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朕命你统领三十万大军征战安南,明日就出发。"
"臣遵旨。"
八王爷抬起头看向高处的皇帝,这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现在天下的主人。他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这个从小以温柔见称的男人现在高高在上,俯览神州。
退朝后,八王爷被皇上留了下来,一起在花园里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
"朕听说你最近不太爱出去了?"皇上看着刚刚被整理好的花圃说。
"最近事情太多,没什么出去玩的心情。"
"哦?朕以为你改了性子呢。"皇上笑笑,话语听不出什么别的意思,眼神中全是疲惫,"昨天去给太后请安,她好像身子不太舒服。"
"是臣弟又惹她老人家操心了。"八王爷满是自责语气。
"不不,朕不是怪你,只是觉得你是她亲儿子,没事就陪陪她,她在宫里也寂寞,肯定是想你。"
"是,臣弟明白。"
皇上看看他,笑笑,不再说话,独自向前走去。
楚霖轩来到八王府已经两个多月了,对这里也熟悉了起来,但他不怎么出自己的小院,除了祈烨也只和沈秋寒说说话,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发发呆。有时他也会想自己难道就这样一辈子?但想来想去也只会徒增烦恼,所以就不再想。
八王爷一直没有强迫他什么,虽然知道自己没权拒绝但还是忍不住反抗。幸好八王爷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所以一直未逾越雷池,只是某次喝多了把楚霖轩压到床上,但看到他满脸的泪也就松开了手。对于这些,楚霖轩已经非常感激,他甚至觉得,如果八王爷真的要,他也不会不给。想想最近他好像特别忙,很少来这里。
"在想什么?"
楚霖轩浑身一震,感觉后背被暖暖的胸膛覆盖着,叹了口气出来。祈烨喜欢这样抱着他,他也允许他这样做,甚至有时祈烨轻轻吻他,他也会觉得很舒服,只是进一步的事情,他还不能承受。
"为什么叹气?"祈烨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着热气冲到耳朵里。
楚霖轩红了脸,低声说:"没想什么,你不要进来都不出声,吓死我了。"
"呵呵,我以为你知道我进来了。"祈烨一边笑一边把头埋进如墨的黑色秀发中。
"你最近很忙吗?"楚霖轩想到他好几天不来了,其实他不来的日子楚霖轩都记着,没有八王爷的日子,很漫长。
"想我?"祈烨的声音变得邪魅起来。
"不是。"楚霖轩脸更红了,想挣脱却被锢得更紧,"别动。"祈烨低低命令。
楚霖轩别扭地扭了扭,觉得徒劳也就不再动,这样被抱着也没什么不好。
"霖轩,有时我很羡慕你。"祈烨像是自言自语,趴在楚霖轩的肩上喃喃说着:"你这么单纯,不会被欲望所驱使,这样一定很轻松。"
"你怎么了?"楚霖轩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从小就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些其实全都违背着我的愿望......除了把你接来这件事。"他停住把楚霖轩肩膀扭过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怪不怪我?"
楚霖轩苦笑,怪不怪?怎么能不怪?是面前这个男人把自己的生活打乱,让自己生活在这笼子一样的地方,八王爷命人像对待他本人一样对待自己,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一种不屑的表情,他们说着恭敬的话,但那眼神骗不了人,那不是看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样玩具,一个垃圾。
但是,只有这个人对他说过要爱他,照顾他,那种幸福的感觉是从没有过的,他又怎么怪的起他?
