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宣的声音慢慢变得有些沙哑。
"上次等我醒来你就不见了,你还敢提上次?!看我怎么整治你。"
然后是细小的呻吟声,咬在我的唇边不肯出来。
我咬着嘴唇:"你欺负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柔和,充满爱怜,"倾儿,你真的不愿意?"
忽然变化了的神情让我极为不适应,他的眼中是满是疼惜,柔和的光在他的脸上铺了一层层的晕色。双眸中倒立着的都是我的影子,与眼前这个绝美的男子重迭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看着他强忍着的表情,我也软了下来,小声地说:"那······随便你······"
这句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沈淮宣马上是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欺上身来。
"沈淮宣······你又算计我······嗯······"
春宵明媚,我怎么这么笨呢······我在心里哀叹。
第二十一章 万草千花一饷开
微微裂开眼睛的一条缝,模模糊糊的看到沈淮宣侧躺在我身旁,拄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的身上像是散了架一样,每块骨头都酸痛到不行。身上却极为清爽,想来沈淮宣在吃干抹净之后心满意足之时已经替我清洗过了。
"干吗总盯着我看?"我瞥一眼他说道,面上还有一丝不好意思。
他笑着看我,薄唇上下开合,"我怕我在一觉醒来之后,你又像上次一样不见了。"
我心中一紧,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不安全感吗?
我费力地挪近他,靠着他轻轻喃喃,"淮宣,我也不会再离开了。"
他抬起手搂过我的腰轻轻替我按摩,我眯着眼睛靠在他胸前。他的手恰到好处着抚慰着我酸痛的神经,他的体温要比我高一些,围绕着我的满是温暖。
"倾儿,你记得在我睡着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答应了什么?"我装傻的问他。
他忽地轻掐一下我的腰,我"哎哟--!"一声轻呼出来。
"做什么?"我的语气里满是委屈。
他说:"你是装作忘记了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抓抓头发,故作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是不记得了。"
他听我说完,双手齐上,在我的腰周围轻挠,弄得我酸痒难当,我不禁"咯咯"笑出声。
他不停下手中动作,用威胁的语气说道:"真的不记得了?"
我坚持不住,开口求饶,"淮宣、淮宣,你快住手!我、我记得还不成。"
他停下,好笑的看着我,"你记得什么了?"
我"哼"了一声,说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一天呢,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给我讲。"
"那,你想听吗?"
我想了想,又重新靠在他怀里,说道:"我不想听了。从前我们都不再提了吧,好不好?"
他抚着我的头发,一点一点把它们抚到柔顺,然后才低下头来看我,为我裹紧了亵衣,他说:"好,那我们说定了。"
我任自己柔顺。
"淮宣,有人说过,若是没有你,苏倾依然什么都不是,这句话说得真是精辟的很。"
"是谁说得?"
我摇摇头,"你不认得。"
他仍然替我轻轻按摩,我继续说道:"淮宣,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林靖对不对?"
他的手顿,低着头与我对视,表情极为认真,让我看得心悸。他直直的望着我的目光最深处。"倾儿,我从没有向林靖承诺过什么,你们不一样。"
我嫣然的对他笑,"我信你。"
我只是,对自己有一点不自信而已。不知道苏倾究竟为什么能得到沈淮宣这等人物的倾心以对,我只是,有一点不自信而已。
我与他倚靠在一起,我闭着眼睛,"淮宣,蓬莱教的粮食······没有问题吧?"
"怎么忽然问这些?"
