹麻烦。"
"夫妻本是同甘共苦的是不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筝姨是个明理的人。"风凝推门出去,到了宁筝的房间外头,轻声道:"筝姨,是我。"
宁筝慌忙开门出来,将风凝抱进去道:"我的小爷,你大夜里的过来,要是病了,可不是让筝姨心疼么?"
风凝扑通就给筝姨跪下了:"姨,对不住,羽哥他,小时候性子不好,我知道,这事情,太对不住您了。"
宁筝急忙将他扶抱在怀里道:"小主上,别这样。筝姨是明理的,这事情,是宁旷自己先挑战的,那时,羽殿下不过十岁左右,控制不了自己,也是情有可愿的。再说了,你们的母亲和舅舅,是我的大恩人,看在他们俩的份上,我都不能计较。还有,我也没有养育过他们,哪里有资格去说为孩子报仇的事情呢。再有,你,你从十五岁跟我住,那么多年了,没有多少时候离开筝姨的眼睛过了,在筝姨眼里,这三十来年,你就跟筝姨自己的孩子一模一样。为了你,筝姨也不能跟帝君去提报仇的事情。"
风凝抱住她道:"姨,多少年了,没有跟姨一起睡了,我今天晚上,就跟姨睡。"
风凝是个古灵精怪,他一连陪了宁筝二天,宁筝叫他逗得开心起来。这太监张义和宫女朱儿也看出来了,这个小美人,只怕是公主的心肝儿。找个机会,太监张义偷偷对风凝道:"这位小公子,老奴才有些话,想请您在公主面前禀告。"
风凝仔细听了他禀告的故事。原来,洗怀恩,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真的如此恶劣。他其实也是极可怜的人。他小时候长得非常好,他的父母一心要复洗家的江山,就把这个小儿子当作工具。后来他的父母就和宁妍秀作了交易,洗怀恩被迫,只能听从宁妍秀。但是洗怀恩提出来,如果宁妍秀得到皇位,就要放宁妍梅一条生路,让他们夫妻俩自去。没有想到,宁妍秀却迅速将宁妍梅绞死,还派兵杀两个才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儿。
洗怀恩的父母兄长全在宁妍秀的控制之下,他不得不屈从于宁妍秀。洗怀恩的父母原来以为,自己复国有望,谁知道,宁妍秀是个非常残暴的女子,不仅将洗家禁锢,而且把洗怀恩抢行带入宫中。洗怀恩无法忍受,所以就自己把脸给划成这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住在冷宫,再不和宁妍秀说一句话。其实在洗怀恩心里,还是非常想念公主的。宁旷放他一条生路,他自己回到梅园了,起初受尽了这两个太监宫女的折磨。可是洗怀恩却一声不出。心甘情愿的在梅园打杂。直到宁旷了解整个事情的真正内幕,洗怀恩才算是过得像个人样。
张义低声道:"原来,我和朱儿也恨死了他,常常打他。后来知道了,其实,他也很可怜。他在这儿,痴痴的守着公主,已经四十五年了。实在,他心里守着公主,整整六十年了。唉,他可恨,可是,也可怜是不是?小公子,我看您,在公主面前,好像很得公主的喜欢。你替他说两句吧。都八十多的人了,不指望公主能够再重新接受他,不过,公主如果能原谅他,我看,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是值得了。"
风凝对这种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他自作自受吧,确实是,就跟爹一样。可是,偏偏却又让人家可怜。唉,替他在筝姨面前说说好话吧。风凝就在宁筝面前,找个机会,将这事情说了。宁筝苦笑道:"你筝姨老啦,这回跟你们来,也就是想落叶归根。人生百年,你说得好,要是总为仇恨而活,何曾有过自己的日子。罢呗,好孩子,你呀,就是可人疼。"
风凝睡了,宁筝却睡不着,轻手轻脚的起来,想到儿子墓前看看,是不是雪太大,压了墓前的几支绿梅。到了墓前,远远的看到有灯笼,宁筝绕到墓后,就听到洗怀恩沙哑地道:"旷儿,你,你曾经说‘你怎么忍心对母亲做这种事,你做出这种事,我还能叫你爹吗?'旷儿啊,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就是背叛你母亲啊。我是什么人呢,你说得对,我,我不配做你们的爹。旷儿,如果不是爹,咱们一家人,可以多么开心地过在一起,六十年,六十年啊,咱们一家,分开六十年啦。只怕咱们一家,永远没有真正团圆的时候。不过,你娘亲,她还活着,你,你在泉下知道,你开心不?"
宁筝扶着儿子的墓,泪水直泄,旷儿,咱们一家,永远不能团圆啦。她的哭泣惊动了洗怀恩,洗怀恩到了她面前,抖着手想扶她,却又不敢。宁筝哭着看着他,六十年前,每一分恩爱,其实记得非常清楚。在冷漠的皇家长大,母后离开自己时,自己不过八岁,在到处暗流中时时防备,所以才把自己的心,完全交给这个人啊。本来期望能够长相斯守,怎么就风云变色,所有对幸福的期待都成了泡影了呢?