祈烨看他不说话,表情暗淡下来,苦笑道:"你怎么会不怪我,是谁都不会没有怨恨的。"
楚霖轩看到这样的他心里突然一疼,他从没见过八王爷这样,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那露出悲伤神色的脸颊,轻轻摩擦着,觉得不够于是把嘴唇也贴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祈烨被楚霖轩这一举动吓得不轻,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直看着楚霖轩,楚霖轩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收回手,刚想站起来就被祈烨一把抱住,顺势压倒在床上。
祈烨炽热的唇抵住楚霖轩紧张得有些冰冷的嘴唇,与刚才楚霖轩蜻蜓点水般的吻完全相反地疯狂啃噬着,一边吻一边去解楚霖轩的衣服,楚霖轩被吻得头开始发昏,他只顾得发出急促的喘息,头脑一片空白。
吻变成了轻轻的啃咬,从眼睛到嘴唇,从嘴唇到锁骨,一点一点,像一颗颗朱砂痔烙在楚霖轩如雪的肌肤上。
楚霖轩是被祈烨粗重的喘气而惊醒的,那时他俩全已衣襟大敞了,楚霖轩惊叫一声,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立刻推开了祈烨。祈烨被推开一时竟回不过神,再一次压了上去,
"啊,王爷,不行。"
"为什么?霖轩......"
那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哀求,楚霖轩看到那双因为情欲而显出痛苦的眼睛心里一阵发酸,那个"不"字仿佛千金重,再也吐不出来。
祈烨进入他的时候,楚霖轩紧紧咬住了嘴唇,豆大的汗瞬间淌了下来,好疼,除了疼还是疼。祈烨看着他,再次把唇覆盖上去,但这次只是温柔地舔舐,就像小孩子在舔舐碗底的糖浆,很轻很细致。
"霖轩,不要咬唇,要咬就咬我。"祈烨松开楚霖轩的嘴,温柔地在他耳边呢喃。
楚霖轩嘴唇轻轻颤了一下,闭上眼睛,他感觉眼睛很酸很酸,有热热的东西缓缓滑了下来,那--是不是眼泪?
清晨的鸟儿叫得尤其欢快,仿佛也是在享受这秋日的舒爽。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扫叶子的声音--呼啦呼啦的。
楚霖轩睁开有些沉重的眼,四下巡视:还是那样的房间,还是那样的陈设,一切都没变,几缕阳光射了进来,为这个屋子增添了勃勃生机。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楚霖轩慢慢低下头看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个个有些红得发紫的斑点,脑子轰得一下响起,动了动身子发现后面的某个地方火辣辣的疼,再向床上看去,还有那个人躺过的痕迹,于是种种迹象表明--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梦。
楚霖轩觉得浑身都酸软无力,于是又昏昏沉沉地向后倒去,一个不注意再次扯到了伤口疼得他抓了下被子,总算是调整到满意的姿势,汗都已经流下来了。轻轻抚摸那个早已变凉的痕迹,楚霖轩露出了羞涩又幸福的笑容,回忆起昨晚的温存,虽然疼痛几乎是整个过程唯一的感觉,但他还是觉得值得了。楚霖轩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禁用手狠力挠了挠头,一股失落也随之顿生出来:他知道现在八王爷宠他疼他,他得接受,但如若有一天王爷不再搭理他,他也得接受。不要说自己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也没人能在王爷面前谈责任。虽然现在府里的人对自己都是毕恭毕敬,但若有一天自己失了宠那所有人看他还不是跟看一样玩腻的玩具般,就像院子里地上的那些残枝败柳,人人都可践踏在上面。说白了,一个男宠是连妓女都比不过,如果真到那一天,他只希望能让自己痛快的死去,反正他也无处可去,还不如早早结束这卑贱的人生。
轻轻的叩门声把楚霖轩从伤感思绪中拉回,他一边问着是谁一边扯过外衣披上。
"是奴婢。"
听到是纤柔,楚霖轩更是不知所措了,只好忍着疼快速穿好衣服,胡乱整理了下头发才去开门。
纤柔看到楚霖轩已经起床惊讶说道:"我还以为公子身体又不适呢,本想问问是否需要传大夫,没想到公子早已起来了。"
"哦,我也是刚起不久。"楚霖轩答得自然,却不太敢看纤柔的眼睛。
"那我叫厨房去把早饭送来。"
"等下。"楚霖轩叫住要走的纤柔,犹豫地开口:"王爷呢?"从醒来就没有看到他,想想昨晚,说不失落那是假的,所以楚霖轩只好装作自然地问到。
"哦,王爷去上早朝了,还吩咐奴婢不要打扰楚公子,奴婢是看平日楚公子早就起床了可今天却没有动静怕是身体不适所以来看看,还怕吵醒了公子呢,没想到原来是起来了。"纤柔笑着说。
"上朝?还没有回来吗?"楚霖轩看到纤柔似乎没怀疑什么于是也就问了下去。
"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和沈公子在书房谈事情,奴婢们也不敢进去打扰。"
"这样啊,你去吧。"楚霖轩若有所思地坐下。
一会儿,早餐摆上了桌,看着精致的点心,楚霖轩却没有什么胃口。
和秋寒谈事情?楚霖轩到现在也没问过祁烨他和秋寒的真正关系,秋寒说是亲戚,霖轩也就相信了,但真的是亲戚吗?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在意的事情此刻却放不开,他整理了下穿着,没有动纤柔送来的早餐而是走向了祁烨的书房。