"回来的路上,我恰好遇到饥荒,看到那么多灾民都因为战争而四处流亡······"
他笑着揉揉我的脑袋,"这哪里是你担心的问题。"
我撇撇嘴,"所以我才问蓬莱教的粮食有没有问题呢。"
"没问题没问题。我的倾儿这么快就想篡位了呢。"
我笑,"谁稀罕你的教主之位,离我越远越好。"
"天下那么多人,能有几个像你这么想呢。倾儿,我们穿好衣裳。要是再不出去,就有人该怀疑了。"
我小声地说道:"昨天晚上你怎么不怕有人怀疑。"
他想来是听到了,轻刮一下我的鼻尖,"话还不少。"
又是一番交待,我已经大致明白沈淮宣是要做什么了。
我们第一次遇见那些西宗的刺客,很明显目的是指向我而不是沈淮宣的,尽管我们都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再遇见那些刺客目标显然还是我。直到我离开以后,刺客再来,才把目标指向了沈淮宣。前几次的刺杀都被沈淮宣挡了回去,而且沈淮宣未受丝毫伤。沈淮宣的武功路数就如"蓬莱"的名字一样变幻莫测,并不是一次两次的试探就能摸清楚的。然而上一次,沈淮宣却受了重伤,而且刀刃上不惜重金得涂了西宗的名毒"孟婆汤"。姑且不论那些刺客刺伤他的目的,单单凭他受伤这一点,蓬莱教内就一定是出了内鬼。
如今我们装作他毒愈失忆,想要引出藏在他身边的内鬼。这个内鬼,一定是一个在蓬莱教很多年,并且精通武功的人,不然怎会摸到沈淮宣的武功路数。所以除了我以外,再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实情。
装作把沈淮宣送回教主的内室,蓬莱教的高层都聚集到我的住所。蓬莱教的会议,想来是头一次少了沈淮宣。教主的位子还是被空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不提到有关于沈淮宣的话题。我低着头,假装静默的听着他们一言一语,一句话也不说。还有默默地记下来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提供给沈淮宣。
现在我才知道,假装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并且我还不得不忍住满身的酸痛不能显露出来。
昨日我已经把凡事都交给了楚安,如今是他在主持大局。
陆伯站在我一旁,周容跟在楚静身旁,作为一名蓬莱教正式的弟子留了下来,他也是唯一一个被沈淮宣留下来的人,为了以后再为蓬莱教出力。
大抵事情都处理完了,领到人物的人该离开的也都离开了,只剩下几名几乎了解所有内情的人。
"副教主,你打算怎么办?"楚静问我。
我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吧。"
"若是他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我不看他,眉目低垂,"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吧,我会待在他身边,你们放心。"
陆伯像个长者一般拍拍我的肩,说道:"副教主,你······没有想过要帮助教主暂时坐镇他的位子吗?只有你坐镇我们才都能放心。也只有你会在教主真正想起来之后能够把位子还给他。"
我没有完全睁大眼睛,好像迷茫之态一般,"我么?我上任不了这个位子。我也不想······"
"副教主!"
"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若是你们还认我这个副教主,就都先散了吧。"说完我便起身离开。天知道我起来的时候,腰肢都像是要折断了似的难受。他们都了解我去看沈淮宣,没有人阻拦我,也省得我多费口舌。
刚刚打开内室的门,沈淮宣便躲在门后把我抱起来,然后双手捂着我的耳朵,"冷不冷?"
我两下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都已经初春,还冷什么?你以为我是小女子不成?"
沈淮宣一脸无奈,"好好,你不是。"
我探探头,关好内室的门,把他拉到竹帘后,细细的与他说了一遍今日会议上的种种细节。他听完以后摸摸我的脑袋,道:"做得不错!"
我摇摇头,"还不足以判断对不对?"
"哪里能那么快,那才有诈。"
"在找到内鬼之前,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他眯起眼睛,单单一个嘴角上翘,面容绝美而狡诈,"自然是另有打算。"
"是什么?"
"到时候还要让你帮忙,不过我们现在······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我看看他,"什么?"
"那个洛自在,你打算怎么办?让他一直住在蓬莱?我看他可没有想要走的意思。"他说道。
我皱眉,"他好歹是我的恩人啊,你就不能客气一点。你不会刚才去找他了吧?"
"怎么能呢?刚刚可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我冤得很。"
"嗯?他找你?有什么事啊?"
沈淮宣耸耸肩,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我,"要不是我昨天刚刚验过货,我还真以为你们俩有什么呢。"
我轻捶他一下,"说重点。"
"他来看看我情况怎么样,然后问我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你,他可不可以照顾你。"
他一边说我一边瞪大眼睛,沈淮宣的表情极为好笑,我反映半天才说道:"洛自在不可能这么说话。"
他挑着凤眼看我,"你很了解他?"
我赶忙摇摇头,看看沈淮宣的脸色,问道:"你怎么说的?"
"这个嘛······我什么也没说。"
"我不信。以你的个性,肯定是反击得不着痕迹的才对。"我笃定地说道。
他用力揉搓我的头发,把它们都揉乱到不行。然后看着我,"我一定要把他赶出去。"
我瞪他一眼,"不可以。"
"嗯?"见他声音有点危险,我连忙补充道:"他是我的恩人啊,当然不可以赶出去。我不见他了还不成。"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要是不这么说他指不定怎么找洛自在的麻烦呢。
他宠腻的笑笑,不置可否。
我瞥瞥他,"你有这些时间,不如去想想怎么找到那个内鬼。整天这样做戏,早晚有一天我会露馅。"
他抱着我坐下来,"好、好。下午,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而且要装作是你带我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希望他们能在下午就动手。"
我坐在他的腿上,转过脑袋来看他,"不会有危险吧。"
他远山似的眉目没有一丝褶皱,凤眼中的双瞳深不见底,"我沈淮宣会在同一条河里面溺水两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