洗怀恩心疼地大着胆子替他抹去泪水道:"你,你不要哭,你,你,都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是生气,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梅儿,梅儿,六十年,我,我一分一分都没有忘记你。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梅儿,其实,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啊。"
宁筝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她倒在洗怀恩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这两正哭成一团呢,风涵急急忙忙赶过来道:"筝姨,洗叔,大事不好,云甸发生内变,刚才,刚才,咱们无瑕的伙计,给咱们带来一张告天下龙神书,说,说七日后,云甸太子宁鹄将挑战东高位

九,祸福未知
云甸的冬天,因为接近北边,特别的寒冷,厚厚的冰雪已经积得老百姓们心都抖不动了。朝廷突然发生了变化,帝君宁浩,突然病倒,由太子殿下宁鹄掌握全国军政。百姓开始还很拥护,因为宁浩是明君,向来注重民生,百姓对他很拥戴,对于他改立的太子宁鹄,也是接受的。所以宁鹄掌政,大家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自从宁鹄掌握政权后,居然连连做出了几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首先是他封向来默默无闻的姜妃为皇贵妃,这已经够让朝廷众臣感到惊讶的了,那里有太子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就封父亲妃子的道理?
可接着,他又办了二件事,一件,替当年被镇压的洗家平反,而且追赠洗怀恩为肃亲王,第二件,宣布,跟东大陆的仇国南纹交好,相互派遣使者。这两件事,令左右宰相都大为震惊,出于对国家的慎重考虑,这两位相爷老持成重,他们请求面见陛下,因为这事干云甸的大节和安危,即使陛下病得非常严重,也要请皇后来表态,掌国太子全面修改陛下所定的国策,这恐怕,还没有这种份位。
宁鹄勃然大怒,当庭驳斥了两位宰相和六部一品大员,居然骂得非常难听。这些大臣,最少已经在朝廷当了十二年官了,他们出身,可全是进士,其中还有一位是状元,个个货真价实的有学问、有能力,陛下对他们向来礼遇,即使不采纳他们的意见,回驳时,也是和颜悦色,一个太子,还没有当皇上,竟然当庭骂大臣,而且骂得很不得体。大臣们大愕,这,这太子怎么跟以前不一样。好像以前太子是很内秀,很文静的,不轻易和大臣们交谈。左相还夸赞太子说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现在,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令人乍舌。
左右相都是大忠之臣,侍侯陛下已经二十来年,君臣非常有默契,陛下不可能如此大的动作,却不和诸臣商量。其实,陛下突然病倒,太子说陛下中风,口不能言,然后就请易后出来露了露面,由易后宣旨说由太子监国,这些大臣已经心生疑惑。陛下向来龙体甚安,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再说了,易后露过一次面后,据说要伏侍陛下,所以将宫内诸事都交给姜皇贵妃。难以置信,姜妃因为宁鸿而待罪,不降已经是恩典了,居然还提到准皇后的位置,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凭着对朝廷政事的敏锐触觉,几位大人都预感到朝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了。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动作,宁鹄已经抢先动手,他先以忤陛下旨的罪名,将左相圈禁,然后以年纪老迈,实在应当退养的借口,逼右相自动离职。其他六部大员,也在三天之内,全给抓的抓,换的换。面对他如此大的人事调动,右相知道出事了,现在,一品以上的有实权的三十六个官员,有一半以上被监视或者圈禁,不能相互通声气了。进退两难的右相想到了经常来向他送贿,却叫他屡次拒绝的无瑕商行。
这次无瑕为了打通云甸这条商路,可是安三掌柜亲自来的。他到右相家里,上门了三次,都叫右相赶走了。呵呵,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右相想到的人,居然是无瑕。因为商人为利益驱使,他很可能会达成别人完不了的目标。
右相打发仆人去无瑕在城内的一个不起眼的货物铺内买些纸张,然后偷偷将信送出去了。无瑕三柜安琚一听,好机会,这可是无瑕是否能够成功掌握云甸整个人脉关系的好时机。所以,他立即化妆成仆人样子,来见右相。右相请他帮忙,将自己的信带给驻军在外的几位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请他们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暂时很拒绝太子对军队的人事任免,然后让军队处于备战状态,以防京城大变。
安琚很会做生意,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挟,只怕让人讨厌,像右相这种人,是不欠人情的,何愁他不还呢?安琚欣然领命。他办事迅速,太子的军队人事任免还没有起草好,安琚已经把右相的七封信全递出去了。结果太子的命令一到,云甸七个军区,二百十一万士兵,纹丝不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本来就不是君命,等皇上身体好了,亲自下命令,七位大将军,立即交权。
宁鹄原来还以为,七军也是可以像撤朝廷大臣一样速办的,结果碰了一个硬钉子。他急了,跟洗立紊一商量,洗立紊说:"鹄儿,干脆,你就直接给天下龙神发贴子,就说你要挑战东高位。然后,你把宁浩给战败了。龙神战败,生命就由新上任的高位龙神说了算。你杀了宁浩,名正言顺,当上云甸的皇帝。云甸人崇敬龙神,他们知道你是新高位龙神,一定拥护你。到时候,不怕军队不听你的。"
宁鹄一听,好得很。就照办,立即发龙神贴,我宁鹄要挑战东高位,请有兴趣的来观战。他有这份胆,是因为背后有洗立紊给他撑腰,怕什么呢?