一边走楚霖轩还在犹豫自己这样像什么?他是在怀疑秋寒和祁烨有什么吗?不不,秋寒是他的朋友,他心如明镜一般清透,纯洁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任何一种污浊的想法都不应该放到秋寒身上,想到这些楚霖轩有一种犯罪感,但随后又怅然:秋寒这样的人想必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吧,他的高贵,他的优雅,仿佛一个是仙子,一个是妖孽,根本没有可比性。想来就算沈秋寒处在自己现在的位子,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他,反而会真心祝福他,哪怕是再卑微的事情在秋寒做来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虽然这样想,但楚霖轩的身子却不知不觉中移动到了祁烨的院中,他站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自己以前从未主动找过他,而且,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扰他们谈话?虽然秋寒好像不是官场上的人,但万一他们正在谈其他的事情呢?或是......楚霖轩不敢也不许自己往别处想。
一阵从书房传来的争吵令楚霖轩停下瞎想,那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在这安静的院中却听得很清楚。那声音是秋寒的,语气是霖轩从未听过的愤怒和一丝焦急:
"你何必要逼他,这样做不是把他往死路里赶吗?"
"本王没有逼他。"祁烨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沈秋寒却是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当日的约定我问你是否记得,你说记得,我相信了,但是现在你却要出兵,你让我情何以堪?"
祁烨沉默不语,一脸的默然,沈秋寒继续道:"让我见他。"
"不行。"
"为什么?"沈秋寒惊诧地问。
"你现在不能见他,本王没有忘了与你的约定,该怎么做你不用操心,三年的旧事你还是没有放下吗?"祁烨说着明亮深邃的眼睛看向沈秋寒。
秋寒的脸上褪去了些许怒气却浮现出一丝悲伤:"不,放下了,三年乃至更早的旧事我都放下了,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你给他留条后路,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秋寒,你不该如此,如果三年前你劝我,我也许会听,但是现在,谁的话我也不会听,我不会收手。"祁烨说得坚定,不容反抗的威严写在脸上。
沈秋寒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去,那修长的身躯有些颤抖,他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激动,而是淡然和悲凉,"报应,这是报应吗?是我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这就叫自食其果,上天真会开玩笑。"说着打开房门离开,却看到站在院中的楚霖轩不禁愣在了原地,楚霖轩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来,也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后出来的祁烨看到了院中的人,一改刚才的冰冷语气,走到他身边温柔地说:"霖轩,你怎么来了?"眼中是难掩的欣喜。
楚霖轩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胡乱搪塞到:"我一个人闷,于是瞎逛了逛,逛到这里,想看看你是不是在。"这话楚霖轩说的有些心虚,但祁烨似乎也信以为真,高兴地拉起他的手说:"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回去陪你。"一边说一边宠溺地看向他。楚霖轩被他这亲密举动弄得面红耳赤,看看旁边的沈秋寒,赶紧抽回了手,沈秋寒没有表情的看着这些,抱了下拳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大步跨出门。
楚霖轩望着秋寒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秋寒和祁烨谈的很不愉快,而且这件事应该不小,牵扯了很多人和事,楚霖轩也不想多问。
正在发呆,祁烨的手就刮在了他的鼻子上,随后温热的吐息扑在脸上:"发什么呆呢?"楚霖轩顿时脸又红了,赶紧推开他道:"王爷,别这样,该被人看到了。"
看他那副娇羞的样子,祁烨心情更好了,说道:"看到就看到,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这八王府谁敢说本王闲话。"
"那也不行。"楚霖轩说着站远了些,祁烨也只是逗逗他,赶紧把他拉过来哄到:"好好,你怕看我不闹就是。"说着迅速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手不老实地绕到楚霖轩腰后,情色味十足地问:"那里,是不是很疼?"
感觉到祁烨的气息吹进自己耳朵,楚霖轩简直要昏过去了,赶紧把他推开道:"王爷,你说了不闹的。"
祁烨玩够了,笑着拉他走进了书房。秋日的早晨,却也是这般春色满园。
第 16 章
"师傅,您看,这......"茯苓端着未动的饭菜不知如何是好,自从楚师兄上次来过,方师兄的病就没有好,那几天病得厉害,高烧不退,梦里还说着胡话,可把水调园上上下下给吓坏了,好不容易哄他吃药看病把身子给调养好了些,又开始不进食物了。
文京山看着那些饭菜,踢开了方云天的房门,大声喝道:"你这么做倒是给谁看?是了,你师弟就是被我卖了去,那又怎样?你以为王爷真是能跟你坐下来谈价钱?我呸,人家就是强抢了去你还能有什么脾气?不要跟我玩这娘们儿用的绝食招数,要怪就怪你爹娘不是前朝皇帝!"
方云天躺在床上,似是没听到文京山的吼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房顶。
文京山气结,一个健步冲过去,朝着方云天的脸挥手就是一耳光,茯苓看得害怕,却又不敢惊呼出声,眼泪给急得流了下来。
方云天终是有了点反应,转过被打得辣疼的脸,不知是哭还是笑地问:"师傅,您爱过人吗?"那语气平淡又苦涩,说得文京山心中一紧。
知道得不到回答,方云天又说了下去:"你自然是没有爱过的,所以你不懂何谓珍贵。纵使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金银珠宝,功名利禄,死后万物皆为空,只有情这种东西可以传承,伴人生生世世。"
方云天说着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错了,还是错了,如果自己早些抓住他,他还会不会离去?错过了一次,也错过了一世。
文京山看着方云天,甩甩袖子摔门而去,嘴上大骂到:"疯子,我看你是发癫了!"
是呵,我们都是疯子,曾经起码还有让自己发疯的东西,现在,心都死了,连想疯都疯不成了。
秋天是个模糊的季节,立秋时天气依旧闷热似酷暑,好不容易有点凉爽后就会下几场雨瞬间转凉。秋天不像一个节气,仿佛就那么几天。
"公子,这些怎么处理?"
"拿去仍掉吧。"沈秋寒看了下脚边的死鱼堆无奈说到。
楚霖轩饭后散步来到池塘边,看到沈秋寒坐在那里,高兴地走了过去,往池里一望不由惊呼:"天呐。"
"都是撑死的。"沈秋寒头也不抬地说,手中拿着网,一条条往外仍死鱼。
"怎么死了这么多,可惜了。"楚霖轩惋惜地说着。
"霖轩,你说人类是不是很像这些鱼?无论给他们多少都嫌不够,贪得无厌最后还是被自己的贪婪害死。"说着仍下捞鱼的网,回眸看向楚霖轩。