宁浩呆呆地看着龙神贴,易后扶着他坐起来,他的脚手筋都叫宁鹄给挑断了,根本无法将功力凝聚起来,但这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就是宁鹄和姜妃向他们夫妻揭露的事实,原来,宁鸿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而宁鹄,却是个冒牌货。事已至此,宁浩不只是心痛两个字可以形容,这种后悔,这只绝望,只怕是外人无法感受的。想到,最后见到宁鸿的样子,他说"您不要后悔",唉啊,现在,不是后悔,是快让人疯了。
易怜哭着紧紧抱住丈夫,她长得并不漂亮,不过中人之姿,但是,因为她的心地善良,为人谦和,再加上和宁家兄弟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所以,宁家兄弟,同时都爱上了这个小妹。为了成全哥和怜妹,宁旷才远赴东大陆。这么多年来,宁旷,一直是夫妻俩的一个心结。但是今天,易怜哭道:"浩哥,要是旷哥在,多好啊,他,他必不让这畜生如此胡作非为。"
宁浩长长地叹息,小旷说得对,我的心太软了,当初放过洗立紊,听任他逃走,就是错招,一步错,步步错。也罢,如果皇权注定是洗家的,我硬夺也没有用了。不过,不能让这畜生来当皇帝,否则,云甸的苍生,可要受难了。
难受的长长一夜已经过去了,天亮了,从辰时开始,一直到申时,如果没有人能够打败宁鹄,那么,即使,他实际上只是八尾的元神,可是冒充十尾龙神,短时间内,只怕戳不穿了。不行,我一定要挡住他。这个畜生,不能让他胡来。
当他们夫妻俩被带上龙神台的时候,东地能来的龙神,基本上都来了。摄于洗立紊的渊淫威,没有一个龙神敢站出来,听说洗立紊非常残暴,对待他在南地的龙神,如同对待奴隶。动则就扒人家元神的精元。所以,东边的这些龙神一听洗立紊的名字,全吓得发抖。原来还全仗宁浩支持,现在,宁浩自己都成了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咱们怎么办呢,还是低头做人,求个活命吧。
宁鹄冷笑着看着宁浩,没有其他人挑战,只有宁浩一个。但是宁浩的手足,基石上是没有用了,怎么能跟宁鹄一战呢?所以,这一仗,他是二个手指夹田螺,稳透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宁浩只跟他过了百招,就被他击败了。宁鹄大笑道:"本太子遵照往例,一直等到申时,如果申时还没有人来挑战,本太子,可就是东高位龙神了。"
天很冷,雪继续下,雪光亮得很。到了未时,还是没有人来。有几个东边的拍马龙神道:"太子殿下,不必等了,东边的龙神都来了,没有人挑战,您就接位吧。"
宁鹄得意之极,他看着绝望的宁浩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把你在地牢里关一辈子,叫你想你的儿子。"回过头,对东边的长老龙神道:"把龙冠和燕云刀准备好,本龙神继位了。"
东边的几位龙神长老,战战兢兢地将象征龙神权力的皇冠和东高位的武器,燕云刀都托在白玉盘上,他们正在犹豫,因为时辰不到,是不能接位的,这是天下龙神的规矩。
宁鹄怒道:"还等什么,快点给本太子戴上。"
龙神长老害怕这个暴戾的家伙,抖着手,非常不情愿地将皇冠拿起来,眼见皇冠就要落到宁鹄头上了,就听见龙神台下有人高声地笑道:"慢着,谁说没有人挑战?申时未到呢?挑战的人来了。"
所有的龙神都往台下看,只见台下在一群迷龙中间,多了两个人,左边这个稍微高点,长得狂放不羁,好像一匹神骏的天驹一般。右边这个,清冷俊浩,脸蛋子实在长得英扬,就像是一株开在万丈雪山上的优层昙花,清冷中,带着无限的优雅。
这两个搅事情的跳上台来,宁鹄指着他们道:"你们俩是什么东西?"
那神俊的男子奇怪的一指宁鹄道:"这儿有东西吗?你是东西?"
他边上的清雅男子笑道:"他不是东西?他是畜生,连东西都不够格。"
神俊的男子哈哈大笑道:"你真行,骂人都能骂得这样文静优雅,这本事,我甘拜下风。"
宁浩暴怒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也敢来此地送死?"
神俊的男子呵呵笑道:"咦,一个人权迷心窍的时候,还管自己从那里来?只怕连自己的心肝都不要了,连脑子都顾不得了。"
清雅男子微笑道:"此言甚事,权力这玩意儿,厉害啊,就生生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一只狼。一只不感恩的狼。"
宁鹄重重的拍了下去,立即将面前的龙神供桌给拍断了,他厉声道:"你们俩,那个来送死,太子爷要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
神俊男子懒洋洋道:"他嫌你脏,我呢,虽然也嫌你脏,不过,我比他不爱干净一点,勉强凑凑,就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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